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雪(上)

　　電話中一陣寒暄后，李嫡向葉嵐說明意圖，聽聞大銀安保有2星保鏢，想借過來幫秦海過度一下風頭。葉嵐委婉拒絕，說明保鏢手上都有工作。雖然只有三個半保鏢，但一個月律師就跑了好多趟，她不敢再接風險委托。現在楚河之死不明，基本可以肯定是買兇殺人，但不清楚幕后人想干什么。

　　掛斷電話，崔建戴著一次性手套，切了一片鹵肉遞過來：“試一試。”

　　葉嵐一只手拿了電話，一只手有些臟，瞄了崔建一眼，玩心大起，伸頭直接咬了上去，見崔建一臉受驚的表情，頗為得意：“很好吃。”欺負人的感覺真好。

　　崔建也沒感覺到哪壞，問：“八角味道會不會太濃烈一些？”他更關心味道。

　　葉嵐搖頭：“吃的多不行，肯定會膩。但只吃幾片的話，這個味道剛剛好。”

　　崔建頗為認同：“沒錯，得從攝入量來控制味道。菜色之間還要講究平衡，鹵肉配合上焯水空心菜應該非常合適。”

　　葉嵐想想覺得不錯，道：“再給我一塊。”

　　崔建這次用了筷子，葉嵐冷眼用手叼過來，竟然嫌棄自己，吃了后問：“肉是不是先處理過？”

　　崔建：“先炸過。”

　　葉嵐連連點頭：“好吃，以后我可以過來蹭飯。”

　　崔建道：“這里離公司很遠。”

　　葉嵐道：“但距離公司新址不遠。”

　　崔建問：“什么時候搬家？”

　　葉嵐道：“三周后，再給我兩片，要帶點肥的。”

　　深夜，將頭埋在大衣中的艾莉在黑暗的小巷中靜靜等待，一輛汽車開到路邊停下，艾莉走出小巷，走到路邊，拉開車門坐進后座。汽車朝前行駛，艾莉拿起面前的電話：“喂。”聲音中帶著一些顫抖。

　　“說吧。”副駕駛端木戴著硅皮面具，手拿聽筒。說的是普通聲音，但艾莉聽見的是電子音。

　　艾莉：“我需要幫助。”

　　端木：“嗯。”

　　艾莉：“我一直在暗中調查楚河和秦海，并且入侵了楚河的密室電腦，獲得了韓城部分權貴和政要的丑聞。丑聞大部分來自楚河旗下的女子特工隊。但是我沒拿到楚河與秦海、李嫡合謀犯罪的證據和線索。”

　　端木：“你的目的是什么？”

　　艾莉：“我父親生前最后一個任務是調查李嫡，他懷疑李嫡與非法人體實驗有關，也就是死彈。根據我目前的了解，李嫡與X先生合作研制死彈，X先生極可能是尼莫中最神秘的會長。死彈培養地應該是一個海島，或者是與世隔絕，水運可到達的地點。秦海旗下有一家公司，名叫秦海水運。”

　　艾莉：“實驗地的儀器，人員，設備，武器，都是通過秦海水運進行運輸。但沒人知道這個水運網絡，因為秦海在很多國家注冊公司，為自家和其他公司船舶提供服務。”

　　端木：“你這是在給你的劍蝶父親洗白嗎？”

　　艾莉并不意外端木知道自己父親身份，回答：“這是一個非官方任務，或許他們對死彈本身沒有興趣，但是對死彈技術卻很有興趣。”

　　端木：“他們？”

　　艾莉：“很多國家。在妖姬和神秘大佬賭局中，X先生故意使用死彈，以告知有心人，死彈技術已經成熟。我也是在那時候被逼加緊調查。”

　　端木：“伱不能拒絕嗎？”

　　艾莉：“不能，因為我也是劍蝶。”

　　端木沉默片刻，問：“你要見我的目的是什么？”

　　艾莉：“我知道你們特勤最擅長解決問題。”

　　端木：“你的問題是什么？”

　　艾莉：“時風。”

　　端木：“時風？”

　　艾莉：“一個小偷，本來放在身邊是有備無患，但我的上司要求我加快調查進度，我只能冒險將時風派出去。他確實是一名高手，但也是一條毒蛇。他上午得知楚河死訊，要求我給他自由，否則他不介意將我對楚河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請相信我，我和楚河之死沒有任何關系。但我也知道，一旦時風公布證據，不會有人相信我。即使有人相信，他們也寧殺錯，勿放過。”

　　端木：“你要我殺了他？”

　　艾莉：“他沒那么蠢，我懷疑他有備份文件。要么找到他托付備份文件的人或者備份文件，要么要求他放棄要挾，繼續幫我做事。”

　　端木：“他有朋友嗎？”

　　艾莉：“最熟的朋友應該是崔建，一名保鏢。但以我對崔建的了解，他并不把時風當朋友，不會接受他這么危險的委托。我只剩下12個小時，我聯系上司，上司讓我聯系你，他說你會幫助我，允許我向你說明自己的身份和原委。”

　　端木：“我知道了，我可以幫你處理這件事，但你必須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艾莉：“請說。”

　　端木：“我想知道執行隊隊長的身份。”

　　艾莉一怔：“我不知道。”

　　端木：“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知道。愛德華非常信任你和倚重你，執行隊隊長就是由愛德華提名給會長。”

　　尼莫普通成員不知道特勤和執行兩隊長身份，他們可以向會長推薦人選，可以要求更換隊長。會長也會與每位推薦人進行私下交流，對他們所推薦的人選進行回應。

　　隊長負責做計劃，下命令，做決定。執行者則是三名副隊長，隊長不直接參與行動和計劃。隊長有權任命和裁撤三名副隊長，副隊長人選在尼莫會員推薦者中挑選。

　　目前新執行隊隊長已經出爐，下一步就是委任三名新副隊長與三名原副隊長完成工作交接。端木知道執行隊已經委任了兩名副隊長。之所以剩余一名副隊長名額，是因為特勤對百里雄的強推態度，還有會長對特勤工作的滿意態度。因此執行隊長在做決定前必須再三斟酌。

　　隊長肯定不愿意特勤的人明目張膽滲透到自己隊伍中，但如果拒絕特勤，接下來再辦砸了差事，后果將會很嚴重。從小的來說，有可能特勤趁機再次逼宮。從大的來說，會長或常務副會長會要求隊長自行卸任。

　　隊長不服從會長管理怎么辦？隊長的推薦人就得承擔一切責任。推薦人為什么要擔起責任向尼莫推薦呢？原因就五花八門，簡單來說有兩點，第一個原因推薦人推薦的對象被稱為尼莫護衛，他可以忠誠于推薦人，為有野心的人創造機會。第二個原因，成功推薦成為隊長和副隊長之后，推薦人就擁有競爭常務副會長的資格。

　　常務副會長由五人組成，他們掌管著每年一收的龐大會費，知道特勤和執行兩隊的任務。諸如梅花島巨木會所，就是由常務會同意并且出資改造。

　　尼莫本身并非鐵板一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就會有爭斗。

　　艾莉沉默很久后才開口：“新執行隊隊長叫白齊。”

　　端木非常吃驚：“薛冰的那個白齊？”

　　艾莉：“嗯。”

　　這人倒是很牛，但薛冰為什么會如此積極參與尼莫事務呢？從端木資料來看，薛冰對七殺本身沒有太大的惡意。他知道薛冰就是肖邦，白齊作為她的代理人和執行隊合作挖坑，先把藍色妖姬送給七殺，再埋伏七殺。未曾想七殺棋高一籌，將計就計，這才有了梅花島慘案。

　　端木突然覺得自己低估了薛冰，這女人是有想法的。也對，能把白齊收入麾下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個普通人。颯颯是執行隊前副隊長，還有葉然諾這樣的駭客，明面實力看起來就非常不錯，越來越有意思了。

　　端木道：“你告訴時風，請他給你一周時間辦理手續，畢竟他可是一名罪犯，你作為國刑成員，不可能手眼通天。他不會拒絕的。”

　　艾莉問：“一周？”端木潛臺詞是一周內事態會有明顯的變化。

　　端木：“嗯。”

　　昨晚回家，為了打理歐洲的資產，葉嵐加班到凌晨。早起的她沒有多少胃口，隨便喝了杯牛奶就出門去了。半道，她鬼使神差讓司機去崔建家，到崔建家一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遇上崔建折騰早飯。

　　“自己泡茶。”崔建在廚房忙碌一會，很快端出了一份腸粉、一碗醬汁和一碗油爆辣椒放在葉嵐的面前。

　　葉嵐拿醬汁澆在腸粉上，言行不一道：“我是來監督你上班。”

　　“我知道。”崔建也不反駁，他從不排斥人蹭飯。如同一些釣魚佬，從不吃魚，就喜歡釣魚。抽出蒸盤，放上米漿，加料，把蒸盤放回去，不一會腸粉出爐。他拿了兩份到餐桌上，見葉嵐已經吃完，從自己盤子中給葉嵐撥了一份：“說好吃，就是對廚師最好的夸獎。”

　　“嗯，很好吃，腸粉對吧？”葉嵐問。

　　崔建點頭：“葉家到公司，要經過我家附近嗎？”

　　“嗯。”

　　崔建：“明早想吃什么？”

　　葉嵐：“都可以。不過未必有空，今天是突發奇想過來看看。”

　　崔建給葉嵐倒紅茶：“每天都這么忙嗎？”

　　葉嵐開始了，說起海外資產，海外股市，時差，投資會議…

　　崔建去廚房，她就端著盤子跟到廚房，然后感覺不妥，想起崔建每次敷衍的態度，自己忍不住放聲笑了起來。主動伸盤子再要了半份腸粉，表示自己會閉嘴。

　　這時候鐵門打開，一輛豪車開進別墅，隨后是一輛救護車。豪車上下來一對璧人姐弟，男的二十出頭，滿身的書卷氣。女的二十四五，著裝和氣質和葉嵐有幾分相似，應該是混跡商業圈的人。

　　兩名護士扶雪櫻下車，姐弟一起上前，雪櫻低著頭朝前走。護士、弟弟陪同雪櫻上樓，姐姐則留在客廳，看了一會坐在餐桌上葉嵐和崔建，上前問道：“你就是崔建？”

　　雪櫻停下腳步，和哥哥一起聽下面的動靜。

　　崔建想了一會，回答：“在正常情況下，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

　　姐姐反問：“什么意思？”

　　崔建道：“這是我和雪櫻小姐的協議，除非和生命安全有關，否則將對方視為空氣。”

　　姐姐道：“你在這件事中做了什么？除了報警之外。”

　　崔建道：“我提醒過雪櫻小姐，遠離鄭美，并且在出事前很嚴肅的提出了警告，不過雪櫻小姐并不在意。”

　　姐姐態度不明不暗，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崔建一會，在一邊坐下來，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吹出一口煙霧：“你發現了危險，也知道雪櫻沒有規避危險，你提醒了雪櫻，但沒有直接插手。”

　　崔建：“沒錯。”

　　葉嵐夾了一塊腸粉，看看崔建，再看看姐姐，眼睛一亮，道：“你是杉姐姐。”

　　葉嵐見姐姐看她，道：“我是葉嵐，我們小時候在李家小學一起上課，你是督導員。”

　　姐姐非常驚訝：“葉嵐？小葉子你怎么會在這里？”看看崔建，再看看葉嵐。

　　葉嵐忙擺手解釋：“不是，我是崔建的老板，和他談一些工作上的事。崔建，這位是…”

　　姐姐接口道：“我叫雪杉，剛才那人是我弟弟雪松。”

　　崔建哦了一聲，應付式道：“好名字。”伸手拿走葉嵐的空盤子，回到廚房進行清理工作。

　　崔建將廚房處理干凈，出來只見兩位年輕女商人正討論首爾城郊的土地和項目。兩人王八看綠豆，瞬間對上眼，拿出各自的電腦手機，坐在一起進行深入的商業交流。崔建也沒打擾她們，開上自己的車離開，前往碼頭，今天他約了余明出海釣魚。

　　許久之后兩位老板才發現崔建連車都不見了，相視一笑，葉嵐去泡茶，道：“杉姐姐，你不是叫云雪杉嗎？為什么介紹說自己叫雪杉。”

　　“說來話長。”雪杉拿手機撥打電話：“媽，他不在，你可以過來了。”

　　葉嵐等雪杉結束通話，問：“你妹妹情況怎么樣？”

　　雪杉：“36個月內不能使用左手。算是好事，給她一個教訓，免得無法無天。”

　　葉嵐：“楚河是不是太囂張？連云家人都敢動。”

　　雪杉：“她姓雪，并不姓云。”

　　三兄妹名字分別是云雪杉、雪松和雪櫻，他們的母親叫云馨月，父親叫雪正。葉嵐感覺其中有蹊蹺，見雪杉不說，她也沒有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