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寶坤很快被帶上了車,南平港安靜下來。
這一次,是徹底的安靜。
“真是打臉啊,幸虧陳隊長洞若觀火,否則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段泉開口,“不對,我的罪過已經很大,讓齊衛海藏了這么多年。”
馬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調查組畢竟是調查組,咱可比不了,結果是好的,都解決了。”
段泉:“等這件事結束,處分怕是免不了嘍。”
馬斌:“藏的這么深誰也沒有辦法,接到陳隊長電話的時候真是把我驚得不輕,沒想到武德山背后竟然還有人。”
“算算時間,陳隊長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段泉嗯了一聲:“希望那邊也順利吧。”
陳益并沒有來南平港,因為在段泉和馬斌進攻南平港的同時,他已經帶著刑偵支隊,包圍了齊衛海的家。
今晚是全面行動,既解決蔡寶坤,也逮捕齊衛海。
此時的齊衛海剛剛接到電話,還不等對方說出“南平港已經被警察包圍”這幾個字,大門那邊已經傳來的嘈雜。
“別動!老實點,蹲下!”
“蹲下!”
身旁的莊青峰察覺不對臉色變了變,立即轉身離開客廳,想要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他步伐很快,穿過別墅走廊來到拐角的時候,凌厲的腿風突然襲向他的面門。
莊青峰臉色一凝,下意識雙臂并攏橫在面前。
巨大的力道讓莊青峰蹬蹬蹬后退,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陳益閃身出現,兩步跨越縮短距離,拳頭快速出擊。
察覺出對方身手極好,莊青峰不敢大意,繼續后退的同時找機會反擊,戰斗在瞬息之間進入白熱化,拳拳到肉。
這次抓捕行動何時新與秦飛也跟了過來,包括顏哲在內,他們沒有插手,旁觀陳益那精彩的格斗技能。
隨著時間的推移,莊青峰越發心驚,此刻躲閃不及被擊中胸膛,腳下踉蹌,身體撞在了附近的墻上。
在焦城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招式如此冗雜連貫,力量和速度如此驚人的對手。
“別動。”
陳益可沒有閑工夫和莊青峰切磋,此刻找到機會,他的槍口已經頂住了莊青峰的額頭。
靠在墻上正要出拳的莊青峰,動作當即戛然而止。
“陳益!”
莊青峰臉色難看,兩個字從牙縫蹦出。
這是他和陳益第一次面對面,對方聰不聰明他不知道,但身手卻震住了他,最重要的是看起來還如此年輕。
調查組為了焦城,從哪挖出來的這么一個人?!
在莊青峰被槍指著的同時,顏哲等人立即上前,手銬拷住了他的手腕,并在其身上搜出了一把手槍。
陳益收起槍,扭頭就走,剛才的打斗也就持續了不到一分鐘而已。
一行人快步來到客廳,空蕩的房間內,沙發上只坐著齊衛海一個人。
他神色平靜,點燃了嘴中的雪茄,獨特的香氣縈繞,煙霧開始蔓延。
陳益身后,所有刑警快步上前,齊刷刷抬起了手中的手槍。
被好幾把槍指著,齊衛海反應不大,吧嗒了幾口雪茄,微微轉頭。
陳益坐在了齊衛海的斜對面,翹起二郎腿看著他。
“陳隊長來一根?”
齊衛海笑了笑,伸手想去拿茶幾上的雪茄盒。
這個動作刺激到了周圍警員,他們上前一步,槍口離齊衛海更近了。
“別亂動!”顏哲冷聲開口。
齊衛海的右手定格在半空中,說道:“這可…真不文明啊,陳隊長,讓你的手下淡定點,我又能怎么樣呢?”
陳益抬手一揮。
見狀,眾人慢慢放下了槍,但警惕的眼神依然緊緊盯著眼前的齊衛海,防止他突然做出過激舉動。
齊衛海拿起雪茄盒,推到了陳益面前。
陳益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香煙:“抽不慣,我自己有。”
說著,他拿出香煙點燃。
兩人對視,齊衛海開口:“齊婷呢?”
陳益道:“放心,還活著。”
齊衛海:“梁易也還活著?”
陳益:“當然,如果我找到的是他的尸體,那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客氣了。”
齊衛海抽了一口雪茄,看著陳益道:“陳隊長奇才啊,跟我玩了一手神兵天降,在此之前我竟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你是怎么發現的?”
陳益輕笑:“很多方面,比如…是你告訴武德山,我掌握了八門倉這條線索。”
聞言,齊衛海愣了一下,繼而眉頭皺起。
沒錯,他確實給武德山打電話罵了兩句,沒想到變為了造成雪崩的雪花之一。
“哎。”
他嘆了口氣,內心驚異的同時,對眼前的這名對手也升起了佩服,不再刨根問底。
輸了就輸了,找尋原因沒有意義,已經失去了吃一塹長一智的機會。
陳益:“武德山是莊青峰殺的嗎?”
齊衛海:“不是。”
陳益眼神寒冷:“齊衛海,伱應該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有必要嗎?”
齊衛海道:“確實不是他殺的,武德山是自殺。”
陳益:“被強迫的自殺吧?”
齊衛海:“嗯。”
陳益:“文字游戲好玩嗎?”
齊衛海沒有說話。
陳益:“行了,跟著我們的人走吧,回市局慢慢聊,有的是時間。”
“等等。”齊衛海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雪茄,“陳隊長可否讓我抽完?抽完這一根,我不一定還有機會再抽到。”
陳益給予了尊重:“好,我等著,”
齊衛海笑了:“謝謝,陳隊長真是個文明人,咱們都是一樣的。”
陳益神色古怪:“你認真的?”
齊衛海道:“性格,我說的是性格,武德山和蔡寶坤他們太野蠻了,其實我很不喜歡…對了,蔡寶坤死了嗎?”
他清楚,既然陳益已經坐在了他的面前,代表南平港淪陷。
陳益:“不知道,可能沒有。”
剛剛說完,一條信息發到了手機上,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改口:“沒有。”
齊衛海有些失望:“可惜啊。”
從他手中雪茄的大小看,一根抽完需要半小時到一小時,陳益倒也不著急,和他閑聊了起來。
“齊先生是焦城本地人,這么多年發展至今真是不容易啊,我還挺好奇你的發家史。”陳益道。
齊衛海抽著雪茄,微笑開口:“其實也不難,在適當的時候你要狠一點,在成功之后你要變得文明,讓別人找不到你的弱點。”
“當然了,運氣還是很重要的,這年頭,縱使你有三頭六臂,沒點運氣也不行。”
陳益微微點頭:“我同意,確實需要運氣,齊先生指的是上面的朋友嗎?”
齊衛海沉默。
陳益繼續說道:“武德山勢力不小,蔡寶坤同樣不容小覷,這樣的兩個人物能被你拿捏在手中,我很好奇你靠的是什么。”
齊衛海道:“很簡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久而久之他們就怕我了。”
陳益:“憑什么逆我者亡呢?”
齊衛海嘆道:“陳隊長這是要開始審我了?不再等等?”
陳益:“有執法記錄儀,在哪里都一樣,一根雪茄半個多小時不挺無聊的嗎?”
齊衛海反問:“我和女兒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陳益:“幾乎沒有。”
齊衛海手指抖動了一下,表面看似淡定,真要近距離觸摸死亡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絲心悸。
如果能選擇的話,沒有人想死,哪怕是亡命之徒,也留戀繁華多彩的人世間。
不管怎么活,總比死了好,而且監獄現在也挺人性化的。
“陳隊長還真是直白啊,連騙都懶得騙嗎?”齊衛海無奈,“既然都是死,我為何要告訴你?”
陳益:“因為結果是一樣的,我想你這里應該能搜出來不少東西。”
什么叫護身符,相互制約才是護身符,像齊衛海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沒有后手的。
任何時間,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翻臉不認人的事情。
錄音,文件,電子記錄,總能有蛛絲馬跡,讓調查組拿到想要的名單。
齊衛海沒有回應這句話,默默抽著雪茄。
“賀世忠熟嗎?”陳益問。
齊衛海道:“不熟,這是實話,我和他真的不熟。”
陳益暫時信了這句話,也稍微松了口氣。
還好,留下一個賀世忠,不然此案過后焦城會變得非常“尷尬”。
“那就是昌州那邊的了?”他說道。
能把武德山和蔡寶坤治的服服帖帖,齊衛海的朋友不會是一般人。
至少,要強過邱成泰,而且延伸出來針對焦城的關系網,也比武德山要更加復雜。
武德山一案后,南平港依然落在了齊衛海手里且沒有加大審查力度,很說明問題。
齊衛海輕彈煙灰,道:“陳隊長讓我好好抽完這根雪茄吧,聊點別的可以嗎?現在對我來說,每一秒都十分寶貴。”
陳益點頭:“好,那就聊聊…齊先生為何選擇鋌而走險,用命賺錢吧。”
齊衛海略微沉默,道:“命就是錢,錢就是命,我不拼命賺錢,就會丟掉自己的性命,陳隊長理解嗎?”
陳益:“死循環不歸路,是吧?”
齊衛海:“沒錯。”
陳益:“但賺錢的方式還有很多。”
齊衛海:“那些太張揚了,低調點好,我漸漸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把利益最大化。”
陳益:“你認為很安全?”
齊衛海看了他一眼,道:“至少你來之前,我很安全。”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當齊衛海手中的雪茄燃燒殆盡時,他依依不舍的將最后一小截尾巴丟進了煙灰缸。
“多謝陳隊長。”
他伸出了雙手,顏哲接過警員遞來的手銬,上前將其拷住。
齊衛海被帶走了,但陳益沒有走,他需要親自帶人對這里進行地毯式搜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