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孔凡松打來的。
好久沒有和這個財神爺打交道了。以致有點陌生。
本來有點不爽的。立刻煙消云散。
沒辦法,對方有錢。
孔家掌管財政部,撈錢的手段太多了。
坦白說,此時此刻的孔家,在個人資產上,肯定比委座和夫人都要多。
含笑回應:“孔主任,有什么關照?”
“大半夜的打電話給你,如果沒有好處,我也不敢啊!”孔凡松似乎心情極好。
“你說。你說。我不睡覺也去辦。”張庸拍著胸脯保證。
他的人設就這樣。
貪財。好色。聽到好處就心動。
偶爾間,他也覺得這樣下去可能不行。但是積重難返。
何況,有這兩層偽裝,做什么事似乎都順利很多。別人也不會對他特別警惕。就連自己的敵人都是如此。
相反的,如果將自己搞得跟燕雙鷹一樣,那就完蛋。對手也會超級強大。
“不敢。但是確實有個事情著急。”
“說。”
“現在,我有一艘船馬上就要進入錢塘江碼頭。但是船上發生了一點事。我又不想驚動別人。聽說你剛好在杭州,那只好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現在就去碼頭。”
“謝謝!”
“等我消息!”
“好!”
“我去了!”
張庸掛掉電話,立刻起床。
順便查看一下地圖。發現江國虎還活著。沒事。
簡單的穿好衣服。開門出去。對門外值班的人說道:“立刻叫醒所有人。有緊急任務。”
“是。”值班的特工急忙將所有人都叫醒。
結果…
楊麗初也被叫醒了。
她穿著睡袍,好奇的過來張庸的房間。
“發生什么事了?”
“你…”
張庸木然片刻。反應過來了。
哦,是自己吩咐錯了。自己本來是叫所有特工。但是不包括楊麗初。
不過,留下楊麗初一個人在酒店,也不安全。干脆帶著過去算了。反正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再有三個小時就天亮。睡眠不足的部分,等完事回來,她再補。她每天就是吃喝睡,也沒什么大事。
“孔凡松請我去碼頭一趟。”
“做什么?”
“他們孔家的船出了一點事。請我過去幫忙看看。”
“什么事?”
“要去現場才知道。”
“那我跟你去吧!”
“好!”
張庸點點頭。
楊麗初于是回去洗漱、換衣服。
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這件事,得將老白也帶上。老白不能留酒店。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響。
張庸拿起話筒。是谷八峰打來的。
“少龍,孔凡松讓我跟你去碼頭。聽你指揮。可能有點危險。”
“行。你在碼頭外面等我。”
“好!”
谷八峰掛了。
大家行動都很迅速,絕不廢話。
張庸叫上老白。留下五個人在酒店繼續看守日諜。其他人全部跟上來。
谷八峰提醒說可能有些危險,他當然不敢掉以輕心。
孔凡松沒有跟他說,是擔心他不去嗎?
不過,有自己帶來的人,還有谷八峰的憲兵,加起來有上百人。應該不用怕。
宣鐵吾不可能連孔家的面子都不給吧。
出發。到達碼頭。
谷八峰動作很快,已經提前趕到了。
這個家伙,全副武裝。還帶了三挺輕機槍。人數也增加了足足一百人。
估計是從杭州憲兵司令部調集部隊了。
唉,有軍權就是好。隨時可以調集更多的人手。難怪處座不遺余力的也要搞忠義救國軍。
說到底,權力的盡頭是軍權啊!
只要掌握著軍權,在古時代,就是一方藩鎮!
現在也差不多如此…
有槍就是草頭王。沒有人想做王家烈第二。
“什么危險?”
“進去再說。”
“好!”
一行人進去。
外面的全副武裝的憲兵。核心是秦立山帶的特工。
“什么危險?”
“船上神秘的消失了五個人。”
“消失?神秘?”
“對。”
“死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是嗎?”
張庸不由自主的疑惑。
還有這樣的事?活生生的五個人,居然不見了?
“跳海了?”
“不知道。”
“那…”
張庸皺眉。
如果是落入水中,那就沒辦法找了。
他可不是偵探。他也不懂偵查。如果是要他去破案的話,的確是有點難為他了。
如果打電話來的不是孔凡松,他估計是不會接這樣的任務的。
自己不是專業人士。貿貿然插手破案。是會被人笑話的好吧。
遠遠看到一艘巨大的貨輪。一時間有些驚訝。
這艘貨輪,居然比昨天看到的那艘還大。昨天那艘是日諜徐盛的。運輸量可能在1000噸左右。但是現在看到的,絕對是大家伙,運輸量可能有2000噸以上。總的排水量可能超過3000噸。
如果放在歐美,這樣的貨輪當然不算什么。可是,在華夏,排水量超過3000噸的貨輪,絕對算是大號的了。
這種級別的貨輪,國內肯定是無法建造的。只有進口。價格不菲。
孔家畢竟掌管財政部啊!就是有錢。
到達貨輪旁邊。
已經有人等候。
雙方認識。孔家也有人來。叫做孔有年。
孔有年就是船主。貨輪是登記在他的名下的。船名叫做吉利號。標準排水量3500噸。
這是一艘散裝貨輪。有四個船艙。可以分別裝載不同的貨物。
“我們剛從南洋回來。裝的都是蔗糖。”
“從馬尼拉出發的時候,有三十七名船員。還有一百二十五個客人。”
“路過廣州的時候,有五十三個客人下船。又上來一百三十七個客人。有七個船員離開。”
“到泉州的時候…”
“到溫州的時候…”
孔有年簡單的介紹情況。還拿來了航海日志。
張庸翻了翻航海日志。上面記錄的情況還是比較詳實的。上來多少人。下去多少人。卸載多少貨物。裝載多少貨物。可以得出結論。這艘貨輪有點像公交車。每站都停。人員和物資上上下下,進進出出。
“五個人是什么時候不見的?”
“不知道。”
“也就說,可能在廣州靠岸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失蹤了?”
“或許吧!”
孔有年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們以前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因為很少有客人會離開船。
如果有客人要離開船只的話,也會提前打招呼。相對來說,客人更加緊張船只會開走。因為已經給了錢了。
“我們可以上船看看嗎?”
“請。”
孔有年帶著他們上船。
張庸切換經濟模式。發現好幾個黃金標志。
畢竟是孔家的船,帶著一些黃金,也是顯而易見的。從馬尼拉回來,船費就得一根小金條吧。
切換回到正常模式。也有好幾個武器標志。
這也是顯而易見的。孔家的船,上面肯定是配備有武器的。
三十多個船員,配備三十多件武器,也是很正常的事。除了一般的手槍,可能還有機槍。
外面的大海并不安全。海盜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對了。你們是單船還是船隊?”
“船隊。我們一共有五艘船。其他四艘都往吳淞口碼頭去了。”
“會不會那五個人上錯船了?”
“應該不會。其他四艘船是沒有客人的。都是單純的貨物運輸。”
“好吧…”
張庸沒有再問什么。
好像應該請林北秋那樣的人來調查。
自己除了抓日諜,其他的本事,真的稀松平常。想要成為名偵探?想多了。
“你們帶私貨了嗎?”谷八峰忽然問道。
張庸:???
隨即反應過來。
對了。忘記問最重要的一點了。
孔家的船,有沒有夾帶私貨。如果有,那情況就復雜多了。
所謂的私貨,有很多的種類。如外國的香煙、香水、洋火、相機、膠卷什么的。都在夾帶的系列。不用繳稅。
但是,更多的時候,所謂的私貨,其實特指一種產品。那就是煙土。
之前張庸就知道,孔家私底下是有販賣煙土的。還存放在財政部的倉庫里。結果還被日諜盯上了。
現在,孔家的船隊從南洋回來,如果不帶一點煙土,反而不正常。
“這個,帶了一點。一點。”果然,孔有年沒有隱瞞。但是數量顯然也沒有說實話。
張庸不由得懷疑。所謂的蔗糖,是不是全部都是煙土。
后來想想又覺得太夸張。
畢竟,幾千噸蔗糖,可以理解。幾千噸煙土,那就恐怖了。
一噸就是2000斤啊!5000噸煙土,那就是一千萬斤了。如此恐怖的數量,絕對會嚇死人的好吧。估計孔家也不敢一下子搞來那么多的貨。南洋估計也沒有誰能提供那么大的量。
除非是跑東印度公司去…
但是幾千斤估計是有的。這個數量完全在孔家正常的消化能力之內。
“都還在嗎?”
“都在。都在。我們仔細看過了。”
“那我沒有問題了。”
谷八峰轉頭看著張庸。
本來以為是有人沖著煙土來的。被否定了。
既然不是沖著煙土來的。那就復雜了。神秘消失的五個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有你們孔家人嗎?”
“沒有。”
“那你們為什么如此緊張?”
“是五個英國人。”
“什么?”
“是五個英國人不見了。”
“不是…”
張庸欲言又止。
他覺得自己需要和孔有年好好談談。
這個家伙,明顯沒有說實話。就說失蹤五個人,他們有必要這么緊張嗎?
孔家好歹也是掌管財政部的,和委座還是連襟。失蹤五個普通人,有什么關系?失蹤幾百個都沒有任何問題。
原來是五個英國人失蹤。那沒有任何就變成了可能有大問題。
萬一英國領事館追問起來…
“老孔,你沒有說實話啊!”谷八峰也開始察覺不對了。
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別當我們是傻瓜啊!
一點實情都沒有透露,搞個毛線。
“你們跟我來!”
“好!”
孔有年帶著張庸和谷八峰進入一個船艙。
只有他們三個人。他才說實話。
“在馬尼拉,有五個英國人來找我們。四男一女。說是從吉隆坡過來的。要去天津衛。”
“他們愿意出每個人兩百英鎊的價格,將他們從馬尼拉帶到上海。然后他們自己想辦法從上海去天津衛。我答應了。于是他們就上船了。”
“到廣州的時候,他們五個人都全部下船。然后又上船。”
“到泉州的時候,那個英國女人下船。然后又上船。四個英國男人都沒有下船。”
“然后,到了溫州。他們都沒有下船。”
“然后,我們進入錢塘江口的時候,就發現他們五個都不見了。”
“我們找遍了船上的所有地方,都沒有看到人。于是覺得情況不對。于是用電臺匯報。”
孔有年緩緩說道。
張庸不說話。谷八峰也不說話。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說詭異吧,也不算太詭異的。
如果是一般人,確實算不得什么。
不見了就不見了。
反正人又不是我弄丟的。是他自己弄丟的。
誰敢將責任扣在孔家的頭上?
根本沒有人過問的。
但是英國人就敢。英國人如果追問起來,委座必須給個交代。
這才是孔凡松來電話的根本原因。
必須有個交代。
五個英國人到底哪里去了,發生了什么事,得回答英國人的問詢。如果英國人不滿意,可能又要搞出外交風波來。委座最不爽的就是得罪洋人。孔家自然不敢怠慢。
“對了,我有他們的照片。”
“哦?”
張庸心思一動。
居然還有照片?
難道上船是需要拍照的?
疑惑…
“是我們少爺無意中拍到的。”
“你們少爺?”
“孔令侃。”
最后回答的是谷八峰。
張庸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主。
很厲害。
他居然也在船上?
等等。這位孔家少爺,現在多大了?
不會還是小朋友吧?
“你們少爺今年貴庚?”
“剛好弱冠。虛歲二十出頭。”
“他也在船上?”
“他跟船去馬尼拉見識見識。”
“所以,在船上,他和五個英國人有往來?”
“對。我們少爺從小在美國留學。英語很好。這次回來過年,外出散心…”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想的事情和孔令侃無關。而是暗暗的感慨。快過年了啊…
等等!
“今天幾號了?”
“28號了。”
“幾號是除夕?”
“后天。”
“什么?”
張庸頓時愣住。
完蛋!
這項工作果然沒前途。
沒日沒夜的。連過年是什么時候都忘記了。
每天都在執行任務、執行任務、執行任務。哪里有正常人的生活?
后天就要過年了。今天還在干活。
最要命的是,居然也沒有人提醒自己,說是要過年了。大家似乎都忘記此事了?
要命…
復興社居然內卷到這樣的程度了嗎?
一點過年氣氛都沒有。
不行!
馬上就要過年了。必須放假!
必須放七天假!
后世都有七天假期。現在也必須有。
不對。
要放足八天。
除夕、年初一到年初七,都放假!
天大的事,過完年再說。
不見五個英國人又怎么啦?可能他們去某個地方過中國新年了。
所以…
“孔老板,這件事,我們會跟進的。”
“如果有結果,我們會通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