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告退。”
矮胖漢子踏著院墻凸處,翻身出去。
院中只剩兩道影子 田伯光抱著鐵刀,問道:“堂主想在明日調走余滄海?”
皮人秋不過一斗筲小人,張玉需在青城派放只耳目,才留他性命,田伯光雖是淫賊,行事無忌,但從武功見識上看,似乎有些跟腳。
張玉輕笑道:“你還知道什么?繼續說。”
“堂主應該是日月神教的人?”
江湖上,正教諸派與日月神教,兩大陣營爭鋒由來已久,青城派份屬正道,與之為敵者,又是如此年輕高手,還能調動大量江湖人馬,就算不是日月神教,也該是其附屬幫派。
張玉不覺意外:“有點見識,繼續說啊。”
田伯光對于聽命魔教,倒沒什么包袱,反正自己小命,握在張玉手里,容不得他挑三撿四。
“屬下如果沒猜錯的話,堂主還是…逍遙派傳人!”
此言一出,張玉倒有些驚訝了,看向瘦臉漢子:“你知道逍遙派?”
這是數百年前的事了,逍遙派在中原早就銷聲匿跡。
那批人就算如何驚才絕艷,此時也成墓中枯骨,張玉混跡江湖數載,除了幾乎無所不知的東方姑娘,未曾聽人提起過逍遙派,今夜從田伯光口中,卻是第二次。
“堂主有所不知,逍遙派在西域留有一支傳承,名喚靈鷲宮,甲子年前,那任宮主練功走火入魔,同門自相殘殺,實力大損,之后就日漸衰微了,直至二十年前為離火宮剿滅,破敗之前,靈鷲宮大長老焚毀了全部武功典籍,部分記載門派傳承的書冊,倒是保留了下來,之后被抄檢進離火宮。”
田伯光嘆了口氣:“屬下便是從遺冊上見過有關生死符的記載,原本不當真,直至在山中遇見堂主…”
張玉想起東方姑娘提起過的,七種主藥之一的赤陽草。
“你也是西域離火宮的人?”
“曾經是,離火宮殺了我師父,我在西域待不下去。”
“因為什么。”
“內部傾軋。”
張玉冷笑一聲,不再問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透出最骯臟的血腥氣息,最險惡的鬼蜮算計,這種事情還少嗎?這十年間,日月神教那些高手,死于正教的,寥寥無幾,倒是被自己人整得破家滅族…
他問起另外一事:“你知道赤陽草嗎?”
西域與中原迢迢數千里,隔著無邊黃沙,還有山河阻隔,那條路上,馬賊、沙匪、胡蠻、猛獸、強人蜂起,各自圈地為王,是真正的無法無天之地。
田伯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透出賊光:“當然知道,那可是離火宮至寶,養在禁地,由八位長老共同看守,只有歷代宮主才能使用。”
“赤陽草是個什么東西?”
張玉好奇道,煉制陰陽本真丹的七種主藥,都是世間稀有之物,甚至還與虛無縹緲的神話掛鉤,這赤陽草,不知有何妙處。
“那是蒙元初年,二代宮主隨大軍西征時,從一座火山熔巖池邊,發現赤陽神草,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移栽回宮內,每過三十年,便會結實三枚,只有宮主能服用,外人不知妙用,我聽師父說是能增強功力。”
每次赤陽神草結實,對于離火宮都是大考,挺過去了,浴火重生、更上層樓,挺不過去,滔天大禍降下,門派覆滅,玉石俱焚。
田伯光望向張玉,道:“掐算時間,赤陽草下一次結實之日,便是明年春月,離火宮勢力冠絕西域,但畢竟是武道中人夢寐以求的至寶,覬覦者只怕不在少數。”
張玉冷笑道:“你想用赤陽神草,引我出手,對付離火宮?為你師父報仇?或者讓離火宮除掉我?”
田伯光連忙拱手道:“屬下沒有此心,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本以為對方沖著逍遙派分脈覆滅之仇,還有赤陽神草結實之利,愿意出手對付離火宮,自己可趁亂盜走禁地寶物,那樣就是一石三鳥。
這心思藏得隱晦,不想還是被瞧出來了。
“還敢狡辯!田伯光,你剛服下逍遙丸,就不想好了?”
張玉身形晃動,如電如妖,轉瞬而至,手掌壓住瘦臉漢子肩膀,他只覺得身體微沉,數道凌厲真氣,穿過關竅,似鯉入曲池在經脈中游走。
“你不知道逍遙派內力可隨時催動生死符吧?想必是苦頭吃得還不夠?”
田伯光壓制住心中生出的反抗念頭,順勢跪下,求饒道:“屬下豬油蒙了心,請堂主恕罪。”
張玉冷笑道:“你才入逍遙堂,便生出異心妄念,我如何能饒你!”
田伯光忙道:“堂主要對付正教中人,屬下還有用。”
“有用?”
“屬下探知嵩山派人馬,就潛藏在衡山城外南岳大廟內。”
“你到現在才肯說,真是居心叵測!”
田伯光跪在地上,欲哭無淚:“方才堂主也沒問啊?”
張玉松開了手。
這賊頭擅長捕風捉影,混跡在三教九流之中,探聽消息倒是把好手,就是不太老實,稍不留神,就敢動歪心思,不過西北之事…留著他總能派上用場。
“他們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
“十三太保來幾個?”
田伯光顫聲道:“也不…太清楚。”
張玉氣極反笑:“你莫非在挑戰我的耐心?”
田伯光哭喪著臉道:“時間太緊,屬下聽到風聲,還沒來得及過去探查。”
張玉思索片刻,他原本想讓田伯光,今夜潛入劉府,為明日之事作接應,如今既然知道了,嵩山派人馬可能的藏身之處,倒可以早做打算。
“你現在立刻出城,趕往南岳大廟,確定此事真假,半夜之前,回來稟報。”
田伯光心中一萬個不愿意,南岳大廟離衡山城不遠,他當然不是沒時間探查,而是深知嵩山派強悍霸道,福壽觀深藏不露,沒一家惹得起,自己輕功再好,也不想去探龍潭虎穴。
事已至此,他豈敢說半個不字。
“屬下遵命。”
月色如鉤,一道身影鵲起,高高越過院墻,幾個縱身之間,向著城外狂奔而去。
“也不知布下的障眼法,能騙狄白鷹幾時?萬一前門拒虎,后院進狼,那就糟了!”
張玉嘆了口氣,自己身為魔教中人,原本不該來趟正教內斗這趟渾水,只是牽扯到曲師、非煙,兩人對自己既有救命之恩,也有朋友之誼,再如何為了明哲保身,也不至于讓他們順著原本的命運軌跡,落得個曲終人散的結局。
“逆天改命,談何容易,便是藍兄那樣的人,也免不了四處奔命,因果,因果,萬般因由起,才最終釀成了果。”
自來衡山城后,他多番尋訪,始終未能找到曲師消息。
“就算找到了,曲師那樣的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至交好友,因為自己闔家罹難,倒時候必定要出手相救,自己如何能攔得住?”
“明日一戰,卻是免不了了!”
昨天朋友生病,送她去醫院,耽誤了更新,人在江湖,總要講點義氣的對吧?今天爭取三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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