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陛下,袁紹……知罪
劉協黑甲紅披，看起來英氣十足。
他沿途所過之處所有百姓民眾們紛紛讓開道路，歡呼之聲也越發熱烈！
而囚車中的袁紹看起來無比狼狽落魄，與意氣風發的劉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副階下之囚的模樣。
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劉協。
眼神中充滿了憤恨和掙扎。
他可以選擇在這時候大喊大叫，把劉協是偽帝的真相給說出來，但這么做并不一定有用。
身為人人喊打的叛逆，即便他說出來的是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只會覺得他是窮途末路所說出的喪心病狂之言。
最重要的是他一旦把這些話說出口，那么以劉協的性格肯定會展開報復，將手伸向袁熙或者劉夫人。
“這個卑鄙的家伙！”
袁紹看著劉協的背影，恨不得撲上去將其生吞活剝，但同時也感到深深的心寒。
難怪劉協愿意告訴他真相，就是斷定他即便證明知曉真相也無濟于事，小小年紀心思竟然縝密至此，簡直是妖孽都不足以形容！
劉協微笑著對百姓們揮手致意。
側頭時，眼角余光看了袁紹那憤恨的表情一眼，微微一笑后，繼續策馬前行。
在所有百姓們的歡呼和注視之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鄴城，百姓見狀紛紛跟在他們后面，一起朝城外涌去。
而當他們出城后，頓時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鄴城外，點將臺屹立。
一望無盡的大軍整齊陣列成一個個方陣屹立在點將臺前，密密麻麻、仿佛一眼望不到頭！
北方的氣候回暖極晚。
今日天氣并不怎么好，甚至有點陰沉，吹來的風中還帶著絲絲寒意，但所有將士們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寒風中，沉默而肅殺。
他們都在等待著天子到來。
除此之外，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今日也全都在場，沒有一人缺席這次意義非凡的誓師大會。
“請陛下登臺點將！”
高覽領著眾羽林衛齊齊跪下。
劉協微微頷首，緊接著便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策馬來到點將臺前，然后一步步登上去。
點將臺臺階兩側，每隔三層臺階就有一名士兵肅立，隨著劉協的登臺而接連屈膝參拜。
而就在他登上點將臺的一瞬間，整個大地都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石子不斷跳動。
“這、這地面怎么會開始震起來了？”
“不會是地震了吧？！”
“不對、不是地震，你們快看！”
“那是什么？！”
在不少百姓們以為是發生了地震而感到恐慌時，有人指著遠處發出道道驚呼。
只見在遠處地平線，有一線黑潮涌來！
而隨著這黑潮越來越近，大地震動也越發強烈了，而等到這道黑潮完全臨近后，所有人才看清楚了他們的真面目。
竟是一支騎兵大軍！
拿下并州后，呂布對俘虜的大軍進行了整編，從降卒中以及其他各軍中挑選出騎術精湛的士卒組建成了一支萬人騎兵。
并且命名為并州鐵騎。
這一萬人中屬那一千狼騎營的裝備最好；余下的九千人雖然不如一千狼騎，但也稱得上是精銳。
上萬鐵騎奔襲前來，聲勢堪稱無兩！
而就眼看他們即將沖過來時，卻在點將臺不遠處前勒馬停下，動作整齊，騎術精湛無比！
領頭的騎兵將領正是呂布！
只見他摘下頭盔，下馬向點將臺單膝下跪，氣勢十足地道：“末將呂布，參見陛下！”
隨著他話音落下，緊接著一萬并州鐵騎齊齊翻身下馬，并且震聲喊道：“并州鐵騎！參見陛下！”
“請陛下檢閱——！”
聲音若驚雷一般震響，這驚人的聲勢甚至驚散了天空中的陰云，讓一縷陽光從云層之中照射下來，剛好落在點將臺上。
將劉協的身影籠罩其中。
這一幕，讓人心生震撼。
而就在許多百姓們心里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遠處又有一支兩千人的步卒方陣齊齊奔來。
他們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帶來一陣陣沉悶且很有節奏感的轟隆聲，看起來威武無比！
而他們奔跑之間鐵甲交擊、鏗鏘金鐵之聲如雷貫耳，令人心神俱顫。
這聲音令人心口發悶，感到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壓迫力！
雖然只有千人，但他們所散發出來的威勢卻極強，因為這支步卒隊伍正是高順統領的陷陣營！
被譽為戰場上最能抗能打的兵種！
每一名士卒都體魄彪悍，身上都披著厚重的甲胄、同時手持大盾、短柄大戟。
在戰場上橫推、開陣，無往不利！
“末將高順，參見陛下！”
高順單手持長槍，攜擴充之后的一千陷陣營向點將臺方向屈膝行禮，等待檢閱。
“陷陣營，參見陛下——！”
陷陣營將士齊齊大喝。
就在他們抵達后不久，鞠義同樣領著先登營而來，這支曾經擊敗了白馬義從的強大軍隊已經恢復了編制。
而且裝備升級后比起以往要更精銳！
“先登營全體將士，參見陛下！”
“請陛下檢閱！”
鞠義攜先登營向劉協沉聲喝道。
銳氣沖天！
先登營和陷陣營并立而站，高順和鞠義看向對方，目光中都帶著深深的戰意。
無論是先登營還是陷陣營皆是步卒中的精銳，他們彼此之間自然想比個高下，看看孰強孰弱。
這次揮師南下就是他們比試的機會！
在并州鐵騎、陷陣營、先登營接連出場之后，虎賁軍亦在趙云的帶領下露面了。
雖然虎賁軍和羽林騎作為拱衛皇城的軍隊，不必出戰，但今日檢閱三軍，他們還是要出來撐一撐場面。
此時圍觀的百姓們早就被震驚得不能說話了。
并州鐵騎沖鋒之時，如排山倒海而來，不可阻攔；陷陣營和先登營結成軍陣，即便前方是無數敵人，也能全部推平；虎賁軍不動如山，動如雷震，大軍既行則無可抵擋！
這么多大軍、不同的兵種，帶給人的視覺沖擊是極強的，哪怕光是看著都能感受到這份兵戈之盛！
而當所有大軍都全部聚集起來后，他們開始齊齊唱響漢歌！
“披鐵甲兮，挎長刀！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
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
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聲音慷慨激昂，震撼四野！
在場無論朝堂百官們還是百姓，此時都受到了極大震撼，被眼前大軍的氣勢所驚。
“這就是朝廷的軍隊…”
諸葛亮心中尤其震撼。
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兵馬，總共六萬大軍齊聚眼前，令他深深感受到了漢軍之強大。
有這樣一支氣勢磅礴的軍隊，天下又有哪一方諸侯是對手？
囚車中。
袁紹的心中也同樣充滿了震驚，因為眼前劉協的兵馬已經比他巔峰時期更加強悍！
這不是吞并他的基業就能做到的！
“短短幾年時間，他竟然能把實力增長到能到如此地步…”袁紹眼神復雜，抬頭望向點將臺。
劉協的身影被陽光所籠罩，令他有些看不真切，以往那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小子，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令他無法企及了。
一首漢歌唱完之后，所有在場所有十足都覺得熱血澎湃，心頭火熱無比。
甚至恨不得馬上帶兵，上陣殺敵！
而在漢歌唱完后，所有圍觀的百姓們這才回過神來，同時所有將領抱拳喝道：“大漢萬年！陛下萬年——！”
隨著將領們下跪，他們身后統領的士卒們也齊聲大喝：
“大漢萬年！陛下萬年——！”
他們動作一致，聲若洪鐘！
這樣的場景給人干凈利落的感覺，光是看上去就能感受到鐵一般都紀律和秩序！
劉協此時亦感受到熱血沸騰。
手也隨之按在腰間天子劍上。
拔劍，誓師出征！
這時點將臺下無數士卒與大將們見到這一幕后，再次大喝：“戰！戰！戰！”
“戰！”
“戰！”
聲音磅礴，震得鄴城城墻都簌簌往下落灰。
劉協伸手一把抓住天子劍柄，猛然拔出！
“鏘——！”
利刃出鞘。
劉協隱藏在心底的鋒芒也隨之出鞘！
鋒芒畢露！
劉協站在點將臺上，黑甲紅披、手持天子劍，氣勢如龍目光如電，令人不敢逼視。
他一身披風隨風舞動，獵獵作響，此刻的他仿佛不是大漢天子，而是率軍出征的大將!
全場無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帶著無比的期盼和火熱之意。
面對點將臺前黑壓壓一片的六萬大軍，劉協深吸一口氣，持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不是怯場或者畏懼，而是激動！
數年之前，他也曾這樣面對數萬大軍，但那時候的他站在袁紹身后，如同嘍啰。
如今袁紹成了階下囚，而他成了掌權的天子，眼下更是要揮師南下討滅逆賊！
“眾將士平身！”
一聲令下，全體士兵們皆站了起來，一片金鐵碰撞鏗鏘之聲。
劉協屹立高臺，身如神明。
“張遼何在！”
一聲斷喝，炸響長空。
“臣在！”
張遼聞言抱拳而出。
“張遼計略周備，無堅不陷。朕命你為東路軍主帥，領三萬大軍，討伐逆賊孫權！”
“臣遵旨！”
張遼當即抱拳領命，心里戰意熊熊。
“呂布何在！”
“臣在！”
呂布單膝下跪，鐵甲交擊發出沉悶響聲，聲音如雷一般震耳。
“呂布挺身陷陣，萬人辟易！朕命你為西路軍主帥，領三萬兵馬，討伐逆賊曹操！”
“臣遵旨！”
“高順、鞠義何在！”
“司馬懿何在！”
劉協又接連發布任命，將所有兵馬全部分配完畢！
而天子在點將臺上接連任命將領、大軍不斷響應的場面，極讓人感到震撼。
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了大漢強大的軍事實力，從而對這次南下討賊也產生了極大的信心！
所有將領的任命很快便完成了。
劉協一揮披風，高舉手中天子劍，厲聲大喝道：“曹、孫二賊違抗圣旨，悖逆朝廷，罪無可赦！”
“諸位將士！爾等可愿為國討賊？！”
劉協話音落下，全體將士頓時大聲吼道：“討伐逆賊！匡扶社稷！”
“討伐逆賊！匡扶社稷！”
“討伐逆賊！匡扶社稷！”
全體將士的怒吼聲如同雷霆炸響，把所有圍觀的民眾們嚇得臉色蒼白，心神激蕩！
“來人，將逆賊袁紹帶上！”
感受到大軍的士氣已經提升得極高，只差最后一把火點燃，劉協當即吩咐道。
百官之中，袁熙出列。
他面色十分沉重，在兩名羽林衛的陪同下將袁紹從囚車中拖了出來，帶上三丈點將臺。
“陛下，逆賊袁紹帶到！”
袁熙向劉協下跪拱手。
“錚——！”
劉協直接一甩手，天子劍便斜斜地插到了袁熙面前的地上，并冷聲道：“袁賊悖逆作亂，今日朕便以他之血，祭我大漢龍旗！”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袁熙。
無論袁熙之前在他面前表現得多么好，但若是過不了斬袁紹這一關，那一切皆是虛妄。
只有斬了袁紹，袁氏才能真正和之前的袁氏割裂，才能真正贏得他的信任！
袁熙看著面前明晃晃的天子劍，先是向著劉協叩首一禮，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它從地上拔了出來。
轉身走向被羽林衛押著的袁紹。
此時此刻，全場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點將臺上的這對父子身上，準備見證這必將載入史冊的一幕。
司空袁熙，為匡扶漢室、討伐逆賊而大義滅親，手刃生父袁紹，忠心日月可表！
這將會是史書里記錄的文字。
袁紹微微抬眸，看向前方。
父子二人的目光交匯，眼中皆是相同的冷漠，不帶有絲毫感情，就像是一對血濃于水的陌生人。
臺下，人群之中。
劉夫人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臉上卻早已淚流滿面。
父子相殘！
這一幕讓她倍感心碎，幾乎要站立不住、昏聵過去。
袁紹早早地就注意到了劉夫人的到來，他看了臺下的劉夫人一眼，又看向已經走到他面前的袁熙，心中忽然釋懷了。
他再怎么不愿承認，也不可否認能淪落到今天這般境地，皆在自身不如劉協遠矣！
為了妻子和袁氏最后的血脈，低下高傲的頭顱又何妨？他輕輕一嘆：“罷了。”
袁熙見狀微微皺了皺眉。
但袁紹接下來的舉動，卻讓他臉上不可抑制地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只見袁紹向劉協的方向緩緩叩首，并用嘶啞無比的聲音，一字一句道：“陛下，袁紹…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