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讓殿下失望了!”齊衡慚愧道。
“元若為何這么說?”趙興微笑道。
“臣急于求成,剛到尉氏縣那些官員很是配合,臣也未多想,就急于清量田畝,差點釀成大錯,壞了殿下的大事。”齊衡一臉慚愧道。
當初百姓圍堵縣衙,一個處理不好,造成的輿論太大,很可能會導致當地百姓對清量田畝的排斥。
雖說隱田的只是地主豪強,普通百姓沒有那個能力,但是查的時候肯定是要一視同仁的。
若是事情鬧大,被地主豪強煽動百姓鬧事,后果不堪設想。
最后還是得申姑娘提醒,他向趙興求援,得到趙興的幫助后,才能穩定局勢,最后完成了田畝的清量。
“你這也不能算是急于求成,主要還是缺乏經驗。”趙興微微搖頭道:“你應該聽說了孤下令清查田畝后,遭遇了很多彈劾吧?”
齊衡點了點頭,這個他自然聽說了,所以才會那么愧疚。
他覺得趙興人他擔任尉氏縣的縣令,就是對他的信任。
趙興遭遇彈劾,當時尉氏縣所出的事,說不定就成了別人彈劾的一個借口。
自己不僅未能報答趙興的信任,還給他添了麻煩。
“元若覺得清查田畝應不應該?”趙興問道。
“臣覺得應該,若是把國比喻成家,清量田畝就好似查賬,不管有沒有問題,定期都該查一查。”齊衡說道。
“你說的沒錯,但是伱想過沒有,為何明明不是壞事,為何有這么多人阻止?”趙興問道。
“或許是這其中隱藏著什么弊端,臣才疏學淺,看不出來。”齊衡想了想說道。
趙興微微搖頭,看向盛長柏說道:“則誠,你覺得呢?”
“利益。”盛長柏言簡意賅道。
“不錯。”趙興微微頷首,看向齊衡說道:“元若,若是朝廷突然宣布,要取消爵位承襲,你是會贊同還是會反對?”
“臣…”齊衡聞言愣了好一會,說道:“爵位本就是朝廷賞賜的,若是朝廷要收回,臣自然遵從!”
“你看,你猶豫了,而且說的是遵從而不是贊同。應為這件事涉及到了你本身的利益。”趙興說道。
“臣…”齊衡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孤就是打個比喻。”趙興笑道:“元若能說出愿意遵從,孤就已經很欣慰了。但是像元若這樣的人還是太少了,天下大多數官員誰家沒個幾千畝田地?他們反對,是怕查到他們自己或者宗族頭上。”
“這就是人性!元若,孤之前就跟你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但是行萬里路卻不如閱人無數,這說的就是去了解人性。你從小看到的都是好人,所以你會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才那么容易相信人,這就是孤之前說的,你缺乏經驗。這一點,書中是教不了你的。”
齊衡因為出身的原因,從小看到的都是和善,聽到的都是阿諛奉承。
在他的眼中世界和人大多都是美好的。
雖說趙興當初的那番話,讓齊衡轉變了不少,試著去了解民間疾苦。
但是時間太短,本質上對他的影響并不是很大。
這也是趙興得知齊衡在尉氏縣的情況后,不僅沒有插手,甚至連準備的后手也沒有發動。
他就是想讓齊衡真正的感受一下那些表面仁義道德,實則自私自利,十分虛偽的人。
齊衡沉思許久,起身躬身道:“多謝殿下,臣受教了。”
趙興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說道:“田畝清查完了,接下來就是這些田畝的分配了。詳細的章程孤已經下達過文書到各縣,你們照著做即可。”
“是!”兩人應道。
接下來,趙興不在談論公事,和兩人品酒閑聊,還問起了兩人的婚事。
他們婚事定下已經有半年了,之前一直在走三書六禮,這次回來不僅是過節,同時也為了確定婚期。
兩人婚期都已經定下,都在他婚后,并且相差不遠。
酒宴一直進行到未時過半才結束,趙興到余嫣然房里睡了午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殿下,三水之前來找過殿下,臣妾詢問他是否著急,三水說不急,就沒有喊醒殿下。”余嫣然一邊伺候趙興穿衣,一邊說道。
“孤知道了。”趙興點了點頭。
“臣妾昨日給如蘭還有明蘭妹妹下了帖子,請她們明日到東宮來玩玩。”余嫣然說道。
“這種小事就不用和孤說了,到時候孤要是不忙,也過去看看。”趙興說道。
閑聊幾句,等余嫣然幫他束上腰帶,趙興就走了出去。
“殿下。”外間候著的三水連忙迎了上來,說道:“殷指揮來了,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孤還以為他不敢來見孤了呢。”趙興說道:“讓他來書房見孤。”
對于殷漢章的表現,趙興有些不滿。
別的地方就算了,汴京周邊可是重中之重。
雖說情報系統組建才不到五年,不可能立馬察覺到汴京的風吹草動。
但是刺客之事查了這么久,如今邕王都被抓了,他那邊都沒有個消息來,趙興豈能滿意。
趙興來到書房沒多久,殷漢章就到了。
“臣拜見殿下!”殷漢章行禮道。
趙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你說不出什么孤感興趣的消息,孤的暗衛統領就要換人了。”
暗衛是趙興給情報系統取的名字,殷漢章擔任統領。
不過因為沒有官方身份,并沒有官職。
殷漢章明面上的官職,就是東宮的一個指揮使。
殷漢章心中一緊,說道:“殿下,據臣調查到的消息,已經確定派出刺客之人是邕王了。”
趙興沒有說話,目光平淡的看著殷漢章,從之前的消息已經可以大致確定是邕王了。
而且以父皇的性格,若沒有證據,不可能下令抓人的。
因此他對這個消息很不滿意。
殷漢章額頭滲出一絲冷汗,繼續說道:“臣前兩日得知一個消息,邕王府上有一個教書先生消失了,邕王對此人好像非常在意,派人四處尋找,卻又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于是臣一邊查此人的身份,一邊派人追查此人的下落,最后發現此人幾日前就偷偷的往西北方向潛逃了。”
“人抓到沒有?”趙興問道。
“沒有。”殷漢章微微搖頭,說道:“臣猜測,此人應該是逃去了西夏,很可能刺殺一事,就是此人負責操縱的。”
“你的意思是此人是西夏派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邕王之手刺殺孤?”趙興說道。
“這種可能性極大,因為臣沒查到絲毫邕王培養死士的蛛絲馬跡,很有可能那些死士就是西夏提供的。不過目前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殷漢章說道。
“加快暗衛的發展,孤不想再遭遇第二次刺殺了!另外,繼續追查那個人的下落。”趙興沉默了一會說道。
剛開始聽到和西夏有關,趙興還是覺得有些可能。
但是仔細一想,覺得不太可能。
如今西夏的皇帝才十三歲,朝政被其舅舅把控。
隨著西夏皇帝的年紀增長,自然不甘心做一個傀儡。
西夏如今皇帝和權臣爭權,鬧得不可開交,怎么可能謀劃刺殺他。
趙興覺得這很可能一個煙霧彈,但是人已經逃走,只有找到人才能知道其中的內情了。
至于邕王,估計根本問不出來什么,他怕是連那人有問題都不知道。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是!”
殷漢章聞言懸著的心總算放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下去吧。”趙興擺了擺手道。
打發走殷漢章,趙興繼續批閱剩下的扎子。
晚上,趙興來到了余嫣然的院子。
“殿下。”余嫣然得知消息,神情雀躍的出來迎接。
“嗯。”
趙興點了點頭,拉著她進了屋子。
“又在做衣裳?”
趙興看著軟榻上放著的布料和針線盒問道。
“如今中秋已過,馬上就要轉涼了,臣妾想給殿下做幾件厚點的衣裳。”余嫣然說道。
“東宮有那么多繡娘,你不用太辛苦。”趙興說道。
“臣妾挺喜歡做女工的,不辛苦。”余嫣然搖了搖頭。
“你喜歡白天做做就行了,晚上別做了,傷眼睛。”趙興說道。
“嗯。”余嫣然聽著趙興關心的話,心里甜滋滋的點了點頭。
“你既然喜歡做針線活,孤跟你說個東西,你看看能不能做出來。”趙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瞇瞇的看著余嫣然。
余嫣然自信道:“殿下請說,只要針線能夠做出來的,臣妾肯定能做出來。”
趙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擔心光是描述,余嫣然不能很好的領會,手還在她身上比劃了我來。
把余嫣然聽的臉色通紅。
“明白了么?”趙興問道。
“臣妾明白了,不過臣妾沒做過,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余嫣然說道。
“沒事,你慢慢摸索,不著急。”趙興說道。
晚上趙興是在余嫣然房里睡的,不過只是抱著她,沒有做什么。
次日一早,趙興吃了早飯便前往了皇宮。
他準備向父皇請示一下,去見見邕王。
趙興離開后,余嫣然就吩咐廚房準備一些如蘭明蘭愛吃的點心,和盛淑蘭一起等待如蘭明蘭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