艾愈在柴家人面前氣勢洶洶,可進到禮部才發現自己人微言輕。
上林苑監丞雖是正七品,但跟沈祿這種通政使司的正七品經歷比起來還是有所不同,他只是傳奉官,本身并沒有功名在身,全靠鄧常恩提攜才有今日今時的地位,他除了懂一點星相歷法,以及逢迎技巧外,剩下的可說一竅不通。
不出意外的是今天出了意外。
當艾愈回到茶寮時,柴家老少迎了出來,艾愈從柴家二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期待。
“你們可是四處張揚,對外宣稱有鄧大人替你們撐腰,甚至還提到鄧大人會幫你們家選個太子妃出來?”
艾愈這會兒要做的就是倒打一耙。
把所有責任全推到柴家人身上。
老者一聽懵了,急忙辯解:“從未有過此等事…行商之人最講究低調,我等到京城后,少有應酬,何來到處宣揚之說?
“倒是艾大人,不知里邊情況究竟如何了?接下來人要往何處送?幾時開始下一步遴選?”
柴蒙卻聽出苗頭不對,伸手扯了他這位叔公的衣襟一把。
好似在提醒,明顯事不成,您老說什么都沒用了。
艾愈有些沮喪:“下一步怕是趕不上了,所有應選者均已送入宮門,這會兒怕是已經在進行遴選了。”
“啊!?”
老者這下徹底慌了。
柴蒙氣吼吼地問道:“艾大人,您究竟有沒有見到禮部的官員?他們是如何說的?這次的事,本來好好的,沒見有什么問題,怎么突然就開始針對起我們一家來?昨日應選者,在下基本都見過,多數不過出自平常人家,與舍妹的天姿國色根本無從相比。”
艾愈拂袖道:“選太子妃,伱以為是秦樓楚館拔擢花魁呢?以姿色見長,就能成為東宮主母?哪里有那么多好事?”
柴蒙據理力爭:“可昨日明明已經選上去了,今兒又被拉下來,這事怎么都透著一抹詭異…不是還有鄧大人可以給咱做主嗎?可否請見一下鄧大人?”
艾愈越來越煩躁。
他暗忖,商賈就是見錢眼開,以為花了銀子就一定能把事辦成?
如果事事都那么容易,給了銀子就能選個太子妃出來,那這太子妃之位價值幾何?那還不得是天價?
畢竟那極有可能是未來大明的皇后!
老者方寸大亂,結結巴巴地問道:“那…艾大人,我等如今是…只能打道回府了嗎?”
艾愈推卸責任道:“我去見過禮部的人,以他們所言,乃因你家為商賈之家,在出身一項上做了遮瞞…大明東宮正妃,絕對不能出自市井商賈之家,這道理你們早該清楚才對。”
“什么商賈之家,在下乃讀書人,家父也是讀書人,家有薄田耕種,又都曾應過科舉,至于家族有人經商,關我們這一支什么事?話又說回來,如今天下豪門大戶,哪家不牽扯一點生意?憑什么我們就是商賈,而他們就是所謂的世家?”…。。
柴蒙仗著讀書人的身份,再加上這件事對他這一房折騰最大,心有不忿,才會對艾愈發起了脾氣。
艾愈瞪著柴蒙,喝斥道:“你算什么東西?敢在這里質問本官?”
老者連忙打圓場,“大人請見諒,我這侄孫䗼子是急了些,但他也是關心則亂,沒有惡意…您看看事情是否還有轉圜的余地?若是需要再孝敬上面,您只管提,我等必定是竭盡所能。”
艾愈嘆道:“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要講究實際。你們也不想想,要不是因為出身問題,能選上了還被刷下來?也是事發倉促,鄧大人那邊來不及知會,要是今日遴選還未結束,明日補選的話,今晚我去找鄧大人說說,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那多謝艾大人。”
老者趕緊拱手相謝。
柴蒙卻不屑一顧地道:“叔公,咱就算是他眼中的販夫走卒,也不能見個官就連起碼得原則都不講了吧?不都說了,今日應選者都要被太后賜見了,哪里還有什么明天?或許明天連太子妃都給定下來了呢!”
“怎么說話呢?”
艾愈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小兔崽子,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深淺。”
柴蒙昂著頭道:“我乃堂堂生員,見官不跪,在閣下面前爭論也不過是就事論事,何錯之有?莫非你還想打我不成?
“須知上林苑監丞,并無濫用私刑的權力,在下熟讀《大明律》,也不知犯了哪條王法!倒是閣下收銀子不辦事,此乃詐取他人錢財之舉,更甚者,有貪贓枉法之嫌!”
“你…你…”艾愈本來就不是讀書人,聽了柴蒙的話,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者趕緊拉著侄孫,急忙慌地對艾愈好一通賠禮道歉。
艾愈甩袖道:“話撂在這兒了,今日之事,只有鄧大人才有機會幫你們轉圜,憑你們自己,是沒轍的!且這事,定是壞在你們自己手上,你們卑賤的出身,還有你們到京城后不低調做人…”
“卑賤?誰卑賤?士農工商我家占了前兩,就這還卑賤?”
柴蒙氣得火冒三丈,立即反唇相譏。
我們花錢讓你來幫忙辦事,結果事沒辦成,你把責任全都賴我們頭上了。
還講道理嗎?
還有王法嗎?
“你…朽木不可雕也…”
艾愈指著柴蒙,全身顫抖個不停,最后拋下一句話,氣沖沖離開。
柴家爺孫二人面面相覷,走也不是,留更不是。
“回去等吧。”
老者一臉無奈。
柴蒙抱屈道:“叔公,這事就算徹底玩完了?我們兄妹二人辛苦到京師走一趟,這該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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