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
怎么辦?
只能涼拌。
現在是考驗石秉道的時候了。
希望他這個老地下黨,能拿出一些本事來。將局勢控制住。
只要明天天一亮,他張庸就能趕回去。
至于今晚,著急沒用。
事實證明,他不能包打天下。
無論自己多么厲害,都是依靠別人幫忙的。
何況,他也不夠厲害。
所以,淡定。
深呼吸。冷靜。冷靜。
在自己力所不及的地方,會有“同志”處置。
回頭。
重新回到照相館。
這時候,相片已經曬出來了。老板技術還不錯。
在接相片的時候,張庸注意到,老板的神情,似乎有些異常。好像想說什么,但是又不敢說。
于是,直接塞過去五個大洋。“你認識這個人?”
“見過。和黃公子一起的。”老板低聲說道,“曾經來過我們這里。其他人都拍照了。就他沒有拍。”
“黃公子是誰?”
“好像是叫黃晟。我看過他的證件。”
“怎么寫?”
“我想想。”
回憶片刻以后,老板寫出了兩個字。
黃晟。
張庸暗暗皺眉。
黃晟?是林菀去拜訪的那個朋友嗎?
他居然和日諜湊到一起?
這個日諜,居然還試圖遠距離暗殺自己?
不對。有可能是暗殺林菀。
又或者是綁架。
關鍵是,這個日諜,居然有狙擊步槍。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搞到的。
哪怕是在日寇那邊,狙擊步槍也不是大路貨。
聯想到黃晟的身份。還有他老爹的身份。這個日諜隱藏的目的不言而喻。
行政院高級秘書。應該就是服務老汪的。被收買可能性很大。
或者說,他們父子,早就已經被收買。
看看時間。晚上十二點。
需要打一個電話。
去找電話。然后打回去侍從室。找林主任。
不久以后,林主任聽電話了。
“主任,是我。張庸。”
“有什么事?直說。”
“我有些事情,需要當面報告。”
“你過來吧!”
“好。”
張庸放下電話。
帶著隊伍,靜悄悄的趕往總統府。
不用帶路。自己進去。熟行熟路的。直接來見林主任。
果然,林主任還沒休息。
內卷啊!
都是他張庸帶的好頭。
估計在不少人內心,已經詛咒他張庸十萬億次了。
開門見山。直接拿出相片。
“這是…”
“有一些事…”
張庸簡單的解釋。
當然,有些細節就沒有必要描述了。
林主任耐心聽著。
“黃俊?”
“是的。”
“我知道了。”
“那我告辭了。”
“去找林菀。給她看相片。”
“好。”
張庸順從答應。
這件事,他完全交給上頭處置。
因為里面的水太深了。
“帶著相片,去找林菀。給她看相片。”
“是。”
張庸告辭出來。
看看時間,然后慢吞吞的來到林菀所在的洋房。
發現她在。似乎也沒睡。還有燈光。
停車。下車。發現房門打開了。她就站在門邊。
衣服倒是換了。美麗是美麗的。但是,他現在對她沒什么感覺了。
純粹是公事公辦。
“你好大的本事。”林菀冷冷的說道,“這么點小事,也去找我哥告狀?”
“什么小事?”張庸面無表情。
“我也不知道黃包車夫是日諜啊!”她悻悻的說道。
“不是這件事。”張庸搖頭。
估計是林主任打電話來教育她了。但是沒有明說。
畢竟,電話不安全。說不定會被監聽。
可能被日諜監聽。也有可能被自己人監聽。一處、二處、三處,暗流涌動。林主任不可能完全信任。
“你說吧。什么事。”
“坐。”
“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
“坐。”
張庸反客為主。
先坐下來。然后拿出相片。
“這是…”
“日諜。準備襲擊你。被我們擊斃了。”
“他…”
“你認識他。對吧。”
“高樹。黃晟的朋友。也是同學。杭州出去的。”
“杭州?”
“對。大家都是這么說的。”
“他是日本人。”
“啊?”
“現在,我懷疑,你今天出門,是黃晟做的一個局。他可能是被日諜操控了。故意借伱的車,然后讓日諜化妝成黃包車夫在附近等你。可能策劃在路上綁架你。他們應該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
林菀不知道說什么。
理智告訴她,這是真的。日諜在針對她。
她已經被日諜盯上了。
黃晟…
可能是漢奸!
黃俊也可能!
甚至,在別人眼里,她林菀也有可能。
所以,張庸在半夜到來,就是要提醒她切割和黃晟的關系。未雨綢繆,免得牽扯不清。
張庸也不看她神色。自顧自繼續說。
“你換一個地方住。”
“不要…”
“隨便你。”
張庸站起來。轉身就走。
他要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她自己決定。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有些人執意要自己去死,他為什么要攔阻呢?
多浪費一顆子彈也沒啥。
看看手表。
出門。
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
唉,時間真是難過。去做點什么呢?事情很多,但是沒有頭緒?
“我知道一個地方…”
林菀忽然說道。
張庸沒有回頭。
“黃晟曾經提到一嘴。但是后來再也沒有提過。”
“什么地方?”
“怡紅院。”
“紅樓夢?”
“是秦淮河邊的一個青樓。比較默默無名。”
“黃晟去過?”
“應該是他爹去過。黃俊。”
“是嗎?”
張庸若有所思。
原來黃俊還喜歡這一口啊!
也不奇怪。
文人嘛,都自詡風流。
那啥,章太炎,一個茶壺配幾個茶杯。
還有那誰,提倡別人一夫一妻,但是自己娶一堆姨太太…
寬于律己。
嚴于律人。
他張庸也非常擅長。
“怡紅院有什么問題?”張庸隨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林菀回答,“你們男人提起,應該很平常才是。但是,那天黃晟提到,卻有些慌亂。”
“慌亂?”
“差不多吧。反正有些緊張。似乎自己說漏嘴了。”
“是嗎?”
“也有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不。可能有用。”
張庸看看時間。
現在是后半夜。正好是抓人的好時機。
夜夜笙歌的青樓,差不多也開始冷卻了。如果有留宿的,正好一網打盡。
雖然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就是被無數男人戳脊梁骨。
你張庸也是男人,三更半夜的帶人圍捕青樓…
太不地道!
做人沒有你這樣的。
但是…
管他呢!他又不是去抓其他人。
如果遇到熟人,最多打個招呼,表示咱們擁有共同的愛好,是同道中人…
然后關門,請對方繼續。保證不再打擾。
集合隊伍。
迅速出發。
靜悄悄的到達秦淮河。
果然,熱鬧的秦淮河,已經逐漸安靜下來。
畢竟,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喝花酒的,都應該喝完了。入房辦事了。
大部分人也應該辦完事,開始酣然入睡。
明天還得干活呢!
發現媚香樓里面,還有三個紅點。
又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日諜。真是抓不挖。抓完一茬又來一茬。
它們今晚的運氣不錯。自己的目標不是它們。
潛行。到達怡紅院附近。
停下。
舉起望遠鏡觀察。
沒發現紅點。說明里面沒有日諜。
也沒發現有標注的白點。
地圖顯示,一切正常。望遠鏡也沒發現異常。
但是,張庸不相信真的沒事。
耐心觀察。
仔細研判。
終于,發現一點點異常。
就是有多個白點挨得很近。仿佛是集體宿舍一般。
在怡紅院里面,還有好幾個白點在順著固定路線來回移動。判斷是守衛?似乎守備森嚴?
按理說,一個青樓里面,不應該有怎樣的守衛。
青樓是銷金窟。是笑迎八方來客的。又不是監獄。需要那么守備森嚴做什么?
制造緊張氣氛,客人還能雄起?
除非是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就有問題了。
“準備。”
張庸朝后面擺擺手。
沒有發現怡紅院里面有隱藏的武器。
那些研判是守衛的白點,也沒有武器標志。說明危險性不大。
只要沒有槍。都能輕松應付。
行動!
一擁而上。
直接沖進去怡紅院。
看到人就全部按倒。
“不許動!”
“不許動!”
很快,局面就被控制了。
張庸穿越中堂,后堂,來到那些密集的白點面前。發現這邊是一個庭院。
庭院的一側,是聯排廂房。一共有五間。密集的白點,就是在廂房里面。
上前。
打開第一個廂房。
房門是虛掩的。沒有上鎖。輕松推開。
里面沒有燈。漆黑一片。
舉起手電筒。
發現兩側各自擺著三張床。
常見的那種木床。大的。掛著幔帳。還有流蘇。
仔細看。發現床上睡著的,都是女人。幔帳外面,放著女人的衣服。
但是無法判斷到底是什么人。
可能是姑娘?
忽然,一個女人的床沿邊上,露出了一些熟悉的衣服。
校服!
金陵女子中學的!
張庸頓時腦海一陣激靈。
立刻沖過去,將衣服拿起來。果然。沒錯。的確是金陵女子中學的校服。
在校服的下面,還有挎包。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再看其他床。也有類似的。
深呼吸。
女學生!
她們是被抓來的女學生!
這些,都是從蘇州抓來的女學生!剩下的都在這里!
張庸用力拍自己腦袋!
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將她們藏在哪里最安全?那么多的年輕姑娘,藏在哪里才沒有人懷疑呢?
當然是青樓啊!
本來青樓里面就有很多姑娘!
也有一些非法交易來的年輕姑娘。專門給高級玩家梳攏的。
即使是有姑娘被打罵,被教育,別人也會以為是青樓自己內部教育新來的姑娘。見怪不怪了。
急忙點數。
每個廂房都進去轉一圈。
六個。六個。六個。四個。四個。總共二十六個。
折返。再次點數。確實是二十六個。
看到有人闖入,那些年輕姑娘,都是有些驚恐。但是也不是特別慌亂。
很多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隔著幔帳,看著外面凌亂的燈光。
張庸再次檢查四周,發現條件似乎也不是很差。
每個人都有一個床,一個柜子。不是一個柜子。而是一整個。能放不少東西。
有幾個姑娘從幔帳里面探出頭來。
張庸舉起手電筒,照了照她們,確認她們都很年輕,也很漂亮。
就是眼神里面帶著疑惑。但是似乎沒驚恐?
“別緊張,例行檢查。”
張庸放緩語氣。
看著一個探頭出來的姑娘。
那個姑娘的眼睛大大的圓圓的,漆黑,十分靈動。
對于大半夜的,有男人闖進來,她居然不顯緊張。
甚至,似乎還覺得挺有趣。
“你是哪里人?”
“蘇州的。”
“其他人呢?”
“也是蘇州來的。”
“你們來多久了?”
“幾個月了。”
“你們來做什么?”
“說是國家需要,要我們從事諜報工作。”
“諜報?誰說的?”
“保密…”
“這是秘密任務。連家里人都不能告訴。”
張庸一愣。
我擦。這是什么說法。
她們居然相信了?
等等。誰特么的這么有才華,想了這么一個天才的借口!
難怪她們不害怕。
原來她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顯而易見,眼前的這些姑娘,絕對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經被蹂躪致死!
天真善良的她們,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還好。
活著。
還活著。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你們有給家里打電話嗎?”
“不能打電話。電話會被監聽的。”
“那…”
“但是可以寫信。”
“你們寫信了?”
“寫了。”
“收到回信沒有?”
“收到了。”
“所以,你們家里人都知道你們在這里?”
“知道啊!”
“那你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秦淮河,45號信箱。”
“秦淮河,45號信箱。”
“沒有具體名稱?”
“黃主任說了,不能說具體的地址。否則,會泄密的。”
“你們都相信了?”
“他說我們是在為國家做貢獻。我們會成為諜報戰線上的新鮮血液。”
“呃…”
張庸無言以對。
好厲害的對手。
將這些小姑娘騙的團團轉。
直到死,她們可能都還沒想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禽獸!
畜生!
“你是誰啊?”
“我,哦,我是來培訓你們的。”
“培訓?”
“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新的教官。我姓張,弓長張。單名一個庸字。平庸的庸。庸人自擾的庸。”
“張教官,你會教我們什么?”
“我的課程有點難度。需要你們背摩斯電碼。”
“我們背過了…”
張庸一愣。
我草。有人搶自己飯碗。
那個幕后之人很吊啊!居然策劃的以假亂真!
還讓她們背摩斯電碼!
還特么的假冒她們家里人回信!
直到現在,她們都是深信不疑!
瑪德…
她們提到的那個黃主任是誰?
是黃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