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
此時,夕陽西沉。
張庸看看手表,快七點了。很快天黑。
現在是陽歷六月,晝長夜短。
然而,此時此刻的揚州,卻另外有一番熱鬧。
各種各樣的花燈,靜悄悄的點亮。將運河的兩岸裝飾的好像是元宵佳節。
“楊智。”
“到。”
“今天是幾號?”
“陽歷六月五日。”
“六月啊…”
張庸好奇的看著四周。
六月份好像沒什么節日吧。難道是端午節?
也不對啊…
“少龍,你感覺奇怪?”陳書童笑著插話。
“感覺很漂亮。在其他地方都沒有見過。”張庸實話實說。眼睛滴溜溜的欣賞美景。
其實,他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前世、今世都是如此。
沒啥愛好。沒啥本事。
對旅游也不熱衷。喜歡窩在家里。
六月份,只要有空調,有手機,有電腦,有網絡…
其他都可有可無。
不是不想。是沒錢。沒能力做其他的。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以后,拼命撈錢。
有錢才有一切…
卻沒有想到,這次來到揚州,居然可以欣賞到如此美麗的景色。
好多金錢標志。密密麻麻。琳瑯滿目。
切換到黃金標志。數量居然也有不少。
哇塞,似乎揚州比杭州還要富饒一些?
“這邊有錢人多。”
“哦?”
“兩淮鹽商,揚州瘦馬,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
張庸下意識的舔舔嘴唇。
各種各樣的資料涌入腦海。明白自己可能是進入聚寶盆了。
煙花三月下揚州啊。為什么下?還不是因為這里的聲色犬馬?揚州的鹽商太有錢了,所以,開發了很多有趣的娛樂項目。而針對這些鹽商,還有主管鹽政的官員,又有了著名的揚州瘦馬…
“雖然沒有以前興盛了。但是,底蘊還在。”陳書童有意無意的說道,“揚州城有八大商家,個個都身家千萬…”
“等等。”張庸插話,“你說的這個千萬,是什么單位?”
“白銀。兩。”
“也就是上千萬銀元?”
“差不多吧。”
“哦。”
張庸面無表情。
他不覺得奇怪。
因為這里是揚州啊!紅樓夢的原型所在。
紅樓夢里面有多奢侈,現實的揚州,比它還要奢侈十倍。
在天津衛,幾個大漢奸的家里,都能抄出上千萬的銀元。何況是底蘊極深的揚州?
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歪主意…
入寶山空手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風過留痕,雁過拔毛…
但凡是他張庸來過的地方,都必須刮地三尺…
“看這條街。”
“什么?”
“這條街過去,都是陶家的產業。”
“哦?”
張庸舉起望遠鏡。
好家伙,一條街啊!那么長。兩邊都是商鋪。
以前是鹽商,現在都改成大地主了。與時俱進啊。看人流如織,絡繹不絕,就知道生意絕對不差。
嗯,記住了。
但是,先辦正事。有時間再說。
“那邊。”
夜鶯負責帶路。
她居然對揚州也是相當熟悉。
張庸于是深深的懷疑,特高科是不是在揚州也有窩點。
方慕雨的“老家”,好像就是揚州…
話說,這些日諜對華夏文化還真是了解的相當深。對很多城市也是相當熟悉。沿海城市都有日諜滲透。有的還深入內陸極遠。伊甲賀年就是。都跑到川中那邊去了。距離沿海十萬八千里。
既然日諜出沒于成渝,估計西南昆明等地也有。華中、華南就更加不用說了。說句不好聽的,真的是日諜遍地。根本抓不完。但是,這也意味著,這是一項長久的穩定的收入。
沒錢就抓抓日諜,可以確保日常的經費開支,確保屬下的衣食住行,不至于餓死…
“應該就是附近了。”
“好。”
張庸默默的監控地圖。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下來。街道上燈光明亮,人潮涌涌。
畢竟是當年天底下最繁華的城市啊!
兩淮鹽商…
揚州瘦馬…
密密麻麻的金錢標志,感覺整個揚州城,遍地都是錢!
切換到黃金標志以后,數量依然是相當得多。距離最近的,只有幾十米,似乎走幾步就能看到。
暗暗怨念…
那個金錢標志真是沒什么用。密密麻麻的,還不如沒有…
半徑550米的地圖顯示范圍內,有幾百個金錢標志。麻了。
忽然…
系統信息掠過,金錢標志取消。
張庸:…
別啊,我就是發發牢騷而已。別真的取消啊!
然而,沒用。系統已經取消了。估計也是覺得金錢標志太泛濫,無法甄別出真正的目標。有不如無。
“暈…”
張庸也只好接受現實。
算了。只要保留黃金標志即可。地圖確實變得清爽很多。
路上還遇到好些漂亮的姑娘。
可惜,暫時沒時間沾花惹草。
他就是來干臟活的。在黑暗中做事。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不會知道。
哪怕是有槍聲,有爆炸聲,也會被解讀成為鞭炮聲。
帶著隊伍默默的前行。走偏僻小巷。
地圖零零星星的出現一些黃金標志,還有武器標志。但是沒有密集的。
張庸推測,既然是日寇間諜的窩點,那肯定很多武器。
至于有沒有黃金,不清楚。估計沒有。
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紅點。很有可能是日諜。
等處理完正事,再去收拾他們。
忽然,一個紅點進入地圖邊緣。還帶著黃金標志。
日諜?身上有黃金?
張庸急忙判斷周圍的局勢,然后舉起望遠鏡。
十分意外。居然又是一個熟人。
很久不見那種。
誰?尹泰錫。
仔細看,沒錯,的確是尹泰錫。
他有標注的。
這個家伙開著一輛黑色的斯蒂龐克。嘿嘿。又是斯蒂龐克。
斯蒂龐克在一家餐廳門口停下。尹泰錫下車。果然是他。樣子和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提著一個公文包。
有好戲。
張庸心思立刻活躍起來。
日諜窩點什么的,可以后半夜才動手。
現在,先去搞定這個尹泰錫。這家伙是一等一的土豪。肯定有油水。
地圖提示,公文包有黃金標志。
不過,餐廳里面沒有紅色點點。
他來做什么?
和人接頭嗎?
正好。一網打盡。然后公文包沒收。
哈哈。
完美。
每次出動,如果不撈點外快,張庸都覺得自己虧大了。這次也不例外。
既然遇到了,那肯定是要石頭里榨出油來。
當即擺擺手,安排抓捕。
他本人靜悄悄的靠近餐廳,近距離觀察。
發現和尹泰錫接頭的,不是一般人。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穿著上好的綢布長衫,顯得很富態。旁邊放著一根深墨色的拐杖。似乎也是名貴之物。
手里似乎是搓著兩個鐵膽?好像是的。銀白色的。圓溜溜的。
拐杖的旁邊,放著一個藤條箱。
沒有黃金標志。
后悔了,不應該取消金錢標志啊!
如果有金錢標志,至少可以準確的判斷藤條箱里面有沒有錢財。
現在好了,只能靠猜。
在餐廳的外面,還有十幾個保鏢。其中有三個保鏢還帶著武器。
“是申公豹…”夜鶯忽然說道。
“誰?”張庸一愣。
以為自己聽錯了。
封神都冒出來了?
“申仲昱,外號申公豹。”
“做什么的?”
“申家老三。年輕的時候,曾經是兩淮地區的武狀元。”
“哦…”
張庸默默計算時間。
從清朝滅亡到現在,好像也就是二十多年。
“申家,八大商家之一。”
“哦…”
張庸默默的觀察。
申家和尹泰錫暗中接觸,是要做什么?
發現申公豹將藤條箱推到尹泰錫腳邊。
尹泰錫將藤條箱拿起來。提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放下。
隨后,兩人相談甚歡。
張庸若有所思。
哦,這算是交易成功了嗎?
申家和尹泰錫,到底進行了什么交易?
他們知道尹泰錫是日諜嗎?應該不知道吧。如果知道,那就是漢奸了。
張庸雖然貪財。但是,禍害好人的事是不會做的。
如果申家只是單純的被騙,當然是沒有罪過的。可是,如果知道尹泰錫是日諜,還和尹泰錫來往,就有點問題。
耐心等待。
尹泰錫肯定會告辭的。
然后…
在路上堵他。
地圖邊緣又出現一個紅點。
有武器標志。也是開車來的。但是沒有標注。
他也是朝著尹泰錫來的。
張庸舉起望遠鏡,發現是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但是看不清里面的人。
幾分鐘以后,別克轎車來到斯蒂龐克的旁邊。停下。然后車燈閃了閃。
餐廳里面,尹泰錫和“申公豹”繼續說話。
隨后,尹泰錫站起來告辭。
申公豹將他送到餐廳門口。
就在這時候,別克轎車里面的日諜開門下車了。
張庸眼神頓時一閃。
要出事。
那個日諜手里有槍。
黑暗中看不清楚型號。但是,確實是提著槍。
早不下車,晚不下車,偏偏是這個時候下車?
還提著槍?
白癡都知道日諜要做什么。
果然,日諜迅速的舉起槍,對著申仲昱射擊。
“啪!”
“啪!”
槍聲傳來。
申仲昱猝不及防,當場中彈。
他面前的尹泰錫迅速后退。然后上車。沒有上斯蒂龐克。上的是別克。
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提著藤條箱。
開車。
走人。
而那個日諜繼續開槍射擊。
這個時候,申仲昱的保鏢也反應過來了。急忙掏槍還擊。
“砰!”
“砰!”
槍聲雜亂。
那個日諜很快也被擊中。
張庸:???
什么情況?
這是刺殺嗎?好像是的。
但是刺客也被打死了?刺客居然都沒有逃跑?
只有尹泰錫一個人跑了?
這個刺殺…
似乎技術含量不太足啊!
刺客居然沒有跑掉。自己也掛在了現場。
總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是,先不管了。先去追尹泰錫再說。
針對尹泰錫可能逃跑的四個方向,張庸早就有所準備。
結果,尹泰錫正好沖著他過來。
“嘭!”
“嘩啦啦…”
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
從旁邊推出來的板車將別克轎車攔截。
板車的上面都載著沉甸甸的磚頭。當場就將別克轎車粗暴的攔下。
“轟…”
別克轎車撞到墻上。
楊智等人一擁而上。
成功的將尹泰錫從車里面拽出來。
尹泰錫本人還有點迷迷糊糊的。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張庸先將他的公文包拿過來。然后將藤條箱也拿起來。
好,先不管里面是什么,現在,都歸自己了。
果然,逮著肥羊就是能吃飽飯。
“是你…”
這時候,尹泰錫逐漸蘇醒過來。
他居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張庸。
張庸:…
草率了。
沒有及時戴上頭套。
算了,認出就認出吧。反正和尹泰錫也是熟人了。
“好久不見。”
張庸含笑回答。
主打一個人畜無害小白兔。
“你…”
尹泰錫雙目緊閉。希望自己暈過去。
真的。不如暈過去。什么都不知道。否則,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他是完全無法預料。
“沒想到,你居然在揚州。”張庸平靜說道。
尹泰錫不說話。
他什么都不想說。只想昏迷。
可惜,他是清醒的。
張庸將公文包拿起來,打開。
果然,里面有金條。還有大量的銀票。
金條是五根大黃魚。沉甸甸的。一條的重量就有300克。
所以說,抓日諜是日常任務。只要還有日諜,就不會餓死。收入穩定。雖然不高。
粗略清點銀票。發現數量喜人。居然有一萬五千多。
不假思索的,全部吞沒。
正好,他現在的隨身空間完全放得下。
高興。
這一趟來揚州,沒白來。
正菜還沒上,先來個開胃小吃還是非常不錯的。
又將藤條箱打開。
有點失望。
里面沒有金條。也沒有銀票。
都是各種紙質憑據。
最下面才有一封一封的大洋。但是數量不多。
數量多的話,尹泰錫根本不可能單手提起來。
所以,暫時可以無視。
查看那些紙質憑據,發現上面一張好像都是地契?拿起來,仔細琢磨,發現的確是地契。
古怪,怎么會有一張地契?
再看下面,似乎是鹽引?有幾十張那么多。
不肯定。繁體字。很復雜。能確定的是“鹽”字。他想到的就是鹽引。
奇怪了,一張地契?幾十張鹽引?
做什么?
賣地?賣鹽引?
申家需要賣地?這年代還有鹽引?
不明所以。
“這是莊園地契。”夜鶯插話。
“有什么特別的?”張庸不懂。
地契就是地契。
有什么特別的?
莊園又如何?
“可以自由買賣的。很值錢。”
“是嗎?”
“你看這個莊園,面積一百畝。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至少三千大洋。”
“那鹽引…”
“這不是鹽引。是鹽票。是揚州商家內部流通的。”
“怎么用?”
“這張鹽票注明是100擔。就是一萬斤。價值大約500大洋。”
“鹽價這么便宜?”
“它和鹽價無關。現在八大商家也不從事鹽業生意了。這只是他們之間的一種計算方式。鹽票,就是內部流通的貨幣。一百擔的鹽票,價格就是五百大洋。如果是一千擔的鹽票,就是五千大洋。”
“是嗎?”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然后又反應過來,日諜懂得就是多。自己啥都不懂。她啥都懂。
好吧,明白一件事。
就是——
這些,都是錢!都很值錢!可以拿來當錢用!
行了。他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繼續拷問尹泰錫,如何繼續榨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