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白糖。
檢查一袋,是白糖。
再檢查一袋,也是白糖…
整個倉庫,堆放的滿滿當當的。全部都是白糖。
很白。
很甜。
純度非常高。估計是洋貨。或者就是日本產的。
其實,白糖非常值錢。
在戰爭時代,白糖是貨真價實的戰略物資。是要限制供應的。一般人根本買不到。
然而…
張庸用不上啊!也無法轉手。
那么多的白糖,他能搬運到哪里去?又去哪里找買家?如何交易?
又是白忙活。
還以為這個石虎街49號有多少寶貝呢…
意興闌珊。
垂頭喪氣。
其他人卻是非常高興。
怎么將白糖交易出手,那是張庸的事。
他們只知道,那么多的白糖,非常值錢。可能價值好幾萬大洋。
當時白糖的價格還是比較貴的。因為國內糖產量很低。整個淞滬,好像也就是一兩家糖廠。產量能高到哪里去?
相反的,日寇作為辦工業國,糖產量還是比較高的。
“四百噸。”
“多少?”
“一共四百噸白糖。”
“啊…”
張庸咂舌。
四百噸!那么多!
這個竹下隆,還真是大生意啊!
白糖居然也用噸來計算。真是大手筆。罕見。
在民間,白糖是奢侈品。價格昂貴。一個大洋,可能也就是買十斤左右。
甚至可能沒有。
換言之,就是一噸白糖,價格至少在兩百大洋以上。
四百噸,那就是八萬大洋。
好家伙…
如果能夠變現的話…
問題是,如何變現呢?
難道賣給守軍?
不知道他們敢不敢吃下來?
看著倉庫外面。
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地圖監控范圍內,也沒有紅點出現。甚至白點都沒幾個。
唉,別想了。
這一次,老天爺不會喂飯吃了。
肯定沒有買家恰到好處的上門。
還得自己想辦法…
“少龍,這里有一個電話。”余樂醒走過來。遞給張庸一張紙條。
張庸接過來。
就是一張紙條。不是名片。
上面也沒有名字。就一個電話號碼。
簡陋。
誰的電話號碼?張庸暗暗疑惑。
整個倉庫,就一個電話號碼嗎?
應該不是守衛者熟悉的。如果是熟悉的。不需要另外記錄下來。
如果是無關緊要的號碼,也沒必要記錄下來。
換言之,就是這個號碼,應該比較重要。但又不是自己人的。
那么,打打看?
“辦公室里面有電話。”
“哦?”
張庸有些驚訝。
進入倉庫辦公室。發現真的有電話。
看來,這個倉庫不是一次性的。應該是長久使用的。否則。不可能裝電話。這年頭,電話也是奢侈品。
拿起話筒。
對照著紙條,一個一個號碼的撥動。
然后等待…
“嘟嘟…”
“嘟嘟…”
那邊一直提示忙音。
但是張庸非常耐心。
沒辦法,要恰錢啊!萬一那頭是買家呢?
呵呵,想多了…
就一個電話號碼,怎么可能是買家?
“喂?”
終于,電話那頭有人接了。
是一個男人。聲音有些嘶啞。似乎非常蒼老的樣子。
“石虎街49號。”張庸自報家門。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是又不能讓對方掛掉電話。只能主動了。
“你等等!”
對方隨即將話筒捂住。
然后話筒一直寂靜中。
張庸看看四周。其實內心也有些擔心。
如果這個電話打的不對,被日本人發現他們的倉庫被占領了,怎么辦?
那么多的白糖,肯定是搬不走的。只能毀掉。
怎么毀?火燒?
估計白糖燒不起來。也沒那么多汽油。
只能用炸藥。
將白糖全部炸碎。和泥土混在一起。
問題是,他也沒有那么多的炸藥啊!
一時間,居然為難了。
感覺很多工作都沒有籌備到位。
得教訓了。
以后如果再次遇到這樣的場景,得首先準備炸藥。
得不到就毀掉。
絕對不能讓它們繼續落在日寇手里。
也不能分給老百姓。為什么?因為惱羞成怒的日寇,會將拿到白糖的老百姓屠殺。
那等于是害了老百姓。
“喂…”終于,話筒再次傳來聲音。
這次是一個說話比較陰柔的男子。但是感覺漢語似乎說的不是很好?
不由得胡思亂想。難道接電話的是日本人?
“我是石虎街49號。”
“我們不會再提價了。再提價,我們就沒有得賺了。你賣給別人吧。”
“行。你說吧。一口價。多少。”
“八萬三。”
“可以。八萬三。當我們交個朋友。”
“好!”
對方不喜不悲。
似乎這個價格對方也不是很高興。
張庸:…
草,四百噸白糖,賣你八萬三千大洋,你還不高興?
等等…
有必要預先說明。
可千萬別拿日元,或者是其他不值錢的紙幣充數。
“我說的是八萬三千大洋。”
“知道。”
對方說話依然是不喜不悲。
張庸感覺自己白說了。但是也沒在意。反正確定是大洋就好。
本來想要提醒,自己不想要保商銀行的銀票。后來又縮回去。
在華北,不要保商銀行的銀票,要什么?
那不等于是告訴日本人,我不是你們這一邊的。那不就露餡了?
沒辦法,只能拿到銀票以后,再慢慢的處理了。
就當做是在這邊賺錢置業吧。
華北賺錢華北花…
“立刻來拉走。”張庸又說道。
“不行。”對方回答。
“為什么?”
“我們還沒準備好。”
“那你們先給錢。不然,我轉手賣給其他人了。”
“可以。”
“盡快1”
張庸著急著拿錢。
錢沒到手,感覺都不安全。不踏實。
那么多的白糖,不換成錢,就不是他的。日本人隨時都有可能搶回去。
“我們現在就出發。”
“好!”
張庸放心了。
只要對方送錢來。那就沒問題了。
放下話筒。
“怎么樣?”余樂醒好奇問道。
“是買家。一會兒來交錢。但是不提貨。”張庸簡單解釋。
沒有說具體的價格。等拿到銀票再說。
只要錢財還沒到手,交易都可能存在變數。搞不好就是人財兩空。
“安排一下。準備交易。”
“好!”
“吩咐大家注意安全。”
“明白!”
余樂醒去安排。
張庸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擔心黑吃黑。
萬一買家不給錢,又想將白糖搶走。怎么辦?只能動槍了。幸好,他們人數不少,槍也不少。
想硬搶,對方至少要來兩三百人。還得配備重武器。
否則,張庸沒在怕的。
耐心等待…
20分鐘…
40分鐘…
地圖還沒動靜。
皺眉。
難道是被放飛機了?
還是買家在進行謀劃,真的想要黑吃黑?
暗暗的提高警惕。
終于…
地圖邊緣提示,有小紅點進入。
不是一個。是兩個。
是買家嗎?
不確定。
也有可能是路過的日本人。
或者根本就是竹下隆派來的。說不定竹下隆不定時派人來巡查呢?
向后悄悄打手勢。同時說道:“有日寇來了!”
“干他!”曹孟奇脫口而出。
張庸:…
這個老巢。
真是意氣風發,斗志昂揚。
聽到日寇兩個字就想戰斗。
這個家伙本來就不太愿意在復興社特務處做事。一心想要上戰場帶兵打仗。
可惜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之前和日寇憲兵的作戰,讓他血液沸騰。覺得不枉此生。帶兵打仗的念頭,更加的強烈。聽說有日寇到來,第一反應就是殺殺殺…
管他是誰,只要是日寇。全部開槍擊斃。然后一路掩殺…
“來了幾個?”
“兩個…四個…六個!”
張庸不斷修正。
日寇好像是開車來的。兩個人一輛車。一共三輛車,六個人。
除了日本人,每輛車上還有兩個中國人。
正要說話,后面又出現第四輛車。上面只有三個中國人。兩個在前排。一個在后排。
這才是老板嗎?
張庸默默判斷。
好像是的。老板似乎都是單獨坐后排。
看來,這個老板是中國人。手下卻有六個日本人當差。顯然不是一般人啊!
妥妥的大漢奸無疑。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上!”
“上!”
曹孟奇負責戰斗部署。
在圍墻上布設埋伏。隨時準備迎戰。
“不要開槍!”
“聽我命令!”
張庸提醒他們。
這些日寇應該不是來生事的。
應該是來交易。
他們直接開車過來,并沒有在遠處監視。
如果是對方試圖進攻倉庫的話,絕對不會這樣大搖大擺的開著車過來。這不是送死嗎?
看來,這樁交易很有希望達成。應該能拿到錢。
拿到錢以后,再想辦法又搶回來。如此反復。雞生蛋,蛋生雞,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安排人將剛才殺人的痕跡清理干凈。同時將倉庫大門打開。
張庸自己就站在門邊上。大模大樣的等著對方到來。既然是交易。那當然是敞開門做生意了。
果然,四輛車緩緩駛過來。在倉庫門前停住。
前面三輛車的人全部下車。在附近警戒。然后第四輛車才緩緩駛過來。
張庸也不說話。默默看著對方。
第四輛車停好。副駕駛下來一個男子。打開后排的車門。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下車來。
他戴著眼鏡,穿著綢布長衫,臉型方方正正,感覺不像是壞人。
他下車以后,手里一直握著一個懷表。好像是將懷表當做玩具?
張庸默默的看著對方。依然不說話。
不知道說啥。
感覺說啥都有可能露餡。干脆啥也不說。
結果,那個富態的中年人也是啥也不說。就這樣看看四周。又看看高高的圍墻。
好一會兒以后,他的目光才終于落在了張庸的身上。
張庸依然不說話。主打一個沉穩。
可能太穩了?沒事。對方才十幾個人。他有把握全部搞定。
沉默。
雙方似乎都不愿意說話。
好像這樁交易,雙方都不是很痛快的樣子。卻又不得不交易。
這時候,一個長衫男子上前來。他將一個公文包遞給張庸。張庸接過來。打開。里面都是銀票。很熟悉。果然是保商銀行的。
都是面值100銀元的銀票。每沓100張。總共有八沓。還有一沓薄的。
粗略估算。沒錯。八萬三。
將公文包收起來。點點頭。
既然對方不說話,他當然也不說。誰先開口誰輸。
沉默。
終于…
“明天,我們來搬!”遞交公文包的男子說道。
張庸依然是點點頭。主打一個傲慢。
以為你說話,我就說話了?
哼,你們覺得八萬三好貴,我也覺得賣虧了。
別人是雙贏,買家和賣家都很滿意。可是,現在是雙方都覺得虧。不痛快。
富態男子上車。
忽然隨手將懷表扔在地上。
張庸眼神一動。
好像是金做的?
金懷表?
哇塞,好像非常貴重的樣子啊…
扔了?
給我?
下意識的想要沖出去,將金懷表撿起來。后來又忍住。
瑪德,對方不安好心。想要看他的笑話呢。如果他真的過去將金懷表撿起來,肯定會被對方恥笑的。所以,他楞是忍著沒動。
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絲冷笑。
你也別撿回去。
扔出來的東西,潑出去的水。
你如果撿回去,那是你丟臉。
富態男子:…
可惡!
那個家伙居然沒動!
那可是金懷表啊!瑞士定做。價值好幾千大洋的!
本來是想要對方出丑的。以為對方會承受不住誘惑。沒想到,對方就是沒動。這樣一來,他倒是騎虎難下了。
要不要自己下去撿回來?
丟臉…
可是,不撿,又心痛。
那可是好幾千大洋啊!
哪怕是再有錢,也沒有人會不將幾千大洋放在眼里吧!
咬咬牙。想要下車撿回金懷表。
忽然感覺旁邊有熱辣辣的鄙視的目光看過去。于是又硬生生的忍住。
算了,別撿了。別一會兒被人嘲笑。
本來是想要嘲笑別人的,結果最后被別人嘲笑了。多難堪。
悻悻的擺擺手。下令開車。
車隊遠去。
張庸繼續站著不動。只有眼角的余光盯著那塊金懷表。
終于,人走了。
張庸將公文包交給余樂醒。
八萬三,一個大洋都沒辦法吞沒。因為大家都知道了。
如果數目不對的話,肯定惹人懷疑。
還不如公開的分了。
然后去撿表。
彎腰。
撿起來。果然是金懷表。
拍拍灰塵。不錯。納入隨身空間。這就是他今天的收獲。
還行。
公家收入八萬三。自家收入一塊金表。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倉庫電話響。
所有人都是臉色一緊。
誰的電話?
是倉庫主人的?
糟糕…
可能被發現了?
如果接電話的話,豈不是露餡?
問題是,如果不接電話,同樣露餡。竹下隆肯定會派人來查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張庸身上。
張庸神色不動。
既然電話響,那就接唄。
反正交易已經完成。銀票已經到手。
大不了,隨時跑路。
怕啥?
拿起話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