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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衣錦還鄉

  皇帝陛下重重摔倒在地,摔了個狠的。

  太醫到了的時候,這位在位三十多年的天子,已經摔了個人事不省,被抬到了床上。

  幾個太醫診脈之后,都是連連搖頭。

  太子殿下焦急萬分,厲聲逼問之后,才有太醫說了話。

  皇帝摔倒之前,龍體本就欠安,有時候幾天幾夜都不睡覺,精神繃到了最緊,現在這一跤摔的極重,不可避免的摔到了頭,能不能醒過來,醒過來什么樣,都不好說了。

  有一個太醫,甚至直接說,皇帝陛下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這些診斷結果,讓太子殿下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愣愣的待在崇德殿里,望著躺在床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血色的皇帝陛下,心中可以說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他大概率是要失去自己的老父親了。

  而喜…

  自然是因為他這二三十年的太子,終于快要當到頭了。

  因為崔垣一直在場,這會兒崔相公也在天子床榻,這位宰相垂手,默默的看著床上的天子,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他是世族出身,沒有當官之前,就見過皇帝,當了官之后,更是被眼前的這位皇帝陛下一路拔擢,而且大部分時間是在做京官。

  兩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可以稱得上是朋友了。

  此時,崔相公感覺有些傷心,不過并不完全是因為皇帝陛下到了彌留之際,更多是因為皇帝陛下在跌倒之前,對他說的話。

  伴隨著皇帝的摔倒,連崔相也深切的感覺到了,大周王朝,似乎…

  已經漸漸跌向低谷了。

  而這個低谷,如果爬不出來,那就會成為埋葬朝廷的墓地。

  他雖然是朝廷的宰相,但同時也是崔氏這一代的家長…

  此時此刻,這位崔相公目光復雜,腦子里種種念頭不斷閃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默默走到太子身邊,低頭道:“殿下,老臣沒有能夠及時攙扶陛下,以至于陛下跌倒,此是莫大罪過,請殿下治罪!”

  太子也回過神來,看了看床榻上的老父親,又扭頭看了看崔垣,默默嘆了口氣道:“孤問過宮人了,不干崔相的事情。”

  “不過,崇德殿的事情,對內對外,一定要嚴格保密,決不能讓外人知道。”

  太子殿下默默說道:“好在父皇已經許久沒有出崇德殿,也許久沒有見客,應該…”

  “能瞞住一些時間。”

  皇帝陛下雖然有些怠政,同時有些自私自利,但畢竟是在位三十多年的天子,現在朝里朝外的官員,包括那這個節度使,很多都是皇帝陛下任命的。

  這種“老領導”,就如同定海神針一般,他只要還在,朝廷就不會出大亂子。

  而如果是新領導上位,想要控制住場面,就未必有這么容易了。

  太子殿下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需要一段時間,來做好種種準備。

  崔相公先是點頭,然后他扭頭看了看在場的宮人以及太醫們,心中默默搖頭。

  “殿下,老臣在這里守著陛下罷,政事堂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殿下決斷。”

  太子面色堅毅,搖頭道:“大周以孝治天下,如今父皇摔傷了,孤這個做兒子的,哪里還有心思去處理什么政事?”

  “所有政事,一概交給政事堂處理。”

  太子看了看床上的老父親,最后補充了一句:“讓裴璜,去政事堂觀政罷。”

  崔垣目光閃爍,不過還是微微低頭,同意了這件事,他又問道:“殿下,江東的事情,應該如何決斷?”

  太子殿下這會兒心中紛亂如麻,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思忖許久。

  “崔相說說看法罷。”

  “除了維持現狀之外,就只能任命李昭為江南東道招討使,讓他在江南東道討賊,保證稅務暢通。”

  “至于怎么辦,還要殿下做決定。”

  “那就…”

  太子殿下握緊拳頭,咬牙道:“那就讓他去做這個招討使罷,有這個江南本地人在,平盧軍想要控制江南,也會難上幾分,不過給孤派人盯住江南,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刻報知朝廷。”

  “中原戰事,一定要盡快結束。”

  太子惡狠狠的說道:“孤要盡快騰出手來,懲治這些趁國之危的國賊!”

  崔相深深低頭。

  “老臣遵命。”

  太子余怒未消:“鄭蘷的案子審結了沒有?”

  “還在審。”

  崔垣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有鄭侍郎,還有鄭少卿上書保他…”

  “誰保也沒有用!”

  太子怒聲道:“讓三法司盡快結案,該殺頭殺頭,該流放流放!”

  “這種酒囊飯袋。”

  說到這里,太子忽然停了下來,他看著崔垣,低聲道:“崔相,你說如果再派一個觀察處置使過去…”

  崔垣想了想,低聲道:“自然是有些用的,不過李昭手里有兵…”

  “不管了,派一個過去。”

  太子揉了揉眉心道:“崔相安排一個剛直的人過去,有了人選了,知會孤一聲。”

  崔垣默默低頭:“老臣明白了。”

  “好了。”

  太子看了看皇帝,繼續說道:“崔相回政事堂罷,孤要一直守在父皇身邊。”

  太子此時盡孝,其實是極其必要的政治作秀,他必須要在這里,盡一個為人子的責任。

  否則之后他登基嗣位的時候,就有可能被其他皇子,以此為理由攻擊。

  崔垣點頭,躬身道:“殿下辛苦。”

  太子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

  崔相公一路退出了崇德殿,剛到殿外,就被幾個宰相拉住,問個不停,崔相公看了看幾個同事,苦笑道:“莫問,莫問了。”

  “該辦事辦好咱們的事就是。”

  小老頭搖頭嘆息:“回政事堂罷。”

  幾個宰相都若有所思,跟著崔垣一起回到了政事堂。

  而崔相的保密工作,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當天晚上,整個京城的上層圈子里,就已經開始流傳天子病重的消息。

  到了第二天,這個消息以京城為中心,開始向外地飛速傳播。

  婺州城。

  婺州城第一屆蹴鞠大賽,終于落下了帷幕,取得第一的校尉營,并不是趙成所在的隊伍,而是天賦明顯更好的鄧陽。

  李云親自給鄧陽頒獎,并且給他們戴上了李云讓人用金子做的獎牌,狠狠褒獎了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李云并不缺黃金,一塊獎牌最多也就是用個四五兩金子,再加上又是第一屆,他很是豪爽的用了純金的金牌。

  一共十二個人,都純上了純金的牌子。

  而獎牌制度,也被李云正式落實了下來,趙成被戴上了銀牌,第三名十二個人,也被戴上了銅牌。

  不過因為價值差距過大,銅牌的十二個人,看著金牌銀牌,眼睛都紅了。

  鄧陽等金牌,自然樂得合不攏嘴。

  李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著說道:“這個蹴鞠比賽,以后還會一直辦,牌子不要當了喝酒,好好留著。”

  “這是咱們第一屆蹴鞠大賽,牌子金貴得很。”

  這些球員都咧著嘴笑,都點頭應了下來。

  不過李云知道,十幾個人里,以后一定會有人把這純金的牌子給賣了,畢竟能換不少現錢。

  頒獎之后,李云回到了高臺上,看向也在高臺看這場決賽的薛韻兒,笑著說道:“夫人覺得精彩么?”

  “精彩是精彩。”

  在徐州一直有些無聊的薛韻兒,今天的確看的很痛快,她看著李云,笑著說道:“夫君弄了那些牌子,以后這個蹴鞠比賽,多半會越來越熱鬧。”

  “越熱鬧越好。”

  李云低頭喝茶,輕聲笑道:“有助于團結,你看鄧陽帶著的那個隊,奪冠之后,都親如兄弟了。”

  “上了戰場,也會比以前親近許多。”

  說到這里,李云放下茶盞,緩緩說道:“這樣,婺州軍才能盡快的成軍,對了。”

  李刺史放下茶杯,扭頭看了看薛韻兒,輕聲笑道:“這會兒快要進十一月了,夫人離家已經半年,想岳父岳母了沒有?”

  薛韻兒輕聲嘆了口氣:“還真有些想念了。”

  “那過兩天,我帶夫人一起,回青陽看看岳父岳母。”

  “啊?”

  薛韻兒有些吃驚,輕聲道:“夫君不是每天忙得很么,還有時間同我回宣州去?”

  “忙里也可以偷閑嘛,況且宣州是我老家,我也應該回去看一看。”

  李云看了看她,微笑道:“過幾天,我帶著一個都尉營,同夫人一起回青陽,讓夫人好好風光風光。”

  “誰要風光了…”

  薛韻兒白了一眼李云,嗔道:“怕你是有別的事,拿我做借口。”

  李云笑了笑:“夫人去是不去?”

  “去。”

  薛韻兒白了李云一眼。

  “能回家,干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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