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爺又圓潤不少,笑起來顯得福氣滿滿。
有小祖師一句話,那是口吃秤砣心落實,不必再為此事發愁。
他算是享受到了“劍神師叔”的福利。
方老師叔瞅了瞅趙榮,不由打趣:“馬上又至年關,大師侄的個頭冒高了一些,怎的臉還是這般嫩。”
三爺在一旁道:“若非太顯小,我真想將菁兒與他湊一湊。”
聽他們亂點鴛鴦譜,趙榮不由斜了二人一眼。
方老師叔甚樂:“師兄你就別摻和了,大師侄懂曲又懂劍,這般好少年怎少得了江湖情緣,我看他麻煩一身,神劍也難斬,不如我瀟灑。”
老師叔挺八卦,知曉二三事,說話時朝趙榮笑著示意,他臉有歲月痕,心下卻年輕。
趙榮呵呵一笑,不應他們的話。
方才席間四莊主提到了什么表妹被他們聽到了。
兩位師叔此時心神放松,多半是好奇打聽。
他又把話題掰到正事上:“師叔,你可想好日子了?”
“明年端陽節。”
“端陽節?為什么要選這一天。”
劉正風沒說話,方老師叔幫他答了:“你師祖朱先生收伱劉師叔為徒,正是端陽節那天。”
“嗯。”
劉正風點頭:“我正好求一個圓滿,身心俱出江湖,寄情音律,自得樂趣。”
“師祖若是知道師叔你端陽節金盆洗手,他.他老人家會不會不太高興啊?”趙榮的臉上有一絲壞笑。
“無妨。”
劉三爺瀟灑地擺了擺衣袖,他早有說法:“你師祖也是個極愛音律之人。”
“想想看你的音律啟蒙在何處?”
“《謝琳太古遺音》。”
“這曲調可是從我手中傳出來的,所以.”
“在大師哥收你為徒之前,我已算是你曲藝之師,如此看來,在師父面前我也不差大師哥多少嘛。”
劉三爺得意一笑,看向方千駒:“師弟,我說得可在理?”
方老師叔笑了:“師父泉下有知,定然甚喜之。”
“所謂有花便有葉,有劍要有曲,劍中樂,曲中樂,樂之不盡矣。”
兩位師叔常懷曲調,自有浪漫。
論這等雅意,瀟湘劍神也不及。
趙榮不再說旁外話:“那便在端陽節,師叔廣發請帖,讓江湖朋友至雁城賀。”
“好。”
劉三爺欣慰無比,看向面前的少年滿眼歡笑。
方老師叔與劉三爺一道離開山門時,又回頭道:
“大師侄,有空來府上,我們一道撫琴奏曲。”
任我行永別牢籠第七十八日。
臘月里,衡山派有幾位特殊客人登門造訪,她們來自五仙教。
“陶護法,怎得不見仙教藍教主?”
衡山大殿內,趙榮略帶審視地看向陶白。
陶白笑道:“回趙大俠的話,我家教主正在教中做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暫時不會出古寨。”
她不及趙榮再問,便將一個瓷瓶送上。
里面也是丹丸解藥。
殺人名醫能研制出解藥,五仙教本就是玩蠱的,自然也有這個能力。只是路上耽擱,送到衡陽沒那么快。
這是藍妹子叫人送來的,雖然解藥已有,卻見她將事情放在心上,趙榮也暖心得很,忙謝過收下。
陶白又介紹她帶來的五人:
“她們都是本教懂花懂藥的老人,聽教主說趙大俠要在衡山養蜂建藥園,便讓她們在此協助幾年。”
陶白順勢問:“不知百藥門的人可來了?”
“來了一些老藥農,帶著草種藥種花種,此時在芙蓉峰那邊。”
趙榮朝那五人又看一眼,道:“說是等花草種出來再養蜂。”
陶白點頭:
“有我們的人在,百藥門沒機會敷衍了事,趙大俠只要再派些對此感興趣的門人過來學習,之后就不用依仗他人了。”
趙榮想先招待幾人,陶白卻急著趕路。
于是領著她們朝芙蓉峰林木掩映之地去,百藥門的人自然將此地布置得與百藥谷谷前差不多。
陶白帶來的人俱是大行家。
一到地方便問東問西,百藥門知道他們是五毒教的,也是一絲不茍回答。
趙榮在一旁聽著,對那些草藥花木他并不懂行,卻能從兩邊對話人的表情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諸掌門是個聰明人。
當初諸掌門在百藥谷中答應的東西,全都兌現了。
從五仙教這些人的反應來瞧,百藥門不僅老實,還盡心盡力。
這養花種草也是一門雅藝啊。
陶白一點也不耽擱,把事情辦完便踩著夕陽要告辭。
趙榮只挽留一句,陶白拒絕后,他旋即問道:
“藍教主可說什么時候出仙教?”
陶白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她歉意一笑,帶著幾名教眾拱手離去。
望著她們走出雁城,趙榮有些失望,本以為能和阿妹再見一面,卻落了空。
陶白的話他不太相信。
不過沒關系,屆時帶著好酒上五仙教尋阿妹便是。
思緒轉換,又看向五神峰方向。
這個年關一過,便閉關繼續感受至陰至陽真氣,好生打磨內功。
雖然不怕別人在衡陽搞事,但還是做足準備的好 劉三爺朋友多,又分布在各地。
年關前夕,三爺便派人早早朝外發請帖。
留下足夠長的時間,那么不管是哪個地方的朋友,只要肯賣面子,都能趕得上他的金盆洗手。
這個時間段,也有大批年關賀客涌入雁城,拜訪衡山山門。
城內車水馬龍,城門口附近多有江湖人出沒。
臘月二十八,城西碼頭停了一艘大船。
跳下來一隊刀佩整齊的護衛,隨后下來的便是一位姿態端莊的貴婦人,她還牽著一個孩童。
這孩子眼睛明亮,正好奇地環顧四周。
“娘親,先生會在城內?”
“在的,這一路上都是先生的消息,說他已回雁城。”
駱夫人拉著駱禾,在護衛們帶領下朝城門方向走。
駱家走出來幾個護衛到前方打聽,他們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因為尋常來衡山派拜會的,只會說拜山門。
可這些人問路時,卻說要拜會瀟湘劍神。
劍神可不是隨意就能見到的。
所以,沒有一點底氣的人,不會冒昧說這番話。
城西的衡山弟子也很快注意到他們這隊人。
外門弟子姜無咎與其師妹桓漱玉抱劍走了過去,眼睛在這隊人身上打量,看不出是何門何派,也沒有臉熟之人。
駱家護衛長蒲慕寒眼神微凝。
旁邊的護衛們也察覺到了,迎面走來的二人,只從外在來瞧就與城門口附近的江湖人不同。
這二人精神奕奕,身體舒展,臉上自信光芒閃爍。
師妹桓漱玉抱劍問道:“方才聽到諸位在打聽衡山派,不知是何方人士,又有什么要事?”
護衛長蒲慕寒拱手道:“我們來自金華烏傷,特意到此拜訪瀟湘劍神。”
姜無咎與桓漱玉聞言不由對視了一眼。
語氣稍帶慎重:
“我派掌門大師兄尋常并不見客,幾位可是我家大師兄舊識?又是否有約?如若不然,便要到山門前問過守山師兄,若非大事,恐怕見不到掌門大師兄。”
姜無咎提了一個醒。
若是大師兄誰都見一見,那便不用練功了。
蒲慕寒與一干護衛讓開,駱夫人已知面前兩位是衡山門人,立刻拉著駱禾上前。
“幾位高足,我與趙大俠有舊,之前我這孩兒天幸得趙大俠垂青,此次正要帶他來拜師。”
駱夫人話罷,姜無咎與桓漱玉微微一愣。
師兄師妹又對視一眼,各自確認沒有聽錯。
桓漱玉望著那正好奇看著自己的小孩,臉上閃過驚異之色:
“敢問.是我家掌門大師兄親口所言嗎?”
“正是。”
駱夫人摟著孩兒的肩膀,又解釋一句:“他眼疾才好不久,我不敢拉他到處跑,因此隔了一年才來拜師。”
聽她這話渾不似作假。
姜無咎與桓漱玉連忙正色,他們在城西輪值不久,沒想到會碰到這等大事。
二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小娃娃。
心中又驚又奇。
竟然能得劍神大師兄垂青?
“諸位貴客,請隨我們一道入城!”
二人不敢怠慢,拱手相請。
駱家人包括小駱禾在內也拱手回禮,眾人一道進入衡陽城內。
此地的繁華熱鬧讓金華來的幾位都大為吃驚。
不愧是劍神所在。
他們從城西徑直來到衡山山門前,此地已有諸多賀客,不過在兩名領頭弟子通稟后,駱夫人這邊毫無阻礙就進了門派。
駱家大部分護衛們則是帶著一箱箱禮物暫去衡山別院。
少數幾人陪著駱禾他們一道進入衡山派。
這時從聽風臺那邊快步走下來幾人。
正是馮巧云,全子舉,向大年等衡山真傳。
“師兄,師姐!”
領路的衡山弟子各都招呼,向大年他們已笑著走來,與駱夫人打過招呼后,他們便看向小駱禾。
見這孩子不露怯,只是好奇打量著他們,不由暗自點頭。
“能入我家大師兄法眼,難得難得。”
全子舉明知故問:“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生的話,我叫駱禾。”他恭敬地應了一聲。
向大年等人聞言都笑了一聲。
馮巧云笑望著他:“你不該喊他先生,你得喊他師叔。”
“是師叔。”
她瞅著小駱禾的眼睛,只覺得那樣明亮。
趙榮對他們提過這娃娃的事,大家知道他天然適宜本門劍術。
眼力對一名劍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比如那驚門十三劍,需要陽白晴明錯穴,可這娃娃卻因禍得福,六穴皆通。
目不能視之人,多練心力,以內心與其余感官結合來感受世界。
因此眼睛看不見的日子,等同練心。
此時眼到心到,可謂珠聯璧合。
這一步,又要快過多少人。
只要腦子不笨,那就是天然璞玉。
眾位真傳心知肚明,他們得見良才也很高興。
也不能對這娃娃期待太大,要完整繼承掌門大師兄的衣缽幾乎不可能。
能學到幾分,便足以成一派棟梁。
之前領路的弟子告退,馮巧云他們便與駱夫人邊走邊聊。
小駱禾則是與馮巧云身后的三小只混在一起,三小只變成了四小只。
幾個孩子小聲說著話互相認識。
個頭不高,一臉純凈笑意的小男孩道:“我叫阿飛。”
“我叫戴青,大家都叫我阿青。”扎著辮子的小女娃看上去比較活潑。
最后一個小男孩較為靦腆,卻十分友好:“我是顧吉,你可以叫我阿吉,我會木雕,可以幫你雕小人。”
“我叫駱禾,旁人不曾叫我阿禾,但可以和你們一樣這樣叫。”似乎因為大家年紀差不多,駱禾的話稍微多了一些。
聽他們聊起來,駱夫人不由笑了。
沒想到衡山派內還能找到幾個同齡玩伴。
他們說著說著,因為駱禾好奇,話題轉移到一位長輩身上。
“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他們當然曉得駱禾口中的先生是誰。
阿吉道:“大師伯喜歡彈曲子,我給阿寶遞竹子的時候聽過好幾次。”
“不對不對,”阿青搖頭:“大師伯喜歡練劍,阿寶見得最多,有時候也會舞大師伯的劍法。”
阿飛評價道:“大師伯的劍法非常難懂,所以阿寶看了很多遍也學不會。”
駱禾不由問:“阿寶是誰?”
駱家的護衛們也豎起耳朵,以為阿寶也是衡山派的隱世高手。
沒想到.
三小只同時朝藏劍閣前的院中指去:“那就是阿寶!”
只見一只被清洗干凈的白熊正盤坐在一塊竹墊上,仰頭咯吱咯吱啃冬筍。
聽到說話聲音,阿寶停下手中動作,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們望了過來。
駱夫人也詫異無比。
這便是阿寶?
她拉了拉緊盯白熊的兒子,繼續朝里邊走。
靠近藏劍閣時,另外三小只也老老實實,閉口不言。
這是一塊不可冒犯之地。
跟著的那幾名駱家護衛心情激動,氣息重了一些,也保持著沉默。
馮巧云先一步踏入,去里邊問了一聲,眾人這才往里走。
“師兄。”
“大師伯!”
駱夫人、護衛長蒲慕寒等人望著亭中那少年面孔,心中微有驚異。
只覺一年多過去,這位無任何變化。
時光在這張臉上非但沒能留下痕跡,反而更顯年輕。
可渾身的那股莫名氣度,卻讓人不敢將目光久注在他的臉上。
趙榮沖他們笑了笑,又朝駱夫人點頭。
駱夫人朝駱禾推了推,小娃娃趕緊上前,拜磕喊道:“先生。”
人已經到此,那也無須多問。
“來。”
駱禾聞言上前,趙榮伸出一指點在他眉心處,一絲絲真氣順著之前錯開的經絡擴散到眼部六穴。
果不出所料。
經絡通暢,真氣所過無所堵,好苗子。
“令郎已徹底康復,可想好要讓他習武練劍?”
駱夫人極為干脆:“全憑趙大俠安排。”
趙榮瞧著小娃娃看了一眼,想到彼此之間頗有緣法,不由道:
“你與他們三個差不多年紀,暫時和他們在一起,隨著你馮師叔一道打磨基礎。”
眾人一聽“師叔”這個字眼,便明其意。
駱禾恭聲應了一聲。
馮巧云笑道:“師兄,不若將他們三個一道收徒,我也好功德圓滿。”
“師妹暫且受累。”
趙榮知她為那三小只著想,“年關之后我還要閉關,短時間不便帶徒弟,這拜師禮節也全部往后推延。”
眾同門一聽這話各都點頭。
輕重緩急豈能分不清楚。
這衡山上下,沒有比小祖師提升功力更重要的事了。
馮巧云忙將駱禾拉到身邊,四小只又站到一起,不過只敢用眼神偷偷交流。
趙榮將一切瞧在眼中,覺得這四個娃娃湊在一堆挺有意思。
年關將至,駱夫人留在衡山一道過年。
這一年,衡山祖祠濃煙滾滾,香火旺盛。
來衡山拜訪者,較往常又多了數倍。
想成為下屬勢力,也變成了極為困難之事。
早先就跟隨衡山派的,現在可算占了大便宜。
比如衡陽本地,之前在樂安快要被打散的長瑞鏢局,如今又迎來新生。
參與沙角島一役的赤狼幫,已成為衡州府第一大幫。
福州的福威鏢局,也跨越州府送來年關賀禮。
年關夜晚,趙榮又與曲非煙回到趙家塢小院陪爺爺過年。
飯后他們又合奏一曲飛花點翠。
“榮哥,劉師叔的請帖已經廣散出去。”
“這次.恐怕要來很多賀客。”
少女將琵琶放下,捧著臉朝劉府方向,微微有些擔心。
趙榮寬慰道:“不必太過焦慮。”
“一來咱們消息嚴密,高山流水的事情外邊人不太可能知道。”
“再者,就算消息走漏”
趙榮露出一絲冷傲之色:“今時不同往日,誰又敢上門搗亂?”
“師叔別說洗一次手,就是洗十次,洗一百次,旁人也動不了那個金盆。”
“那些人縱然有壞心思,但他們也不是傻瓜,總該知道審時度勢。”
曲非煙微微點頭,但那靈動的眸子中還是泛出謹慎之色:
“榮哥已是當世頂尖人物,一門一派必然不敢放肆,只怕他們尋到同一由頭,趁機找麻煩。”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榮哥還未沉淀,若是劉師叔晚上幾年金盆洗手,那便一點也不用擔心了。”
“那些高門大派,恐怕正盯著咱們呢。”
趙榮琢磨了一番,將此事放在心上。
忽然又笑道:“牽扯了高山流水,你倒是考慮周全了。”
小曲聞言有些埋怨:
“我一直都是這樣考慮的,門內很多事我都在參與,師兄師姐們夸我心智成熟,是大師兄第二,只有你非要將我當小孩子來看。”
“再過一年,我長得定然比你還高。”
“不可能,”趙榮比劃一下:“你總不是春筍吧,怎能冒得那樣快。”
少女微微仰著下巴,眼中靈光閃爍,那雙大眼睛眨了眨,朝一旁斜去,顯然不太喜歡聽他這話。
忽然聽他問:
“若是有一門能容顏常駐的功夫,你愿不愿練?”
曲非煙眸子一亮,而后瞧了他一眼,又連續擺手。
“不練不練。”
她的聲音清脆無比,頗帶怨氣:“若是一直保持這個樣貌,你要一直將我當小孩了。”
趙榮笑而不語。
少女沉默了幾秒,到底是抵不住誘惑:“真有這樣的功夫嗎?”
“也許會有。”趙榮也不太確定。”
她想了一會,盯著趙榮道:“倘若真有那榮哥練,我便練。榮哥不練,我也不練。”
曲非煙見他微微失神,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輕松笑道:
“衡山老劍神白發蒼蒼,衡山小師妹青春秀麗,那可一點都不好。”
她的一雙眸子就凝望在趙榮臉上。
忽見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朝自己臉上探來,不由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下一刻,她的腦袋被人輕輕一按,跟著目光被掰回到茶桌上:
“茶,倒灑了。”
年后幾天,衡山派陸續來了許多客人。
還有一些老朋友來訪。
比如曾經在長瑞鏢局認識的龍萍,她代表常德鼎盛武館來拜會。
若非當年有交情,現在是想攀也攀不上的。
永州那邊,傷勢痊愈的公孫深度夫婦也來了。
二人身上的武功來自崆峒派花架門,雖然不及崆峒玄空門、追魂門,也算有傳承。
他們還有一雙兒女,可惜兒子大了一些,天賦不算高。
女兒公孫柔卻資質不錯,今年才滿九歲,被衡山派收入門墻,成了第十五代弟子。
趙榮又抽出時間去了一趟同福客棧,與盧世來、蘆貴、蒲逵、邢道寺、聞泰等朋友聚會。
雖然他已有劍神之名,但對于當初的朋友,趙榮的態度幾乎沒什么變化。
能一起喝酒,能一起聊當初二三事。
這種氣氛,他還頗為享受。
至于朋友們心中能否平靜,那他就沒法理會了。
在山門內過了元宵,趙榮與爺爺招呼一聲,便去五神峰閉關去了。
好在有非非照看,爺爺那邊也不用操心。
趙榮上天山閉關時,劉三爺的請帖已廣散江湖。
南北兩地諸多朋友,陸續收到帖子。
比如鄭州六合門掌門夏老拳師、東海海砂幫幫主潘吼、川鄂三峽神女峰的鐵老老。
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筆盧西思.
洛陽,丐幫總舵。
幫中的青蓮使者收到請帖,立刻上交給副幫主張金鰲。
張副幫主在端詳請帖上的內容后,不由摸著下巴微微思索起來。
很快,他入了大堂,尋見那位滿頭白發的乞丐裝老者,正是丐幫幫主解風。
“幫主,此事怎么安排?”
解風將請帖拿在手上,渾濁的老眼中透著一絲精明:“若只是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宴,你去到衡陽,便是給足面子了。”
他頓了頓:“這一次,恐怕不太夠啊。”
張金鰲也是點頭:“不錯,我也有此顧慮。”
“劉正風是瀟湘劍神的師叔,聽聞他們關系極好,這樣的日子,他必然到場。”
“若丐幫只有我出面,叫他見了,恐怕以為我們丐幫不夠重視。”
解風微微點頭,又吸了一口氣:
“如今這江湖真是難以琢磨,陰陽劍譜叫我好生吃驚,又有此等驚世駭俗的人物。”
“若瀟湘劍神是個白發老翁,我丐幫天下第一大幫,你去了也沒什么。”
“只是他才這般年歲,往后的日子太長了。”
“這衡山派如日中天,氣焰難壓”
“老夫親自去一趟吧。”
解風幽幽道:“端陽節,魔教北上,正道南下。”
“北有東方不敗,南有瀟湘劍神。”
“這真成了江湖大勢.”
張金鰲在一旁聽著,微微瞇起眼睛。
他如何聽不出解幫主話語中的一絲不痛快呢。
作為江湖大幫,沒人愿意屈居人下。
衡山派只是五岳劍派中的一派,往前推幾年,在他們看來真是稀松平常。
誰能想到 短短幾年,就騎在自己頭上了。
但這一絲絲不痛快,也只能壓在心頭。
“金鰲啊,早早幫我備好賀禮吧。”
“是,幫主。”
西岳華山。
“師兄,看來我們要去衡陽一趟了。”
寧女俠握著請帖笑道:
“劉師兄金盆洗手,這個賀客咱們要做的。”
有所不為軒內,岳不群放下茶盞:
“只怕會見到眾多朋友。”
他不往下說了,因為再說便酸得很。
寧女俠卻續上話:
“是啊,趙師侄必然到場,這是各派都不能忽視的。”
“如今以他的名頭,各大派的掌門可能都要聞風而動。”
她又打趣道:“咱們跑了那么多漁村漁莊,卻找不到第二個趙師侄,師兄,要不要在衡陽附近的漁村找找看。”
岳掌門知道這是調侃自己的話。
“屆時叫上沖兒靈珊他們,我們一道南下。”
“好。”
沒過多久,岳靈珊便帶著這個好消息上了思過崖。
正在與風老先生練劍的令狐沖聽她笑著跑來,連忙收起長劍。
“衡山派的劉師叔金盆洗手,爹娘說端陽節一道南下到衡陽去。”
“那可太好了!”
令狐沖大喜:“豈不是說,有機會與趙大劍神喝酒?這可痛快得很。”
“太師叔,您與我們一道吧。”
興許是與這些徒孫們在一塊待久了,崖上有了生氣,風老先生的氣色好了許多。
他擺了擺手:“你們去吧。”
令狐沖勸道:“太師叔不是念叨著劍氣么,下了衡陽便能一見。”
“太師叔,您與我們一起,正好散散心,在這崖上悶得很。”岳靈珊趕緊幫腔。
風清揚笑道:
“我在這隱居多年也不覺煩悶,有什么好散心的。”
“至于劍氣.等他上華山再說吧。”
令狐沖與岳靈珊又連連勸說,老人直接一擺袖子朝后崖去了。
風老先生勸不成,等華山弟子們知曉金盆洗手的消息后,卻都興奮不已。
從師父師娘的透露來看,這會是一場江湖盛會,大家近來在華山練功,早就想出去走動,碰上這樣的盛事豈不是絕妙。
沒過多久,這金盆洗手一事已傳遍各大派。
川西青城派松風觀。
余滄海一臉自傲,吩咐道:“端陽節我們也去衡陽,會一會各路高手。”
“是,師父!”
青城四秀與一干弟子在應聲時,都散發著一些妖氣。
恒山懸空寺,滿是安靜祥和之氣。
定閑師太對定逸師太道:“師妹,這次金盆洗手我與你一道去吧。”
“想來各派掌門都會到場。”
“師姐,勞煩你守在恒山。”
定靜大師姐笑著點頭。
與此同時,收到消息的泰山派、崆峒派、峨眉派、昆侖派等諸多門派,也在做著準備。
劉三爺的影響沒那般大。
可瀟湘劍神無人能忽視 少室山上,武當沖虛道長正在與少林方證大師交談。
“左盟主的動作可真快。”
沖虛道長撫須思索:“也不知他又在盤算什么。”
“不過,此次衡陽盛會我倒是不想錯過。”
方證大師眉眼慈祥:“當初在勝觀峰上,你我可真是眼拙。”
“這瀟湘劍神,實在神奇。”
方證大師翻著桌上的陽譜:“武學見解,竟已是這等造詣。”
“我們應當親身拜會。”
“是啊。”
沖虛道長與方證大師話罷,都看向太室山方向。
勝觀峰嵩山大殿,左盟主坐于盟主高位,虎目四掃。
諸位嵩山太保在下方聽令。
“哼,任我行重出江湖,但也不足為慮。”
“衡山派的趙榮才是我們心腹大患!”
丁勉問:“左師兄,我們該怎么做?”
費彬搶過話:“劉正風金盆洗手,這一次正道各派必然到場,不若以衡山派勾結魔教之名,引正道各派一起攻殺!”
他鼠須跳動,滿臉狠色:
“任憑他趙榮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敵眾。”
眾人聞聲都看向左冷禪。
左盟主直接搖頭:“不要把趙榮當傻瓜,在衡陽城內,他豈能沒有準備。”
“這是一步險棋,直接走到了趙榮對面,如今他聲勢之盛,連我也比不了。”
“所以我們落子,那些人心中顧忌,多半旁觀看戲,猶豫不敢下場,如此一來反叫我們落入被動。”
“即使用這招,也不能放在前面。”
丁勉眼睛一亮:“左師兄已有妙計?”
左冷禪冷笑:“我們要給各派一個敢于出手的正當理由,瀟湘劍神名震天下,這可正好。”
“此次下衡陽,我也要再瞧瞧他的底細,好為五岳盟會做準備。”
他眼中殺意泛濫。
“左師兄,怎么做?”
“瀟湘劍神在福州震懾天下大派何等了得”
“少年氣盛!”
“哼哼,劉正風金盆洗手怎么夠?”
“立刻放出話去.”
“就說瀟湘劍神坐鎮雁城,要在金盆洗手之日論劍天下”
感謝諸位江湖朋友的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