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第,出身啊。”
劉協聽完郭嘉的這一席話后,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人生的最大分水嶺就是羊水這句話果然沒錯。
東漢最看重的就是出身。
出身好,哪怕你是個蠢材都有人追隨;
要是出身卑微,走到哪都不會被人看中。
如呂布這樣的,你再能打、再勇猛、功勞再大,在別人看來也都是一介武夫,上不得臺面。
他連續投袁紹和袁術而不得,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真就是出身決定一切。
當然這與呂布殺義父的惡行也不無關系;殺董卓也就罷了,奸賊人人得而誅之,沒人會說什么;但是為了一匹赤兔馬殺了義父丁原,這就惹人詬病了,完全是小人行徑。
若非如此,呂布有丁原義子的身份,其實出身也不算差,也能靠著丁原的人脈和聲名得到世家的支持。
“不過陛下。”
看見劉協略顯失落的神色,郭嘉安慰道:“雖然呂布很難發展到和袁紹匹敵的地步,但有劉備幫忙,經營好徐州、揚州兩地是不成問題的。”
“屆時我們若舉大事,也能為我們提供一份臂助,算是多了一張底牌和退路。”
在和袁紹翻臉之前,能積蓄實力就積蓄。
劉協聞言心里這才好受了一些。
畢竟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他只希望呂布能夠再多給他一點驚喜,把袁氏兩兄弟都給一窩端了,也不枉他費這么大勁拉攏。
“還有一事,是關于甄氏的。”
最近郭嘉越來越忙,劉協難得和郭嘉見一次面,所以干脆把這段時間來積累的問題都拿出來跟郭嘉聊一聊。
比如他上次想到的空手套甄氏的計策。
“朕同樣想用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許諾甄氏,借以拉攏,奉孝覺得如何?”劉協說道。
太子的位置是他目前手上能用最大殺器,他先前拉攏呂布的時候試了一下,效果非同凡響。
畢竟這可是讓后代成為太子、日后繼承皇帝位的機會啊,要是賭成功了,整個家族直接起飛,誘惑多大不必多言。
雖說之前已經跟許諾呂布立他女兒為皇后、子嗣為太子了,但說到底只是畫大餅而已,屬于拉攏人心的手段。
反正他如今只是一個傀儡,什么皇后太子都是沒影的事,不妨跟甄氏也來一手。
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拉攏更多人和勢力幫助自己,如何積蓄實力擺脫袁紹鉗制;至于日后到底該立誰的子嗣為太子,那是他掃蕩各路諸侯之后才該頭疼的事情。
“此策甚好!”
郭嘉聽完后眼睛頓時一亮,大為贊同,并仔細為劉協分析道:“甄氏自從當代家主甄逸去世以后,其后代便難以為繼,朝中不仕。”
“雖然有家財萬貫,卻是樹大招風,惹人覬覦;若陛下以太子位相許,甄氏定然難以拒絕。”
“最重要的是,屆時可令甄氏以財力相助于呂布,資助他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可謂是如虎添翼也!”
以太子位、皇后位做籌碼拉攏甄氏,其實郭嘉早想到了。
以前之所以沒有提,是因為劉協已經有皇后了,只是在許縣而已;他身為臣子,怎可讓天子以皇后位、太子位做籌碼去拉攏人心?
不過現在劉協自己想通、用這個辦法拉攏了呂布,還要進而拉攏甄氏,這讓他頗感欣慰。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資源,這才是一名合格的帝王該有的心性!
陛下成熟了啊!
想到這里,郭嘉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了,但還是開口提醒道:“不過陛下需要注意好保密,千萬別在呂布面前走漏了風聲,也不可讓甄氏知道陛下您對呂布的許諾。”
一餅多畫當然可以,但要注意不能玩脫了。
要是讓呂布和甄氏知道劉協對兩方都這么畫餅,那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朕明白,奉孝放心便是。”
劉協當然清楚這一點,他只要郭嘉確認這個方法可行就好了,具體怎么操作他心里有數。
論畫餅手段他現在已經是爐火純青!
郭嘉又叮囑了劉協一些細節后,便起身道:“那陛下,臣先告退了。”
劉協見此不禁疑惑問道:“奉孝入宮才半個時辰不到,為何如此著急離開?有急事么?”
郭嘉點點頭,回答道:“賈文和邀請臣去他府上做客,現在時辰不早了,臣該過去了。”
“賈詡邀請你做客?”
劉協大感驚訝,賈詡和郭嘉關系這么好了?
那拉攏賈詡的進展應該也不差了吧。
郭嘉回道:“邀請是昨日發來的,這還是上次借袁尚之名去拜訪試探賈文和后,他第一次主動邀請臣去做客。”
“依臣之見,此事和呂布不無關系,賈文和多半是要回應臣對他的拉攏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打算答應還是拒絕。”
之前賈詡對他的試探一直沒有回應,但昨日呂布抵達鄴城拜見天子后,賈詡卻忽然邀請他做客。
很顯然這次邀請并不是那么簡單。
郭嘉心里隱隱有所猜測,多半是呂布的到來,讓一直難以下定決心的賈詡終于有了決斷。
“果真?奉孝,一切就看你的了。”
劉協聞言滿含期盼地對郭嘉道。
面對天子的托付,郭嘉只感覺到肩頭有著沉甸甸的責任,深深行禮:“陛下放心,臣定當竭力而為!”
哪怕是通過家人來要挾,他這回也一定要把賈詡給拉攏過來,成為陛下的助力!
懷著不成功便以賈詡家眷威脅的心情。
郭嘉昂首闊步地走出寢宮。
劉協目送郭嘉離去,心里也生出了無窮的干勁,心頭暗道:“朕也不能再懈怠了!”
畢竟連當臣子的都這么努力了,他這個天子又有什么理由偷懶?這可是關系到他的未來!
劉協直接動身前往甄宓的清禮宮,得造娃!
沒娃怎么畫大餅都沒用。
不過在他走入清禮宮后,才剛來到甄宓的寢殿外,便聽見里面傳出一陣哭泣聲,劉協馬上就分辨出了這是甄宓的聲音。
“怎么回事?”
劉協心中一凜,揮手招來一名在房間外侍立的宮女問道:“貴人為何哭泣?”
宮女的臉上掛著擔憂之色,聞言回答道:“回稟陛下,昨日貴人家中傳來消息,說貴人的二兄于十日前去世了。”
“貴人收到消息后就不吃不喝,斷斷續續地在哭,奴婢們也勸不動。”
劉協聞言一驚,抬頭看向了緊閉的房門。
“難怪哭得如此傷心,原來是家里有人去世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劉協覺得自己對甄宓是有些缺乏關心了。
雖說他對甄宓并沒有什么感情,但人家二哥去世了他都不知道,還想著怎么畫餅…屬實是渣男本渣。
劉協不禁感覺臉皮微微發燙。
不過現在既然知道了,那他當然要有所行動,于是將心頭的羞愧全都壓下后,劉協伸手推開寢殿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