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送給川軍66師…”
“伊甲賀年?”
“咦?”
日諜露出驚訝的神色。
顯然,他沒有想到,張庸居然知道這個名字。
完蛋了。
難怪自己會暴露。
原來對方什么都知道。連伊甲賀年都知道了。
絕望…
沮喪…
整個人癱瘓在地上。
張庸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但是一閃而逝。沒抓住。頓時心癢難忍。拼命的想要回憶到底是什么。
回憶失敗。
只好作罷。
“你能直接聯系伊甲賀年?”
“是…”
“你們都是伊甲賀年的屬下?”
“不是…”
“你們不是猴工作的一部分?”
“是…”
日諜老老實實的回答。
對方不但知道伊甲賀年,還知道猴工作。他們徹底完蛋了。
還以為隱藏的天衣無縫呢,沒想到,一早就已經被揭老底。
張庸…
真是個可怕的名字。
以后只要聽到這個名字,都必須躲的遠遠的。
只可惜,他是沒這個機會了。
“解釋。”
“我們都是椿機關的。猴工作,是椿機關的一部分。”
“椿機關?機關長是誰?”
“不知道。”
“我不知道機關長是誰。我們只知道猴工作。”
“伊甲賀年,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離開這邊已經很久了。一直都沒有回來。說是要去找經費。”
“猴工作不是策反川軍66師嗎?”
“是。”
“那…”
“沒有策反成功。”
“哦。”
張庸若有所思。
王魁遠當然不會被策反了。
這個家伙也是狡猾狡猾的,多半是將計就計。
你日諜有什么好處送來,我照收。表面上也是說啥都行。但是說完就沒下文了。
日諜也不是傻瓜。發現王魁遠光說不練,那肯定不愿意再送好處了。
這五十挺捷克式輕機槍,本來也是要送給王魁遠的。作為收買之用。但是,王魁遠沒有實質性的行動,于是日諜就拒絕交付。將其存儲在破船上面。這艘破船,就是猴工作的聯絡點。
“伊甲賀年以前也在這里?”
“不是…”
“那你們為什么選擇這艘破船?”
“沒錢了。”
“但是你身上有錢。還有美元。”
“那是我自己賺的。不是猴工作的。我自己賺的錢,和猴工作沒關系。”
“唔…”
張庸歪頭想了想。
好吧。你說的很有道理。看得比我還透徹。
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
我自己私人的錢,怎么可能倒貼到工作里面去?
是我要依靠工作賺錢。而不是工作賺我的錢…
明白人。
我喜歡。
“怎么賺的?”
“給別人介紹生意…”
“不是有電臺嗎?我用電臺和上海、金陵等地溝通聯系,詢問那邊的物價。然后賣給這邊的商人。收取信息費。低買高賣。還建議他們遠程買入,不用運貨,原地囤積,然后三個月以后再賣出。最多的一次,曾經收了三百美元。”
“真的?”
張庸頓時來興趣了。
這是一個天才日諜啊!懂得賺錢。
低買高賣。三個月以后交貨。我草,這是原始版的期貨啊!
雖然,現在世界上已經出現了一些期貨市場。但是還沒有完全成熟。沒想到眼前這個日諜居然懂得。
“法租界,貝當路,20號?”
“是。他們那里,有各地收集來的很多經濟情報資料。我就是從里面發現商機的。”
“好,很好,非常好。”
張庸毫不掩飾自己的贊嘆。的確,這個日諜很懂賺錢。
他張庸需要這樣的人才。不對。是和歌山浪蕩子需要。
就在剛才那么一瞬間,他捕捉到了之前的那個荒誕的念頭。就是利用和歌山浪蕩子的身份,全面清洗這些日諜。
什么叫全面清洗?全部抓起來?全部殺掉?
當然不是。
是全部找出來。然后用秩父宮雍仁的名義,威壓它們。迫使它們發誓效忠雍仁。
雍仁是不可能親自出面的。它是大boss,必須隱藏在背后。所以,出面的只能是和歌山浪蕩子。所以,它們首先要向和歌山浪蕩子效忠。然后,和歌山浪蕩子將它們打造成一個團體。
有什么用?
當然是謀反了。背后搞風搞雨。
雍仁有沒有謀反的計劃?不清楚。但是,和歌山浪蕩子,會幫它制造計劃。
簡單的說來,就是我張庸,幫你雍仁謀反!
生米煮成熟飯。
造成既定事實。
雍仁敢干的。和歌山浪蕩子敢干。
雍仁不敢干的。和歌山浪蕩子也敢干。還干的肆無忌憚。
就算是日寇軍部知道又如何?
這種涉及到皇室內部爭斗的事,一般人都諱莫如深。
誰敢亂說,多說,二二六兵變就是教訓。
上次沒有砍到伱的腦袋?呵呵。下次就輪到你了。
和歌山浪蕩子就是游走在黑暗中的幽靈,靜悄悄的幫雍仁“篡位”。
哈哈!
笑死!
既然是幽靈,那當然是很少機會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啦!
于是,和歌山浪蕩子“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就成常態了。我在密謀造反呢。怎么可能輕易的出現?
然后…
敲詐勒索…
借錢不還…
也就有名正言順的借口了。謀反是需要資金的。
我不是不還。
是暫時不還。
等雍仁殿下謀反成功,保證十倍歸還!
哈哈!
笑死!
我,和歌山浪蕩子,還會用秩父宮雍仁親王殿下的名義發誓,等謀反成功,雍仁殿下繼位,你們全部都是有功之臣。
每個人都有爵位賞賜。都是鐵帽子王。世襲罔替。獎勵良田萬畝,美女無數。
所以,親愛的諸位,趕緊來擁護雍仁殿下吧!
擁護的越早,以后獲得的好處越多。雍仁殿下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你們所做的一切,我張庸,哦,不是,是和歌山浪蕩子,都全部用小本本記著。以后直接拉清單…
不對。又說錯。是按照名單獎勵。名單越是在前,獎勵越豐厚。
那個什么,大阪師團,我說的就是你。
別東張西望了。跟著雍仁殿下,你們才有出路。
以后保證你們大阪人賺得盆滿缽滿。
還有那誰,仙臺師團,你們也可以參與進來,雍仁殿下欣賞你們的戰斗力。
什么?不愿意?那就去瓜達爾卡納爾送死吧!
一個都別想活命!
哈哈!
哈哈!
越想越是繃不住。
好荒誕。
好離譜。
自己真是個攪屎棍…
深呼吸。
努力抑制住越來越荒誕的念頭。硬生生的將思緒拉回到現實。
“木菩薩是怎么回事?”
“備份。”
“策反川軍66師沒有成功,于是改變目標…”
“原來如此。”
張庸若有所思。
經費不足。只能退而求其次。
沒有錢,于是用武器裝備來補。倒也有人上鉤。
“已經交貨多少了?”
“還沒…”
“還沒正式交貨。”
“木菩薩什么都還沒有拿到?”
“是…”
“他真倒霉。”
張庸自言自語。
自己來的真是時候啊!正好截胡!
那五百支馬四環,本來是要送給木菩薩的,結果被自己攔截了。
然而第二批捷克式輕機槍,又被自己搶了。
好吧,自己運氣的確不錯。
擺擺手。
讓其他人暫時退開。
他需要和日諜單獨聊聊。直接透底那種。
“知道和歌山浪蕩子嗎?”
“聽說了。”
“是我假冒的。”
日諜沉默。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張庸。
張庸察覺到日諜的眼神里面有關愛智障的意味。顯然是不相信。
瑪德。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自己說出了事情真相,居然沒人相信。
大家都以為那個和歌山浪蕩子是真的。
真是扯淡!
這么拙劣的假冒,也能當真?
“想活命嗎?”
“其實,我是秩父宮雍仁殿下安排的密探。”
“因為你們效忠的是裕仁,所以,我要假扮成華夏人,將你們全部干掉。”
“雍仁殿下想要登基做天皇,明白嗎?”
日諜不說話。但是眼神有反應。
張庸一本正經。繼續循循善誘。
“如果你愿意效忠雍仁殿下,為雍仁殿下出力,我可以饒恕你的性命。”
“你在胡說八道…”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懂賺錢。恰好,雍仁殿下目前很需要金錢。否則,你現在已經死翹翹了。”
“你是華夏人…”
“假冒的。”
“你說自己假冒了和歌山浪蕩子…”
“沒錯。這些都是雍仁殿下的安排。正主不愿意跟著殿下謀反,已經被干掉。”
張庸信口開河。
反正他不怕身份暴露的。隨便胡謅即可。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幫助雍仁造反。然后將日諜內部搞得一團糟。然后自相殘殺。
二二六事變,殺的人不夠多。雍仁也沒有直接露面。
但是現在,他張庸要激進了。
他要“暗中”直接打出謀反的旗號。開始招兵買馬。鏟除異己。
只要是不愿意跟隨雍仁“謀反”的,對不起,全部去見天照大神。愿意效忠雍仁,才有機會留下。
日諜沉默。
“這是最高級的機密。”
“如果我不答應追隨雍仁殿下,你就會殺我滅口?”
“你說呢?”
張庸面帶微笑。人畜無害。
忽然覺得,自己以后都不用化妝了。稍微修飾一下就行。
化妝什么的,其實沒什么用。只要是有心人,肯定能識別出來的。關鍵不在于識別。而在于威懾。誘惑。
“你不怕我去告密?”
“你向誰告密呢?誰值得你信任呢?”
“我…”
“你如何判斷對方就沒有暗中效忠雍仁殿下呢?”
“我…”
“你覺得,雍仁殿下如果在軍部高層,沒有鐵桿的支持者,能夠發動二二六兵變嗎?”
日諜沉默。然后認命。
他已經沒有選擇。除非是他愿意立刻就死。
張庸既然已經告訴他這么多機密。當然不可能允許他泄露出去。拒絕就是死。
“你要我做什么?”
“賺錢。”
“雍仁殿下需要很多資金運作。所以,我們要盡一切可能撈錢。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包括搶?”
“還有坑、蒙、拐、騙、偷。”
“這…”
“無論是誰的錢,只要是雍仁殿下有需要,我們都要全部搞到手。”
“可是…”
“任何拒絕擁護雍仁殿下的,都是敵人。”
“這…”
“你只需要告訴我,哪里有錢,如何賺錢,剩下的,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出面。”
“豚機關…”
“豚機關。他們負責潛伏長江水道。他們擁有很多貨輪。他們很有錢。”
“真的?”
“他們馬上就要在萬縣和人交易,價值高達三十萬大洋。”
“哦?什么交易?”
張庸頓時精神抖擻。
三十萬大洋?
巨款啊!
“煙土。”
“多少?”
“煙土多少我不清楚。但是,豚機關已經準備了三十萬現大洋,準備在萬縣和對方交易。”
“大洋在哪里?”
“利川丸上面。”
“利川丸?”
“是。牟田家族的人在船上。”
“牟田口廉也?”
“對。”
“好,我們立刻去萬縣。”
張庸亟不可待。
三十萬現大洋!
不是三十萬法幣。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當即安排。
挑選五十個生面孔。
不用化妝。就是將中山裝改成便裝。
武器都不用換。駁殼槍即可。
另外攜帶五支馬四環,帶瞄準鏡。再攜帶三挺捷克式輕機槍。
從破船上繳獲的武器彈藥,全部交給曹孟奇帶回去。
張庸帶上繳獲的電臺。還有瘸腿的日諜。
“你叫什么名字?”
“安達二十七。”
“安達二十三是你什么人?”
“我哥…”
“好。以后和你哥聯系。雍仁殿下也很欣賞你哥的才華。他會幫助你哥哥做到軍司令官。以后前途無量。”
“軍司令官?”
“沒錯。軍司令官。陸軍中將。指揮至少三個師團。”
“啊…”
安達二十七半信半疑。
他哥哥安達二十三,目前還是大佐軍銜。
眾所周知,在日軍內部,想從大佐晉升到少將,是非常非常艱難的。
要么有非常耀眼的戰功。
要么是有非常硬的背景。
“你要相信雍仁殿下的能力。”
“是。”
安達二十七不敢質疑。
張庸沒有細說。他對安達二十三的細節了解不多。
只知道這個家伙是擔任過軍司令官的。還曾經指揮日寇侵略華南。罪行累累。將他拖下水,再好不過。
等以后和歌山浪蕩子的身份敗露,裕仁震怒,要清算,那就熱鬧了。
這個安達二十三,肯定在被清除的行列。
還有其他什么柳川平助,山下奉文,全部都將它們和雍仁捆綁。然后全部被咔嚓。
對了,還有小磯國昭、阿南惟幾什么的,全部都捆綁上。
不爆則已。一爆死一大片。那才叫刺激。
“桀桀桀…”
“桀桀桀…”
得意的怪笑。
下令出發。
坐船。
順流而下。
直奔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