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荒唐的搶親,讓山寨所有人都面臨危機。
因此,李云這個做了幾年的寨主,地位被動搖,一度被其他幾個當家的拉到堂屋開大會。
而現在,李云這個寨主主動扛起了責任,并且只帶了兩個人,漂漂亮亮的打退了官軍的進攻,這讓所有人都為之振奮。
同時,他原先動搖的地位,被重新鞏固了下來。
張虎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之后,才爬了起來,走到李云旁邊,臉上帶著興奮褪去之后的潮紅:“二哥,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他們會退?”
整個過程中,連帶著陷阱傷的人,一共也就十幾個官軍失去了戰斗力,剩下的官軍還有數十上百人。
如果他們緊緊抱團,執著于剿滅這個寨子,到時候蒼山大寨即便能夠保住,恐怕也要傷亡慘重。
“因為…”
李云拍了拍張虎的肩膀,也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們怕死。”
前兩天下山,衙差是什么模樣,他已經見識過了,更是知道了這是個二百余年的王朝,已經崩壞腐朽到了一定程度。
在這種環境下,邊軍以及中央軍可能還會有一定戰斗力,但是地方軍一定是爛掉的。
這也是李云,敢于冒險的最大原因。
說完這句話之后,李云站了起來,看向了他們三個最后帶上來的三副鎧甲。
雖然不是很精良,也不是鐵甲,但的確是成套的甲胄,李大寨主也不客氣,在眾人眼饞的目光中,先是丟給了張虎一套,然后自己拎著兩套甲胄,朝著住處走去。
“禿子,給老子弄點肉食。”
“老子要休息一兩天。”
作為李大寨主忠實跟班的禿子連忙點頭,到廚房去給李云準備肉去了。
李大寨主越行越遠,聲音遠遠的傳來。
“官軍未必就走了,各個要道上的輪守不能停了,還是那句話,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能下山,更不能干活。”
說到最后的時候,李云已經靠近了自己的住處。
三當家的周良,目視著越走越遠的李云,若有所思。
二當家袁正明,悄悄的走在他身邊,目光也在看著李云,他聲音平和:“是不是覺得,咱們看著長起來的二子,跟換了個人似的?”
周良扭頭看了看袁正明。
“脾氣還是那個脾氣,但是…”
他評價道:“聰明了許多。”
“應該是到了年紀,開竅了。”
袁正明背著手,轉身離開:“以后寨子里,只剩下二愣一個愣子了。”
周良抬頭看了看他,無奈道:“寨主脾氣可不好。”
二當家沒有回頭,卻捂著肚子悶哼了一聲。
“老子知道,老子肚子現在還他娘的疼呢!”
李云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在外面“忙活”了整整一天時間,因為體質原因,他的身體并沒有如何勞累,但是心力耗去了不少。
回到了自己房間之后,他將兩副鎧甲丟在了自己門后,也沒有去看薛韻兒那邊,褪下了身上的鎧甲之后,將甲胄掛在了墻上,又自己打水洗了個涼水澡。
洗完澡之后,李云躺在床上,兩只手墊在腦袋下面,望著房梁發呆。
這幾天時間忙活個不停,他很好的扮演了寨主這個角色,但是現在安靜了下來,他又重新成為了李云。
這是個什么樣的時代?
自己…莫名在這個時代活了過來,是因為什么?
自己…又要在這里做些什么呢?
正當李某人思索了時候,一陣怯懦的敲門聲響起。
之所以說怯懦…是因為敲門的動靜,就非常怯懦,如果不是這會兒太安靜,李云甚至都聽不見敲門的動靜。
李某人起身,披上衣服,打開房門。
門口,薛韻兒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畏縮的看了看李云,張了張口之后,開口道:“你…”
“我…”
她磕磕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云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這副模樣,起了逗樂的心思,笑著說道:“天都黑了還來敲本寨主的門,怎么?薛小姐想通了,要來給本寨主侍寢?”
“呸!”
薛韻兒雖然膽子不大,但是性情里卻有著剛強的部分,連忙往后跑了好幾步,才扭頭看向李云,臉色已經緋紅一片:“我還以為你變成好人了,你!”
見她反應這么大,李云撓了撓頭,也知道自己玩笑開過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終究是臉皮太薄,不經逗。
他咳嗽了一聲,開口笑道:“是想問今天上山的那些人?”
薛韻兒小心翼翼的看著李云,點了點頭。
“他們…他們都被你給…殺了么?”
自從那天晚上,偷看過李云練武之后,李大寨主在薛小姐心里的印象,就非常強大。
她從來沒有見過,力氣這么大的人。
而且,她嫁人那天,親眼看到過李大寨主威風凜凜,一刀就砍死了一個…
李某人在她心里的印象,簡直如同神魔一般。
問了這個問題之后,她又鼓足勇氣,開口問道:“我爹…我爹…”
說到這里,她終于忍耐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我爹有沒有來,他沒有被你殺了罷…”
李某人看著眼前這個號啕大哭的少女,有些無語了。
我是什么變態殺人魔嗎?
見她情緒有些失控,李云無奈搖頭,過了好一會兒,等她稍稍冷靜了一下之后,才開口道:“今天是有官軍上山,被我給打退了。”
頓了頓之后,李云還是給她解釋道:“薛小姐的父親既然是縣令,自然不會親自上山來,想來是沒有受傷的,更不至于死在我手里。”
“而且…”
李某人無奈道:“我也沒有殺幾個人吧…”
今天動手的時候,那個被他一箭穿身而過的人,大概是活不了了,剩下的多半只是失去戰斗力,他并沒有下狠手殺人。
一來是沒有必要。
二來…
下重手,很可能會招來源源不斷的報復。
薛小姐這才擦了擦眼淚,看向李云:“你…你能不能給我找筆墨紙張,我想給我爹爹寫一封信…”
李云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這會兒已經天黑了,一時半刻我沒地方給你找筆墨,只能等到明天了,而且…”
他頓了頓:“我可以給薛小姐送信,但是信的內容,我需先看過才成。”
薛小姐擦了擦眼淚,點頭答應。
她看向李云:“你會看信,你是識字的…而且伱說話,一點也不像個山賊了。”
“你跟那些人說話粗俗,是故意裝出來的,是不是?”
李大寨主哈哈一笑:“薛小姐怎么不說,我跟你這么文縐縐說話才是裝出來的?”
薛韻兒搖頭:“讀過書的人可以裝粗人,沒有讀過書的人,卻裝不來…”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李云,鼓起勇氣說道:“你…你剛才洗澡了是不是?”
李云點頭:“怎么了?”
“我…我也想…”
她低著頭,臉色羞紅:“我也想洗澡…”
“成…成嗎?”
上山之后,她就沒有洗過澡了。
李大寨主撓了撓頭:“我剛才用冷水洗的,薛小姐恐怕受不住,只能等一會了。”
說罷,他大踏步向外走去。
此時,天色雖然已經黑了下來,但是月光正明,院中清晰可視。
李大寨主麻利的支起鐵鍋,點著了火,又從大水缸里打了水,倒進鐵鍋里燒水。
薛小姐倚在門框上,看了看院子里忙活的李大寨主,又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想起家中親人,不覺又有些傷心。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