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被提取出來的是野谷金太郎。
這個家伙是最狡猾的。張庸幾乎沒有從他身上榨到什么油水。
上次被暴揍一頓以后,野谷似乎老實了一些。
“我不知道。”然而,看到莫名其妙的詞組以后,野谷搖頭。
“真不知道?”張庸眼神瞇細。
“真不知道。”野谷開始擺爛。
張庸揮揮手。讓人將他拖走。廢物。啥都不知道。餓死算了。
野谷忽然努力掙扎。表示自己有話說。
“有話就說。”
“我要單獨告訴你。”
“我不相信你!”
“我們都是文明人。我希望我們用文明的辦法解決問題。”
“我不文明嗎?”
“既然是文明人,就要信守承諾。”
“說。”
“你可以提出條件,如果我能做到,你就應該釋放我。”
“哦,你知道夜鶯被釋放了?”
“她沒回來。”
“那也可能是我將她拉出去埋了。”
“不會。”
“為什么?”
“你提出條件吧。”
“五十萬大洋。”
張庸獅子大開口。
之前草率了。跟夜鶯只提了十萬大洋。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挖出了一個二十五萬的寶藏。只好將她放了。
食言而肥。他還是講規矩的。
榨干了。放回去。讓她恢復恢復。然后再抓。下次就是三十萬了。
野谷金太郎沉默。
他沒有五十萬大洋。也沒辦法搞到五十萬大洋。
這可不是小數目。
“要不,你用情報來換。”張庸錯開話題。
野谷搖頭。
他不愿意出賣情報。
讓他用金錢來獲得自由。他愿意。但是出賣情報,他拒絕。
“那你也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
“你認識赤木高淳嗎?”
“他…”
野谷金太郎沉默。
他其實是認識的。
然而,他摸不準張庸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要和他見面。”
“你直接打電話給他不就行了?”
“我和他見面,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許,你能幫忙。”
張庸實話實說。
這個野谷很狡猾。也不容易屈服。
如果單純拷問情報,他未必會說。即使透露,估計也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對方也有弱點。就是始終還想活命。
“什么事?”
“他有一個親戚,叫做青木純四郎,我準備用他換一個內奸。這個內奸的名字叫做楊鈞劍,是我們的飛行員…”
“隼工作,我知道。”
“哦?”
張庸眼前一亮。
野谷金太郎居然知道楊鈞劍?
那有戲了。
這個老家伙,隱藏的機密果然很多。
他居然知道策反楊鈞劍的事。
日寇的所有策反工作,都是叫什么什么工作的。
隼工作?
飛行員?
“好。我現在要將這個楊鈞劍弄回來。你幫我完成任務。我給你削減十萬大洋。”
“我是不會出賣情報的。”
“我不用你出賣情報。只需要你幫忙完成這件事。”
“你說話算話?”
“那你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
“我…”
野谷金太郎陷入了患得患失當中。
無論他是有多么的頑固,當發現希望就在眼前的時候,也不可能不心動。
對方不需要他出賣情報。只需要他協助完成交換。
用一個日諜,換一個漢奸,這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等價交換。
他沒吃虧。
或者說,日方并沒有吃虧。
既然楊鈞劍已經暴露。那留著也沒用。沒有價值,當然會被拋棄。
相反的,青木純四郎是赤木高淳的親戚。他非常樂意幫赤木高淳。
“好,我幫你!”
最終,野谷金太郎做出了選擇。
隨即,他提出,首先要見青木純四郎一面。以確信真偽。
“沒問題。”
張庸立刻帶著他來到牢房。
青木純四郎是被單獨關押的。他茫然的看著牢房外。
他不認識野谷金太郎。還以為是張庸帶來嚇唬他的。對方的雙腿都被打斷了。行動只能爬著。
就跟一條狗一樣。
他情不自禁的內心戚戚然。不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如果交換沒有成功的話,恐怕…
“是他…”
“是他…”
野谷金太郎喃喃自語。
確實是青木純四郎。沒想到,他也被抓了。
唉,這么年輕,可能還是第一次執行任務。
然后就落入了張庸的魔掌。
可惡…
可惜,生氣沒用。
他們現在都在張庸的掌控當中。
除非是有人能給殺了張庸。那樣也不行。張庸死了,估計他們都得陪葬。
武川熊三被公開槍決了,說明中國人還是很硬的。
想要征服所有中國人,不容易。
除非是發動大規模的戰爭…
可是,道理還是一樣。即使發起戰爭,他們也活不成。
在戰爭爆發以后,他們這些日本人,絕對會被第一時間拉出去祭旗。死的不能再死。
到那個時候,就算是征服了全中國,又有何用?
張庸不說話。讓野谷金太郎在那里看。看個夠。
“走吧。”
最終,野谷金太郎苦澀的說道。
張庸擺擺手。兩個特工上來,將他架起來,帶走。
來到一間獨立的審問室。
“我要住酒店。”
“可以。”
“我要住和平飯店。”
“為什么?”
“因為在那里,我可以聯絡到自己人。但是,你不能抓他。否則,信息就傳遞不出去了。”
“野谷先生,請你用天皇的名義發誓。”
“我用天皇陛下的名義發誓。如果我不誠心誠意合作,讓我不得好死。”
“住酒店的費用,你要自己想辦法。”
“你…”
野谷金太郎好崩潰。
之前自己交代了那么多的錢財出來,你還不滿意?
住酒店才幾個錢?就算住一個月,都不用兩百大洋。你從我身上搜刮走的,兩萬大洋都不止。
你這個摳搜。
就沒見過你這么摳搜的。
中國人有史以來。上下五千年,最摳的就是你。
怨念…
“要不,你再說一個藏寶地?”
“沒有。”
‘這樣,我用玉皇大帝的名義發誓,找到的錢財,全部交給你自己支配。你可以喝紅酒,吃牛排,甚至可以叫幾個藝伎來助興…”
“你…”
野谷金太郎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
張庸神色不變。
他當然知道對方留有后手。
交代是交代了。但是,肯定沒有全部交代完的。
擠牙膏。懂的都懂。
“你答應我住在和平飯店?”
“當然。我說了。費用你自己解決。”
“你真的不搶我的?”
“僅限這一次。以后不好說。”
“那我們出發吧!”
“在什么地方?”
“不遠。就在太平街。”
“好!”
張庸點點頭。
集合隊伍。帶著野谷金太郎出發。
一行人來到太平街,來到一個榨油坊的旁邊。這里也有一個安全屋。
從安全屋里面,確實找到一沓銀票。
數量不多。都是面值100銀元的。總共20張。也就是兩千銀元。
野谷金太郎非常緊張。生怕張庸會全部據為己有。然而,張庸看過以后,將銀票全部遞回去給他。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想要這個野谷金太郎合作,還是要給點甜頭的。
也是讓對方繼續燃起希望。
只要感覺還有希望,對方就會一步一步的落入他的掌控。
那個洪承疇什么來著?
就因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就被斷定沒有死志。
“送我去和平飯店。”
“稍等!”
張庸沒有拒絕。但是需要想報告李伯齊。
萬一野谷金太郎耍什么花招,李伯齊也能提前應對。野谷是老狐貍。李伯齊似乎也不遜色。
來見李伯齊。
李伯齊沉吟片刻,說道:“野谷不會自斷生路。在將楊鈞劍帶回來之前,他會誠心誠意的合作。有什么難題,你可以直接跟他說。他會想辦法解決的。他是槐機關的特務機關長,業務水平絕對一流。”
張庸:“那成功換人以后呢?”
“這個暫時不用想太多。我估計,換人難度很大。”
“為什么?”
“如果楊鈞劍被換回來,以后日諜的策反工作,將會增加很多阻力。其他人都會觀望的。這對日諜不利。日諜高層未必會答應。”
“那…”
“所以,這是一場漫長的戰斗。急于求成,一蹴而就都是不可能的。”
“野谷…”
“這件事,其實對我們有利。無論日諜高層如何抉擇,都會有人寒心。不批準換人,野谷、赤木、青木等人都會寒心。如果批準,這楊鈞劍等人會寒心。川島芳子等人也會有想法。日諜內部會產生裂痕。”
“就一個楊鈞劍,未必有那么大的能量吧?”
“既然你可以抓到楊鈞劍。說不定也能抓到下一個啊。軍事參議院內部,不是也有一個嗎?”
“也對。”
張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楊鈞劍以為跑過去日本人那邊就安全了。結果又被送回來。
那軍事參議院的那個內奸,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投靠日本人是否值得。到時候,日本人可保護不了他的安全。
即使跑到日本人那邊,也會被遣送回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投靠日本人?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還有,那天晚上,宮本手熊去見的那個神秘掮客。他背后的大人物也會猶豫。
日本人真的能夠保護他的安全嗎?
未必哦!
日諜高層肯定不能讓對方覺得沒有安全感。
否則,還怎么策反?
所以,到底放不放這個楊鈞劍,確實撓頭。
估計需要土肥原這個層級,才能做出決定。這老家伙,是所有日諜的頭頭。
很好,一不小心,自己居然給土肥原制造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嘿嘿。不由自主的,他居然有點小小的成就感。
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也可以讓土肥原頭痛了啊!
不錯。不錯。
很有前途。
呃,錢途…
“去吧。不用看管的太嚴謹。讓野谷自己操作。”
“是。”
“只要青木在我們的手中,野谷就不會冒險。甚至,他可能會幫我們剪除一些意外的危險。”
“他自己人對付自己人?”
“讓我們去對付黨務調查處,你會猶豫嗎?”
“明白!”
張庸點點頭。
當然不會猶豫。直接干就是了。
日諜特務機關內部肯定也有爭斗的。野谷金太郎肯定也有不爽的人。
借中國人的手,除掉幾個仇家,很正常吧?
只要做的縝密一些,又有誰會知道真相呢?
黑暗戰線的爭斗,本來就是非常詭秘的。自己人殺自己人,并不罕見…
“出發!”
張庸帶著野谷金太郎來到和平飯店。發現這邊已經有人進駐。
周圍有很多全副武裝的國軍士兵在警戒。都是宣鐵吾的手下。
帶隊的就是那個中校副官,叫做梁文休的。
“梁副官!”
“張隊長。”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執行一個任務。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他是…”
“日寇槐機關的特務機關長。”
“啊?”
梁文休有些驚訝。
沒想到,這個被打斷雙腿的,居然來頭不小。
特務機關長啊!
至少也是中佐的軍銜。甚至是大佐。
在日寇的軍隊里面,大佐已經是非常高的軍銜。數量是非常稀罕的。
日寇大佐往往和步兵聯隊長掛鉤。日寇一個步兵聯隊有三千多人。戰斗力非常強。往往一個聯隊就敢挑起一次沖突。
沒想到,居然被張庸給抓了。
話說,這個張庸,抓日諜,還真是有些詭秘的本事。
他們根據收集到的資料分析,始終無法搞清楚,張庸到底是這么辨別日諜的。根本無法解釋啊!
“梁副官,我先安排一下。回聊。”
“好!”
張庸給野谷金太郎辦手續。
野谷金太郎指定要最好的房間。也就是后世的總統套房。
行,可以。
反正是你自己掏錢。
現在窮奢極欲的,回去牢房就難受了。
辦好手續,上來房間。
好家伙,真的就是后世的總統套房啊!
那個豪華。
那個奢靡。
一天就要上百大洋。
看來,野谷金太郎的身家不少。消耗得起。
內外轉了一圈。了解情況。
這個總統套房直接占據了整層樓的一半。對面還有一套。
對面好像住有人?
就好像也是有身份,有來歷的主?
一天花費兩百多大洋,一般人可是消費不起的。很好奇。會是誰呢?
可惜,對面只有值班的服務員。
搖頭。
這個設計不合理。
兩個總統套房居然在同一層。
居然直接面對面。一點隱私都沒有。差評…
回去房間。
關門。
野谷金太郎開始打電話。
張庸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對方是在用日語打電話。他聽不懂。也不用聽懂。
除非是野谷金太郎自己想死,又或者是想青木純四郎死。否則,他是不會冒險的。不值得。
果然,野谷金太郎很快打完電話。皺眉。欲言又止。
“說吧,什么事?”
“赤木高淳那邊不相信。可能需要郵寄相片。”
“郵寄?”
“我們暫時接觸不到他的人。”
“可以。”
張庸沒有意見。
相片隨時可以拍。郵寄就郵寄吧。
當即讓鐘陽去安排。
“等一下,會有一個我的助手到來。你不要阻攔。我要吩咐他去做一些事。”
“可以。”
“你不能暗中派人跟蹤他。否則,會被赤木高淳發現的。”
“赤木也是特工出身?”
“他曾經是憲兵司令部的教官。專門負責訓練特工的。”
“這么牛皮?”
張庸暗暗咋舌。
沒想到這個赤木高淳如此厲害。
難怪可以那么快就掌控租界巡捕房,讓朱原等人不敢小覷。
想起李伯齊的話。
唉,慢慢來吧。急不得。長命功夫長命做。今日不做明日做…
看看時間…
呵呵,差不多要下去參加飯局了。
宣司令的飯局,表面功夫還得做。
下一更,明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