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禹庭發完報,張庸也煮好茶了。
他不懂品茶。但是要借此和老顧認真聊聊。轉變一下他的思想。
嗯,他準備做老顧的思想工作。
反方向的。
與時俱進。
“老顧,坐!”
“你說吧。還有什么事。”
顧禹庭很警惕。
違反紀律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現在是革命的最低潮時期,堅持原則非常重要。
原則就是信仰。
信仰就是原則。
一旦打破原則,信仰也就不存在了。
“幫我找幾個人。”
“什么人?”
“當然不是你們的人。有點本事。不怕殺日寇。聽話。差不多這樣吧。”
“你要做什么?”
“搞個行動隊。”
“伱本身不就是行動隊的隊長嗎?”
“那是復興社的行動隊。我得搞個自己的秘密的行動隊。有些事,不能用復興社的隊伍。”
“你還準備自立門戶?你真的以為戴笠是吃干飯的啊!”
“當然不是。所以,要秘密行事。”
“我不建議你這么干。如果讓戴笠知道,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所以,人不能多。三五個就足夠。”
張庸很認真的回答。
他當然知道戴笠最忌諱什么。
他可以貪財,可以好色。但是絕對不能貪權。
尤其是不能對戴老板有威脅。
如果自己搞一個行動隊,撇開復興社做事,那就不得了。
戴老板絕對不能忍受。
一旦讓戴老板知道,他的死期就到了。
但是,如果只有三五個人,那就沒事。
三五個人能做什么啊?戴老板不會放在眼里。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
就當是養幾個線人了。
復興社哪個組長,沒有幾個線人的?
李伯齊之前就一直催他發展線人。結果意外跑金陵來了。
所以,人數控制必須非常嚴格。
絕對不能超過五個人。這是紅線。多了就是忌諱。
“你想做什么?”
“殺日寇。”
“你可以調動復興社的隊伍。”
“那樣好處就全部落在復興社的手里了。我拿不到大頭。”
“你…”
顧禹庭無語。
這個小家伙,真是貪財的可以。
敢在戴笠的眼皮底下玩花樣。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雖然,戴笠是紅黨的死對頭。但是,顧禹庭也不得不承認,戴笠的能力是很強的。是極大的威脅。
你張庸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在老虎面前耍花招?
天真的可以。
幸好自己果斷的和組織切斷所有關系。否則,遲早被這個家伙累死。
“你要什么人?”
“剛才說了。有本事。不怕死。殺日寇。聽話。”
“這樣的人不好找。”
“有一個算一個。最好是行伍出身。江湖草莽出身也可以。只要手底干凈。不是江洋大盜,殺人越貨什么的。”
“我還以為你什么人都要呢。三教九流,來者不拒。”
“能不能找到?”
“能。”
顧禹庭回答的很干脆。
要找幾個這樣的人,完全沒問題。最多需要一些時間。
“什么時候?”
“現在就有。”
“真的?”
“我現在就叫一個人過來。你看看合不合適。”
“那好!”
張庸求之不得。
顧禹庭收好電臺。然后出去打電話。
張庸繼續喝茶。
不久,顧禹庭打完電話回來。
“什么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么神秘?”
“你需要什么樣的人,你自己選。”
“老顧,如果日本人哪天殺進來,你們還拒絕使用暴力嗎?”
“什么意思?”
“如果我說,兩三年以后,日寇可能會攻克淞滬、金陵、平津、徐州、武漢、廣州等地,你是不是覺得我又在胡說八道?”
“你喝酒了?”
“我就說吧。你肯定不會相信的。”
“你真是喝多了。”
“萬一是真的呢?”
“老蔣沒有這么不堪吧。武漢都能丟?”
顧禹庭搖頭。
既然張庸說胡話,他也說胡話。
張庸搖搖頭。
唉,就知道大家都沒想到情況會如此糟糕。
就連老顧都覺得,老蔣應該有能力拼一下的。就算丟了沿海,也不可能丟內陸吧。日本人能來多少軍隊?
誰能想到,以后中日戰爭的發展,會極大的超出雙方的預料。
國軍沒有想到,日寇也沒有想到。
“如果日寇占領了東面大部分國土,我們就要在敵后作戰了。”
“我們現在也是在敵后。”
“不。日本人會更加的兇殘血腥。他們會大量的屠殺平民百姓。”
“哪里?”
“不是某個地方。是所有的地方。”
“真的?”
“真的。”
張庸很認真的回答。
他需要給老顧打個預防針。免得以后受刺激。
“尤其是金陵。”
“什么?”
“金陵是國都。日寇占領金陵以后,很有可能會大開殺戒,大量屠殺平民。無辜百姓的傷亡,可能在數十萬人以上。”
“啊…”
顧禹庭愕然。
數十萬人?好恐怖的數字。
整個金陵才多少人?也就是兩百萬左右吧。屠戮過半?
幸好,張庸說的是胡話。否則,就太可怕了。
“我醉茶了…”
張庸自言自語。
點到為止啦。下次有機會再說。
幾分鐘以后,外面來了一個黃包車夫。光著膀子。搭著一條汗巾。渾身都是汗。
張庸:???
有些疑惑。但是不動聲色。
“老九,進來吧!”
“好咧!”
黃包車夫將車停好,然后走進來。
看到張庸,默默打量一下。沒有說話。張庸也沒有說話。
只有顧禹庭站起來,請他坐下。
但是黃包車夫習慣站著。
張庸注意到,他沒有穿鞋。腳掌很大。老繭很厚。
同時,他的雙手也有很厚的老繭。
“他叫老九,東北人。大號吳九天。行伍出身。曾經在北大營做過教官。后來東北淪陷,他一路輾轉來到了這里。”顧禹庭緩緩的說道,“有家人。有老婆孩子。兩個娃。還有父母。”
“老九,殺日本人,敢不敢?”張庸直言不諱。
“敢!”吳九天回答很干脆。
“我說的可能不是用槍。可能要用刀。或者雙手。”
“敢!”
“日本人非常兇殘,你…”
“我在東北就殺了五個日本鬼子。一路逃出來的。”
“那就沒問題了。你有什么條件?”
“每月五個大洋。我有家人需要安頓。如果我死了,你要給我家人五十個大洋撫恤費。”
“還有呢?”
“沒有了。”
吳九天沉聲說道。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置可否。
顧禹庭皺眉。
吳九天等了片刻,也皺眉。忽然間,他轉身就走。
“回來。”張庸叫道。
“你如果不答應我的條件,我留下來也沒意思。”吳九天搖頭。
“我故意讓你等。是有原因的。我的主要任務,是抓日諜。我們經常要監控一個目標很長的時間。過程很煩躁。很無聊。”張庸平靜的說道,“你不能沖動。你一沖動,目標就有可能發現你。然后就前功盡棄了。”
“直接抓起來不就行了?或者直接干掉!”吳九天不理解。
“不行。”張庸搖頭,“我們需要盯著他,看他都和誰往來。去哪里。去做什么。然后發掘更多的線索。“
“這…”吳九天感覺有難度。
他屬于那種性格比較耿直的。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發現敵人,只能看,確實不太適應。
“你現在的身份,其實挺不錯。”張庸說道,“如果你愿意,我每個月月初給你五個大洋。然后月底根據你的表現,再給你一到五個大洋。我還會將你的撫恤金放在老顧這里。由他保管。”
“那好。我跟你干了。你說吧。現在要我做什么?”
“暫時不用。有事我會讓老顧找你。你大部分時間,呆在老顧門口就行了。”
“好!”
吳九天很愉快的答應。
張庸于是給他五個大洋。算是月初給的底薪。
月初發底薪,月末發績效。
“謝謝!”
“你先將大洋拿回家,然后來門口等著。”
“好!”
吳九天高高興興的去了。
張庸轉頭看著顧默齋。“老九槍法如何?”
“十年行伍。肯定不錯的。”顧默齋說道,“有時間,你帶他出去打打不就知道了?”
“奇怪,你居然沒有發展他進入組織?”張庸好奇。
“他不太明白革命道理。”顧默齋含蓄的回答。
張庸:???
這是什么意思?
算了。懶得問。就是你們組織要求高唄。
幸好我要求不高。只要能殺日寇的就行。
“還有其他人嗎?”
“也有。但是這么晚了,肯定找不到了。明早吧!”
“好!”
張庸點點頭。
當然沒問題。
當即驅車回去梧桐路31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