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落在萬安縣城墻上,就像是給城墻鍍了一層金粉。
官道上,眾人都是好奇又敬佩地看著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但眼睛卻很有神。
他身邊跟著一只黑貓,身后拖著一具宛若猛虎大小的狐貍尸體。
“這么大的狐貍,應當是妖魔吧?”
“肯定是妖魔,我上次見過我們館主殺了一頭相當于三品通脈的狐妖,都沒這一頭大呢。”
“這個小兄弟看上去很年輕啊,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你沒看見嗎,他腰上掛著遠威鏢局的牌子呢,是遠威鏢局的人。”
“遠威鏢局啊,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年輕的鏢手。”
“鏢手?開什么玩笑,這起碼是鏢師吧!”
“這么年輕的鏢師?我家姐姐風韻猶存,倒是可以介紹一下。姐夫,要不你去問問?”
“可惡,遠威鏢局居然又出了人才,快去搜集他的情報,看看能不能挖來!”
來往行人議論紛紛,張牧都沒有理會,而是一步步朝著城門走去。
他也不想如此招搖,但是這六品狐妖的尸體可值錢了,總不能就放在那浪費吧。
玄姬有潔癖,不吞這些尸體,所以只能辛苦他自己一路拖回來。
要是跟玄幻小說里那樣,有個空間戒指之類的東西就好了。
此時城門這邊的情況早有人通報了衙門,等張牧剛剛走進大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馬而來,在自己前方幾丈翻身下馬,直奔他而來。
“哎喲,這不是牧哥兒嗎?”來人正是衙門的李捕頭。
李捕頭快步走到張牧面前,先是看了看他身后的狐尸,這才問道:“出什么事了?”
張牧自然有了回答的腹稿,說道:“李捕頭,我外出歷練,偶然撞上這頭妖狐,打了三天三夜,才將其殺死。”
李捕頭點點頭,走到狐尸身邊,仔細掃了一眼,發現狐尸上都是劍傷,致命傷在胸口,不過已經被劍給戳爛了,又伸手在狐尸上摸了幾下,這才起身重新走到張牧,拱手道:“牧哥兒好身手!”
“這是一具凝氣六變的狐妖,相當于通脈六品。”
“牧哥兒這是為我萬安縣除了一大害啊!”
李捕頭的話音傳出,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嘩然。
“六品?居然是六品?”
“那小鏢師能殺六品的狐妖,他有幾品修為了?”
“至少也是六品,甚至七品了吧!”
“那…那豈不是遠威鏢局的鏢頭了!”
“這歲數,絕對不超過二十吧!”
“前途無量啊!”
“快回去通知老爺,我家小姐待字閨中,不就是在等這樣的少年英雄嗎?”
聽著周圍的喧嘩,李捕頭也是得意地挑了挑眉頭。
人在官場,自然知道要花花轎子人人抬的道理。他這隨口一說,就是給張牧長了臉面,也算拉近了兩人的關系。張牧現在聽不懂沒關系,鏢局自然有人會把自己這份結交之意告訴他。
說實話,他心里也震驚的。
雖然一只凝氣六變的狐妖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是他幾歲,這孩子才幾歲!
萬萬沒想到,當初一個跟在宋元青身后不起眼的小孩,短短時日,竟然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這種天賦,恐怕有望突破通脈境,成為養液境的高手。
難怪宋元青會如此提攜他,遠威鏢局這是撿到了寶貝啊。
想到這,李捕頭再次笑道:“牧哥兒可有處理這狐尸的途徑?”
張牧聞言,連忙說道:“實不相瞞,我也正發愁這事呢。這狐妖好歹相當于六品通脈,應該還值些錢吧…”
“值些錢?”李捕頭笑道,“衙門自有賞格,宰殺凝氣六品的妖物,衙門賞銀五十兩!”
“此外,這狐妖肉也是不錯的氣血食材,去掉妖氣浸潤的部分,估摸也有百斤上下。狐妖皮可以制作上等皮甲,就連那牙齒和利爪也各有用處。”
“以李某的經驗,雜七雜八算起來,大約能有一百五十兩銀子。”
張牧眼前一亮。
難怪鏢局里那些鏢手和鏢師都樂意出去押鏢。
押鏢都有鏢師甚至鏢頭坐鎮,遇上幾只妖物直接宰了,這筆收入鏢局可是不管的。
見張牧臉上的喜色,李捕頭繼續道:“牧哥兒要是放心,將這狐尸交給我來負責,過兩日連同衙門的賞銀一并送到鏢局去,如何?”
聽到李捕頭的話,張牧也知道對方是在賣人情,立刻就欣然答應了下來:“那麻煩李捕頭了,等賞銀下來我請李捕頭喝酒,還望李捕頭賞光。”
“說什么話,我與宋鏢頭情如兄弟,你喊他大哥,便也喊我一聲大哥便是。”李捕頭親昵地拍了拍張牧的肩膀,“再說,哪有讓你做東的道理。你幫衙門殺妖,我謝謝還來不及呢。”
“不如今日我來做個東道,一起喝兩杯去。”
張牧聞言,連忙說道:“多謝李大哥盛情。只是我連日和狐妖鏖戰,有些疲憊。而且入山數日,還是要盡早回鏢局報到,改日再約吧。”
李捕頭看看張牧渾身破爛的衣裳,拍了拍額頭:“是是是,我都糊涂了。那改日喊上宋鏢頭一起。”
說完,李捕頭對手下衙役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從張牧手中接過了狐妖的尸體。
張牧再次朝李捕頭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見張牧遠去,一個小衙役走到李捕頭身邊陪笑道:“頭兒,他再厲害頂天了也就是遠威鏢局的鏢頭,值得您如此結交?”
李捕頭鄙夷地看了小衙役一眼,說道:“幾句好話而已,說出去又沒什么損失。”
“人情,在你比人強的時候給出去才最重!”
“況且…遠威鏢局的鏢頭,只是能看到的下限而已!”
張牧并沒有直接回鏢局,而是先去了他老師的住處看了看。
果然,老師還沒回來。
自從上次淬體完之后,老師就跟張牧說下一個食月境的妖物距離有些遠,所以會晚些回來,算了算,這已經快十天了。
見這邊撲了個空,張牧便轉頭帶著玄姬前往寺廟。
這次除了殺狐,也斬殺了其他的妖物,取了其身上的關鍵部位,順便還采了不少藥材,賣出去也能折不少銀子,不過玄姬說她需要,張牧便索性送她了。
只是這些東西玄姬都嫌臟,不肯吞進肚子里,只好由張牧背著,要跟著送去寺廟里。
等進了寺廟,玄姬喚了兩聲,都沒見到啞爺的身影,喊來一只看門的老鼠問了問,才知道啞爺出門了。
“那你幫我送下去喵。”玄姬對張牧哼唧了一聲,倒是讓張牧一頭霧水:“送下去?”
玄姬徑直走到佛像背后,伸出爪子按了一塊轉,頓時張牧就看到那佛像后居然開出了一道暗門,暗門里有一條向下的地道。
“走吧!”玄姬得意地走在前面,對張牧道,“讓你看看主人的產業喵…”
張牧跟著玄姬走入地道,地道中有火把照明,臺階向下延伸,估摸有個十幾米的樣子。
玄姬此時也跳到了張牧的肩膀上,說道:“這是以前的建廟的人留下的,下面本來是個大庫房喵…”
“本來?”張牧好奇道,“那現在是什么?”
“你自己看喵。”玄姬賣了個關子,此時張牧已經走到了臺階的盡頭,前方是一扇大門。張牧伸手推開大門,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在一個地下大廳里,無數只老鼠在忙碌著。
他們有的在清洗藥草,有的在碾磨藥粉,有的在運送材料,有的在巡視檢查。
更夸張的是,在大廳的正中間,一座丹爐正熊熊燃燒,一群老鼠正在不斷通過增減木材來控制火候,似乎是在…煉丹?
眾多老鼠看到玄姬,齊齊停下,兩只前爪握拳,在臉上做了個“可愛貓”的表情,一起“喵”了一聲,玄姬則是“喵”了一聲回應,然后這些老鼠又開始各忙各的。
“你的丹藥都是這么來的?”張牧不可思議地看著玄姬。
玄姬點點頭:“嗯…都是我教的喵…”
“老燈和尚不許殺生,但是我又要抓老鼠,抓了又不能殺掉,我也沒辦法。”
“就讓他們來給我工作喵…”
張牧把身后背著的材料放下,無奈道:“那你說的成本是?”
“他們給我工作,我就要養他們…”玄姬一臉自然道,“當然是要給他們買糧食吃喵…”
張牧又看了看這個熱火朝天的大車間,好奇道:“老鼠的繁殖能力可是很強的。”
玄姬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喵,我以前可煩這件事了喵…”
“但是后來我想到辦法了。”
“什么辦法?”
“閹了不算殺生喵!”玄姬得意道。
張牧:[●´Å`●]
看著眼前忙碌的無羈鼠輩們,張牧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就在張牧參觀玄姬的丹藥“車間”時,城外,小樹林。
啞爺蹲下身子,捧起了一只老鼠的尸體。
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啞爺身后,雙手合十,嗓音慈悲地道——
“這位施主,你是否認識一個和尚,他法號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