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說著,錢庸就要伸手去抓李氏。
但他的手剛伸出,就被李瑄握住。
“請問足下,她一婦人,犯下何罪,稱罪大惡極?”李瑄逼視錢庸。
“她…”
錢庸一時支支吾吾,難以回答。似乎在腦海里羅列罪名。
他感覺自己手腕像是被鉗子夾住一樣,疼得他臉色煞白。
“她盜取富人貴物!”
實在忍不住的錢庸,想出一條。
“何物?”
李瑄問到底。
“一塊黃金!”這一次,錢庸脫口而出。
“孫六為何被打死?”李瑄又問。
“孫六偷黃金,拒捕被殺!”
錢庸忍不住大聲道。
“到底是李氏偷黃金,還是孫六偷黃金?”
李瑄沉聲再問。
“他們一起偷!”
錢庸疼得咬牙說道。
“啪…”
李瑄反手就一巴掌抽到錢庸嘴上,錢庸整個人被抽飛出去,在空中幾個三百六十度旋轉。
“啊…”
摔落到地的時候,嘴中流血,牙齒掉了一半,慘不忍睹。
他慘叫一聲,眼一翻,昏死過去。
“膽大包天,一個小小縣尉還敢偷襲本將!”
李瑄抬起手,手掌握拳又張開。
“確實不知死活,他一定和海賊有牽連,應該把他處死。”李丘銘找準機會,向李瑄說道。
他看得臉疼,如果是這小身板被抽中,他必然一命嗚呼。
這些天千牛衛都流傳著關于李瑄勇猛的話題,比傳說中的更牛,把人當沙包一樣丟,殺人比他們殺雞都簡單。
那些縣兵和奴仆進退兩難。
與千牛衛抗衡他們不敢,就這樣回去,他們又不好交代。
“把他們抓起來。”
李瑄一揮手。
李丘銘屁顛屁顛地帶著千牛衛將這些縣兵、奴仆團團圍住。
他們只得放下武器,跪地求饒。
“李氏,告訴本將孫六是怎么被打死的?”
李瑄安撫李氏,蹲在地上,向她問道。
“將軍走以后沒幾日,官兵突然沖進家中,將我夫君帶到縣衙。他們不讓我去縣衙探望,兩日后,我夫君就死在縣衙內。民婦帶尸體回來的時候,發現尸體滿身鞭痕,還有烙印的痕跡。民婦剛回家,就有奴仆擋在民婦家門前,不讓民婦出門,只能將夫君尸骨掩埋在門外。民婦以為將軍您還在山下軍營,找到機會趁夜逃離,卻發現將軍已不在。幸虧有鄉親指引,民婦才能到臨海…”
李氏聲淚俱下地向李瑄講述悲慘遭遇。
很明顯,就是因為李瑄曾問過孫六一些東西,才因此遭受滅頂之災。
當時李瑄去孫六家中,明溪鄉不少人都知道。
縣衙審訊孫六,得知孫六透露給李瑄重要消息后,把孫六折磨死在縣衙。
孫六一家還有兩個孩子。
縣衙不能狠下將李氏和兩個孩子一起滅口。
如果那樣的話,鄉里的怨憤就太大了。
自以為等李瑄離開后,李氏就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曾想被李氏找到機會逃走!
“這是我的責任,我一定會幫助你,讓孫六安息。”
李瑄道歉道。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這些人會這么心狠。
殺死孫六,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李瑄已經掌握確鑿的證據。
屆時李隆基派遣一個使者,隨便一確認,就能賜死他們。
“將軍能平定海賊,夫君已經安息。只希望能懲治那些人。”
李氏從指路的鄉民那里得知李瑄已經平定海賊,她低下頭,展現出不一樣的氣度。
“聽你之言,我更加慚愧!”
李瑄揉了揉臉,目光看著此方天空,像是下達某種決定一樣。
他立刻叫人拿上紙筆,坐在地上寫奏折。
這份奏折從白天一直寫到晚上。
大軍已經全部過河,但李瑄還伏在地上奮筆疾書。
天黑下來,羅興為李瑄掌燈。
近萬字的奏折,到子時才被寫完。
他向李隆基表述臨海郡、余姚郡的環境。
將海賊的由來和壯大,告知李隆基。
堅信一旦離開,新的海賊還會再現。
他將豪強與官府的勾結,土地兼并,以及黃望衡以五百金、兩個美女賄賂他的事情說出。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原封不動地稟告。
他用漢代豪強的例子,并引經據典,敘事危害。
他介紹臨海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蕩時的喜極而泣。
他用“民怨沸騰”來形容臨海郡豪強的嚴重性,夜晚燈光,因為心急和不忿,使他的字跡越來越潦草。
但在這種情形下,字體卻富有神韻。
最后,他勸說李隆基,希望圣人能殺雞儆猴。
并表明自己不畏懼豪強,即便如張湯、郅都一樣的結局,也心甘情愿。
此書完畢,又書一封,交給李適之。
請父親為他說服圣人,讓他兼任采訪處置使,實在不行,監察御史給予特權。
此舉除為孫六討回公道,為臨海百姓除惡,殺一儆百外,還有兩層意思。
一是他首任文官,大大提升他的政治威望,為入相做準備。
將來掌握權柄,當過宰相和沒當過宰相,威望有天差地別。
二是他連豪強都敢得罪,代表他絕對不會造反。因為豪強在地方上勢力龐大,他們相互聯姻,盤根錯節。
在李瑄的秩序中,豪強遲早要被他從北到南,從西到東的推。
唐代想要繼續延續下去,就必須解決土地矛盾。
而土地兼并后期,國家的田地,很大一部分被豪強吞并。
總不能指望他掌權后,豪強們良心發現,將自家的田地獻出來,分給一眾農奴、流民吧!
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早點得罪豪強,換取李隆基的信任。
李瑄真正要拉攏的是士族,這才是出名臣,出人才的地方。
士族其實并非后人想象中的富有,很多窮苦與平民無異。還有囊中羞澀,到處流浪,全身上下唯有姓氏尊貴。
如聞喜裴氏,他們表面上是一個大整體。實際上是各過各的,有的老死不相往來,有的還是政敵。
隔著十幾代,指望親密無間是不可能的。
另外,李瑄還要拉攏真正的名將、猛將,能在關鍵時候,聽他指揮的那種。
翌日清晨,大軍開拔,目標明溪鄉。
李瑄將奏折和給李適之的信,放到驛站,以自己的身份為證,五百里加急送往長安。
再快李瑄就沒有資格了。
除非臨海郡發生叛亂,才可以八百里加急。
大唐有驛站一千六百余個,驛兵一萬七千余人,還有上萬名其他驛站成員。
而且對于驛站有嚴格要求,哪怕是一郡太守,也無法動用驛站一匹馬,除非有特許。
下午,千牛衛到達明溪鎮。
李氏趕緊回去看她的兩個孩子。
李瑄和她一起。
他看到孫六的墳在門外面,李瑄讓人取酒肉祭祀,親自拜禮。
兩個孩子在屋子內哇哇大哭。
見李氏回來后,投入李氏懷抱。他們說被擄到一個大院子里,昨天晚上又被送回來。
李氏聽后,抱著他們哭得撕心裂肺。
李瑄也隱隱明白怎么回事。
不久,樂安令蔣鴻來求見李瑄。
李瑄在孫六家外,見樂安令蔣鴻。
他看樂安令臉是白的,眼圈是黑的,看來一夜沒睡。
“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有什么要見本將軍?”
蔣鴻還未行禮,就被李瑄打斷,并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李將軍,敢問本縣尉可在您那里?”
蔣鴻硬著頭皮問道。
“此獠大膽,敢行刺本將軍,我懷疑他勾結海賊,要將其帶回長安。”
李瑄瞥了蔣鴻一眼,緩緩說道。
“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樂安尉是在追逃犯?”
蔣鴻驚道。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誰能遭得住啊!
“難道我冤枉伱們了嗎?”李瑄笑著向蔣鴻說道。
“冤枉!在下了解樂安尉,他絕不是海賊。”蔣鴻大呼冤枉,并信誓旦旦地保證。
“姑且算是誤會。我請教縣令一個問題,李氏犯了什么罪,能被縣兵和豪強的奴仆一起追?孫六又所犯何罪,會死在衙門中。”
李瑄盯著蔣鴻說道。
蔣鴻心中大震,錢庸在李瑄手中,他到底是如何向李瑄交代的?
如果他說出的罪名和錢庸不一樣,豈不是露餡了?
“怎么?沒有罪名就殺人,樂安縣衙比大理寺的權力還大嗎?”
李瑄見蔣鴻不言不語,回懟一聲。
唐代地方,別說是縣衙,即便是郡衙,也沒權力直接殺死犯人。
但凡死刑,必須到大理寺核查。
開元二十五年,天下間判死刑者,只有五十八人。喜鵲在大理寺的樹上筑巢,被認為是祥瑞。李隆基覺得這是李林甫宰相治國有方,加爵為晉國公。
事實上有許多人被地方上打死,然后上奏一句“賊反抗,不得已殺”。
這短短幾個字,包含多少血淚,多少冤案?
亦或者是豪強對生命的踐踏。
“孫六竊珠寶,追擊時反抗,不得已殺。”
蔣鴻低聲回答。
“向蒼天禱告,祭慰死者之靈,看看死者身上有無鞭傷?有無烙印?況且汝所言之罪與錢庸不同,縣尉和縣令,到底誰說得對呢?”
李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讓蔣鴻知道他有掘開墳墓之心。
“嘭!”
“將軍,下官知錯。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將軍饒恕…”
蔣鴻看到孫六的墳墓,陷入恐慌中,心神崩潰,跪在地上,向李瑄乞求道。
他知道,自李氏逃離的那一刻,一切都完了。
李瑄油鹽不進,不受黃金,不愛女色。
他能直達天聽,將一切稟告給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