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什么不好?”
“有奸細。”
“什么?”
“這是奸細提供的名單。”
“是嗎?”
張庸言不由衷。
其實,他也想到了。名單的由來。
日寇不可能對淞滬警備司令部的軍官那么熟悉。只有內部人員才會如此了解。
和周洋之前反復調查的一樣。這些軍官,都是普普通通的。沒有接觸什么機密。所以,即使死了,淞滬警備司令部也不會花大力氣追查。
事實上的確如此。除了張庸“協助”調查之外。淞滬警備司令部自身的調查并沒有力度。
因為不存在“泄密”。自然也就沒有特別重視。
甚至,有人多天不來上班,也沒有人發現不妥。
人浮于事,也是常態。
拿薪水的人多,干活的沒幾個。見怪不怪。
等察覺到情況不對,已經有三十多個軍官遇害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淞滬警備司令部絕對是失職的。
然而,如果是深入調查,又會發現。那些遇害的軍官,其實都是沒有什么背景的。否則,也不會一直呆在無關緊要的崗位上。那些有背景的,一個都沒有發生意外。
“肯定有奸細…”周洋皺眉。
“你們自查吧!”張庸立刻接口,“我現在手上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好。我們自己調查。”周洋點點頭。
張庸于是告辭。
他還有事處理。
就是那些鎢塊。
希望里面是包含有黃金的。否則…
這一趟來花旗銀行,等于是白跑了。
連一個大洋都沒有。
轉身。
去找加工廠。
一般的工匠是沒辦法將鎢塊弄開的。
需要機械動力。
然而,在租界里面沒有找到。
離開租界。也沒找到。根本沒有這樣的金屬加工廠。
此時此刻的上海灘,幾乎是沒有什么工業的。即使有,也是棉花、絲綢、瓷器、火柴之類的。
都是輕工業。不是重工業。
機械加工,屬于半工業化的體系了。全國都沒有多少。
怎么辦?只好去找打鐵鋪。
結果,一不小心,居然找到了上次那個打鐵鋪。就是打造狼牙棒的那個。
行,就是他們了。將就吧。
將鎢塊搬出來。然后叫來工匠。請他們做事。
“砸開?”
“對。砸開。用力砸。”
“明白了。”
幾個工匠將鎢塊拿過去。
他們對這些黑乎乎的東西也是有點好奇。確實罕見。
開工。
加熱。
用大鐵錘猛砸。
好不容易的,終于是將一個鎢塊砸開。
準確來說,是砸裂。沒有完全碎開。但是已經能夠看到里面。
失望…
沒有黃金…
是實心的鎢塊。
完蛋了…
真的白跑了。
將其他的鎢塊繼續砸碎。
一一檢查過后,張庸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實。
真的沒有黃金。
鎢塊就是純粹的鎢塊。沒有隱藏黃金。
忍不住將山口洋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你搞這些純粹的鎢塊是要做什么?
等等…
鎢塊…
忽然想起來。
里面藏黃金,好像是汪家的專利。
只有汪家才使用這樣的辦法。其他人都沒有的。難道說,這些鎢塊居然和汪家有關?
迷糊了…
山口洋介怎么又扯上汪家?
這個家伙,到底是有多少重的關系?他和汪家,到底是什么關系?
煩躁…
將所有的鎢塊碎片踢飛。
特奶奶的,忙碌半天,居然沒有發財。感覺頓時沒動力了。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自己又不能指揮財神爺。
悻悻的離開打鐵鋪。打電話搖人。命令田七帶兩個小隊出來。
上班時間到。又得帶著隊伍四處游逛了。
發現日諜。捕捉日諜。抓到誰就是誰…
“組長!”
“組長!”
很快,田七帶著隊伍趕到。
另外一個小隊長就是石虎。十九路軍的。上來就迫不及待。
“你做什么?”張庸問道。
“組長,聽說德國人有懸賞。”石虎大聲說道。
“什么懸賞?”張庸疑惑。
他不知道。
沒有人跟他說。但是聽來似乎是好事。
懸賞嘛。肯定是好事。
“我二大爺說的。”石虎回答,“據說懸賞三千大洋。”
“你二大爺…”張庸哭笑不得。
這個家伙!
又亂攀親!
你和石秉道,只是同姓而已。
五百年前,你們的確可能是一家。但是現在,毛錢關系都沒有。
石秉道什么時候是你二大爺了?扯!
也懶得批駁。
二爺就二爺吧。石秉道不反對就行。
事實上,石虎這個人,其實挺符合加入紅黨的條件。估計石秉道正在考察他。
思緒回到三千大洋的懸賞上。
德國人也不算大氣。懸賞才三千大洋。
不過,人已經被抓住了啊!
哦,又被遠距離狙殺了…
轉頭看著栗元青,“兇手不用繼續追查了?”
“在查。是影佐禎昭親自查。”栗元青回答,“他表示肯定會給德國人一個交代的。”
“影佐…”張庸欲言又止。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背后肯定會有見不得人的陰謀。
影佐禎昭為什么要親自調查?肯定是要隱藏真相。他肯定會包庇真正的兇手。然后將屎盆子扣在中國人頭上。
德國人在遠東,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沒有能力和日本人翻臉。
英法兩國,也不可能幫德國人。
忽然覺得,德國人現在好像是一個朋友都沒有。
難怪元首如此珍惜和墨索里尼的“友誼”。或許,這是他唯一的“朋友”。
除了墨索里尼,沒有人愿意和元首坐下來說話。
放眼全世界,都是他的敵人。
唉,也是可憐…
“我先走了。”周洋告辭。
“再會。”張庸點點頭。將周洋送走。
栗元青欲言又止。
張庸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退后。
“說吧。”
“我可能要離開租界了。”
“為什么?”
“影佐禎昭已經建議工部局將我調走。”
“去哪里?”
“南邊。很遠。港島。”
“哦?”
張庸皺眉。
栗元青要被調去港島?
那確實是挺遠的。都在廣州那邊了。一千多公里啊!
“你想留下來嗎?”
“想。”
“那我想辦法。”
張庸將事情攬過去。覺得應該能擺平。
工部局那里,英國人是主要的話事人。凱瑟琳是軍情七處的,肯定有辦法搞定工部局。
法國人這里,張庸沒什么關系。但是,凱瑟琳之前抓了那個襄理。這個襄理可以幫忙說話的。
美國人那里,有麥克法蘭。他應該也有辦法。
何況,還有米高梅歌舞廳的老板弗雷德。和他張庸的關系也不錯。
忽然覺得…
這么一番盤算下來,自己認識的人也不少啊!
如果能夠搞定克林斯曼的話,德國人和自己的關系也不錯。以后自己在租界,就可以橫著走了…
日本人想要控制租界,不可能!
至少,在1941年12月7日之前,是不可能的事…
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克林斯曼好像提到什么元首的特權…
也不知道這個特權,到底包含什么內容?如果是真正的特權,那就爽歪歪了。
“克林斯曼的情況如何?”
“他被子彈打中了手臂。沒有大礙。目前在慈濟醫院。”
“其他人呢?”
“兩死兩重傷。”
“那…”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如此說來,克林斯曼就是無人可用了?
不對。還有其他幾十名德國士兵。但是,他們僅僅是士兵啊!
雖然德國士兵的素質很高,可是,想要取代蓋世太保,還是不可能的。畢竟,專業壁壘很強的。
他張庸如果沒有雷達地圖這個特殊的外掛,也不可能入門。
特工,間諜,那是一只腳踩在地獄。隨時都會進入鬼門關。
“他…”
“什么?”
“他可能會找伱。”
“克林斯曼找我?”
“對。他應該是將你當成是唯一的依靠了。”
“不可能吧…”
張庸皺眉。自己沒那樣的分量啊!
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他從來都不高看自己。姿態放得很低很低。
他只想悄咪咪的搞點錢。其他的事都不是太想管。
做多錯過。只有賺錢不會錯。
不過,如果那個特權真的很誘人,也不是不可以。
說真的,除了金錢的味道,就是權力的誘惑最令人欲罷不能。尤其是特權之類的。更是令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但是…
等克林斯曼找上門再說。
“朱原去哪里了?”張庸將話題錯開。
“他…”栗元青欲言又止。
“怎么?他出事了?”
“倒也不是…”
“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沒有…”
“不能說?”
“他在坐牢…”
“什么?”
張庸大吃一驚。
朱原在坐牢?這是因為什么?
他是租界巡捕隊長啊。只有他抓人坐牢。怎么忽然間…
“他得罪了日本人…”
“影佐禎昭?”
“是。”
“影佐禎昭有能力將他送進去坐牢?”
“具體緣由。我不是很清楚。他眼下在提籃橋監獄。已經進入一個多月了。”
“呃…”
張庸暗暗皺眉。
這個影佐禎昭,顯然是在殺雞儆猴。
他將朱原送進去,等于是告誡巡捕房的所有人,都不要和他作對。
否則…
朱原就是下場。
朱原是巡捕隊長又如何?一樣進去坐牢!
瑪德。這個老陰比。
比之前的赤木高淳陰險多了。
赤木高淳牛皮哄哄,其實沒啥。被他暗算了三次。
“有影佐的資料嗎?”
“沒有。”
“和你無關。”
“真的沒有。他吃住都在巡捕房,從不外出。”
“巡捕房有女人?”
“沒有。”
“他不需要女人?”
“目前來說是這樣。他很能忍。”
“這…”
張庸摸摸鼻子。
這狗日的難道是太監不成?
“隊長…”
忽然,有巡捕到來。
栗元青點點頭。走到一旁。聽巡捕報告。
很快,他就回到張庸身邊。
“我說的沒錯。克林斯曼正在到處找你。非常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