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角

　　鐵門打開，鄭美和雪櫻下樓接外賣，鄭美對崔建道：“你好。”

　　崔建當沒聽見，繼續看手機。雪櫻白了一眼崔建：“別理他。”再看了一眼扁食，再看看自己外賣的紫菜包飯和大醬湯，沒由來的有些惱火。

　　崔建當沒看見，拿公勺給自己再打了一碗扁食，拿起手機發語音：“你有病吧？他惹的事，卻把你單獨推出去談判？顯然是知道伱的身份，知道你能擺平這件事。這種人精致利己，你長點心吧。”

　　雪櫻看崔建，感覺他意有所指，但她沒有證據。她知道昨天崔建一直在房內，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不過聽崔建這么一說，雪櫻有所感，她本和鄭美不熟，昨天幫鄭美出頭阻攔周歡的還有幾個同學，還有酒吧老板和員工，鄭美怎么就拉著自己呢？不僅請求住到自己家里，自己凌晨談判時，她以害怕為由，把自己推了出去。

　　轉頭看鄭美，見鄭美如受驚小貓一般，不由心生憐愛，于是把內心想法放到一邊。

　　讓雪櫻沒想到的是，鄭美和男友在警局外見面后，鄭美反悔了，大概意思是對方給的錢太少，最少得拿兩千萬。她男友讀法律專業，他認為這種案件的和解金都在兩千萬左右。而周歡那邊只愿意給一百萬。

　　讓鄭美意外的是，對方在聽了她的要求后笑了好久，然后鄭美的卡上多了兩億。鄭美還以為對方輸錯了數字，或者是礙于雪櫻的面子，于是不吭聲收下，進入警局撤案。

　　事情過了數天，鄭美的男友周六在外兼職，回校路上被打暈，再醒來已經在醫院，他被砍了一只手。這次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警方按照程序立案。鄭美明顯被嚇到，于是再次糾纏上雪櫻。雪櫻并不知道鄭美男友的事，雪櫻將她領回家，此后幾天。鄭美大門不邁，二門不出，說是為了閉關考證。雪櫻不疑有他，正常上下學。

　　崔建第二次在自己家里見到鄭美，又花了點錢找余明買傳聞，要么給自己打骨折，要么自己把某人打骨折。余明提高了原價，給崔建打了一折，氣笑崔建，當即要求過去蹭飯。

　　飯桌上余明把情況說了，周歡的老大名叫周大，今年二十五歲，掌管了兩家會所和三家日店。周大作為韓黑當然沒少做壞事，他還是區域面粉分銷商。他的業務是向迪吧、酒吧等場所提供一種面粉，名叫搖頭粉。換句話說，他壟斷了韓城半數迪吧等場所的搖頭粉供應。

　　周大就是比周歡更高級一些的馬仔，但周大背后的老板楚河是一只BOSS。楚河是楚河集團的老板，旗下很多業務和灰色產業有關，曾經涉嫌從事人口交易被調查，涉案的11名女子堅稱是自己隱瞞年齡，自愿到日總會上班，并沒有被買賣。11名女子的老板承認自己逼迫11名女子賣身，他不知道這些女子的真實年齡，而他的上司完全不知情。最終楚河集團旗下負責演藝的子公司被關停。

　　余明道：“楚河很聰明，他把各產業都分成子公司。子公司由集團控股，自己小弟當法人。小弟每月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抽成。一旦出事，那是小弟經營問題，而集團至始至終要求所有子公司守法經營。警方盯了楚河集團兩年，但每次只能咬下一塊肉，無法傷及根本。相比楚河集團業務暴利，實在不值一提。”

　　余明道：“子公司倒閉，法人被捕，但是業務盤還是屬于母公司。楚河要做的是讓另外一個小弟成立一家新公司，接管這些業務，然后母公司收購子公司的大部分股權。這叫商黑結合。當然，這是因為楚河缺乏競爭對手的緣故。有人此前猜測楚河或許就是妖姬。”

　　崔建問：“是嗎？”

　　余明：“不是，準確來說妖姬不是一個人。他是總老板是李嫡，手下有兩員大將，一個叫秦海，一個叫楚河。李嫡經商能力不顯，之所以能成為李家三杰，最重要是擅用法律和白幫。但是他的手很干凈，比如他和意大利的黑腳黨有勾結，但是出面的卻是其他人。”

　　李嫡的親信用非法手段搶到項目，再和李嫡的公司進行合作，這么一來，李嫡的公司就能賺錢，而李嫡本人也是守法市民。

　　崔建問：“雪櫻是什么身份？”

　　余明佩服道：“房子買了這么久，你現在才問。”

　　崔建：“你應該主動說的。”

　　余明：“說起來你這套房子有點意思。”

　　崔建：“有點意思？”那代表有些蹊蹺。

　　余明幫崔建找房子，有中介主動聯系余明介紹了這套房子，余明當下有些懷疑。市價100億的房子，只賣50億，這種情況下中介怎么會主動找自己呢？詢問之下，中介說賣家撤回買賣委托，他覺得余明可能有辦法。余明詢問為什么中介主動聯系自己，對方說只想多交一個朋友。

　　因為懷疑，余明接下去工作都很謹慎，但確實沒有找到任何問題。他不僅調查了別墅原主人的背景，也調查了雪櫻。

　　雪櫻是釜山人，他的父親叫雪正友，簡稱雪正。雪正開設一家名為雪正的律師所，在釜山相當有名，雪正和釜山本地的權貴關系相當不錯。

　　雪櫻高考沒有上心儀學校，但是卻能上雪正的心儀學校，父女爭吵之后，雪櫻就跑到韓城梨花學院復讀，她放下狠話，一天不上醫學院自己就一天不回釜山。雪正表面強硬，實則愛女心切，他聯系了別墅主人，通過別墅主人給雪櫻提供生活和復讀費用。

　　余明道：“楚河既然出了兩億，肯定不是砍一只手這么簡單。要說楚河這人早年做事謹慎，這兩年卻是越來越囂張跋扈，屢次把手伸到了圈外。”這是一條不涉及小混混的白幫潛規則：有身份的大混混，不會主動欺負普通人。這種事再小也容易被網絡放大，引起民意反噬，最后別說自己，連老板都得賠進去。

　　余明說了半年前的一件事，楚河見到一位女高中生和自己初戀相似，調查發現對方是曾經拋棄了自己的初戀的女兒，于是將母女囚禁和霸占，稱反抗的話就砍死初戀的老公。初戀老公外派在國外，期間經歷了一次綁架，有驚無險的被釋放。

　　眼看初戀老公要回國，楚河一不做二不休，把母女兩人都殺了。初戀老公回國后報警稱自己老婆和孩子失蹤，面對警方的緊逼，楚河不得已推出了幾名親信擋刀。據說這件事不僅讓楚河的下屬離心離德，也讓李嫡震怒。

　　余明說了這么多，只是為了告訴崔建一個自己研判的結論：“別讓你的房客卷到這件事中，現在人家多少給她老爸一點面子，不想惹麻煩，畢竟他們這些人最需要律師。但以我對楚河性格側寫的結論，這狗東西已經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并且越來越喜歡直接沾血的感覺。鄭美敢敲詐他，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不動手，只是想讓鄭美生活在恐懼中。”

　　崔建：“如果楚河弄死雪櫻，我把房子賣掉，即使扣除重稅，我還能賺25億。”

　　余明眨巴眼睛看了崔建許久，道：“理論上這樣。”這人切入點總是與眾不同。

　　崔建：“那楚河不就是我恩人了嗎？”

　　余明抓狂：“你要這么聊的話，這餐飯你請。”

　　崔建：“我請我請。”

　　看著崔建眨巴的眼睛，余明忍痛免費說了和楚河相關的事情。

　　李嫡雖不是尼莫成員，但是卻酷愛和尼莫成員們接近，從這些人的手中賺了不少錢。梅花島慘案之后，李嫡也是損失慘重，所以才會開設妖姬和神秘大佬的賭局，希望整合白幫勢力，重新打造天堂，所謂天堂指的是豪華庇護所。

　　在天堂，所有的標靶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們有舒適的生活區，可以逛商業區，可以開派對。只要能經營好天堂，自己的財富就能源源不斷的增長，商業版圖擴大到全球諸多領域中。

　　如果不是因為發生梅花島慘案，李嫡已經成功和50號標靶沙特王子簽訂了石油貿易協議。在李嫡的計劃中，他必須打壓七殺，最好能逼迫七殺畫出一個安全區來。

　　余明道：“距離他們的尼莫會議召開還有一到七天時間。尼莫特勤隊想兼并執行隊，遭到大多數尼莫成員反對。但執行隊這一年來表現非常差，李嫡想找一名有名望和分量的人和特勤隊競爭。”

　　余明道：“早先盯上李然，但葉嵐拒絕開除李然，李然本人也表示沒興趣。然后盯上我們調查人中的幾位精英，我們也都表示沒興趣。”作為冠名全球的獨立調查人，余明有義務調查和了解自己居住城市中，具備影響力的人和事。

　　近期楚河這伙人還正在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處理秋鴉。秋鴉由于襲擊李良，在全球遭遇狙擊，如今已經分崩離析。這叫殺雞儆猴，以后三禽想在韓城犯案，必須通過審核，有些人他們不能動。

　　第二件事通過協商，希望楚河能成為三禽的總代理。為此，他們可以協助三禽工作，提供武器、汽車和安全屋等。除了北鷂外，春雀和黑鳥都已經與楚河他們達成協議。目前是特殊時期，楚河是不會和上流階層的人為敵。相反，作為總代理，他們必須維護上流階層人不受三禽的威脅。”

　　此前四禽搞的天翻地覆，上流人士人人自危。這時候楚河他們站出來，保護他們不受傷害，權貴們為了自己利益，自然會支持楚河他們。

　　這些都不算真正秘密，李家、葉家和林家核心成員都知道這件事，畢竟李嫡并不打算當鋒雷。不過，李嫡堅持自己的行為是為了穩定韓城治安，并非謀取利益。不管怎么說，李嫡目前在韓城商業圈的地位水漲船高。

　　說完自己知道的信息后，余明做出自己的結論：“談理論，楚河是不會在這個階段動雪櫻。講道理，只要雪櫻的階層夠高，楚河就不應該動雪櫻。但那只是理論和道理，橫行霸道慣的楚河未必會事事考慮周全，有可能他明知道有負面效應，但卻不屑理會，故意去探尋底線的位置。”

　　“雪櫻危，說不定還會把你卷進去，建議你最近出國避禍。”

　　“嗯？”依依接電話，語音升調，表示自己身邊沒人，可以交談，同時可以監管和崔建的通訊安全。

　　崔建道：“我需要把槍。”

　　依依：“我沒槍。”

　　崔建：“我需要。”

　　依依：“我有購槍的渠道，但你得給錢。”

　　崔建：“什么？我就要一把手槍。”

　　依依：“我有錢還會來這里上班嗎？”

　　崔建：“那你在美國怎么混？”

　　依依：“賣槍。”

　　崔建一頭黑線：“你賣安全屋的槍？”

　　依依：“那怎么辦？我身體不好不能干重活，進了黑名單不能從事相關工作，家里長期不開工資，我也只能賣槍度日。”

　　真的胸小膽大！不過七殺確實允許在有需要時候，可以對安全屋的物資進行買賣。

　　崔建：“我要一把P320，外加兩個彈匣，兩盒子彈。”

　　依依：“發現標靶了？”

　　崔建：“不，感覺有人不利于我。”

　　依依：“第一天認識你，我就知道你腦子發育不全。有人不利你，你申請一個長期項目，就可以用配槍進行正當防衛。你用黑槍進行正當防衛，你還是犯罪。”

　　崔建：“我喜歡先發制人，誰想動我，我先殺他。”

　　依依頓了許久，崔建道：“所以，我們誰腦子發育不全？”

　　依依拒絕回答，道：“你應該知道，對方如果不是壞人，你可能因此被趕出家門。”

　　崔建：“他肯定是壞人。”

　　依依：“名字給我，既然屬于公務，我也得參與。”七殺成員面臨生命威脅，允許先發制人，允許地獄犬給與支援。

　　崔建：“楚河，周歡。”

　　依依：“OK，P320市場價800刀，我需要5000刀。”

　　崔建：“其實我用刀也是可以的。”

　　依依：“通過社交軟件把錢轉給我，當天就能拿到。”

　　崔建：“MD。”

　　依依：“再給我打點生活費。”作為技術大牛，她不好意思預支薪水。

　　崔建直接掛電話，給依依轉了八千美元。心如刀割，連帶心情也不好了。

　　開車回到了別墅，卻見鄭美正在一樓餐桌吃蛋糕，崔建走過去，臉色陰沉：“這是我的蛋糕，冰箱里所有東西都是我的。雪櫻呢？”

　　鄭美結結巴巴道：“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