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特異點殺手.藤丸立香

　　如何解決反烏托邦？

　　那真是一個抽象的問題。

　　說到底，反烏托邦本身只是一種文學概念，針對烏托邦提出的一種.譏諷？貶低？以及污名化的產物。

　　就像是有人發現了桃源記，于是就會有人開始論述桃源是多么卑賤落后，毫無意義，從各種角度去分析其價值觀的落后性。

　　但是當概念具現化，空想成為惡魔本身，那么事情就變得麻煩了起來。

　　沒有人能夠將理想擊碎。

　　諸神做不到。

　　外界的人類也做不到。

　　能夠將惡魔殺死的，只能是從封鎖世界之中誕生，并且成長，名為金絲雀的少女。

　　她的名字就是證明。

　　金絲雀，籠中鳥，徒有外觀的‘不自由’之物。

　　在反烏托邦之中依舊誕生出對于‘未知’的渴望，金絲雀就毫無疑問是人類之中的異類，天才，人類探索的欲求，勇氣的具現化。

　　歷史由人民全體推動，但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亦有差距。

　　這差距.很大。

　　很大。

　　在立香的視角之中，他經歷了很多。

　　比當初作為御主和金絲雀交換記憶所獲得的記憶更多，他幾乎從頭到尾在一旁看著金絲雀向諸多神明請求，并且宛如天馬行空般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通過制造出改變世界的‘特異點’，讓特異點覆蓋主線，然后成功將歷史推進。

　　說白了，金絲雀其實算是特異點的王。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立香之前的特異點之王都被他做掉了，而金絲雀活了下來——還把屬于她的‘迦勒底’全部覆滅了。

　　因為她知道，若繼續發展，她的世界之中，人類將無法避免反烏托邦惡魔的蠶食。

　　只能破而后立。

　　這一切都是為了‘人’。

　　宛如身處更高的維度，立香看著金絲雀四處走訪的姿態，總覺得有些眼熟。

　　啊，這樣啊。

　　金絲雀和自己也沒有區別。

　　他們都不過是選擇了‘自己希望的世界’，然后為此努力的人。

　　但是果然和特異點也有所不同，和異聞帶也有所區別——硬要說的話，像是兩者的結合，概念上接近特異點，但后果上接近異聞帶。

　　后果？

　　什么后果？

　　答案是.

　　會死人。

　　“金絲雀，如果我們真的要提前啟動人們的思想啟蒙，那就可能會導致連鎖反應的產生。”

　　“我知道，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可能會死數百萬人。”

　　“我知道，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記憶中，立香看見了金絲雀的答案。

　　其實異常簡單。

　　她認為，反烏托邦的本質是人類的思想高度還沒有跟上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導致的人格異化。

　　過去，人類無法停止進步是因為彼此的斗爭，而越是激烈的碰撞，就越是會促進科技的提高。

　　而隨著科技的發展，文明的碰撞又會分出高低，壓迫會產生，而這份壓迫又會帶動新一輪斗爭。

　　周而復始。

　　人類會在一定的平衡下，無論文明還是科技都呈現螺旋上升的趨勢。

　　這沒什么不好——或者說沒什么奇怪的，只是可能會稍微多死幾個呃.或許更多人。

　　但如果為了擯棄斗爭，直接將過剩的生產力平等交給人類文明呢？

　　那就是如今的反烏托邦魔王所創造的‘烏托邦’。

　　不再有歧視。

　　但也不再有進步。

　　究其原因，是人類從未‘設想’過，他們仍舊將‘斗爭’‘競爭’‘比較’當做唯一的進步源動力，而無法將‘進步本身’當做進步的源動力。

　　當然不是每個人類都那般愚蠢和短視，但是推動歷史的是全人類這個共同體，而非獨立個體。

　　所謂的思想啟蒙，正是‘啟蒙大眾’的運動。

　　金絲雀認為這能夠做到遏制反烏托邦惡魔的產生。

　　她成功了。

　　那是一段漫長的旅途，非常困難，因為想要以人為的力量制造出遍布諸天萬界的特異點實在是困難，但最終她說服了諸神，讓降臨。

　　但她搞砸了。

　　或者說，她的目的實現了，只是她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能夠忍受‘代價’。

　　成功了，而結果是，金絲雀通過將‘黑死病’影響了世界。

　　黑死病，對歐洲人口造成了嚴重影響，改變了歐洲的社會結構，動搖了當時支配歐洲的羅馬天主教會的地位，殺死歐洲三分之一人口，從而引發了宗教信仰、政治、經濟、社會結構、醫療衛生的危機，進而引發了宗教改革、文藝復興、地理大發現、醫學革命等一系列深刻的變革。

　　可以說黑死病殺死了農奴制度也不為過。

　　世界的確改變了。

　　畸形的思想與生產力的平衡被殘暴地糾正，世界回到了微妙的天平之上。

　　只是代價嘛.

　　是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是.

　　死人。

八千萬　　光是聽著就讓人不寒而栗。

　　而這一切的罪責——

　　全部，都可以歸結為金絲雀一人身上。

　　所以立香才會說金絲雀和自己近似。

　　他們都是‘殺人兇手’。

　　以八千萬去換自己渴望的世界。

　　雖然立香殺過的人可能比這更多——但考慮到金絲雀是導致了幾乎所有諸天萬界的八千萬死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絲雀殺的可不只是幾百億幾千億的人類。

　　于是在那之后，金絲雀幾乎崩潰了。

　　改變整個諸天萬界的人類史需要的是龐大的靈格，天賦，以及完善歷史空白的縝密思維等等因素，事實上，縱觀箱庭，也就只有金絲雀做到了這份偉業。

　　她拯救了人類，以‘八千萬人’為代價——這不在她的預想范圍之內。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的。

　　但成功了。

　　誰都不能否認金絲雀的勝利。

　　反烏托邦惡魔并未被討伐，但‘反烏托邦’出現的概率卻因為思想啟蒙的提前到來而被降至冰點，幾乎不可能出現，因此金絲雀‘殺死’了反烏托邦惡魔。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金絲雀在能夠預測到‘反烏托邦惡魔會消除自己的記憶’時，為何沒有反抗地接受了。”

　　在更高維度的視角，偵探藤丸立香不斷掃視著面前播放的畫面。

她是故意的所謂的終末之戰，圣杯戰爭也不過是挑釁金絲雀預測到了一切　　那為什么還要任由自己失憶？

　　噠噠。

　　金絲雀的回答的確足夠優秀，但是隨著記憶的推進，似乎新的問題也出現了。

　　“果然，永恒和平世界出現的概率降低了.”

　　“是因為我引發了？”

　　“.不，如果你沒有殺死反烏托邦惡魔，那應該整個箱庭都被關進封鎖世界，所以與其說是你導致的概率降低，不如說是，我的未來在提示著你的道路存在錯誤。”

　　畫面之中，金絲雀在和一個新的男人說話，那是在‘反烏托邦惡魔’被討伐后的時代。

　　男人有著棕色的碎發，看不清臉。

　　立香試著從他們的對話之中抽絲剝繭。

　　（我的未來？）

　　（男人是未來來到箱庭的人？）

　　箱庭本身超越時間空間，就像英靈一般，的確可能存在‘未來人’。

　　在這里，祖父悖論都不會存在。

　　那也就是說，男人的未來，是某種程度的定標，是金絲雀所希望人理能夠抵達的未來？

　　但與此同時“閉鎖世界”的破解似乎是通向男人所在的那個永恒和平的未來的必要條件。

　　“閉鎖世界”的消除直接導致了通向那個未來的可能性大幅減少，成為了可能性之外的世界。

　　那么謎底就可以解開了。

　　金絲雀之所以任由自己失憶，必須進入反烏托邦惡魔體內才回想起記憶————是因為她在‘逼迫’自己未來的御主，和自己一起進入反烏托邦惡魔的體內。

　　然后————

將自己全部的記憶交給他　　即便英靈和御主，也不能夠將所有的記憶傳遞，這是一種‘保護機制’。

　　因為英靈是死去的人，而且是‘人類史的陰影’，且為第三法的具現化。

　　首先人不能夠與死人互通。

　　其次人不能夠與人類史等格。

　　最后人無法直接接觸第三法。

　　這是三重標準，也是為了避免英靈這種死物直接性影響人理的發展。

　　但是烏托邦內就可能做到卡bug。

　　因為烏托邦本身就是金絲雀的起源，在金絲雀的‘詩人’恩賜操作下，她會短暫從‘英靈’轉化為‘過去的幻影’，進入一種不同于死人，也不同于活人，類似于全息投影這樣的物質的概念。

　　所以，就能夠把記憶完整地交給別人——也就是金絲雀所賭的，能夠召喚出自己的，能夠在終末之戰中討伐人類最終試煉的‘某個人’。

　　也就是藤丸立香。

　　目的？

　　那當然是因為——

　　藤丸立香，是殺死過‘特異點’的存在。

　　而所謂的特異點，便是歷史上‘本不該存在的歷史轉變期’。

　　沒錯。

　　毛骨悚然的感覺，遍布立香全身。

金絲雀真正的目的是　　金絲雀——對應反烏托邦惡魔的特攻。

　　而藤丸立香————是對應金絲雀的特攻！！！

　　金絲雀真正希望抵達的結局——是讓藤丸立香將自己的歷史轉變期殺死！

　　在讓立香接受她所有記憶的同時配合她找到一個新的答案。

　　用‘詩人’之力，讓烏托邦的悲劇強行逆轉，篡改歷史。

　　試圖再一次創造出永恒和平的未來的道路！

　　金絲雀在嘗試，殺死過去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