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看到一絲絲曙光。
如果是福爾摩斯的話,或許很快就能得出結論。
可惜,張庸不是。
他幾乎沒有專業的推理技能。
只能見步行步。懵懂亂撞。撞到什么就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陸金生。”
“好。你先跟著我。我們去八方錢莊。”
“祝履忠?”
“你也知道這個名字?”
“他…”
陸金生欲言又止。
張庸招招手。讓人將老茍帶過來。
這個家伙,不盡不實的。多半是想要坑自己。但是沒關系,他不怕。
“祝履忠是杜老板的手下…”
“杜月笙?”
“對。”
陸金生小聲回答。
顯然,他對杜月笙也是非常忌諱的。
畢竟,杜月笙這種人,手段肯定是相當狠辣的。一般人根本招惹不起。
“打他!”
張庸指著老茍。
這個家伙,果然想坑自己。
明知道祝履忠是杜月笙的手下,卻沒有提醒自己。
顯然是想要自己去觸碰杜月笙的霉頭。然后杜月笙的手下就會出面。然后他就得救了。
呵呵。如意算盤打的不錯。可惜。效果適得其反。
聽說祝履忠是杜月笙的手下,張庸反而是兩眼放光。充滿了期待。
如此說來,八方錢莊,也是杜月笙的產業了?
好,好,非常好。他喜歡。
一會兒將整個八方錢莊全部掃蕩一遍,挖地三尺…
“呂海!”
“到!”
“去,打電話,再調兩個小隊過來。”
“是。”
呂海興沖沖的去了。
張庸搓搓手。居然感覺有點小激動。
一個地下錢莊啊,你說會有多少資金?有沒有五十萬大洋?
如果有,那就發達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全部沒收再說。
理由?
啥?需要理由?
簡單啊!試圖炮擊總統府案件!
或者是最新出現的綁架案!這個地下錢莊和陸華梁有關!
既然有關,那就必須封存。里面的一切資金,都被凍結。
如何凍結?
當然是保存在他張庸的手里…
不對。
是保存在空籌部…
杜月笙會有什么反應呢?是派人來暴力對抗?
自己身邊現在只有兩個小隊,三十多人,恐怕打不過。但是,增加兩個小隊,就有七十人了。
有七十人在身邊,又有沖鋒槍,又有狙擊步槍,贏定。
一旦發生激戰,警備司令部肯定不能坐視不理。否則,半個上海灘都要被打爛的好吧?
給他杜月笙十個水缸做膽,也不敢在上海灘如此囂張。
“我說!”
“我說!”
老茍拼命的哀求。
然而,沒有人聽他的。繼續用鞭子抽。
這是給他的教訓。
敢隱瞞?敢挖坑?
呵呵,保證你的身上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
“我說,我說…”
“我知道影佐禎昭的一個秘密…”
老茍氣若游絲。
張庸這才擺擺手。讓人停下鞭子。
早說嘛。早說就不打你了。有價值的情報你不說,這不是找死嗎?
“說!”
“桃園路那邊,有影佐禎昭的一個窩點…”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無意中看到的。看到影佐禎昭化了妝,從里面出來。”
“化妝了?”
“對。還戴著帽子。將帽檐壓得很低。但是我認出來就是他。”
“桃園路什么地方?”
“二十二號…”
“現在帶我們過去。”
張庸搓搓手。正好,桃園路就在附近。
他知道桃園路。經過好多次。但是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說明隱藏的極好。
一個影佐禎昭的窩點,似乎比地下錢莊更加有價值?
于是驅車先去桃園路。找到22號。
發現是一個外表并不起眼的小公寓。底層面積還不到100平米。
在當時,建筑物的底層面積普遍很大。一般的公寓面積都在200平米以上。公館之類的,往往超過500平米。
好像尹公館這樣的豪華公館,占地面積往往幾千平方米。主打的就是豪氣。
在遠處觀察。沒有武器標志。沒有黃金標志。啥都沒有。難怪之前沒留意。
影佐禎昭也是狡猾。窩點居然隱藏在這里。
但是他也倒霉。居然不小心被人辨認出來。
這個老茍,坑蒙拐騙,眼神還真是好使。果然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影佐禎昭將老茍假釋出來,試圖利用老茍給自己做事。但是老茍也是狡猾的要命,暗中抓住了影佐禎昭的把柄。
都是老狐貍。都不簡單啊!
再次提醒自己,自己是菜鳥,是新手,必須時刻小心謹慎,安全第一。
監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
于是行動。
技術開鎖。順利進入。
公寓里面似乎挺干凈。沒有任何異常。
到處搜尋。沒有發現。
怎么辦?
當然是破壞性的挖掘了。
不對,是保護性挖掘…
鋼釬、鋤頭、榔頭…
十八般兵器紛紛上陣。
將墻壁砸了。
將地板撬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夷為平地以后,再挖地三尺…
果然有發現。
“組長!”
“哦?”
張庸看到一個油紙包。
包裹的很好。外表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直接上匕首。將油紙割開。
里面是一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非常古老那種。
打開。發現里面是白色的鈔票。
咦?這是什么來著?
拿出來。仔細一看。哦。原來是英鎊。
是舊版的英鎊。是白色的。面值都是5英鎊。因為都是零散的,不知道具體數字。
保守估計,應該有一百多張。也就是幾百英鎊。
不能說很多。但也不少。
主要是英鎊非常值錢。1英鎊能換4美元還多一點。
呵呵。這算是影佐禎昭自己的小金庫嗎?挺好的。都懂得藏私房錢了。看來,他也不是那么忠心耿耿嘛!
就然有英鎊,那應該也有美元吧?
果然,又找到一個油紙包。里面同樣是一個信封。
打開。里面確實是美元。也都是5元面額的。也有一百多張。也是零散的。
幾百美元?有點少了。但是總比沒有好。
繼續找。
找到第三個油紙包。
打開。里面不是錢。是很多證件。
有英國人簽署的。有法國人簽署的。上面的名字都不一樣。
證件都沒有相片。顯然是還沒貼上去。
可能是需要的時候再貼。
看來,這個小金庫,不僅僅是小金庫,還是影佐禎昭的安全屋。如果有什么危險情況,他來到這里,拿到錢,拿到證件,立刻就能消失。又或者是就地找地方藏匿下來。
不愧是老牌特務啊!
各方面的細節都做得很好。專業技能一流。
將所有的證件也全部收走。
證件都是真的。只要貼上相片,就能使用。
可以是甲乙丙丁。也可以是任意一個路人。
繼續砸!
繼續挖!
外面派人遠遠警戒。
就算是隔壁聽到聲響,也不敢出來詢問。
很快,又有發現…
“組長!”
“伱看!”
張庸伸手接過來。發現是一個筆記本。
封面已經有些發黃。似乎有段時間了。
打開…
里面的內容很凌亂。
三言兩語。有頭沒尾。主要是人名、地名居多。
其中,居然有馬克西姆的名字。又有威廉等人。
又有一些數字。還有符號。
有些名字似乎是女人?還專門劃了一個圈。
琢磨片刻以后,張庸推斷,這個筆記本里面記錄的,可能是其他人的一些隱私。
應該是影佐禎昭私底下記錄的。可以用來拿捏其他人“把柄”?
法國公董局的總董事,馬克西姆,似乎有一個情人,在缽蘭街?
那些數字和符號,可能是代表他們收的錢?
將筆記本合上。然后收起來。
這個東西,他自己留著沒什么用。但是可以給鮑勃。
在某些節骨眼的場合,它可以幫助鮑勃迅速的上位。
一手胡蘿卜。一手狼牙棒。輪不到其他人不配合。誰不配合,就將情報傳揚出去。鬧的滿城風雨。
陰險。
卑鄙。
但是有效。
“嘭!”
“嘭!”
繼續砸。
繼續挖。
武器是別想了。黃金也別想了。
但是,肯定是有大洋的。它是主流的貨幣。影佐禎昭不可能不儲備一點大洋。
果然,一番努力以后,終于是找到一個陶罐。
好家伙,藏的這么嚴實。
小心翼翼的將陶罐搬出來。發現很沉重。
打開。里面果然是大洋。
沒錯的。
肯定會有大洋的。
因為在日常生活中,大洋才是最常用的。
你出手就是美元,就是英鎊,別人也找不開啊!說不定還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大洋就不用仔細清點了。估計重量就大概知道。
應該是一千大洋左右。
可惜,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墻壁都全部砸碎了。地板也全部撬起來了。就是找到這幾樣東西。
有點失望。
看來,這個窩點,不是主力。
影佐禎昭可能還有其他的窩點。狡兔三窟。他肯定懂得。
轉頭看著老茍。
“你還知道影佐禎昭其他的窩點嗎?”
“我真不知道…”
“行。”
張庸沒有繼續追問。
知道影佐禎昭的一個窩點已經是意外。更多就別想了。
影佐畢竟是影佐。這個家伙的專業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也罷。暫時收隊。
繼續去地下錢莊。
地下錢莊在海旁路。這邊商鋪非常多。
老茍指認,陸金生確認,中間一個商鋪就是地下錢莊。偽裝成商鋪的樣子。
距離太遠,沒看清楚是什么店鋪。
繼續前進。
靠近了,才發現是一家米行。
主要賣的就是糧食。包括大米和面粉。還有玉米、花生什么的。
有武器標志。
應該是隱藏在米袋子下面。
上次有個日諜好像也是這樣做的。確實很隱蔽。
米行里面有兩個白點。一個是在店鋪門口的年輕伙計。還有一個在后面,暫時看不到。
安排。
呂海首先帶人上去。
裝作是路過的樣子。然后瞬間行動,抓捕年輕伙計。
同時,田七帶人沖入后院,控制另外一個人。可能就是錢莊的聯系人祝履忠。但是不肯定。
“你們…”
年輕伙計下意識的叫道。
試圖伸手去拿武器。當然,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呂海等人既然知道目標有武器,那肯定不會給目標機會。很快,年輕伙計就被按住了。
同時,沖入后院的田七,也順利的抓到了目標。將其帶出來。
“沒錯。就是他。祝履忠。”老茍低聲說道。
“好。”張庸點點頭。上前來。
祝履忠看到是張庸。眼神一閃。然后低頭。
張庸于是判斷出,對方認識自己。
那就更好了。都是熟人。好說話。
“祝老板,”張庸直言不諱,“我來拿陸華梁留下的財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祝履忠裝傻。
“我要錢。”張庸眨眨眼,“其他的我都不管。但是,如果你不合作,那我只好上手段了。”
祝履忠依然沉默。
張庸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對方居然在這個問題上,試圖負隅頑抗。
那肯定是有蹊蹺啊!
按理說,陸華梁和他們無關啊!
自己來拿陸華梁的錢,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除非,是他們做了什么手腳。無法交差。無法圓謊。只好沉默。
得,要錢不得,那只有暴力了。
先從年輕伙計入手。
“陸華梁的錢哪里去了?”張庸開門見山。
“我不知道。”年輕伙計咬牙。
“你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
“看到這個榔頭了嗎?”
“我會用它砸碎你的全部骨頭。先從手指開始。一根一根的砸碎你的手指…”
“我,我…你們不敢的,你們…”
“我知道你們是杜月笙的手下。但是,陸華梁的錢財必須交出來。”
“你,你…”
“既然你不說。那我只好動手了。反正你們杜老板心地善良,關懷下屬,會給你很多撫恤金的。”
張庸一邊說著,一邊退開。
田七等人陰森森的上前來。
“我說,我說…”
年輕伙計終于是承受不住了。
這些家伙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明明知道他們是杜月笙的手下,還敢動手。
后續會怎么樣,他不清楚。因為他肯定死了。沒機會看到后續了。
敢挑釁杜月笙的人,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張庸,你想清楚了!”
“得罪了杜老板,你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你不要以為自己…”
祝履忠看情況不對,又急又怒,急忙大聲吆喝。
張庸沒說話。舉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立刻有人上去,一巴掌將祝履忠牙齒都打掉。
威脅我?
拿杜月笙來威脅我?
呵呵。
沒事。
我很害怕的。
“祝老板,你可以給杜老板打個電話的。”
張庸擺擺手。
讓人將祝履忠松開。
結果,祝履忠神情麻木,一動不動。
打電話?
現在?怎么可能?
此時此刻,他怎么可能給杜老板打電話?
“不打就閉嘴。”
張庸冷冷的說道。一臉不屑。
你們杜老板還欠我一百斤的金雞納霜呢。我正要追他。
什么?之前說好用五萬美元來頂金雞納霜的帳?沒錯。是有這么一回事。但是,我現在只要金雞納霜…
耍無賴。他張庸也是很在行的。和杜月笙講什么信用!
轉頭看著年輕小伙計。
慈眉善目。人畜無害。
但是周圍都是黑洞洞的槍口。寒光四射的匕首。還有沉甸甸的榔頭…
“小朋友…”
“我說,我說,是被人提走了。被人提走了。”
“誰提走的?”
“是,是,是…”
“小朋友不要說謊哦。”
“是汪繼昌…”
“哦?”
張庸神色一動。
這個答案,確實出乎意料。
他還以為是日本人提走的。或者是杜月笙貪污了。
沒想到,居然是汪繼昌。
這個家伙最近好活躍啊!
好,找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