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無動于衷。
江國虎咆哮的越厲害,他越是舒坦。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敵人的痛苦上。確實是非常的快樂。
“你還不能死。”
“為什么?”
“你的錢財還沒有全部交代出來。”
“噗!”
江國虎當場吐血。
自己的鹿工作就這樣完蛋了。毫無作用。
又遇到張庸這樣的奇葩。不要命,死要錢。留著他的目的,就是要刮盡他賺的錢。
好可憐…
江國虎覺得自己太倒霉。
自己可是專業的間諜啊!潛伏了那么久,做出那么大的成就。
居然被張庸給逮住了。
張庸啥都不懂。根本不懂間諜的專業技能。
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么逮著自己的。江國虎復盤了幾十次,始終都沒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然而,殘酷的現實就是如此。他的確是被逮住了。
一個非常專業的間諜,被一個非常不專業的,半路出家的菜鳥逮住了。
可悲。
可嘆。
不服氣又如何?
你已經成為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想活命嗎?”
“不想。”
“幫我抓住孫鼎元。再交出所有的錢財,我就放伱走。”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會。”
張庸點點頭。
你相不相信無所謂。你沒得選擇。
只要你不想死。你肯定會同意的。
事實上,你不想死。
否則,你早就自殺。
在江國虎被關押的過程中,根本沒有限制他自殺。
“你錯了。”
“你不想死。”
“你錯了。”
“如果你想死的話,你早就死了。”
“你…”
江國虎無奈。沉默。
他發現自己的底牌被看穿了。和洪承疇一樣。
確實。他不想死。
否則,他早就可以自殺。不用等到現在。
悲哀啊。被對方抓住了最致命的地方。他甚至無法抵賴。雖然他非常不愿意承認。
“怕死,人之常情。”
“抓捕孫鼎元,對你沒損失。他本人已經潛逃。已經失去作用。我沒有說錯吧。”
“算是吧…”
江國虎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
事實的確如此。在孫鼎元潛逃的那一刻開始,鹿工作已經失敗。孫鼎元死不死都無所謂了。
如果他想要出一口惡氣。想要報復孫鼎元的話,抓到他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成功便成仁。既然孫鼎元已經沒作用,那就去死吧!
“還有一個問題。”張庸忽然錯開話題,“丁福榮為什么安排人去拿炮兵布防圖?他和你一條線的?”
“什么?”江國虎一愣,“什么炮兵布防圖?丁福榮?”
“對啊!”張庸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具體的情況,最后說道,“他這樣做很不專業。”
“八嘎…”江國虎臉色非常難看。一陣青一陣白的。
他忽然明白。鹿工作什么會失敗。為什么孫鼎元會突然潛逃。原來是有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
本來,他安排的好好的。即使他石岡直人被捕,鹿工作也可以繼續推進。可是,有人意外跳出來搗亂。
結果就是自亂陣腳…
“松谷秀一郎和我不是一條線的。”江國虎將丁福榮賣了。
反正丁福榮已經暴露了。
張庸既然知道布防圖,直到是丁福榮的手下,那丁福榮還能跑去哪里?
“你們有一個共同的上司?”
“是的。駐上海總領事館。”
“所以,是你們的上司,發現你失去聯系,于是安排松谷秀一郎跟進?”
“我不知道。”
江國虎悻悻的回答。其實這就是答案。
他被捕的時間太長了。長久失去聯系。上級當然懷疑。判斷他是出事了。于是做出變更部署。
沒想到,就是這個變更。導致布防圖泄露。丁福榮和孫鼎元都暴露了。孫鼎元嚇得直接潛逃。
前因后果大概就是這樣。
根源就是江國虎被捕。以致鹿工作發生變故。
“咦?丁福榮!”
張庸忽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孫鼎元都潛逃了。那丁福榮呢?
“秦立山!”
“到!”
“集合隊伍,準備干活!”
“是!”
秦立山急忙集合隊伍。
正好三個小隊。都是養精蓄銳的。隨時出發。
石虎等人正好留在基地休息。
六個小隊,可以輪番替換。對于張庸來說,足夠了。
密查組一百人。情報三處五十人。全部加起來,不超過兩百人。換誰都會放心。委座也會滿意。
好像距離功德林又近了…
“走!”
帶著隊伍急匆匆出發。趕去丁堡。
根據情報,丁福榮的家,是一個很大的宅院。外人都叫丁堡。倒是沒有趕時髦叫丁公館。
現在稍微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家,都搞個什么公館。顯得時髦。和世界接軌。一大特色。
丁福榮會不會跑了?不清楚。很有可能。
孫鼎元那么一跑,將丁福榮也連累了。丁福榮不跑都不行。
正好印證了那么什么話來著?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江國虎瞎了眼。
居然選擇孫鼎元作為策反對象。結果孫鼎元這么不堪。
也不知道那個川軍66師如何。
來到丁堡附近…
果然,這里亂糟糟的。
一看就知道是出事了。丁福榮果然跑了。
嘈雜…
混亂…
到處都是慌慌張張的人。手里拿著大的小的。顯然是進來趁火打劫的。
張庸掏出駁殼槍。
“砰!”
“砰!”
“砰!”
連開三槍。
頓時將混亂的人群壓下。現場也是逐漸變得鴉雀無聲。
秦立山趁機帶人控制所有門口,還有高處。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所有人。將所有人都是嚇得噤若寒蟬。渾身瑟瑟發抖。
“將東西放下!”
“滾!”
“否則,就地處決!聽到沒有?”
張庸沉聲吆喝。
所有人急忙放下手里的東西,然后做鳥獸散。
一會兒,丁堡里面的人就全部跑光了。偌大的一個宅院,變得空蕩蕩的。沒有人。地上一片狼藉。
都跑了。
不是現在才跑的。
估計昨晚就已經跑了。可能和孫鼎元一起。
張庸收起駁殼槍。
歪頭。
想不通。
這么沉不住氣的?
這一跑不得了,一個師沒有了,一個富商也沒有了。
日諜上層知道,恐怕要吐血吧。
這個損失可不是一般的大。之前花費了多少的心血啊!
但是!
活該!
多行不義必自斃!
都不用張庸出手,內奸就自爆了。
哈哈!
在丁堡里面轉了一圈,啥都沒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清空。連一個銅板都沒剩下。
那么,問題來了…
錢呢?我的錢呢?都到哪里去了?
丁福榮可是有名的富商。資產不要說是幾百萬。幾十萬絕對是有的。
好歹也是日本人扶植的。在日本人的幫助下,長榮商號的利潤是相當不錯的。他人跑了,不可能不將錢財帶走。
那么,問題又來了…
錢呢?在什么地方?
不可能全部都是銀票。肯定有現大洋。或者黃金什么的。
所以…
我的錢,我的錢,我的錢…
“啪!”
忽然打自己的手。
讓自己理智一點。
怎么能只想到錢呢?丁福榮還有很多產業啊!
這些產業很多都是會下蛋的母雞。只要掌握了這些產業,利潤就能源源不斷的到來。
然而…
他只能想想。
這里是杭州。是宣鐵吾的地盤。
他在這里沒收日諜的產業,最終是保不住的。所以,還是現錢來的實在。
種田,細水長流。不適合他張庸。
他只能賺快錢。
靠搶…
不是。是沒收。沒收。沒收…
沒收日諜的資產。現金都拿走。產業留下。這就叫太公分豬肉,人人有份。
日寇一旦占領杭州,所有的產業又會落入日寇手里。
找個地方坐下。
需要思考一下。
丁福榮…
孫鼎元…
現在就是兩個滿街走的金元寶啊!
孫鼎元潛逃,要說不帶著橫財,那是不可能的。之前他可是師長。雜牌師的。
雖然對雜牌師沒有特別的貶義。但是,張庸可以肯定,孫鼎元這個雜牌師師長,平時主要的心思,都用在撈錢上了。否則,日寇也不會輕易拉攏他。怎么不見日寇去拉攏陳誠?
因為“小委員長”確實不怎么貪。雖然軍事能力有限。但是個人操守不錯。
孫鼎元會有多少錢?想想就心動…
可惜沒有任何線索。
只能是從江國虎的身上打聽了。
忽然地圖提示,有大量武器標志靠近。有兩三百人。
皺眉。
這是一個營的兵力啊!
在杭州,只有宣鐵吾有這樣的實力。警察署都沒有。
呵呵。都是聞到腥的貓。自己才出發,對方就來了。
也罷。看看來的是誰。
或許就是梁文休?哈哈。如果是他…
那就太有趣了。
結果,真的就是梁文休…
真的是梁文休帶著兩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來了…
張庸皺眉。
看梁文休的樣子,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像是來搶奪的。倒像是來看他張庸的好戲?
瑪德。看什么看。
再看,挖掉你的眼珠!再看!
人卻已經迎上去。
“梁副官。”
“張組長。”
“梁副官,你來晚了。丁福榮昨晚就跑了。”
“是嗎?”
“當然。整個丁堡,我們都已經反復搜查過。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我們沒收。倒也不多。才裝了十幾輛卡車而已。”
“原來如此。”
張庸嘴角發灰。內心問候宣鐵吾全家。
草。難怪偌大的丁堡,連一幅字畫都沒有留下。連壁燈都被摳走了。敢情是警備司令部來洗掠過。
就說誰這么專業。原來都是行家。抄的這么干凈。
“丁福榮人呢?”
“沒找到。”
“他的細軟呢?”
“沒找到。”
“你們一點線索都沒有?”
“暫時沒有。”
“梁副官,我又不會要求你們分錢。透露一點消息都不行?”
“我們真不知道。丁福榮狡兔三窟。肯定做好了完全準備。”
“是嗎?”
張庸皺眉。
不甘心啊,不甘心。
丁福榮那么多錢,他一個銅板都沒得到。
這怎么行?
挖地三尺這種事,他張庸焉能缺席?
不過,梁文休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敷衍。如果真的有線索,他早就咬著撲上去了。
哪里有時間在這里和他張庸瞎扯淡。純粹浪費時間。
張庸不想浪費時間。
告辭。
回去基地。
立刻提審江國虎。
“松谷秀一郎?我不知道他躲哪里。”
“他的后路,當然不可能告訴我。我的后路也不可能告訴他。”
“事實上,我們從來都沒有合作過。雖然,他知道我是日本人。我也知道他是日本人。但是從來都不來往。”
江國虎搖頭。
他對丁福榮(松谷秀一郎)的情況是真的一無所知。
兩人在此之前都沒有交集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丁福榮的錢財肯定很多。因為他沒有特殊的任務。不用定期上貢。手頭肯定積累了巨額的財富。既然潛逃了,肯定也帶著這些財富。
“好吧…”
張庸只好放棄江國虎。
默默琢磨著,還有什么辦法,能挖出丁福榮…
“組長。”
忽然有人進來報告。
說是娜塔莎來了。
得,這是一個女工作狂。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次看到她,張庸都有點心虛。
沒別的,思想覺悟差太遠。
別人一天到晚都是工作。他一天到晚只想摸魚。
別人一天到晚都自愿無私貢獻,從不埋怨加班。他每天都想著撈錢。慚愧。覺悟太低了…
但是不能跑。
對于娜塔莎,萬萬不能采取拖字訣。否則,會很麻煩。
這個美女的思維,和我們大部分中國人都不同。俗稱腦子有問題。一根筋。她有事找你,你必須幫忙解決。否則,她會一直追著你。就像是指定的電腦程序。必須執行完畢。否則,不會自動終止。
當然,你讓她強行關機也行(干掉她)…
“組長。”
“你說。”
張庸抖擻精神。做好充分準備。
無論娜塔莎說什么,他都得接著。然后再想辦法處理。
“那個長波電臺又出現了。”
“你確定是在城內還是城外?距離到底多少?”
“不能確定。因為是長波。我無法判斷它的位置。可能是在遠東的任何一個地方。”
“這…”
張庸欲言又止。
被打敗了。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遠東的任何一個地方。包括西伯利亞嗎?包括整個華夏東方?
在英國人的概念里,遠東是多大的面積?
“等等。”張庸忽然突發奇想,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不能整天被娜塔莎找。他要主動。變被動為主動。給一點事情娜塔莎去做。讓她別整天來煩自己。
“我曾經聽人說起,長波是用來聯系潛艇的吧?”張庸緩緩的說道,“現在的潛艇需要接收信息的時候,必須浮出水面。這是非常致命的。一旦附近有敵人的驅逐艦,又或者是飛機,潛艇就會很危險。是這樣嗎?”
“是的。”娜塔莎有些驚訝,“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英國人。美國人。”
“他們為什么跟你說這些?”
“娜塔莎,你忘記我是做什么的。我是搞情報的。”
“哦…”
娜塔莎相信了。
的確,張庸是搞情報的。他是間諜。
嚴格來說,他不是潛伏的間諜。他是專門反間諜的。和間諜是死對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
“什么?”
“是從日本本土發出來的信號?”
“本土?”
娜塔莎皺眉。
外國人也會皺眉。還挺好看。
張庸就知道自己可以安靜幾天了。娜塔莎應該會拼命的思考。
或者驗證。
萬一確實是日寇本土發出的呢?
話說,自從當年的日俄戰爭失敗以后,俄國人一直記得這筆賬。所以,非常關注日本的動靜。
嚴格來說,此時此刻,世界列強當中,最關注日寇的,其實是紅色北極熊。然后才是美麗國。
一個的關注是來自陸地。
一個的關注是來自海洋。
“我去查證。”果然,娜塔莎上當了。
“好!”張庸松了一口氣。
終于打發走了。
就說嘛,這種長波電臺,怎么建在外國。
根本就沒有那么多的原材料好吧。只有日寇本土,才有條件。但是,日寇真的想要搞長波電臺嗎?
好像日寇的潛艇戰績都不咋的。日寇自己也不重視。
日寇海軍高層,幾乎都是大炮巨艦主義者。明明有航空母艦,卻不重視。
哪怕是在中途島吃了大虧以后,也沒轉變觀念。
或許是大和號戰列艦造價太昂貴,迫使日寇不得不強行相信它還有大作用?
否則,浪費這么多錢,結果卻發現沒卵用。感情上接受不了啊。沒有這個精神支柱,整個日寇海軍都會崩潰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日寇海軍怎么可能重視潛艇?
好像后來大部分的潛艇,都被當做運輸艦來使用了。萬里遙遙跑去德國,從德國運回一些材料。
暴殄天物。
本末倒置。
完全是將潛艇的戰斗力廢置了。等于是白白組建潛艇部隊。
也不知道德國和日本,為什么會如此極端。走的剛好是兩個反方向。一個極度重視潛艇。一個完全忽視潛艇。
但是好像日寇的潛艇性能還不錯?還有什么氧氣魚雷…
等等,氧氣魚雷…
能做點什么文章嗎?
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要搞個什么計劃,才能誘使其他諜報機構上鉤。
那個226計劃扔出去了。也變成了現實。但是沒有變現啊!他張庸一分錢都沒有得到。
下次不能做這樣的蠢事。不能繼續白忙活。
那么,到底要…
“組長!”
“組長!”
石虎風風火火的趕來。
張庸將心思收回來。勉強抖擻精神。
“什么事?”
“有人來了。”
“什么人?來做什么?”
“之前藏迫擊炮那里,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
“好!”
張庸眼前一亮。
守株待兔,終于有結果了。
好,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有沒有油水…
不對。
是有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