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州待了三天,跟蘇晟喝了頓酒之后,李云帶著二十個斥候以及一些馬匹,回到了剡縣。
到了剡縣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正叫來,讓李正跟著這些斥候,將他們的本事統統學來。
以后組建斥候營,或是一些情報機構,就是李正來負責了。
李正一直知道自己是野路子出身,現在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他自己同樣很焦慮,因此李云這么一說之后,他立刻上了心,開始跟這些斥候混在一起。
而李云自己,則是了幾天時間,寫了一份文書,然后派人將那位縣尊卓光瑞請了進來。
李云不在的這幾天時間里,這位卓縣令很是懂事,老老實實的待在剡縣,沒有插手任何剡縣的事務。
他甚至沒有回到縣衙居住,只是住在縣城里的一座宅子里,而這座宅子,是他做縣令的時候就買下來的。
自知之明,是一項很是難得的技能,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自知,一般就不容易作死。
李云讓人請他之后,卓縣令很快來到了縣衙,見到李云之后,拱手行禮:“李將軍。”
李云示意他坐下,然后笑著說道:“卓知縣準備的怎么樣了?”
“兩萬五千貫錢,已經搬到了縣城里。”
“隨時可以送到李將軍這里來。”
李云“嘖”了一聲,感慨道:“真是財大氣粗啊。”
要知道,當初李云綁了顧家那叔侄倆的時候,也就是要了五千貫錢而已,而這五千貫錢,已經讓顧家略有一些肉疼了。
“不是財大氣粗。”
卓知縣苦笑道:“是這錢不得不,這個事情不了,卓家一家的家產,都是夢幻泡影。”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道:“也是我當初貪生怕死,才種下的孽債。”
其實他也有些委屈。
當時裘典造反,是因為修城墻的時候跟官差起了沖突,但是這個事根本不是他在負責,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裘典已經帶人進了城到處殺人了。
要不是他跑得快,這會兒早就身死了。
他要是留在剡縣死在了任上,朝廷不僅不會追究他家里人,還會下旨封賞,但是他這么一跑,罪過就大了。
李云淡淡一笑:“卓知縣是個明白人啊。”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幾張紙,開口道:“這是我這兩天寫的文書,卓知縣看一看是否滿意,如果滿意,咱們就算是合作愉快。”
卓知縣連忙站了起來,雙手拿起李云寫的文書,只看了一眼,就“咦”了一聲,開口道:“李將軍這字,別有一番味道。”
另一個世界的李云,算是半個書法愛好者,不過他寫的是硬筆,不怎么通毛筆,來到這里之后,練了一段時間,但是風格沒有變,筆劃依舊很硬。
有點鐵畫銀鉤了。
李云低頭喝茶,沒有接話。
卓知縣這才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李云這份文書,大致把剡縣的情況說了一遍,但是沒有按照卓光瑞的思路來寫,文書里只是寫到了王師到達剡縣之后,得了卓光瑞的一些幫助,等破了城之后,才知道他是剡縣的知縣。
這份文書,與卓知縣那份文書不一樣的是,卓知縣那份文書里,他自己是主導,而李云這份文書,自然以李云為主導。
卓知縣看了一遍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李云,喃喃道:“李將軍,這么報上去的話,卓某身家性命或可保全,但是這官位,多半是沒了。”
李某人啞然一笑:“這個當口,卓縣令還想著這個七品的官位?”
他看向卓知縣,淡淡的說道:“這份文書,我可以送蘇大將軍那里,由蘇大將軍稟報朝廷,比我直接送要有用多了。”
天底下的官多了去了,每個人都給朝廷去文書,朝廷忙也忙死了,因此很多地方官哪怕向朝廷奏報,朝廷也是看不到的。
說不定就被政事堂的哪個小吏,丟到角落里去了。
而蘇靖這個級別的官員,并且是正在領兵的大將,他遞上去的文書,一定會被政事堂宰相看到,而且大概率會送到皇帝面前。
卓光瑞低著頭,半晌之后,才咬牙道:“如此,多謝李將軍了!”
“卓某立刻讓人,把錢送到李將軍這里來,未知是送縣衙,還是交給李將軍的家里人?”
“送軍營罷。”
李云站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我要錢也沒有太大用處,這筆錢可以讓王師多吃幾頓葷腥,多備一點箭矢,甲胄,早一點將越州之亂平息。”
他看著卓光瑞,笑著說道:“這也算是卓知縣的功勞。”
卓知縣聞言肅然起敬,然后對著李云拱手,正色道:“是卓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談不上。”
李某人開口道:“卓知縣既然回到了剡縣,就還是回到縣衙,暫時處理剡縣的公事罷,我是粗人出身,這些事情打理不好的。”
“這如何能成?”卓知縣連忙擺手:“卓某是待罪之身…”
“待罪不也還沒有罪?”
李云笑著說道:“一切,等朝廷的處理結果下來了再說,如何?”
對于縣衙的事情,李云實在是沒有精力處理,倒不是說他不會審案斷案,縣衙出了審案之外,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十分耗神。
李云的意向之地也不在剡縣,沒有必要硬霸著剡縣的政權,干脆就交還給了卓光瑞。
卓光瑞想了想,退后一步,拱手道。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卓知縣,越州之亂從剡縣而起,歸根結底,還是剡縣官府虐民生變,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剡縣,望你好生對待百姓,莫要再生事端,更不要想著從百姓身上把這幾萬貫錢賺回來,否則…”
“別怪姓李的跟你翻臉。”
卓知縣深深低頭,作揖道:“破財但求身家性命,豈敢再求其他?”
“卓某若有虐民情事,情愿死在李將軍劍下。”
李云“嗯”了一聲。
“卓知縣這話,我記下了。”
轉彎,又是大半個月時間過去,時間進了七月,天氣一天熱過一天。
江南道雖然下了幾場雨,但是杯水車薪,除了讓空氣更加潮濕悶熱之外,沒有別的用處了。
而中原大旱,還在繼續。
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下雨,就意味著到今年秋天的時候,整個中原大地,大部分地方都會面臨絕收。
而朝廷下半年的賦稅,又不得不征,那個時候一定會生出更大規模的亂子。
此時,江南道蘇大將軍,已經進攻越州近二十天時間了,越州城已經搖搖欲墜。
身在錢塘的趙成,再也按捺不住,或者說再也承受不住壓力,于七月中打開了城門。
趙將軍手持長槍,一身銀甲,殺出了錢塘城。
城外是副將姜堰守著,雙方兵力來說,是趙成略微占優,有一萬余人,姜堰所部不足八千。
趙成所部,是叛軍的精銳主力所在,戰斗力也不弱,雙方在錢塘城外廝殺混戰了四五日時間,姜堰節節敗退,朝著越州方向退去。
而越州城外的蘇靖蘇大將軍,之所以攻打越州,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打前來救援的援兵,這會兒也開始整理隊列,分出大股兵力迎戰趙成。
戰場在錢塘,越州之間鋪開,整個戰場綿延數十里。
這個時候,蘇靖坐鎮中軍,指揮若定。
而趙成缺乏這種長線戰場,多線程作戰的指揮能力,一時間已經有些顧此失彼。
很多地方,已經全倚靠著麾下將領獨自指揮作戰。
而此時還在剡縣訓練駐扎的李云,接到了蘇大將軍的將令。
陳大急匆匆把將令遞到了李云手里的時候,李某人正光著膀子在練槍,一身汗水,如同水洗的一般。
聽見了陳大的聲音之后,他隨手一擲,將長槍釘在地上,問道:“什么事啊?”
陳大正看著兀自震顫不休的槍柄,回過神來之后才搖頭:“頭兒,是直接給你的將令,我沒敢看。”
李云撿起來一旁的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之后,這才接過將令,展開看了看,隨即皺眉。
陳大問道:“頭兒,大將軍讓我們做什么?”
李云不答,只是開口道:“伱去把人都叫來,準備議事。”
等到陳大扭頭跑遠,李云才看著這份將令,眉頭緊皺。
“令我截斷趙成返回錢塘的退路?防止他退回錢塘?”
“他哪怕是殘兵回師,我又如何抵擋得住?”
想到這里,李云忽然眉頭舒展,喃喃自語。
“不知道趙成在錢塘郡,留了多少人手…”
卡文了,拖到現在才搞出來,抱歉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