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一群廢物!”
“飯桶!”
“蠢豬!”
磯谷廉介非常煩躁。
他這個老牌特務,中國通,被人批評了。
批評他的,居然是土肥原!
八嘎!很生氣!
土肥原有什么資格批評他!
當初在陸大的時候,土肥原的成績是最差的。
坂垣征四郎的成績是最好的。然后是他磯谷廉介。最好才是土肥原這個二貨!
在大本營的師團長后備人選中,土肥原的排名也是最靠后的。
這個二貨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奉天,跑來上海做什么?還對他磯谷廉介指手畫腳!
可惡!
很想當場翻臉。但是最后又忍住。
磯谷廉介覺得,自己畢竟是一個有風度的人。不像土肥原那么粗鄙無禮。
桐機關的支離破碎,和他磯谷廉介的有什么關系?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問桐機關。
檀機關遭受慘重損失,也不是他磯谷廉介的錯。他磯谷廉介什么都沒干啊!
倒是那個蠢驢一般的楠機關,鬧出那么大的風波。
居然劫持英國人的商船!
劫持一船的外國人。還有德國人。意大利人。
外務省一天幾個電話,反復提醒他們,千萬不要搞出國際慘案。否則,嚴懲不貸。
那個時候,他土肥原在什么地方?
八嘎!
現在風頭過去了,他就冒出來了。
投機分子!
只懂鉆營!
磯谷廉介給土肥原貼上標簽。
你又有什么能力?
親自坐鎮上海,還不是一地雞毛?
森口牟田死了。
被復興社殺的。
岸田武夫也差點死于非命。
這都是你的功績!
敵人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輕而易舉的收拾你的部下。你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還有意思說我?
被川島芳子那個賤女人跪舔的不知道幾斤幾兩!
對大本營的詰責,磯谷廉介也是一肚子的牢騷。
杉山元、寺內壽一、西尾壽造這些二貨,根本不知道這邊的情況。胡亂指導。拜托,你們去管點大事好不好?
就江南這一畝三分地,需要你們這些大佬來關注嗎?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來人!”
“閣下!”
一個年輕參謀快步進來。
彎腰等待吩咐。
“巖作大佐的遺物清理完沒有?”
“報告閣下。已經清理完畢。”
“立刻搬走。不要繼續留在領事館。晦氣。”
“系!”
參謀轉身去了。
不久以后,一個戴著眼鏡的大佐軍官出現。
磯谷廉介看到他,臉色才稍微和緩一點點。
“石原君。”
磯谷廉介非常禮貌的迎接對方。
對方就是石原莞爾。
搶占關東洲的功臣。
石原莞爾是昨天秘密到來的金陵,兩人昨天才暢談甚歡。沒想到現在又來了。
“磯谷君,冒昧來訪,打擾了。”
“石原君,請坐!”
兩人客套一番,石原莞爾開始正題,“磯谷君,你有沒有聽到消息,說明年二月,國內可能有大事發生?”
“明年二月?”磯谷廉介仔細的想了想,然后搖頭,“沒有。”
“我也是剛剛聽說的。”
“為什么會有此等消息?目的何在?”
“是真是假,我尚不能判斷。就是來跟磯谷君探討一下。”
“國內…”
磯谷廉介沉默。
國內能有什么事?沒什么征兆啊!
現在日本國內,形勢可以說是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非常的好。
拿下了關東洲。獲得了大量的資源。
還在華北也派駐了駐屯軍。準備蠶食華北。
在上海,也有海軍陸戰隊駐扎…
國內能發生什么事?
“消息是從哪里來的?”
“不清楚。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石原君,可能是你多慮了。”
“但愿是這樣。”
石原莞爾其實也仔細想過。
目前的國內,真的沒有發生大事的征兆。
那么,消息是怎么流傳出來的?
是有人故意為之?
“石原君,你為什么不贊成大規模出兵華北的計劃?”
“我昨天已經說過了。需徐徐圖之。”
“但是很多人不贊成。”
“欲速則不達。”
“九一八的時候,你不是這么認為的。”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
“石原君,你是擔心有人的功勛會超過你嗎?”
“磯谷君,你言重了。”
“石原君,我們是朋友。我才會說的這么直白。你回國以后,切不可反對出兵華北。否則…”
“難道還能刺殺我不成?”
“石原君,慎重!”
磯谷廉介很嚴肅。
刺殺?
并不是不可能的…
“磯谷君,聽說,你們最近遭受了一些挫折?”
“是的。損失了一些人手。”
磯谷廉介沒有細說。
石原莞爾并不熟悉特務機構。說多無益。
“他來了。”
“誰來了?”
“張庸。他又來金陵了。我看到他了。”
“是嗎?”
“他看到你沒有?”
“沒有。”
“小卓,你想辦法和他聯系。就說我們有事找他。”
“是。”
“云雁,你注意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出現。”
“明白。”
張庸親自前往通商銀行取錢。
這種事他從來都不假手于人。
萬一別人也上演一個空箱計,那就完蛋。所有的錢財都全部打水漂了。
默默的看著車窗外。
地圖沒有出現紅點。
車到吉祥路…
前面是交叉路口。車子逐漸變慢。
張庸隨便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忽然眼神一閃。卻是看到了幾個同行。
什么同行?當然是特務了。
不是復興社的。是黨務調查處的。他們好像在布控。
加入復興社幾個月,執行了那么多任務,張庸的眼力,也提升了不少。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黨務調查處在做什么?當然是抓紅黨了。
他們的目標永遠都是紅黨。哪怕是全面抗戰爆發以后,依然不改。
是丁墨村嗎?
應該不是。他已經回去上海了。
眼神忽然一閃。
驚鴻一瞥。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徐恩增!
黨務調查處的處長。
和戴老板平起平坐的大佬。掌管整個黨務調查處。
為什么會認得他?
因為復興社有他的相片。死對頭。怎么可能沒相片?
就好像黨務調查處那邊,肯定夠也有戴老板的相片一樣。記住對方。以免發生沖突。同時,有機會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下死手。
厲害了,居然是徐恩增親自出動。
看來,他們要抓的人,級別應該非常高。或者非常重要。
難道是顧默齋?
應該不是。顧默齋不在這邊。
石秉道?
應該也不是。石秉道在上海。
初步判斷,應該是在附近,有紅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下意識的想要停車,去攪和一下。
后來想想,還是不敢。徐恩增親自來了。說明情況很嚴重。
如果出現意外的話,官司可能打到老蔣那里。以老蔣對紅黨的仇恨,可能比抓日諜還重要。到頭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吱嘎!”
驀然間,一個急剎車。
張庸反應極快。立刻拔槍。還以為是遭受襲擊。
其他人也是反應極快。
楊智更是直接從車窗里面探出湯姆森槍口。
其他人也是如臨大敵。
最后卻發現并不是遭遇危險。而是一輛黃包車差點被撞到。
這輛黃包車似乎很趕時間。悍然插入了車流當中。橫在車頭前面。差點被撞飛。幸好剎車速度快。否則,肯定連人帶車都會撞飛。
“你找死啊!”
司機打開車門,下車,破口大罵。
復興社的特工,確實是沒什么禮貌。沒有將對方抓起來打一頓就好了。
張庸斜眼看了一下。挪開。片刻之后,又轉回去。
卻是看到了黃包車上的那個人。
他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感覺有點面善。好像在后世哪里看過。
不由自主的,渾身緊張起來。
對方居然是紅黨的某個大人物。他在后世見過他的相片。
和那些畫像上的超級大佬相比,當然不是一個層級的。可是,在普通人眼里,對方絕對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什么級別呢?
大概是301那個級別吧。可能更高一點。
幾乎可以肯定。徐恩增就是沖著他來的。
徐恩增在埋伏。
在等待這個紅黨大人物落入陷阱。而看這個大人物的樣子,顯然沒有察覺。
他還趕時間。
趕時間想要跳入徐恩增的陷阱。
果斷推門下車。
一把掏出駁殼槍,上去,將車上的大人物抓下來。
主打的就是一個兇悍。根本不給對方反抗的機會。
直到將對方抓到自己車前。
“老總,老總…”
“你差點撞壞我的車。跟我走。賠錢。”
“不是…”
“跟我走1”
張庸二話不說。將他推上車。
來不及解釋了。萬一徐恩增反應過來就糟糕了。
“你…”
“你什么你!跟我走!這件事沒完!”
“不是…”
那個中年男人很無語。又有些緊張。
他確實是紅黨的重要人物。化名呂文瀚。代號秋葵。剛剛從其他地方過來。
萬萬沒想到,才進入上海,居然會遭受到這樣的變故。
好端端的坐車,居然就被抓了。
車根本沒撞到好吧?
何況,就算撞到了,也是車夫的責任。你不抓車夫,抓我坐車的?
感覺好古怪。
對方又不像是沖著自己來的。
推上車以后,也沒有上手銬。也沒有捆綁。只是關車門。
“坐好!”
“別亂動!”
“不然一槍打死你!”
張庸兇神惡煞的罵道。同時讓司機開車。
內心又是緊張,又是刺激。
我日,這是明擺著欺負以后的大人物啊!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收場?
但是權宜之計,沒辦法了。
必須立刻帶他跑得遠遠的。
“剛剛遇到徐恩增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現在又遇到你。真是倒霉!”
呂文瀚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徐恩增在附近?
糟糕!
有人泄密。
接頭地點暴露了。
幸好,眼前的這個家伙陰差陽錯的將自己抓走,否則…
恐怕自己已經成為階下囚。
“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呂文瀚。”
“做什么的?”
“瀚文印書館。”
“你也是印書館的?上次丁墨村才在上海的四馬路搗毀了一家淮州書店,現在開書店都是高風險行業了。”
“鄙人,鄙人…”
“我看紅黨也蹦跶不了幾天了。之前我還看到丁墨村他們在圍捕一群紅黨。一個女的,會開槍。還有一個男的。差點被打死。”
“那個,和鄙人無關。鄙人安安分分的做生意…”
“我聽說,還有一個紅黨,代號爬山虎的,鬧的非常厲害,呂老板,你小心點。”
“我和紅黨沒有關系啊!”
“沒說你和紅黨有關系。我是提醒你,切勿上紅黨的當。徐恩增、丁墨村,可都不是善茬。你要是進去了,天王老子都別想救出來。”
“省得,省得。”
呂文瀚急忙點頭。內心暗暗嘀咕。
搞不懂張庸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跟他說這些?
幸好,張庸很快閉嘴。
點到為止。
“老總,你看,需要賠多少錢?”
“兩個大洋!”
“好,好,我賠,我賠,”
“我現在沒空理你。我要去通商銀行。到了那邊,我再放你下車。”
“老總怎么稱呼啊?“
“我叫張庸。復興社特務處的。小隊長。”
“原來是張隊長…”
呂文瀚暗暗詫異。又感覺匪夷所思。
他居然被復興社的人抓走。然后避開了黨務調查處的陷阱。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兩個,都是紅黨的對頭啊。
從來都沒有想過,復興社的人,居然無意中幫他脫險。
這個張庸…
真是古怪。
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張庸也沒有說話。
眼看前面道路開始擁擠。他又開始兇巴巴起來。
讓人在前面開路。揮舞著槍口。
“讓開!”
“讓開!”
真是兇神惡煞。惡貫滿盈。
呂文瀚有一種非常奇怪的錯覺。好幾次掐自己大腿。確信自己沒有幻覺。
車到通商銀行。
張庸收下兩個大洋,將呂文瀚攆下車。
這邊距離吉祥路已經很遠,徐恩增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這邊來。
這個紅黨,算是避過一劫。
希望他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其他的,他就愛莫能助了。
呂文瀚看看四周,確認沒有危險,這才急匆匆的離開了。
張庸也進入了通商銀行。
老遠的就看到了田青元。
嘿,真是巧了。
他居然在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