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張庸忽然回頭。
他要進去檢查那個安全屋。
這個日諜看起來似乎也有些身份。或許里面藏有東西?
安全屋,至少也得準備一點錢吧?
果然,進去翻箱倒柜。
很快找到。
確實有幾十大洋。
“黑佬。”
“到。”
“拆房。”
“是。”
陸克明招招手。
立刻有人上來,拿著工具開拆。
個個動作都是嫻熟無比。猶如行云流水。很快就挖地三尺。
“這…”
“這…”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張庸帶的是什么隊伍?還負責拆房子的?
拿槍的同時還拿鐵鎬的?
感覺后者似乎更加專業?
一眨眼的功夫,這間房屋就幾乎被夷平了。
不對。你們拆房子做什么?
日諜已經抓到了。還要將房子也拆了?
好像沒必要吧…
再次刷新對張庸的認識。
不但抓人,搶錢,還扒房子。夠狠。
結果…
“找到了。”
有人從泥土里面扒拉出一個陶罐。
打開。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傾瀉出來。原來都是現大洋。成色很好。很新。
“咦?”
夜鶯忽然低聲驚叫。
張庸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是想要說話。
于是朝她招招手。將她叫過去。
“這是我們本土鑄造的銀元。”果然,夜鶯說道。
“你們鑄造的?”張庸若有所思。
“對。上面有隱藏的標記。質量比鷹洋還要好。”
“哦。”
“揚州居然也有本土運來的大洋?”
“很奇怪嗎?”
“軍部…”
夜鶯欲言又止。
后來什么都沒說。臉色一直很難看。
張庸也沒有問。猜測是這件事,特高科居然不知道。說明她們被隱瞞了很多事情。
事實上,在強權的軍部面前,特高科確實是擺設。
日寇陸軍如此瘋狂,豈是小小的特高科能遏制的?
現在好了。整個特高科直接被軍部征用。名字還是那個名字。但是已經屬于日寇陸軍。
而她們這些原來特高科的人,反而成了軍部特高科的追殺對象。
要說魔幻,其實也不魔幻。歷史常態。
誰家國內的斗爭不血腥呢?英、法還一堆國王被推上斷頭臺呢!
“嘭!”
“嘩啦啦…”
又挖到一個很大的陶罐。
結果不小心撞碎了。里面也有大洋傾瀉出來。
數量比剛才還多。
白花花的一大片。
“啊…”
圍觀群眾都是驚呆了。
忽然明白張庸為什么要拆屋了。
原來,拆屋真的能挖出寶藏來。
疑惑…
日本人都喜歡在屋子里藏大洋嗎?
一個小小的屋子,藏那么多大洋?
張庸看了看。斷定也是日寇國內自己鑄造的銀元。客觀來說,質量的確很好。
華夏自己鑄造的銀元,樣式很多,重量不足,純色也不足。所以,外來的鷹洋非常受歡迎。鷹洋的質量是最信得過的。沒想到,現在還有比鷹洋質量更好的。可惜,質量再好,也是現大洋,隨身空間那么寶貴。不愿意放。
“這不是安全屋…”
“嗯。”
張庸自然也想到了。
一般的安全屋,不可能隱藏那么多大洋。
應該是日寇的比較重要的據點。結果無意中被自己給破獲了。可以說是天降橫財。
繼續挖。
但是再也沒有發現。
就兩個陶罐,一共是兩千大洋左右。
看起來似乎很多。其實一般。遠沒有銀票值錢。還死沉死沉的。
沒說的,見者有份。
自己的手下,每人五個大洋。其他人,全部都是一個。
“來,這是你的…”
“這是你的…”
張庸提著一袋大洋,挨個分發。
發錢當然是高興的。
就是申仲通、詹云風等人,也是很高興。
畢竟,這是從日諜手里繳獲的錢財啊!哪怕是一個大洋,也是值得慶賀的。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黃點。朝這邊過來。
無法標記。不知道是誰。
暗暗留意。
繼續發錢。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不動聲色。
他早就知道對方是誰。
梅婉君。
她居然也隱藏在人群中。
張庸早就察覺到她來了。但是裝作不知道。
手腕被對方抓住,張庸也不緊張。
一槍的事。只要一槍就能打死對方。人死了,自然就松手了。
“晚上來運河碼頭,我和你談談。”
“有什么好談的?”
“你來了就知道。”
“不去。”
“你…”
“除非是你求我。”
“張庸,伱不要得寸進尺。”
“我又不求你什么。我又不貪圖你的美色。我得什么寸,進什么尺?”
“你…”
“大姐,從頭到尾,都是你騷擾我好吧?”
“是你設計陷害我。”
“你可以偷我的東西,我不能設計陷害你?什么邏輯?”
“林夫人要見你。”
“為什么?”
“有非常要緊的事。”
“你是林夫人的手下?”
“不是。但是,我是聯絡人。”
“林夫人給你多少好處?”
“我欠她一個人情。”
“這個給你吧。見者有份。不要想多了。”
張庸拿出一個大洋。
掰開梅婉君的手掌。將大洋放入她掌心。
小姐,不,大姐,我們不是很熟。除非是你愿意和我進行深層次的交流。
否則,免談。
有什么事,我和林夫人直接談。不需要你這個中間商。
你不要自作多情…
但是,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反手抓住梅婉君的手腕。拉著她。徑直向前走。正好和黃點對向而行。
“你做什么?”
“有事。”
“你…”
梅婉君忽然臉頰緋紅。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識的想要掙脫。
卻又不敢太用力。以免惹來張庸的不快。然后事情更糟糕。她要做的事,一件都沒有完成。
張庸不管她。繼續往前走。
終于看到了那個地下黨。并不是陸煌。
是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
認出來了。
就是之前和曹孟奇接頭的人。
簡單化妝了。和之前并不同。
但是走路很快。似乎有些著急。還時不時的暗暗回頭觀察。
難道是出事了?
這是被人跟蹤?
張庸默默審視地圖。果然,片刻之后,西北方向,出現好幾個白點。都帶著武器。
不用問,絕對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務。只有他們在追紅黨。
皺眉。老曹可能有危險啊!
徐恩曾來揚州,估計是嗅到了什么氣息。
搞不好,整個揚州的地下黨組織,都有可能被全部挖出來。
事實上,揚州的地下黨組織成員,不可能很多。
這里畢竟不是金陵、上海那樣的大城市。紅黨的力量還不足以覆蓋。
現在是紅黨最弱小的時候。地下組織也是如此。
默默的讓目標從附近經過。
“認識他嗎?”
“認識。碼頭的會計。叫鐘亭林。”
“幫我做一件事。我今晚就去碼頭和你談談。”
“什么事?”
“將這袋大洋給他。”
“你為什么不自己給?這不是好事嗎?”
“去不去?”
“去。但是,你今晚一定要到碼頭。”
“知道了。”
“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好。我去了。”
“不要告訴他是誰給的。”
“明白。”
梅婉君松了一口氣。拿著大洋離開。
她速度很快。隨即消失在街道角落。
張庸也轉身離開。
只能暗中幫一下。
希望這個鐘亭林拿到大洋以后,可以迅速的脫身。最好是暫時離開揚州。
否則,徐恩曾和丁墨村兩條毒蛇都在。他們肯定不是對手。
雖然諜戰劇里面,紅黨總是百戰百勝,算無遺策。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回到人群當中。
發現聚集了更多人。個個神情激動。
都叫嚷著要去抓日諜。
張庸:…
好吧。充分滿足。
在歷史上,揚州抗清也是非常有名的。
揚州人,有血性。
現在,抵御日寇也是身先士卒。既然如此,那就充分滿足他們。帶著他們去抓日諜。
正好,地圖的邊緣,就有一個紅點。直接抓就是了。
當即集合隊伍。
出發。
“同去!”
“同去!”
人潮逐漸洶涌。
跟在張庸后面的人越來越多。
浩浩蕩蕩。
源源不斷。
一路上,還不斷的有人加入。
沒有武器,那就拿著棍棒、扁擔什么的。或者是順手拿個釘耙。
甚至有人拿著蘸屎的拖把…
呃,這個武器就有點過分了。
張庸急忙跑遠一點。生怕自己被甩到。
又看到有人拿黑狗血。
好像用不上這么高端的裝備啊。
黑狗血很難得的…
“缽缽雞…”
“一元一串的缽缽雞…”
還有人叫賣。
張庸忍不住回頭。看誰這么會做生意。
結果什么都沒有看到。后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地圖上白茫茫一片。
得,估計后面跟著有三四萬人。
都不用武器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日諜。
日諜就算搬個九二式重機槍出來,都無法逃生。
胡思亂想…
保安團團長韓守春被驚動了,急忙跑過來。
一看這個架勢,頓時頭大。
老天爺!
這是要鬧暴動啊!
感覺半個揚州城的老百姓都跟著張庸在游行。
急忙找到張庸。額頭冒汗。
“張組長…”
“沒你的事。別緊張。”
“你們這個聲勢有點大啊!我怕上頭誤會…”
“誤會什么?”
“那個…”
“我們是聲援支持愛國航空運動。聲勢當然是越大越好。”
“這…”
“蔣夫人是航空委員會的秘書長。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
韓守春頓時猶如雞啄米。這還能不明白?
如果連這個都不明白,自己買一塊豆腐撞死算了。反正遲早會被叔叔韓德勤打死。
“那個,你負責維持秩序。”
“好咧!”
韓守春頓時來勁了。
那就是有自己的功勞了。與有榮焉。
張庸這么隨口一說,然后自己也明白過來了。正好將愛國航空運動坐實了。
對。對。對。
光顧著抓日諜,忘記抬頭看路了。
“趕緊報告。”
“什么?”
“趕緊向金陵報告。說揚州百姓,自發開展愛國航空運動。大家熱心捐錢捐物…”
“啊?”
“士紳的錢財原數奉還…”
“什么?”
“不不不。說錯了。說錯了。是揚州八大商家,以身作則,帶頭做表率。每個商家自愿捐獻20萬大洋給航空委員會。”
“啊?”
“用電臺發報。直接發給金陵。”
“我沒有電臺。”
“什么?”
張庸:…
你個狗日的。
你是團長啊。居然沒電臺?
堂堂保安團…
算了,這個不入流的保安團。
但是沒關系了。他張庸最懂得靈活變通。軍用的沒有。商用的肯定有。
“你去電信局。有電信局吧。”
“有。”
“讓電信局發報。”
“要錢的。”
“你手里有什么?”
“沒錢…”
“但是你有槍啊!”
“呃…”
“槍比錢好使。不用算。想發多少發多少。”
“是,是,是…”
韓守春終于明白了。
心想,還是張組長會做事啊!想得周到。
這是普天同慶的好事,怎么能自己掏錢呢?當然是掏槍啊!直接征用電信局…
想怎么發就怎么發。想發哪里發哪里。
張庸:…
孺子可教也。馬上明白了。
這是果黨。辦公事,怎么可能自己掏錢?真是太純潔了…
“蘇幼惜!”
“曲櫻!”
張庸轉頭將兩個姑娘叫過來。
有任務交代。她們正好合適。
“張組長…”
兩女急忙跑過來。臉蛋兒紅撲撲的。
那蘇幼惜的眼睛,水靈靈的,一閃一閃的,比林黛玉還要靈秀。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任務。”
“什么任務?”
“你們各自寫一篇文章,就是關于愛國航空運動的。”
“我們?”
“她是南開大學的高材生,你不要告訴我,你沒上過學…”
“我上過…”
“那就行。至少八百字啊!”
“啊…”
曲櫻苦著臉。
八百字那么多,怎么寫嘛!
她又不是蘇幼惜…
“寫給誰?”
“寫給我。”
“你要來做什么?”
“別問那么多。這是給你們的報酬。”
張庸拿出一沓美元。
都是美麗的姑娘。似乎家境也不錯。
銀票什么的,可能沒什么吸引力。但是美元啊,英鎊有啊。
果然,蘇幼惜和曲櫻立刻沒怨言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每人一百美元。”
“謝謝!”
“謝謝!”
兩女歡天喜地的將美元接過去。
于是,張庸心目中的白月光,徹底的坍塌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白月光…
轉身。走人。
還得繼續加大聲勢。
找到詹云風。讓他負責組織宣傳。
酒香也怕巷子深。必須得宣揚出去。讓金陵的大佬們都知道。
這也算是大大的驚喜。
“沒問題。”詹云風滿口答應,“包在我身上。”
他也是喜歡熱鬧的主。
既然那位夫人喜歡。自然要做的妥妥當當的。
于是,很快,隊伍里面就出現了橫幅和標語。
上面寫著:
支持空軍。
支持愛國航空運動。
鑼鼓喧天,紅旗招展。那是相當的熱鬧…
張庸忽然眼神一閃。地圖提醒有人靠近。
是馮吉良。
在馮吉良的身邊,是徐恩曾。
他果然是在揚州。
但是…
哈哈。我沒搶你的飯吃哦。
我是來宣傳愛國航空運動的。我是空軍戰略情報處的未來處長嘛!
宣傳愛國航空運動,是我的分內之事。請不要過分解讀。真的…
揚州的各位商家慷慨解囊,那是他們自愿的。
目光和徐恩曾的目光碰撞。
對方的目光很冷。
張庸就知道,這一次,是往死里得罪兩大勢力了。
第一個,是汪家。
第二個,是陳家。
都是黨務那邊的。
自己橫插一杠子,他們只好罷手。
他們當然不敢對夫人有什么怨言。但是,絕對會想辦法弄死他張庸。
呵呵…
隨便。
有本事就來弄死我。
張庸朝徐恩曾豎起中指。高高的。生怕對方看不到。
徐恩曾消失了。
他看到了張庸的手勢。
雖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張庸不懷好意。
這個王八蛋。這一腳踩的太狠了。
搞出一個什么愛國航空運動,硬生生的截胡。
八嘎!
他都想要學日本人罵娘了。
怎么到處都有這個張庸的身影?怎么就沒有人干掉他?
這破揚州是不能呆了。
只要是有張庸出現的地方,都是麻煩事。
“走!”
當即帶著部下離開揚州。
眼不見為凈。
去找一個沒有張庸的地方…
“走吧!”
這邊,丁墨村也是神色黯淡。
下次誰再說張庸沒腦子的。他一腳將他踹翻到運河里面去。
張庸沒腦子?
沒腦子能想出愛國航空運動這樣的謀略?
還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耿專員聽說,立刻知道事不可為,早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揚州。
他走了,所謂的募捐運動,也就戛然而止。
誰敢和愛國航空運動搶飯吃啊?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上頭會怎么想,先不說。光是張庸這個王八蛋在,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走吧…
距離張庸遠遠的。
將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日本人去做吧。
他們對張庸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或許,揚州,就是張庸的葬身之地。
但愿…
日本人能成功吧!
“啪!”
“啪!”
驀然間,背后傳來槍響。
丁墨村皺皺眉頭。放慢了登船的角度。
誰開槍?
發生了什么事?
不久,有人打探到消息回來。
“處座,是張庸。他又抓住了一個日諜。”
“知道了。”
丁墨村的臉色更加陰沉。
然后,再也沒有猶豫。登船。走人。頭也不回。
日本人…
沒有但愿了!
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