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女人。
帶他進入總統府里面那個。但是始終不知道名字。
仔細看,確實是她。
狐疑。
難道是她?
繼續看其他相片。
結果,又有一個熟悉的人影進入。
又是一個總統府的工作人員。他不認識。但是多次見過面。
這就有兩個嫌疑人了。
繼續看。
結果,第三個嫌疑人又出現了。
也是總統府的一個工作人員,女的,曾經和張庸有過非常短距離的接觸。
就是那次會議,讓張庸去坐著。他像是坐蠟似的,苦苦煎熬了兩小時。當時,相片上的女人就坐在他的旁邊。
然而,張庸并不知道對方是誰。
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屬于哪個部門。又是負責什么的。
在總統府里面工作的人員,都是穿著深色的中山裝。即使女人也是如此。但是上面沒有工牌什么的。
看完所有的相片。
迷惑。
有三個人,是他認識的。
可是,那個內奸,也有可能是他沒有見過的。
總統府那么大,在里面工作的人那么多,他張庸不可能全部認識。也不可能全部記住。
相片沒用嗎?
當然不是。
相片提供了線索。提供了調查的方向。
只要根據相片提供的線索,一直調查下去,應該是能找到那個內奸的。
嗯,理論上是這樣。
問題是…
不好意思,他張庸不擅長調查。也懶得去做那樣的水磨工夫。
這種專業的調查,其實更適合林北秋,或者栗元青他們。還有警署那邊的吳松齡也行。但是他們都沒有權限。
開玩笑,調查潛伏在總統府里面的奸細啊!
豈能亂來?
如果真的要調查,必須和林主任先打招呼。
否則,哪怕是你將奸細找出來,也沒有功勞。說不定還會被針對。分分鐘都被穿小鞋。
現在的他,對官場里面的齷齪事,也已經是有所領悟。
不能埋頭做事。得察言觀色。
抓奸細這種事,一定要得到領導的允許。不能擅自做主。
否則,奸細抓出來了。領導猝不及防。那豈不是很被動?
回頭就找機會收拾你…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奸細找出來,然后搞一個“意外事故”,將他滅口。這樣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不用寫報告。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就是有人意外身亡而已。
將相片收起來。
明珠路25號,還有王申的錢財呢!
日諜要抓,內奸要抓,但是撈錢也很重要。沒有錢,怎么買武器彈藥?
他現在難得三分鐘熱度,想要為國家做點貢獻。
“謝了。老板。”
張庸拿出兩個大洋。放在柜臺上。
正好看到那個小姑娘進來。于是也遞給她兩個大洋。
“給你買糖吃…”
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的。想伸手。又不敢。
張庸于是將大洋直接放她手里。
走出兩步,忽然又折返回來,對老板說道:“書店那邊,你處理的怎么樣了?”
“書店?”老板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讓你將書店盤下來嗎?忘記了?”
“這個…”
“哦。忘記給你錢了。”
張庸拿出一沓法幣。大約五百元的樣子。
他現在很多法幣,必須趕快用出去。否則,屯在手里的時間越長,貶值越多。
“專員…”
“將書店盤下來。隨便做什么生意都行。”
“好的…”
“如果遇到什么困難,你就說是我張庸要的。哪個張庸,復興社特務處的張庸。軍政委員會督察專員那個張庸。誰要是不服,來找我。或者伱給我打電話也行。我給你電話號碼。你打去給他。他叫石秉道。也是你的老熟人了。”
“好…”
“你說也是奇怪。我之前在天津衛,居然看到一個人,和之前的書店老板非常相似,我差點以為是他。”
“那個…”
“盡快。我回頭檢查。”
“好的。”
“走了。”
張庸擺擺手。帶著隊伍離開。
背后,趙老板和其他幾個人互相對望一眼。都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方懷州沒事。
他去了天津。
這個張庸,也算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信息。
然而,老板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們又緊張起來。
張庸離開四馬路。
這時候,天色已經逐漸黑暗。
又一天過去了。
但是,還不能收工。還沒趕到明珠路25號。
穿街過巷…
忽然,無意中看到一個瘦削的人影。
林北秋?
是他嗎?
張庸意外。下意識減速。
扭頭。仔細看。沒錯。的確是林北秋。他確實是來到了上海。
迅速在地圖上標注。
奇怪…
林北秋怎么來上海了?
他是臨時來有事的嗎?
停車。
準備去和他打個招呼。
對于林北秋的調查能力,張庸還是非常認可的。
傳統的調查方式,對方非常在行。
如果張庸有權限的話,肯定會讓林北秋秘密調查總統府的奸細。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一個黃點。黃點一直朝著張庸這邊過來。張庸暗暗疑惑。于是沒有下車。先看看再說。
結果,一會兒以后,一輛車來到林北秋的附近。停車。有人下車。
張庸眼神一閃。發現是栗元青。
栗元青似乎認識林北秋。他朝林北秋走過來。林北秋也看到了他,于是走過去。
很快,兩人匯合到一起。然后握手。交談。上車。隨即,栗元青開車逐漸遠去。
張庸:???
林北秋和栗元青…
他們居然是認識的?
那林北秋來上海,是來找栗元青的嗎?
為什么?
他來找栗元青有什么事?
等等…
忽然間,張庸發現,表示林北秋的白點,隱約泛黃…
這是什么意思?
是代表林北秋已經染黃?已經算半個地下黨?
“好事啊…”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還是希望有越來越多的人才加入紅黨的。
畢竟,歷史證明了,只有紅黨才能建立新中國。紅黨那邊的人才當然是越多越好。
老蔣一手王炸,打的稀巴爛。他沒得怨,只能怨自己。
但凡是二戰后期,他能夠打的稍微好一點,不出現豫湘桂大潰敗這么悲慘的戰績,他還是國際巨頭之一。還是可以爭取到很多援助的。
只可惜,豫湘桂大潰敗,讓盟國大跌眼鏡,再也不信任他了。
開羅會議還是三巨頭之一。到雅爾塔會議,就不見他影子了。
唉,都是命啊…
繼續前行。
又有兩個黃點進入地圖邊緣。
好奇。
于是決定去看看。
因為黃點是無法標注的。所以,張庸也不知道是誰。
每次發現黃點,都有開盲盒的感覺。
靜悄悄的靠近。發現其中一個是石秉道。另外一個是馬鳴。
唔,就是那個受傷了,被國軍士兵帶著從大西北一路來到上海灘的紅軍連長。經歷令人難以置信。
他和石秉道接上頭了?
應該是。
紅黨畢竟是紅黨,組織是很嚴密的。
哪怕是一個脫離了隊伍的紅軍連長,也會盡可能的尋找組織,重新回到組織懷抱。
這就是紅黨的凝聚力所在。
如果是某些國軍,估計散了就散了,再也不回去了。
好奇。
不知道石秉道會如何安排馬鳴?
按理說,馬鳴應該回去原來的部隊。這是規定。但是,此去陜北,千里迢迢,豈能說走就走?
他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可能是將畢生的運氣都用盡了。這才安全到達上海。居然沒有什么損傷。可是,再想回去,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隨時可能掛在路上。
提到土匪…
周公都有一次非常危險的經歷。
真不是開玩笑…
路過。
靜悄悄的沒有打擾。
來到明珠路25號。
里面居然有人住。還是一個女人。
估計是王申的姘頭。
沒說的。干活。抓人。然后掘地三尺。
結果…
很快找到所謂的錢財。
都是法幣。
數量不少。
可能有五十萬的樣子。
如果是大洋的話,張庸或許還能高興一下。
然而…
法幣…
唉,知道的太多其實不是好事。
明知道法幣會迅速貶值。還繳獲那么多的法幣。他現在都沒有用途花出去。
外國人不要法幣的。他們只要銀元。
花旗銀行、豐匯銀行也不收法幣的。
國內的銀行,也只能用銀元來兌換法幣。但是無法用法幣兌換銀元。
所以,法幣只能在華夏境內流通。并且,和銀元的比率在不斷割裂。
最多到明年,可能就要兩元法幣,甚至三元法幣,才能在黑市上兌換一個大洋了。
悻悻的回到白鶴路藥材市場。
這時候,已經完全天黑。但是,王申和邱英鵬還在情報。
張庸拿起來看了看,發現寫的密密麻麻的,跟鬼畫符似的,又都是繁體字。一眼掃過去,居然沒認出幾個來。
唉,累…
算了,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王豫川!”
“到!”
“你負責看著他們。我們先回去026后勤基地了。”
“是。”
張庸隨便安排一下。
然后帶著隊伍返回206后勤基地。
將帶回來的法幣,還有大洋什么的封存。大洋自己用。法幣準備上繳。
上繳哪里?
龍華機場。
吃飯。洗澡。睡覺。
半夜,感覺有人鉆入自己被窩。
知道是早川晴子。
也罷,來者不拒。
一番折騰…
結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睜眼。看到外面陽光燦爛。但是早川晴子不在身邊。
唉,這個女人…
真是美女蛇啊!
試圖用美色來消滅自己。
結果,他偏偏還上當了。
她們用美色輕松的將他打敗了…
摸摸自己的腰。還酸痛酸痛的。幸好年輕…
胡思亂想。
起來。
地圖顯示,外面有一個黃點。
不用看,一定是石秉道。026后勤基地里面,只有他一個黃點。
結果,開門出去,意外發現,是包銳。
就是潛伏在上海站的另外一個地下黨。和余飛是一起的。都是精神小伙。
“專員!”
包銳立正敬禮。
張庸點點頭。舉手還禮。
其實,他們都沒有穿軍裝,似乎不應該行禮。
然而,這是戴老板的規矩…
“什么事?”
“專員,我們站長請你回去站里一趟。”
“好的。”
張庸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賈騰英找自己?應該沒什么大事吧。但是為什么不打電話呢?
于是準備出門。
一個黃點從地圖邊緣出現,向206后勤基地過來。
判斷可能是石秉道回來了。
昨晚都沒有看到他。不知道是和馬鳴去做什么了。
果然,一會兒以后,石秉道騎著自行車回來了。標準的二八大杠。張庸給他配的。
他不會開車。也不可能給他配備司機。那只有騎車了。
還好。石秉道的自行車騎的很不錯。正好是來去自如。
“石老板。”
“東家。”
“昨晚忙什么去了?”
“我去四行倉庫看了看。發現真的被火燒了。”
“不是前兩天的事嗎?”
“昨天才解封的。之前警察署圍蔽起來了。”
“哦。”
“真是沒想到,四行倉庫也會起火。還是那么大的火。”
“呵呵。”
張庸不置可否。
差點說出事在人為四個字。幸好最后忍住。
這又不是意外。是精心準備的。當然要搞的大一點,隆重一點。這樣報損的時候,才能盡量的夸大嘛。
但是你也不用太著急。過兩天就開始重建了。
重建又是一筆錢。
當然,這些事,不能和石秉道細說。
出門。
前往特務處上海站。
敏感的發現,這里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低著頭。不敢多說話。
哦?有大領導來檢查?
誰呢?
好奇。除了我張庸,還有哪個大領導?
鄭介民和唐縱都不在國內。戴老板遠在嶺南。李伯齊在金陵。還有哪個大領導?
莫非是周偉龍和王世英?
來見賈騰英。
發現他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來回踱步。煩躁不安的樣子。心神不寧。
“賈站長。”張庸輕聲叫道。
“哎,哎…”賈騰英這才如夢初醒。急忙出來迎接。
“站長,你這是…”
“哎,趙理君和陳恭澍又鬧起來了。”
“鬧?”
“兩人干了一架。兩個都住院了。”
“啊?”
張庸驚訝。
這兩個家伙,還真是水火不容啊!
之前在天津衛的時候,陳恭澍和趙理君,就不太合得來。但是倒也沒完全翻臉。
后來趙理君去了漢口站,陳恭澍來上海站,兩個不在同一個地方了。似乎相安無事了。沒想到,猝不及防的,兩個又打起來了。戰況似乎還挺激烈。居然兩個都住院了。牛!
“動槍沒?”
“這個倒是沒有。動槍就不得了了。”
“動刀了?”
“動了。”
“哦。”
張庸點點頭。
原來是動刀了。難怪要住院。
這兩個都是四大殺手之一。都是行動高手。手底功夫都很強。
雖然是動刀。那也是非常危險的。搞不好,真的會搞出人命。
難怪賈騰英如此焦躁。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明擺著是他無法約束這兩個桀驁不馴的家伙。戴老板知道,少不得又一通罵。
老好人有個弊端,就是別人不會顧忌你面子。
“趙理君來做什么?”
“玩。”
“玩?”
“漢口哪有上海好玩?”
“也對。”
張庸點點頭。
原來是趙理君閑得蛋疼來著。
也是,漢口站沒什么事干。也沒有什么危險的任務。
好像趙理君這樣的殺手,必須時刻沖在第一線啊!殺日寇,殺漢奸,都是他們的強項。
窩在漢口站,的確是浪費了。無事生非…
“要不,我向處座建議,將趙理君調去天津站做站長?”
“那你師父呢?”
“去重慶。”
“重慶?”
“對。去重慶建立新站。”
“這,你師父能同意嗎?”
“我負責做他的思想工作。”
“這…”
賈騰英沒有立刻表態。
他也知道是趙理君太清閑的緣故。所以惹是生非。
如果調去天津站,那邊一天到晚都有很多任務,趙理君就沒有時間來搞事了。
憑心而論,趙理君殺漢奸,殺日本人都不錯。
這個家伙就是一把刀。閑不住那種。必須給他揮刀的目標。不然就會傷害到自己人。
張庸的建議,確實是不錯的辦法。一勞永逸。
估計處座也會同意。
就是將李伯齊調去重慶,那是明顯的降職。
須知道,李伯齊現在是主持總部的工作啊。
“就這樣。”張庸當場決斷,“你來草擬電報,我來署名。”
“你要不要和你師父通個電話?”賈騰英有些擔心,“萬一你師父誤會了處座…”
“同時給雞鵝巷總部也發一份就行了。”
“你想好了。”
“沒事的。我來負責。”
張庸言辭決絕。
李伯齊就算不同意也無所謂。
最多被罵一頓。
他又不是沒被罵過。早就習慣了。
然后私底下,他會告訴李伯齊,沿海守不住,重慶會是陪都。
在未來的七八年時間里,重慶都會非常重要。
這算僭越嗎?
他居然插手特務處最敏感的人事調動。
甚至是站長級別的!
但是,無所謂。他不怕。他就是插手了。
你戴老板愛聽就聽。不聽的話,自己處理。他以后懶得管特務處的破事!
當然,有好處也沒有特務處的份…
“好吧!”
賈騰英確實頭痛。
除了張庸的建議,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估計處座知道了,在罵人之外,也會頭痛吧。趙理君和陳恭澍不對付,會嚴重內耗。
相反的,一個去天津,一個在上海,遙相呼應。大家相互競爭。說不定反而是好事。
于是草擬電報。
張庸簽上自己的名字。表示是自己提議的。
最后確信沒錯。
發出。
一份發給遠在嶺南的戴老板。
一份發給雞鵝巷總部李伯齊。
然后…
張庸就不管了。
他的意見已經表達了,愛咋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