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有什么缺點?
好色?有一點。貪財?有一點。
但是,這些都不是致命的錯誤。
上位者,這些都是小節。
處座最致命的缺點,就是貪權。極度喜歡攬權。
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如何拓展特務處的勢力。
喜歡插手其他部門的事。
喜歡將手伸到其他部門。
恨不得將所有人,所有權都抓在自己手中。
現在是復興社時期,哦,現在是軍調局二處了。還沒有那么瘋狂。到38年軍統成立,那就不得了。
只要能夠伸手的地方,處座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只要是能夠安插自己人的崗位,都要安插進去。
所以,什么緝私處,什么運輸署,都是軍統在把握。不給別人走私。但是軍統自己拼命走私。
可想而知,這是斷了多少人的財路。又會得罪多少人。
這個致命的缺陷,還體現在忠義救國軍的瘋狂擴張上。
從38年開始,處座就瘋狂的擴展私人軍隊。
利用軍統的特權,積極的成立忠義救國軍。
忠義救國軍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戰績。但是人數卻發展到了將近十萬。霸占了大量的武器裝備。
其他的老軍頭眼能容忍?
就是湯恩伯、胡宗南等人,也暗中忌憚。
特別是處座的死對頭陳誠,肯定是要經常給老蔣諫言的。
最終,老蔣開始猜忌…
這就給后來的敗亡埋下了伏筆…
“接管警署?”
“是的。”
“處座親自去?”
“處座已經到了。”
“哦…”
張庸深呼吸。
沒辦法,他需要冷靜一下。
處座這么急切,想要將警署攬在自己的手里嗎?
華北這邊的二十九軍能答應?
警署總長李士珍能答應?
感覺處座有點操之過急了。正在得罪人。
不過,這不是他應該考慮的事。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趕過去。
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處座的決定。
只有無條件支持。
“滴滴!”
“集合!”
“集合!”
急促的哨子聲響起。
所有人急急忙忙的出來集合。全副武裝。
張庸忽然看到李伯齊。
看李伯齊的神色,似乎不知道這件事?
古怪了。
處座難道沒有通知他?
越過李伯齊,直接通知自己?這是要將李伯齊架空?
李伯齊得罪處座了?被發配坐冷板凳?
還是又有紅黨嫌疑了?
“組長…”
“你們要去做什么?”
“處座命令我們立刻去警署,和他一起接管警署。”
“那你們去吧!”
“組長,你不知道這件事?”
張庸直白的問道。
他需要確定一件事。就是李伯齊是不是又被懷疑是紅黨了。
如果是,自己也得早做準備。時刻跑路。
沒有李伯齊頂著,危險。
“處座沒有通知我。”李伯齊平靜的回答,“我不知道也好。”
“這能有什么好的?”張庸感覺事情不妙。
李伯齊真的被懷疑了?
被冷藏了?
那自己也懶得去了。沒意思。
自己一個小人物,也不求聞達于諸侯,搞點小錢錢即可。
接管天津衛警察署,絕對不是小事件。這個事情的手尾會很長很長的。可能百十年后,都會被人拿出來提點。
既然如此,自己又沒有什么特別的好處,去干嗎?
搶處座風頭?
反正,情況不對,自己堅決不出頭。
“你不懂。”
“那你詳細說說。”
“我不知道此事。萬一有什么變故,處座可以讓我出面收拾。”
“那不是應該讓你去接管。你是下級。萬一情況不對,處座再出來收拾嗎?”
“所以說你不懂。”
“不是…”
張庸是真的不懂。
后世的操作,都是下級,或者副職出來頂雷的啊!
不過,看李伯齊的神色,似乎也不像是胡說八道。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都不是好事。”
“那…”
“處座在和李士珍較勁呢。你專心做你的事。”
“是。”
張庸豁然開朗。
就說處座怎么要親自出馬。原來是要李士珍的好看。
這個警署,本來應該是李士珍管轄的。李士珍是警署總長啊,全國的警察系統都歸他管。
和老資格的李士珍相比,處座其實是小學生。
然而,處座楞是用自己的權力,將杭城警察學校變成了復興社特務處的培訓班。將里面的畢業生都調撥到了復興社特務處。等于是在挖李士珍的墻角。李士珍當然不爽。
好在,警察學校畢竟是警察學校。
杭城警署,還是掌握在李士珍的手里的。李士珍和宣鐵吾聯手,讓處座在杭城也無計可施。
但是現在,處座已經不滿足掌控學校。他要掌控天津衛的警署系統。
這等于是直接將爪子伸到李士珍的碗里來了。李士珍當然不能忍。肯定會反擊的。肯定會跑到老蔣面前去告狀。
然而,處座之所以敢這樣做,也是有底氣的。
這個底氣就是,李士珍鞭長莫及。他沒辦法影響天津衛的人和事。
可是處座本人在天津衛啊!
近水樓臺先得月。處座本人親自出馬,自然方便行事。
而且…
隱隱間,張庸感覺和自己有關。
二十九軍的高層,肯定不歡迎復興社特務處的到來。可是,歡迎他張庸啊!
話說,他張庸來到天津衛以后,忙前忙后的,抓日諜,又是搞錢,又是搞裝備的。二十九軍也得了不少的好處。
考慮到他張庸的因素,將天津衛的警署,送給復興社掌管,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是前提是,他張庸必須到場。別人就看他張庸的面子。如果張庸不來,那肯定不行。
忽然感覺自己好重要。
居然在無意中,能夠影響一座城市的警署易主。
自己是應該很高興呢?高興呢?
其實感覺哭笑不得。
自己忙的不亦樂乎的,算是火中取栗嗎?
“張庸!”
忽然聽到李伯齊嚴肅的叫喚。
張庸急忙立正。
好久沒聽到李伯齊這么嚴肅的語調了。
這個老家伙,以前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最近難道轉了性子?
“組長,你說!”
“這是好事。放手去做。”
“是。”
張庸答應著。然后疑惑。
你剛才還說都不是什么好事。怎么現在忽然又變好事了?
哎,做領導就是牛皮。
一會一個樣。說好是你。說壞是你。正說反說都對。
真是官字兩個口,怎么說都行。
李伯齊無奈嘆息一聲,這個張庸,其實一點都不蠢,就是懶得去想。
“處座攬權,會導致禍端。”
“但是,咱們復興社控制了警署,至少可以保證,警署系統內部沒有漢奸。”
“也可以威懾其他人。再也沒有誰敢輕易的去做漢奸。”
“這不是好事嗎?”
李伯齊耐心解釋。
張庸這才明白過來。哦。你說的是民族大義啊!
那倒是。從全國形勢來說,華北的局勢,只會越來越糟糕。現在僅僅是開始。日寇二二六兵變以后,會更加困難。日寇內部劇變以后,行為更加極端,更加傾向于采取戰爭方式直接侵略華北。
戰爭,一觸即發。
事實上,20個月以后,盧溝橋就正式開打。
復興社現在接管警署,其實也只有20個月的和平時間。七七事變以后,斗爭就要轉入地下了。
但是,復興社接管,至少能做到一點,就是絕對不會投降。
以后的軍統高層,被抓捕以后投降的人,確實有。王天木、陳恭澍都是。但是,主動叛變投敵的,幾乎沒有。
事實上,幾乎每個軍統特工的手里,都有日寇的性命。
更多的是,軍統特工和日寇戰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軍統之所以能夠迅速崛起,也不是一點貢獻都沒有的。和日寇,那是真的打。殺的日寇相當多,自身損失也很大。上海站這些激烈交戰的站點,特工都不知道換了多少茬。
基本上是前面的一批死光了,后面又補充一批上來。死光又補充。死光又補充…
單純從抗日功績上來說,軍統可以甩中統十八條街。
“不能有第二個曹建章。”
“是。”
張庸回答著。忽然突發奇想。
要不,讓李伯齊來做這個警署署長?李伯齊完全有這個資格啊!
如果是換其他人,二十九軍方面未必會同意。但是李伯齊就有可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他張庸堅持,就有希望。我就是要李伯齊來做署長,你們自己看著辦!
“組長,要不,你去做署長?”
“為什么?”
“我估計處座推薦其他人,北平那邊未必同意。”
“那我呢?”
“只要我堅持。應該有希望。”
張庸也不諱言。
以自己和二十九軍的關系,肯定有商量余地。
如果那邊不答應,那自己就磨洋工。有好處也不通知二十九軍了。別說我張庸小氣。我本來就小氣。
“你這是想累死我?”
“能者多勞。”
“拉倒吧。我現在就一大堆事,都忙不過來了。托你的福,我今年的休假估計又要全部泡湯…”
“組長,你就別想休假了。”
“憑什么?委座提倡的新生活運動,規定是五天工作制的。我每個星期都有兩天公休的…”
“你還想休假?”
張庸瞪眼。他也不怕李伯齊陰陽怪氣。
他和曹孟奇都習慣了。被罵完就沒事。
“你不想?”
“我不想。”
“你…”
李伯齊被噎住。
張庸暗暗得意。
你想休假?做夢!我都不答應!
處座也不會答應!整個復興社都不會答應!還想雙休?美得你!
“你應該早點結婚?”
“關結婚什么事?一日沒將日寇趕出中國,我都不會結婚!”
“你…”
李伯齊板著死人臉。無語。
張庸內心那個暢快啊!叫你天天訓我,現在輪到我教育你了。
我的理由那么冠冕堂皇,誰敢反駁?哈哈!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日寇一日未除,我都不結婚。多豪言壯語!
各位姑娘們,你們都聽到了哦。不是我不想和你們結婚。是我立下了雄心壯志。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所以,結婚的事,你們就不要想了…
“我回頭就跟處座建議。”
“你i…”
“那我去了。”
“滾!”
“是!”
張庸立正敬禮。然后帶隊出發。
將所有的車輛都全部帶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達警署外面。
將林北秋也帶上。這個家伙是名正言順的天津衛警署探長。在警署里面也是小有名氣的。希望可以幫助穩定局勢。
遠遠的停車。
感覺情況有些詭異哦。
里面仿佛一個警察都沒有。似乎都沒有上班。
然而,地圖提示,里面是有人的。大部分的房間里,都有那么一兩個白點在晃動…
等等!
里面居然還有三個紅點。
張庸皺眉。
三個日寇?
是潛伏在警署里面的嗎?
日諜居然都潛伏到警署里面來了?這么囂張?
不動聲色。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小人物。
在天津衛警察署,張庸只認識林北秋一個人。哦,還有一個鄭松。
轉頭問林北秋,“鄭松還在嗎?”
“沒看到。”林北秋搖頭,“說是好多天沒有上班了。”
“是嗎?”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鄭松和曹建章關系密切。曹建章做了那么大一件事,他肯定受牽連。
不敢來上班也是正常。否則,有可能被當場抓捕。
看到處座。
處座帶著戴一策等人,正站在警署門口。
沒有人出來迎接。
整個警署仿佛是空蕩蕩的,多少有點尷尬。
感覺處座還是有點急切了。應該先讓下面的人打前站,處理好了,他才出面的…
不過,話說回來,處座如果不出現,誰能處理好?
“少龍!”
“到!”
張庸急忙回答。
來到處座面前。
“你,帶人去將里面的人都驅逐了。”
“驅逐?”
“愿意留下來的,我們熱烈歡迎。不想做的,立刻滾蛋。”
“是!”
張庸答應著。
看著空蕩蕩的警署。犯愁。
這要怎么搞…
怎么個驅逐…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處座既然都來了,絕對沒有收手的可能。
此時此刻,張庸知道必須拿出殺手锏了。
今天無論是有什么后果,都必須將里面的人攆出來,然后列隊歡迎。擺出“欣喜無比”的姿態,歡迎處座到來。
當即拿起擴音器。
“我是張庸!”
“曹建章是我抓的。他叛國投敵,已經被當場處決!”
“奉上級命令,我們前來接管警署!”
“和曹建章沒有關系的,保證不會受到牽連。”
果然,這番話有效。
他張庸在天津衛鬧了那么兩三個月,警署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連日本人都被他收拾的那么狠,何況是其他人?
這番話,明顯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不要搗亂。否則,沒有你們的好果子吃。我張庸可不是吃素的。
終于,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開始列隊。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就不再堅持。紛紛走出來。加入歡迎隊伍。
唔,有點樣子了。看起來確實是“熱烈歡迎”。
但是,這還不夠。還得加把火。
揮揮手。
帶人沖進去警署。
做什么?
抓人!
抓那三個日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