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其實什么?”
“張,歡迎你加入我們。”
“加入什么?”
“易洛魁情報小組。”
“別錯開話題。說正經事。不然又揍你。”
“別…”
麥克法蘭苦笑。心有余悸。
他之所以迅速辨認出是張庸,就是撞車的方式太像了。
之前,他就是這樣被解救出來的。
還有,張庸提到南云忠一的時候,完全沒有使用敬語。
作為一個資深的諜報人員,他立刻推斷出,眼前這個“日本人”,多半就是張庸假冒的。
只有假冒,才需要采取各種預防措施。比如說,距離他遠遠的。同時,將他的眼睛蒙住。
恰好,自己約張庸來九重天夜總會。多個因素綜合。
結果,猜的沒錯。真是張庸。
“你有問題。”
“麥克法蘭先生,我現在不想和你虛以委蛇。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讓你活不到十二點。”
張庸看看手表。
現在是深夜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
“張,不要誤會…
“我誤會什么?誤會你們和日本人私底下媾和,然后出賣我?”
“沒有!絕對沒有!我用上帝的名義發誓!”
麥克法蘭頓時著急了。
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會致命的。
真的。
張庸不是善茬。
死在這個家伙手里的日本人,不計其數。
可以說,這個家伙和日本人,是生死不共戴天的。為了消滅日本人,他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就是,他麥克法蘭就是代價之一。
惹火了張庸,他真的會殺人。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在特務處上海站。但是沒接到你的電話。我問過總機了,沒有伱打來的電話。”
“我…”
“你也沒有打電話到其他地方去找我。”
“我…”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好吧。張。坦白說,我對你有點失望。”
“是因為紫羅蘭嗎?”
“是。”
麥克法蘭老老實實的承認。
事到如今,他覺得必須實話實說,才能消除誤會。
如果撒謊,就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掩蓋。如果又被張庸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真的會死人。
“你們想自己查?”
“不。我們查不到。想逼他走。”
“所以,你和日本人秘密接洽,就是要將紫羅蘭逼走?”
“對。雖然,成功率不高。但是,也得試試。否則,這個紫羅蘭一直潛伏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寢食難安。”
“原來如此。”
張庸點點頭。表示接受對方的解釋。
看來,這個紫羅蘭,隱藏得的確很深。讓美國佬非常頭痛。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是沒用。
這種當面的威脅,反而有可能滋長日寇的囂張氣焰。讓日寇覺得,美國佬是拿他們沒有辦法了。
“無法圈定大概的范圍?”
“本來圈定了一個范圍。但是,新的情報,又將范圍打碎了。”
“哦…”
張庸欲言又止。
不敢多問。感覺可能是他的鍋。
是他自己發送出去的情報,給麥克法蘭等人也造成了誤判。
他隨手發送出去的情報都是真的。但是,因為不是紫羅蘭發出的。又是通過非常特殊的途徑獲取的。
所以,麥克法蘭等人按照一般的推理,根本無法做出合理解釋。
如果他以后多發幾個情報,搞不好,麥克法蘭等人會精神分裂。
真的。
瘋了也是正常的。
破譯密電,反間諜。天才和瘋子,一線之隔。
那個圖靈不就是?你可以說他是天才,也可以說他是瘋子。圖靈只是冰山一角。黑暗中,變態更多。
“可能有兩個,或者三個紫羅蘭…”
“一個紫羅蘭是無法獲得那么多的情報的。至少兩個。或者三個。或者更多。”
“這…”
張庸沉默。
這個時候,他好像不應該說話?
那些情報,都是他自己隨手發出去的。一不小心,搞的美麗國人仰馬翻。
居然三個、四個紫羅蘭都冒出來了。
扯淡…
不過,這樣也好。
這樣才能讓美國佬擔驚受怕。
聽麥克法蘭的說辭,如果,不挖出這個紫羅蘭,美麗國海軍將痛不欲生。
“張,你說,你有機密信息…”
“現在看來,已經不算機密了。”
“為什么?”
“我得到情報。企業號已經回到了珍珠港,和約克城號匯合了。”
“你什么時候得到的情報?”
“吃晚飯的時候。”
“該死!”
麥克法蘭臉色頓時難看。
張庸:???
自己又說錯什么了?
他查看地圖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
故意提前到傍晚時分,沒什么大問題吧?就相差三四個小時。
“怎么啦?”
“企業號就是傍晚時分才回到珍珠港的。”
“唔…”
“它才剛剛回到珍珠港,你居然就知道了。你的情報是從哪里來的?”
“拜托,我怎么可能告訴你?反正,你們是泄密了。”
“啊,除了紫羅蘭,還有其他奸細!”
“應該沒有了吧?”
張庸故作安慰。滿臉的真誠。
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別自作聰明。別亂改時間。
誰能想到,企業號居然是傍晚時分才回到的。幸好沒提前幾個小時。否則,就難以解釋了。
當然,他不需要解釋。
頭大的。始終是麥克法蘭。還有其他美海軍諜報人員。
“好像也沒什么危害…”
“你懂什么?”
麥克法蘭頓時又著急了。
張庸居然說沒什么危害?你輕飄飄的說得簡單。
任何一艘戰艦,如果是時刻被敵人掌握行蹤的話,那都等于是大洋上的靶子,隨時會被干掉的。
薩拉托加號航母是最早泄密的。然后是企業號。
太平洋艦隊才幾艘航母?
“約克城航母也是在珍珠港吧?”
“情報說,約克城號航母也在珍珠港。”
“你…”
麥克法蘭覺得自己需要深呼吸。
他反復告誡自己,不能著急。因為著急無法解決問題。反而會讓張庸誤會。
該死的!
約克城號航母的信息也泄露了?
不對!
珍珠港到底有多少日本人的奸細?
張庸的情報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會如此的準確,并且,那么的及時。
是破譯了太平洋艦隊的密電嗎?
要命…
“張,這件事很嚴重。”
“到什么程度?”
“一旦開戰,可能全軍覆沒。”
“不可能吧?”
張庸故意不信。故意輕描淡寫。
懂得太多不是好事。最好就是裝傻。然后等對方解釋。
果然,麥克法蘭雖然是資深諜報員,也沒有識破張庸的小手段。他是真的相信張庸對海戰不了解。
華夏根本沒有航空母艦。也沒有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都沒有。
所以,他判斷張庸對海戰的概念是零。
“總之,事態非常嚴重。”
“哦…”
“所以,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決定…”
“決定什么?”
“在遠東,成立一個情報小組。專門負責追查這個紫羅蘭。”
“什么規模?”
“沒有固定規模。根據需要添加。”
“易洛魁情報小組?”
“對。”
“這個名字很有趣。”
張庸哼了哼。
易洛魁好像是印第安人的一個分支。
也不知道現在還剩多少人?美國佬用他們的名字來命名情報小組,呵呵…
“知道易洛魁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沒興趣。經費。”
“每個月暫定一萬美元。”
“太少。”
“其他,自己想辦法。”
“什么辦法?”
“可以使用海軍的名義,賺取一些經費。但是,不能太離譜。也不能張揚出去。不能讓國會那些大老爺知道。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哪怕是海軍作戰部部長。”
“哦…”
張庸故意拖長語調。
聽起來似乎前景非常不錯。但是吧。一堆限制。
基本上,麥克法蘭的話等于是說,你們賺錢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和本土有聯系。否則,會被發現。
現在國會大老爺正在抓軍隊的辮子,一旦抓到,就會以此為借口,要求進一步裁減軍隊。而海軍作戰部,是美麗國海軍的最高指揮機構。如果被它知道,可能會跨級干涉的。
最后,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
螺螄殼里做道場。
在遠東這一畝三分地,可以折騰折騰。但是越過夏威夷就不行。
“人呢?”
“已經出發。下個月到達。”
“下個月?”
“對。”
“組長是誰?”
“還沒確定。”
“原來是畫餅…”
“沒什么。”
張庸收拾心神。
什么哈蒙德,什么易洛魁。
都是扯淡。
他只要錢。
凡世俗塵,誘惑太多,陷阱太多,陰謀太多,他把持不住。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忘初心——
埋頭搞錢。
只有搞錢不會吃虧。
金錢落入自己的口袋,誰也搶不走。
世事復雜,波譎云詭。
美、蘇、英、德、法、日、意…
世界列強斗法。他一個小人物,能做什么?唯有搞錢!
管他是誰。
我只要錢!
“等人到了…”
“再叫我。我先去忙。拜拜。”
張庸揮揮手。
迅速帶著隊伍走人。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不跟你聊了。
眼看都十二點了。還一個大洋都沒有賺到。今晚別特么的白忙活啊…
“哎,哎,哎…”麥克法蘭在后面連聲叫喊。
然而,張庸頭也不回。
反而好像跑的更快了。
麥克法蘭無語。
這個王八蛋。真是死要錢啊!
沒有錢的話,連和你多說兩句話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但是,你要給錢的話,他能陪你聊上個三天三夜的。
奇葩…
偏偏本事又非常獨特。
無論是哈蒙德,還是易洛魁。離開這個家伙都不行。
因為這個家伙的情報,的確是非常及時。也非常邪門。就好像企業號的情報。真是無法解釋。
頭痛…
怎么辦?
只能多準備美元了。
如果經費不夠,就得開口子,讓對方自己賺。
沒得選擇。
只有后者。
搖搖頭,他也一瘸一瘸的離開。
剛才撞車,他也受傷了。但是因為沒有帶足夠的美元。張庸故意不理他。
收錢辦事。
這是宗旨。
反過來說就是,沒錢,絕對不辦。
“易洛魁?”
這邊,張庸悄悄的琢磨著。
那個哈蒙德情報小組,是隸屬于麥克阿瑟的。以后多半如此。
麥克阿瑟的美麗國陸軍的大佬。
而易洛魁情報小組,則是隸屬于美麗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部下面的某個情報處。眼下的太平洋艦隊司令官是誰?什么梅?具體記不清了。但是接替他的,是尼米茲。這個就耳熟能詳了。
兩個情報小組,都有自己的份?
那自己是橫跨美麗國陸海軍嗎?
簡直笑死。
一個海軍巨頭。
一個陸軍巨頭。
他坐享其成…
算了,距離他們太遠了。
還是先琢磨琢磨,今晚怎么搞點錢吧。
否則,一會兒吃餛飩都沒有錢付賬…
忽然,有槍響傳來。
張庸的第一反應,就是缽蘭街那邊,已經開始上演大片。
結果看看四周,發現不是。
槍聲不是來自缽蘭街的方向。恰好相反。是來自北面。寶山縣城方向。
迅速查看地圖。
發現北面四百米外,有五個紅點在快速移動。
有武器標志。有黃金標志。
咦?他們是…
那個位置是哪里?
感覺有點熟悉。就是一下子想不起。
地圖始終是沒有地名標注的。所以,張庸知道位置,卻不知道地名。
必須是對現實地形地貌非常非常熟悉,才能一下子判斷出具體位置。
他暫時還做不到。
“專員,好像是交通銀行那邊…”
“交通銀行?”
張庸略微思考,隨即反應過來。
沒錯。是交通銀行那邊。那五個日寇,之前就在那邊逡巡。
腦海頓時一陣激靈。
日寇做什么了?搶銀行了?逃竄?
然后發現不對。
日寇應該沒那么厲害的。
這個時候,交通銀行,肯定已經上鎖。
如果沒有內奸的話,外人是不可能打開金庫大門的。
但是內奸…
想到了山口洋介。他也在交通銀行上班。
所以,這邊的交通銀行有內奸也不奇怪。
來勁了。
搶銀行?
搶了多少?統統交出來!
“跟我走!”
迅速帶著隊伍。包抄。圍剿。
然而,那五個日諜,卻是一路反方向的逃竄。還是開車的。
緊追不舍。
來到交通銀行的附近。停車。查看。沒發現異常。
銀行的大門是緊鎖的。沒有被撬的痕跡。也沒死者。顯然,剛才的槍響不是從銀行里面傳出來的。
疑惑。
會是哪里?
“專員,可能是中央銀行分理處…”
“哦?在哪里?”
“前面。”
“走!”
張庸帶著隊伍繼續向前。
果然,很快看到一棟五層的白色建筑。穹頂。歐式風格。
這里,就是中央銀行駐上海分理處。其實也就是辦事處。
注意,名稱中間沒有人民兩個字。
查看。
發現側門被撬開了。
進入。
發現兩個男性守衛的尸體。
都是一槍致命。
繼續檢查。沒有發現其他守衛。
狐疑。
這里只有兩個警衛的嗎?
警衛有沒有配槍,無法確定。反正尸體是沒有槍。
感覺哪里不對。
要么,是中央銀行的警衛不對。
要么,是日寇攻擊的目標不對。
繼續往里走。
忽然明白了。
原來,內部還在裝修。
換言之,就是這個辦事處,還沒對外營業。
所以,晚上只有兩個守衛,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存放資金。兩個守衛足夠了。
那么,問題來了。那五個日寇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身上的黃金標志,來自哪里?
他們搶了誰?
“走!”
帶著隊伍繼續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