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著米字旗的郵輪屬于英國人所有。
根據客運碼頭提供的信息,這艘名字叫天王星的郵輪,也是從漢口到來金陵的。
但金陵只是過站。客輪的最終目的地是上海。
張庸遠遠的看到,郵輪的上面,有很多外國人。其中,還有不少貴婦人。戴著白色的圓領帽,穿著長裙。
隱約間,居然有點泰坦尼克的感覺。當然,小多了。
“你們不能上來檢查!”一個英國人站在船舷邊,拒絕復興社的人上船,“這是我們大英帝國的領地。”
“六祺,別硬來。”張庸在后面叫道。
他當然不怕沖撞英國人。但是上面的大佬害怕啊!
如果英國人提出抗議,委座那邊就不好說話了。搞不好,他們都會被懲處。
這時候的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都是地位超脫的。外交部基本上都是聽他們的。即使他們犯法,也得移交外國人自己處理。
但是很奇怪,日本人和俄國人不是。日本人和俄國人都可以抓。
“隊長,不上船怎么抓人?”
“等他們下船嘛!下船以后我們就可以抓了。”
“明白了。”
吳六棋于是在棧橋邊部署人員。
只要是下船的乘客,都要被一一檢查。這是張庸要求的。主要是蒙蔽日本人。
張庸已經看過了。大部分紅點,都是中國人裝扮。
換言之,都是隱藏的日諜。
數量這么多,確實是準備來金陵刷boss了。
瑪德。
全部抓了。
一個都別想跑!
“貝克先生。”張庸用英語和對方交流,“所有到來金陵的乘客,都會下船吧?如果有人臨時決定不下船,你能告訴我嗎?”
說著,不動聲色的遞給對方10英鎊的鈔票。
那個叫做貝克的英國人熟練的將英鎊收走。然后點點頭。
“當然。我會仔細核對的。”
“那好。謝謝了。”
張庸滿意的回頭。在棧橋邊坐好。
只要這個貝克按章辦事就行。所有的日諜,都必須下船。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金陵。他們買的船票,應該也是到金陵。如果臨時補票,過金陵而不入,就有很大的嫌疑。
給貝克的十英鎊,就是請他將這些要補票的人都扒拉出來。
來了就不許走。金陵歡迎你們。
乘客開始下船。
首先下船的,就是三個小紅點。
可是,張庸沒有部署抓人。因為這三個都是公開的日本人。
他們使用的證件,是正規的日本護照。
“走,走!”
張庸揮揮手。讓對方離開。
這三個可能是日諜嗎?不清楚。他無法判斷。
“走,走!”
其他乘客陸陸續續的下船。
只要不是隱藏的日本人,其他人全部過關。
終于,一個隱藏的日本人出現了。張庸拿著他的證件。裝模作樣的打量。
“叫什么名字。”
“夏東海。”
“我說的是你的日本人名字。”
“我,我不是日本人…”
“別撒謊了。你以為我坐在這里,等的是誰?”
“我不是…”
“帶走!”
張庸揮揮手。
那個日諜突然向旁邊竄出。
他的動作很快。很果斷。顯然是不想被復興社抓捕。
其實,張庸是故意給對方機會逃竄。
如果對方毫無反應,乖乖束手就擒,他反而沒有證據證明對方就是日諜。但是對方反抗抓捕,就不用證明了。
“上!”
“上!”
吳六棋帶人沖上去。
那個日諜反應也很快,立刻抓住旁邊的人擋在身前。
他準備用旁邊的人做人質。
然而…
“砰!”
“砰!”
槍響了。是張庸開槍。
對不起。我不接受這一招。我先殺人質。想利用人質威脅我?休想!
同時大叫:“抓活的!抓活的!”
結果…
日諜仰面倒下。
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日諜的眉心。
那個日諜當場喪命。
張庸:???
什么情況?
一槍爆頭?我打的?
這個日諜的運氣得有多差。居然被自己一槍爆頭。
吳六棋:???
鐘陽:???
其他人:???
不是說要抓活的嗎?怎么一槍就干掉了?
暈。自己叫別人抓活的。然后自己一槍爆頭。這是什么操作?隊長,我們有點看不懂啊…
張庸片刻才反應過來。急忙按下槍口。
“意外…”
“意外…”
悻悻的解釋。
真的是意外。根本沒想到。
還以為子彈可能打中人質的。沒想到,居然會一槍爆頭。
以后解釋不清了。好像自己槍法也沒那么爛?
“你做什么?”
“伱做什么?”
忽然一個暴怒的聲音傳來。
是那個被日諜抓來做人質的家伙。他反應過來了。
老天!
自己差點被打死。
張庸的子彈如果稍微偏一點,死的就是他。
他頓時就不干了。
“不好意思…”張庸道歉。
對方衣著不錯。還提著一個大大的藤條箱。似乎是個體面人。
他的手上,還戴著兩個寶石戒指。價值不菲。
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司機來接。
“你,你,你…”那個體面的中年人又急又怒。
他還想發火。
覺得自己的身份,可以發火。
張庸輕描淡寫的說道:“注意安全哦,船上還要日諜…”
“什么?”體面的中年人頓時一愣。然后急急忙忙的跑路。
開玩笑。船上還有日諜?就是還有危險?
那豈不是…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可不想第二次被抓住。
結果,他走的太著急了。藤條箱忽然脫手。重重的落地。碎裂。然后從里面滾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他東西都無所謂。偏偏是從里面滾出來一部電臺。
得,這就嚴重了。
瞬間,周圍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向他。
楊智迅速帶人上前,將中年人控制。同時將電臺、藤條箱也全部控制起來。
張庸也是一愣。
電臺?這還得了?他攜帶電臺做什么?
這家伙是做什么的?地下黨?有沒有搞錯。地下黨這樣帶電臺進來?這么草率?
皺眉。
揮揮手。讓人將中年人抓起來。
哪怕對方是地下黨,他也無能為力。這么多人看著,地下黨只能接受這個慘痛的教訓。
“別誤會,別誤會…”
“我不是紅黨,我不是紅黨…”
“我是金陵商會的。我是金陵商會的。電臺是合法的…”
中年人急忙大叫。自證清白。
然而,沒有人在乎他叫什么。直接抓起來。上手銬。
金陵商會?
合法電臺?
對不起。那是以后的事。等我們有時間再慢慢調查。
張庸倒是略略放心了。
原來是金陵商會的合法電臺啊。還好。
如果對方真的是地下黨,那說明地下黨的工作也太草率了。必須批評。
轉頭看著對方,“你叫什么名字?”
“宋萬春!宋萬春!”中年人急忙回答。他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了。
“宋萬春。”張庸點點頭,讓人將他帶走。
宋萬春欲言又止。
但是最終還是乖乖的被帶走了。
他不敢抗議。否則,后患無窮。
“大家不用緊張。繼續下船。”張庸轉頭朝船上大聲叫道,“我們只抓日諜!”
“不是日諜的放心走!”張庸繼續叫喊,“下船吧!”
好一會兒以后,其他乘客才猶豫著下船。
都沒有日諜嫌疑。全部放走。
很快,就有一百多人離開。場面逐漸恢復正常。
那個被打死的日諜尸體,已經被迅速抬走。現場血跡也被迅速清理干凈。
“走!走!”
張庸不斷的揮手。讓不相干的人都迅速離開。
隨著船上剩下的客人越來越少,日諜越來越明顯。地圖顯示,剛好就是十個日諜。
“啪!”
“啪!”
忽然間,船上傳來槍響。似乎是從船艙里發出的。
所有人頓時如臨大敵。所有槍口立刻指向郵輪上。
“啊…”
“啊…”
有花枝招展的貴婦人驚叫。
還有人急急忙忙的搶著下船。張庸全部放行。
他們都不是日諜。
“混蛋,到底是誰?”英國人貝克發現不對了。
是誰在船上開槍?
船艙里怎么回事?
正在驚疑間,有人從貝克身后冒出來,一把將貝克抓住,一把匕首頂在貝克的脖子上,“都別動!都別動!”
張庸:???
咦?這又是什么情況?
日諜挾持了英國人?哇哦。有搞頭。日諜真聰明。
“上!”
“上!”
吳六棋準備強攻。結果被張庸按住。
張庸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瑪德。沒有記者啊。怎么搞?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照相機。
“楊智!”
“到!”
“快,去找幾個記者來。越快越好。一定要帶照相機。告訴他們,有日諜挾持了英國人!”
“明白!”
楊智急忙轉身離開。
張庸揮揮手。下令所有人退開。以免刺激日諜。
瑪德,這么好的機會,真是老天爺的安排。他之前都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
什么好事?
當然是讓全世界都知道日諜的存在。
日諜猖獗,讓那些洋大人也領略一下其中的滋味。或許對日本人再也沒有那么綏靖。
事實上,綏靖政策,并不是只有歐洲才有。
目前,世界列強對日寇的策略,其實就是綏靖。坐視不管。冷眼旁觀。
冷漠的看著日寇占領東三省,又準備占領華北。
刀不割肉不知痛。列強自身的利益沒有受到侵犯,當然不會對日本人采取實質性的限制措施。
眼下這一幕,正好刺激刺激各位洋大人。
轉頭對吳六棋說道:“不要理會船上的人。但是絕對不能讓日諜解開纜繩。不能讓郵輪開走。”
“明白。”吳六棋立刻安排人盯著船舷邊。
郵輪想要離開,必須解開纜繩。而纜繩有五根那么多。必須全部解開才能開走。
當然,不解開的話,強行駛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然會拽著整個碼頭坍塌。剛開始啟動的郵輪,還沒有這么大的力量。
“秦立山!”
“到!”
“機槍控制船舷。不許日諜下船。”
“明白!”
秦立山凜然答應。
張庸急急忙忙的去找電話。瑪德。沒手機。真不方便。
好不容易才找到電話。直接打給處座。
“處座,有個喜事…”
“說。”
“在下關碼頭,一伙日諜挾持了英國人的游輪…”
“什么?”
“有十個日諜,冒充我們中國人,挾持了大約兩三百名外國人。以英國人、美國人居多。在下關碼頭。現場已經被我控制了。我已經派人通知記者了。”
“好。我立刻過去。”
“處座,我要立刻通知英美法德領事館的人嗎?”
“不用。我派人通知。”
“是。”
張庸立正答應。
處座親自出面?那就好。好戲登場。
處座迅速站起來。
同時朝外面叫道:“齊五。”
毛人鳳急忙推門進來。
處座快人快語,將碼頭的事說了,最后說道:“這是大事。趕緊通知英美領事館,讓他們到場。”
“日本人這是瘋了?”毛人鳳驚訝。
“管他瘋不瘋。反正對我們有好處。”處座微微冷笑。
張庸說是喜事。確實是喜事。
日諜?日本人。呵呵。挾持英國人、美國人。難得啊!
好戲開鑼!
看日本人怎么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