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夠咸,那就沒有什么野貓會對自己這條咸魚下嘴。
可生活就是一個重口味愛好者,你越咸,生活就越喜歡對你下嘴。
什么屠龍,什么拯救世界。
那些從來不是他這個廢柴該去做的事情,做英雄是有代價的。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賺點錢,找一個心愛的女孩,再接手小區門口大爺的報刊亭,過著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
高三畢業的晚會上,那個叫陳諾瞳紅發女孩英姿颯爽的登場,給他這個丑小鴨用膠水粘上了白天鵝的羽毛,讓他路明非在仕蘭高中留下了傳說。
可那也不是真實的他。
“S”級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路明非一直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要說他與其他人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可以和一個自稱是他弟弟的‘小魔鬼’做交易。
無論什么愿望,只要付出自己1/4的生命,他就可以給你實現。
可他路明非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沒有野心沒有斗志的慫貨,有什么能夠讓他付出生命與魔鬼交易呢。
......
是有的,他已經交易過兩次了。
每一次交易之后,他總是如履薄冰一般,生怕再次掉入到路鳴澤的陷阱中去。
可是最后才發現,他走到坑里,只有路鳴澤才能幫他,將他從坑里送出去。
本來以為是路鳴澤開的玩笑,沒想到是一個跨世界的聊天工具。
究竟是怎么樣的心態才能寫出這種小說,路明非很想拿著沙漠之鷹頂在作者腦袋上問問他,什么仇什么怨。
路明非蜷縮起雙腿,雙眼有些呆滯。
“04.24,和Sakura去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樹的頂上。”
“04.25,和Sakura去明治神宮,有人在那里舉辦婚禮。”
“04.26,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是有Sakura在,所以不可怕。”
“Sakura最好了。”...
有時真的感覺很累,可又沒辦法停下來歇一口氣。
‘繪梨衣’
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態去面對這個女孩。
看到他把人家當成諾諾的時候,路明非尷尬的能用腳趾扣起一座城堡。
一個喜歡看動漫玩游戲的女孩,跟他有很多共同話題,所以路鳴澤你這混小子給我安排了一出東京愛情故事!?
但那個女孩...
真的喜歡上了他。
而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在逃避。
活了二十年了,那是第一個喜歡上他的女孩。
他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喜歡自己這樣的衰仔,高不可攀的‘公主’迷上一個路過的路人角色,
這一點都不童話。
可偏偏,那個女孩就是如此的喜歡他。
座頭鯨手里那張支票的簽名,角落里用他熟悉的筆跡寫著:上杉繪梨衣。
那個女孩為了讓他留下來買了十萬張花票。
扯過床上的枕頭抱在懷里,路明非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到底是什么情緒。
內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樣,滿腦子都是書里的文字描述。
書中最后的結尾,他走得搖搖晃晃,像個發條將要用盡的人偶。
每一次都這么狼狽,每一次都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
這場戲劇的人生中,他的每一次得到都是偶然,失去仿佛才是常態。
路明非下床穿鞋,無精打采的拿起一件外套,提起路鳴澤為他準備好的一只銀色的鋁鎂合金行李箱。
大門口,楚子航已經等了他有一會兒了。
“行李收拾好了么。”
“嗯。”路明非點頭,沒有什么情緒。
楚子航還以為路明非是因為凱撒與諾諾訂婚的事情而低落。
“我之前說的依然有效。”
在路明非放行李的時候,楚子航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嗯?”
“砍車軸。”
“......。”
師兄,我挺感動的,但咱們能不能別盯著凱撒的車軸。
路明非扯出一個笑容:“師兄,我這是做了噩夢沒睡好。”
昨晚路鳴澤在他夢里上演了一場釣巨龍的戲碼,害他半夜被驚醒了。
后來腦子里又多出一個諸天聊天群,他拿著龍族3看了一個晚上。
“嗯,走吧,去芝加哥機場的路上你可以睡一下。”
恐怕不行,等一會還得繼續看龍族4。
“給。”
上車后楚子航遞給路明非一盒牛奶和一個面包。
“謝謝師兄。”
知道他沒吃早飯還給他帶一份,楚師兄也太貼心了,不枉費師弟我用1/4的命來救你啊。
吸溜~
路明非在車上喝著牛奶,啃著面包,心想著夏彌真是可惜了,他們倆其實還挺搭配的,可惜一方是條龍,還是個龍王。
這么暖男的師兄誰不愛啊。
他路明非要是女的,他也愛啊。
等一下!
路明非打了個寒顫。
龍族一龍族二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就沒有多看,但突然想起了最開始隨意翻閱的時候,有這樣一句話,是描寫夏彌的。
‘女版路明非。’
面包差點沒給他噎住。
“水。”
接過楚子航遞過來的礦泉水,路明非猛灌一口。
“哈——。”
喘了口氣的路明非讓自己的思緒轉向其他地方,要是這個聊天群早來兩年就好了。
那或許很多事情都可以改變了。
不,也許改變不了什么...。
老唐也好,夏彌也好...。
若是未來可以改變,被譜寫的劇本可以被改寫,那自然是極好的。
有這么容易么。
其他人或許可以逃,但他路明非逃不了啊。
對路明非來說逃避可恥又沒用。
逃不掉的。
從他踏上卡塞爾學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辦法逃離這個旋渦。
憑他的智商本不該去考慮那么多問題,所以很多時候他選擇忽略那些看上去不合理的事情。
“黑天鵝港”“零號”“雷娜塔”“權能”
當這些事情以上帝視角展現在眼前的時候,還能去忽略么。
......
數個小時后。
黑色的“灣流g550”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這趟由芝加哥飛往日本的航線上僅僅只有三名乘客。
路明非靠在座椅上,這一次他嘴角沒有再流著哈喇子,也沒有靠在楚師兄肩膀上供對面的凱撒在內心點評一二。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同,路明非只感覺生活的苦難總是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