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張庸慢悠悠進入絲綢店。
如果有危險,他肯定不上。如果沒有危險,就第一個上。
眼前這位,就暫時沒有危險。
日諜人在前面。武器在后面。相隔十多米。
如果有什么異常,在對方拿到武器之前,早就被打成馬蜂窩了。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包括夜鶯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相當擔心的。
夜鶯是真的擔心。她并不希望張庸猝死。畢竟,她還得靠他過日子呢。
如果沒有張庸的庇護,還有張庸的門路,她的后半生,真的要跑去鄉下做一個村姑了。
可是,她不甘心。
在投靠了張庸以后,她也是有野心的。
既然帝國對她不好,棄之如履。那她也不會客氣。直接要帝國的命。
張庸說過,到1945年8月,帝國就會崩潰。她是很想看到那一天的。
到時候,她會要陸軍所有人的命!
一個個吊死!
“客官,你要些什么?”一個伙計上來。
“我想和你們老板談大生意。”張庸拿出了一沓鹽票。晃了晃。
總是感覺這些鹽票不太踏實。
有點揚州賺錢揚州花。一分別想帶回家的意思。得早點花掉。
“公子爺,里面請。”伙計頓時眼前一亮。
那么多的鹽票啊。真是大老板。
那邊,日諜老板也看到了,馬上放下手頭的活計走過來。
他立刻認出張庸來了。在陶家祖屋見過的。但是沒交談。
沒想到,原來對方也是生意同行。
很好,又有目標了。
一個年輕的多金的公子爺,沒什么生意經驗,正好連皮帶骨都吞了。
“這位公子爺,我們又見面了。”
“沒錯。老板。我們出來談。”
“好。”
日諜不虞有詐。
張庸沒有穿中山裝。略為化妝。
他身上沒有攜帶武器。也沒有那種特工的氣質。日諜毫無感覺。
日諜跟著張庸走出店鋪。走到外面。
逐漸感覺不對了。
張庸怎么一直走一直走呢?
下意識的扭頭。發現四周有人迅速的包抄。
不好!
中計了!
日諜迅速反應過來。
他迅速的動手,想要上前將張庸抓住。
他需要一個人質。
然而,他所有的動作,嘎然而止。整個人仿佛凝固了。
卻是張庸轉身。雙手各自握著兩把勃朗寧M1935手槍。都是之前繳獲黨務調查處那邊的。
糟糕…
落入陷阱了…
日諜明白自己暴露了。被捕了。
別人就是沖著他來的。
可是,他實在是想不通。對方是誰。為什么隱藏的那么好。
他居然一點異常都沒有察覺。然后就被逮了。
整個人好像木頭一樣站住。
岑兆海上來,將日諜銬住。
張庸收起槍。上來,親熱的摟著日諜的肩頭,仿佛是他的好朋友。
絲綢店里面的伙計們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異常。他們看到的,是自己老板的背影。根本沒有看到手銬。也沒看到張庸手里的槍。還以為是自己老板和對方這么快就熟悉了。估計是生意談成了。
“你是誰?”日諜緩緩的問道。語調還算冷靜。
“我是張庸。聽說過嗎?”張庸帶著日諜,走過街道的轉角。
好了,從現在開始,不用裝了。
沒人能看到。
“是你?”日諜臉色晦暗。
原來是他。
該死的。居然是他!
張庸!
他居然來到了揚州!
怎么可能?
他為什么來揚州?
天下那么多地方,他來揚州做什么?
為什么不去其他的地方?
“對。是我。”張庸笑吟吟的說道。
擺擺手。讓人打開附近的房屋。這個房屋是空的。沒人住。
帶著日諜進去。坐下來。這樣可以舒舒服服的說話。他張大組長還是很懂享受的。能站著絕不坐著。
除非是在李伯齊面前。
又或者是在其他大佬面前。比如說戴老板。
但是他現在和戴老板的關系很微妙。不是敵人。不是朋友。不是部屬。有點尬。
估計沒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戴老板是不會和他見面的。
“我什么都不會說的。”日諜咬牙。
“我只要錢。”張庸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你只需要給錢就行了。”
“你…”日諜抗拒的心理,頓時就有些搖晃了。
好像,眼前這個家伙,外號死要錢?
好像只要給錢,真的能夠成功脫身?
到底要不要給錢?
不給,人死了,錢沒花。好像也是挺虧的。
關鍵是,單純給錢的話,好像不能算是叛變。自己只是用金錢來贖取自己。屬于合理操作。
可是,要將自己所有的錢財交出來,他也不甘心。
眼珠子一轉,有了。
“我們沒多少錢。但是,你可以找揚州商家要。”
“我是抓日諜。我是管日諜要錢。揚州商家是我們華夏人。我怎么可能去問他們要。”
“可是,我們真的沒有什么錢啊!”
“真的嗎?你的絲綢店里面有黃金哦。已經有人告訴我了。”
“不可能…”
“那伱覺得,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日諜的?”
“唔…”
日諜頓時噎住。無語。
是啊,張庸是如何知道他是日諜的?
那肯定是有人告密啊!
如果沒有人告密,張庸怎么可能一眼就抓住他?
八嘎!
可惡!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
憤怒!
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
下意識的想要掙脫。結果發現被手銬控制的死死的。
無能狂怒。
“冷靜思考吧!”
“我一會兒再回來找你。”
張庸擺擺手。
準備帶著隊伍去抄絲綢店。
里面有黃金標志。說明有金條。他已經迫不及待。
“我投降…”
“我說,我說。你不要走。”
誰知道,日諜忽然將他叫住。
張庸:???
嗯?這么快就招供了?
不對啊!我都還沒拿出榔頭呢!你就服軟了?
這樣不好。會讓我很沒有成就感。
好歹也用榔頭恐嚇恐嚇,這樣才算是將流程走完嘛!
不過,對方既然愿意招供,他也只好按下迫不及待的心情。還好。黃金標志還在。
“我叫高崎仙太郎…”
“我是三年前潛伏到揚州的…”
日諜開始招供。
絮絮叨叨。都是一些瑣事。
張庸漸漸不耐煩了。大哥。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錢呢?我的錢呢?
于是,他直接打斷對方的敘述。
“現在絲綢店里面有多少錢?”
“唔…”
“老實回答。情報你說不說,我不管你。但是你要是敢藏匿錢財,我絕對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說,我說。有五十多根金條。十幾萬大洋。還有一些其他…”
“這么多?”
張庸頓時兩眼發亮。
五十多根金條?十幾萬大洋?
噢耶!心情終于變好了。終于是抓到一只肥羊。
之前那個日寇的窩點,只有武器彈藥,沒有其他。他已經很不爽。心情一度非常沮喪。
幸好現在彌補回來。
果然,揚州曾經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啊!
“還有什么?說。”
“還有,還有…”
“不說?那…”
“別,別,我說。還有五部電臺。還有一些其他物資…”
“五部電臺?”
張庸眼神閃亮。
以致后來日諜說了什么,他都沒注意聽。
腦海里迅速的開始琢磨。居然有五部電臺?這可是意外之喜。估計紅黨那邊很需要電臺。
他們剛剛在陜北站穩腳跟,元氣大傷,急需補充。
此時此刻,無論是什么物資,都是他們非常需要的。電臺、藥品、武器彈藥等都是奇缺。
可惜,這里距離陜北太遠了。否則,他真的可以給那邊搞去很多的物資。還沒有人知道。
“還有什么?”
“藥品…”
“哦?”
張庸又是眼前一亮。
藥品?這個好像也是紅黨非常需要的。
行,都給他們。
他張庸自己有辦法搞到更多…
那么,問題來了,他和紅黨似乎不是很熟,如何將物資搞過去?
哦,曹孟奇…
想到了,老曹。
老曹不是去那邊了?正好。
只要告訴老曹,物資在什么地方,老曹自然會處理。
但是有個前提,就是得將物資從絲綢店里面弄出來。放在另外一個地方。否則,曹孟奇不好操作。
那么,如此一來,眼前這個日諜,就得低調處理。
“現在,我放你走。”
“什么?”
“我現在放你離開,然后去抄你的店。”
“你要做什么?”
“你被人出賣了。你的店鋪也被人出賣了。你找機會逃脫了。”
“這…”
高崎仙太郎陷入了糾結當中。
他想跑。這是肯定的。誰不想活命?可是,回去以后,也很難交差啊!
那個絲綢店里面,存儲有太多的物資。
現在物資沒有了,他怎么說的過去?搞不好就會被勒令切腹。
“不走?那算了。”
張庸懶洋洋的擺擺手。
高崎仙太郎急忙轉身走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走,走,走。
當然走了。留下來等死嗎?
至于走了以后怎么辦?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上!”
張庸隨即帶人將絲綢店包圍。
里面的所有人,都被控制起來。全部帶走。將店鋪清空。
那些伙計都蒙了。這是做什么?
然而,張庸不理睬他們。迅速到后面去尋找黃金標志。
果然,輕松找到。
就在一個罐子里。埋藏的不是很深。
拿出來,沉甸甸的。
將封口打開。哇塞,確實是金條。大大小小都有。
親自清點。大金條二十三根,小金條三十五根。一共五十七根。高崎仙太郎果然沒撒謊。
美滋滋…
將所有金條全部吞沒。
這是我的!
天王老子來了都搶不走。
他張庸拿到的金條,是絕對不可能上貢的。
想都別想。
繼續挖掘。
果然,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大洋…
都是現大洋,沒有銀票。太多了。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全部挖掘出來。
最后,張庸干脆下令將其封閉。暫時別挖了。
以后有時間再說。
日諜說有十幾萬大洋,估計也是真的。
那么多的現大洋啊,全部挖出來的話,足足一萬斤呢!也就是五噸左右。
如果是用板車來拉的話,可能需要五十輛板車。太高調了。暫時先放著。
拿出一部分來做獎勵就好。等會就分錢。
繼續找其他的…
鹽票?
還有部分美元?
哦,剛才沒注意聽。可能是聽漏了。
原來絲綢店里面還有鹽票和美元啊!可惜,美元數量很少,才八百多元。
聊勝于無。全部吞沒。
鹽票就不用了。嫌棄。
還是留給在揚州的人自己花吧。或者送給陸煌?
繼續尋找。
果然,找到五部電臺。
都是嶄新嶄新的。都裝在鐵皮箱里面。
不但有電臺,還有很多零配件。簡直完美。直接提著鐵皮箱就能移動。
繼續尋找。
又找到部分的藥品。但是沒有阿司匹林。
忽然想起一種藥。磺胺。
好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后,還沒遇到過磺胺呢。
是磺胺還沒問世,還是華夏沒有?
最后才去尋找武器標志。
哇塞!
好多的手槍!
都是上等的駁殼槍。質量極好。
粗略清點,足足有一百三十支。
沒想到,揚州這個絲綢店,物資居然這么豐富。感覺他才是物資窩點?
等等!
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方慕雨…
這不會是方慕雨的“娘家”吧…
隨即搖頭。
高崎仙太郎不是特高科的。
特高科和日寇陸軍向來不合,又怎么可能和陸軍合作?
那么,方慕雨的“娘家”,是在哪里?
要不要順路將它也抄了?
胡思亂想…
忽然地圖有提示。有白點到來。
白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個白點帶著黃金。
后面還有白點帶著武器。
做什么呢?
隨即發現有個白點是蘇幼惜。
她居然來了?
他來做什么?
當即走出絲綢店,在外面舉起望遠鏡觀察。
發現是申仲通來了。旁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后面還跟著兩個姑娘。
一個是蘇幼惜。一個是曲櫻。
她們…
感覺是有事來找自己?
于是歡迎上去。
“申老板…”
“張組長,這位是曲亞賢,曲家當家。”
“哦,原來是曲老板。”
“張組長,多謝相救,小女才得以安全。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請張組長笑納。”
“怎么好意思?”
張庸伸手將禮盒接過來。
撐開一個口子。神色不動。內心有些驚訝。
厲害了。里面居然都是銀票。面值都是100銀元的。10張一小沓。總共有20沓。
換言之,就是禮盒里面,居然有兩萬大洋。
這可不是謝禮。
肯定是有要事。
當即將禮盒收起來,緩緩的說道,“都是自己人。兩位老板就不要那么客氣了。如果還有什么需要張某效勞的地方,兩位盡管開口。”
“曲櫻,你們去外面走走吧!”曲亞賢說道。
“我知道了。”曲櫻立刻拉著蘇幼惜出去了。
張庸內心暗暗嘀咕。
這兩個家伙。還將美人計都用上了?
看來,他們背后也調查自己了。知道自己“貪財”、“好色”。
于是雙管齊下。對癥下藥。
在送來銀票的同時,還安排兩個美女出陣。
擺明是如果銀票搞不定,就直接出動美女。
暗暗提高警惕。
到底是什么事?
話說,兩萬大洋,已經可以買好多條人命了…
“張組長…”
“兩位有話不妨直說。”
“是這樣的,耿專員又來了,跟我們說了一些話…”
“什么話?”
“就是催促我們捐獻…”
“那你們的態度呢?”
“我們都深感彷徨,不知所措。還請張組長指點迷津。”
“我?”
張庸內心暗暗好笑。
你們這些老狐貍,找我來給你們提建議?
當我傻!
是想要我去擋槍吧!
呵呵。
你們不敢直接忤逆耿專員,于是來找我出頭。
這就是兩萬大洋的價值。
果然,這些大老板的禮物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過,沒事。
和中堂說了,這是用你們的錢,辦你們的事…
我怎么就管不住這手呢?
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已經想到了辦法。
但是,故意沉默。
顯得自己很為難。
這樣才有價值嘛!
瑪德,總是感覺自己技能樹點歪了。
真是好的一點都沒學到。各種歪門邪道,一學就會,還觸類旁通,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完蛋…
以后不知道會走上什么歧路…
果然…
申仲昱又拿出一個信封,悄悄的遞給張庸。
張庸不動聲色的接過來。熟練的單手將封口撐開。看到里面都是銀票。粗略估計,也是兩萬大洋。
好家伙,揚州大商家就是有錢啊!銀票都是兩萬兩萬的送。
我說,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
行,既然氣氛都襯托到這了,
那就獻丑吧!
“兩位老板,既然耿專員來了,你們想要不意思意思,那是不行的。”
“是,是…”
“當然,你們不想捐獻給那邊,又不想被責難,我倒是有個辦法…”
“張組長,愿聞其詳。”
“你們可以一分錢都不給耿專員。但是,每家需要準備二十萬。大洋。有沒有問題?”
“張組長,你繼續說。”
“每家二十萬。獻給夫人。”
“哪位夫人?”
“當然是蔣夫人。她現在是航空委員會秘書長。”
“這…”
“當然,你們不能說是獻給蔣夫人的。你們就說是支持愛國航空運動,愿意捐獻給航空委員會。愿意捐獻給空軍購買飛機。耿專員自然就明白了。”
“這…”
兩人面面相覷。
好像確實可以?
如果有蔣夫人做靠山,耿專員當然不敢說什么。
而且,數量也大大的降低。每家只要出二十萬。
“但是…”
“如果有人責難你們,我負責處理。”
張庸淡然保證。
他知道這個愛國航空運動。歷史資料上面有。
好像最后的確是籌集了幾百萬元的資金。用來購買飛機。但是最后好像又沒有買成?
好像是誰發起的?不知道。但是現在,發起者變成了他張庸。是他張庸促成此事的。
揚州大商家出面,算是很好的開端。
這對于揚州大商家來說,也可以有一個結實的靠山。
什么耿專員,自然只有灰溜溜轉身跑路。
夫人有錢買飛機。
揚州商家從此不用擔心別人敲詐勒索。
雙贏。
完美。
終于,申仲通和曲亞賢兩人都緩緩點頭。
“好!”
“就這么辦!”
“張組長,我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