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妍(上川鏡子)開車來到目的地。
她很小心。生怕落入張庸的埋伏。后來發現根本沒有這回事。張庸早就跑了。
偏僻的小巷。只有夜鶯一個人站在風中不知所措。
夜鶯是真的有點蒙。
張庸跑了。根本不管她。
仿佛當她是透明似的。絲毫都不在乎。
她的反應,居然不是慶幸。而是失落。
感覺自己的價值,在別人的眼里,似乎并沒有那么重要。
別人說放人就放人。
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他傻嗎?當然不是。別人是自信。
可能根本看不起她。
夜鶯腦補的太多太復雜。以至于開始有點懷疑自己。
是自己太笨?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惠子!”
“惠子!”
林小妍急忙叫道。
她感覺夜鶯有點魔障了。居然傻傻站在那里。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難度不是應該果斷跑路嗎?繼續留在原地,等著張庸后悔,又回來抓人嗎?
“鏡子…”
“上車!”
“哦…”
夜鶯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車。
林小妍迅速將車子開出好幾條街道。故意繞了幾個圈。
一路上特別注意背后。看看張庸是否安排人跟蹤。結果發現并沒有。于是,她也疑惑了。
張庸,真的放人了?真的直接就放了?
“鏡子,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需要求證一下。”
“張庸說他前天晚上,坑了宮本手熊一大筆錢…”
林小妍大吃一驚,當場就停車了。
這個消息非同小可。如果是真的。那事態就有點嚴重啊。
“你聽誰說的?”
“張庸本人啊!”
“該死!”
“怎么啦?”
“我知道金陵那邊有一個很重要的計劃失敗了。是宮本手熊和尹泰錫親自執行的。但是不知道詳情。沒想到…”
“啊,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啊!”
“可惡!居然連宮本手熊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個家伙真是太狡猾了。”
“他…”
夜鶯欲言又止。
她忽然覺得,自己被抓,好像也正常。
連宮本手熊都不是張庸的對手,何況是其他人?有了這個理由,她頓時就輕松多了。
哪怕是下次被抓…
咦?怎么會想到下次?怎么可能還有下次…
絕對沒有!
絕對沒有!
“宮本手熊損失了很多錢…”
“多少?”
“一萬五千美元,一萬英鎊,還有十五萬大洋…”
“八嘎!”
林小妍頓時銀牙緊咬。
要命!
居然損失那么大!
現在各個機關的資金都非常緊張,宮本手熊居然損失這么多!
如果是以前,各個特務機關手里都有充裕的資金,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現在,他們真的很窮啊!窮到都需要動用高麗人的資金了!
那個尹泰錫,是高麗人啊!
更可惡的是,宮本手熊居然隱瞞不報!還說是有意外。
什么狗屁意外!
分明是被張庸盯上了。可憐他自己還懵然不知!
還宮本家族的人呢!
都被人偷家了,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
八嘎!
“鏡子,張庸還說,尹泰錫是日本人。”
林小妍再次驚愕。
尹泰錫居然是日本人?這是從何說起?
特高課沒有掌握這個信息。
應該是軍部那邊故意隱瞞。
尹泰錫居然是日本人。那,類似尹泰錫之類的人還有多少?
軍部的特務機關,到底還有多少偽裝?
忽然想起張庸之前的提醒,她們特高課,遲早會被軍部吞并。她現在開始有點惴惴不安了。
軍部越來越強勢,信息越來越不透明。但是特高課卻毫無辦法。
當初設立特高課秘密監控軍部的目的,估計是沒有機會實現了。
她,要么另謀出路。
要么仰仗軍部鼻息。
無論哪一條路,對她們來說,都是非常難受的。
“鏡子…”
“還有什么事?”
“特高第二課是真的嗎?”
“真的。”
“那…”
夜鶯也開始惶恐不安。
被張庸抓捕,她反而沒有那么驚悚。
聽到上川鏡子肯定的回答,她反而感覺到從心底冒出的寒意。
“是真的。”
上川鏡子重復強調。
這又是一個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軍部的能量太強大了。土肥原出面,準備組織特高第二課。
特高第二課的課長,就是川島芳子。還有一個她們的對頭。
南造云子。
特高課自己也有內斗。
那個南造云子,就是被她們兩個聯手斗下去的。
然而,土肥原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將南造云子挖過去。準備組織成立特高第二課。
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要奪特高課的權。
在軍部的強勢支持下,土肥原非常順利。
估計在不久的將來,來自軍部的勢力,將會全面覆蓋整個特高課。
她們,根本無力抵抗。
“我們或許應該留意一下張嘯林的財產…”
“什么意思?”
“那個家伙只要錢,不要命…”
“知道了。”
“我們自己也要留一點防身…”
“你去辦!”
上川鏡子咬咬牙。
事已至此,她們也得準備好退路。
一旦南造云子到來,掌控特高課,她們兩個,絕對是生不如死。
效忠天皇?要的。
但是,絕對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效忠。
作為女間諜,她們懂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自然不會像那些村夫一樣狂熱。
可以讓士兵去送死。
可以讓別人去送死。
但是,絕不是自己。
魚死網破的時候,她們也是要垂死掙扎的。
這邊,張庸暗暗慶幸。
幸好有一輛卡車幫忙。
否則,那么多的大洋,根本無法搬回來。
事實證明,在這個時代,擁有一輛卡車是多么的重要。不但可以帶人,還可以載物。
五十箱大洋,足足二十五萬枚。加上箱子,平均每枚30克左右。總共就是15噸。對于這個時代的卡車來說,簡直是要命。
開車的司機必須小心翼翼的開。以免一旦熄火,可能就無法啟動了。超載太多了。
其他的小車雖然積極幫忙分擔。但是每輛小車,最多拉兩箱。只能分擔三分之一。
還好。最終成功的將大洋運輸回到辦事處。
“噗!”
驀然間,一陣悶響傳來。
卻是卡車的輪胎終于承受不住重壓。爆胎了。
因為太沉重了,所以,車胎爆炸也沒什么氣浪。直接就干癟了。宛若泄氣的皮球。
“噗!”
“噗!”
然后就不得了。
一個車胎爆了。其他車胎承擔的分量更重。
于是,接二連三的爆胎。最終,全部都爆。
完蛋…
張庸無語。
什么破車!連15噸都拉不了。
哦,其實不到15噸,最多12噸左右。居然無法承受?
你看后世的中國卡車,哪一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幾十噸的?標稱是載重五噸,直接上手就是五十噸!
什么百噸王,那叫一個猛。速度還賊快。以他們的分量,就算是撞到德軍的虎式坦克。也未必會輸…
虎王就算了。那真撞不過。
“你過來!”李伯齊出來了。朝張庸招手。
“來了。”張庸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覺得自己肯定要受表揚了。
一口氣拉回去二十五萬大洋啊!
委座要是知道,必須給自己頒發一個青天白日勛章。
誰知道…
李伯齊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組長…”
“回我辦公室。”
“是。”
張庸暗暗嘀咕。
這個死人臉怎么回事?還不高興?
老子拉回來好幾年的經費。你不高興?要不,我全部送你家里?
有錢收還不高興。腦子真是秀逗了。
進入辦公室。
李伯齊坐下來。依然是板著臉。
“張嘯林的?”
“日諜招供出來的。”
“你直接給處座打電話。如實報告。”
“為什么?”
“這件事,背后牽涉到上海灘的幾個大人物。處座也得衡量衡量。”
“你的意思是,處座可能不敢要這筆錢?”
“愚蠢。你落入口袋里面的錢還能拿出來啊!但是你要讓處座主動決斷。不能讓處座覺得是被你綁架了。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啊,明白了。”
張庸恍然大悟。伸手去拿話筒。
原來死人臉是擔心這個。真是多余。二十五萬大洋,處座會不收?
他如果不收的話,財務科長陳清泉都不答應。
其他人也會覺得處座膽小怕事。居然害怕一個叫做張嘯林的小混混頭目。真是。
例行報告即可。結果絕對舒適。大洋不可能退回。
不料,李伯齊伸手按住。
“說我不在。”
“不用吧。”
“必須說。”
“好!”
張庸恭順的點點頭。
拿起話筒,請總機接雞鵝巷處座辦公室。
不久以后,處座聽電話了。
“處座…”
張庸小心翼翼的問道。
主打的就是惶恐不安。然后開始自己的表演。
“什么事?”
處座立刻聽出來了。
張庸好像有點緊張?放錯了?還是被敵人埋伏了?
在常州站發生一點小插曲,就被嚇成這個樣子?不成材。技能可以沒有。但是膽量必須有啊!否則,怎么做事?
“處座,我好像犯了一個錯誤…”
“說清楚一點。”
“報告處座,剛才有個日諜招供了張嘯林的一個藏寶點,我忍不住,帶人去挖回來了。沒想到數量太大,我很緊張,不知道如何是好…“
“誰的?”
“張嘯林的。”
“多少?”
“二十五萬大洋。分成五十個箱子。每箱五千。”
“都拉回來了?”
“是的。”
“那個日諜呢?”
“我擔心她會說漏嘴,將她放了。”
“放了?”
“地點是她招供的,她肯定不敢說出去的。”
“下次直接處理干凈。”
“是。”
“既然大洋都已經拉回來了,就上繳財務科吧。你們封存好,看好,一個都不能少。”
“是。”
“那是審訊日諜的戰利品。和他人無關。”
“是。”
張庸如釋重負。
好像處座接受了。等于是承擔了風險。
這筆巨款,最終流入的是復興社特務處的腰包。那張嘯林想要玩手段,自然是戴老板出面處理了。
李伯齊說的果然沒錯。落入自己口袋里面的小錢錢,誰也不肯拿出來。
戴老板更是如此。就算是有風險,他也敢扛下來。
“處座,我請求處分。我貿然行事…”
“處分沒有。獎勵沒有。無功無過。安心做你的事。”
“如果下次日諜繼續招供…”
“照此操作。”
“我明白了!”
張庸大聲回答。
得,有處座這個指示,以后就好辦了。
處座這個照此操作,明擺著就是告訴他,你大膽的去挖。挖出來上繳。我幫你扛風險。
什么張嘯林的財產。滾蛋!
那是日諜招供出來的。和你張嘯林有什么關系?
難道你張嘯林和日諜有關?
那好,回去我們好好聊聊。
要說處座身為黃埔六期的小弟弟,能夠將軍統帶成一個龐然大物,也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也有擔當。不像其他人那樣,只想拿好處。不想扛風險。
那樣的滑頭,怎么可能獲得屬下的尊敬?
戴老板統治軍統這么多年,屬下反叛他的,似乎是一個都沒有?
什么軍統四大殺手,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吧。
放下話筒。
“搞定了。”
“那以后就照此操作吧!”
“咱們辦事處不留一點?”
“你都說了是二十五萬。我們還怎么留?”
“我…”
張庸自己扇自己的臉。
蠢啊!剛才怎么就傻乎乎的直接報告二十五萬!
你說二十三萬,二十四萬不行嗎?
說二十萬也行啊?十五萬…
這個不行,吞的太多了。處座以后知道了,是要爆炸的。
辦事處截留一兩萬,是可以原諒的。雁過拔毛,這是行規。但是超過五萬,那就太多了。處座會覺得自己被坑了。內心不爽。
唉,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經驗少啊。演技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桌面上電話響。
李伯齊伸手示意張庸接。
張庸:???
李伯齊:!!!!
張庸只好將話筒拿起來。
“你好…”
“咦?少龍?李科長不在?”
“楊主任你好。我們組長剛剛出去了。你有什么事…”
“沒有大事。就是想和他閑聊。你在也行。我是要跟你們說,這兩天,金陵怪事特別多。不知道誰和三只手過不去,殺了很多小偷慣偷,尸體亂扔,殘暴得很…”
“那些小偷、盜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倒大霉了。幾乎是被人一夜清空。警察署現在頭大如斗。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殺小偷?”
“對啊。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對著小偷下死手。一個活口都不留。很多小偷生前還有被折磨的痕跡。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唉。”
“是嗎?”
張庸也是感覺十分奇怪。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年頭,小偷居然也遭受浩劫了。
殺了就殺了。還折磨。確實心理變態。
不過,有人收拾收拾那些小偷也好。免得他們做得太過分了。有些小偷真的是毫無道德底線,連別人的救命錢也偷。殺了也是活該。
“還有,有人說金陵半夜鬧鬼,有個紅色人影飄來飄去…”
“說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鬼。可能是慘死的厲鬼。到處殺人。”
“楊主任,你也信這個?”
“我在訓練基地很無聊的好吧。別人告訴我。我告訴你。無聊打發時間。行。你忙吧。”
“好的。”
張庸掛掉了電話。
覺得這個楊善夫也真是八卦。
還紅色人影?
還鬧鬼?
拜托,自從槍炮發明以后,鬼魂早就退避三舍了。
在152神教的面前,啥都不好使…
物理驅魔,簡單,快捷,高效。
抬頭看著李伯齊。
李伯齊的神色也是耐人尋味。
嘖嘖,金陵鬧鬼。
如果是讓委座知道,估計會將李士珍臭罵一頓吧…
娘希匹…
李伯齊坐下來。
“去見李靜芷吧!她等你好久了。”
“好吧…”
張庸只好收拾心情。
財沒了。女色還有。也算聊以自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