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猛地踏前數步,看著那先懸著的玄龜法相,玄龜法相之上,泛起流光,傳來的聲音李觀一很是熟悉,正是那位五百年前天下第一神將。
玄龜之上文字泛起流光,然后又一次變更,化作了更為灑脫不羈的聲音,道:“小子,速速退開,布陣。”
“你懂我的陣法。”
“本座這就過去。”
是釣鯨客,李觀一心下一松,于是后退,布下陣法,是超脫于侯中玉之上,屬于釣鯨客的陣道手段,玄龜的龜甲之上,泛起了層層流光,下一刻,這玄龜龜甲上流光和陣法匯聚。
李觀一感覺到,受到這陣法的牽引,一道氣機以極可怖的速度飛快趕來。
釣鯨客和劍狂,軍神不同。
劍狂是此身所在,就可以發揮出極限實力。
軍神麾下有大軍的時候,自身的能力將會筆直提升。
陣魁則是需要滿足陣法的前置條件,只要能夠滿足陣道要求,讓他成功完成陣勢,則自是可以完成種種不可思議之事。
此刻軍神氣焰如虹正在趕來,而李觀一已經吩咐了樊慶,越千峰,王瞬琛,陳文冕,契苾力,凌平洋等諸將率軍準備迎戰軍神。
雙方都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極致。
此刻到底是軍神先來,還是釣鯨客先趕到,將會直接改變之后事態的發展,甚至于會一定時間里,影響到整個天下的走向。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時間的流逝就分外難熬。
李觀一盤膝而坐,長劍橫于膝蓋之上,彈劍器如同彈琴,約莫一盞茶不到的時間,玄龜法相之上,流光大盛,李觀一一曲破陣曲還未曾彈起,睜開眼來,就見帥帳掀開。
“嘔…!!!”
“白毛你的這什么狗陣法,老爺子我的肚子里面的湯湯水水都要讓你給晃成一坨了,嘔——”
李觀一見到了老司命踉踉蹌蹌,伸出手扶著帥帳,半跪干嘔,卻是釣鯨客方才不顧一切,借助陣法為坐標,高速抵達,導致超過了老司命的極限。
老司命半跪于地干嘔,老玄龜作為陣法的另一端,則是躺在地上,四足朝天,雙眼無神,幾乎要出現一個一個螺旋紋路。
為了這陣法,老司命和老玄龜付出了太多。
銀發陣魁目光橫掃,道:“瑤光不在?!”
李觀一回答道:“戰陣危險,她留在了安西城,有九色神鹿保護。”
陣魁臉上的神色舒緩下來,帶了些微的贊許,點了點頭,道:“那還好,本座此次外出,恰好遇到了些火靈魚,又恰好抓了些,勉強能看,給她帶來了。”
“不是專門刻意的。”
“只是順手而已。”
李觀一:“……”
那邊的老司命干嘔了半晌,什么玩意兒都沒能嘔出來,只好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給你閨女的東西啊,哎呀要我說這玩意兒什么時候給不行了?”
“當務之急,還是這局勢更重要!”
老司命都麻了。
這不就出去一趟嘛,雖然說比起一開始預料的時間多出了一兩個月,可是誰能想到,局勢驟變如此!
他們找到了張子雍的手臂,趕赴學宮,取了墨家之物,又找了墨家巨子。
用墨家機關術的原典機關為基礎,釣鯨客親自在機關之中埋下了諸多陣法,用于連攜反應,氣機流轉,才勉勉強強完成了這一次的事情。
釣鯨客武道傳說,這一段時間根本沒有休息。
他不休息,卻也要拖著老司命不能休息。
這白毛武道傳說,就算是在搏殺和生機綿長之上,并不占優,可是那也是相對于武道傳說之間來說的,把老司命差一點就給熬干了。
李觀一神色微頓,他感覺到外面似乎還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看著這戰陣之中,旌旗烈烈,煞氣如云萬里,道:“戰陣之感,雖算不得是真正的身臨其境,卻也極為難得。”
“陳霸仙那小子,不得羨慕死我。”
“哈哈哈哈!”
才沒有幾句正經話,就開始恣意得意地笑起來了,就只是這種面對著天下風起云涌的局勢,仍舊還可這樣輕笑恣意的人,李觀一認識的人當中,也唯獨只有一個了。
五百年前,天下第一神將!
李觀一大步走出,道:“前輩,倒是好興致。”
薛神將側身看他,李觀一微怔,卻見外面穿著戰袍之人,并非人臉人面,而是機關材質,不知道是何處雕刻手筆,栩栩如生。
機關面容一轉,那人面之上的表情從贊嘆轉了一下,成為了揶揄:“小子,倒是許久不見。”
李觀一道:“這是…”
老司命道:“你不是知道嗎?墨家機關術的分支。”
“你當年在鬼市里面不是救了個歌女,那歌女的手臂斷掉了,就是用的墨家機關術接上的,這一次只是全部都是如此,然后,喏,就是這里…”
老司命敲了敲機關的胸口處,道:
“薛神將秘石在這里,相當于陣法一直開啟,然后薛神將在陣法內部,操控外面這個機關人,然后再以機關人出戰。”
李觀一若有所思,大概明白這東西的原理。
而后呼出一口氣,定了下心來,道:“不過,幾位前輩,回來的正是時候,姜素兵鋒即將到來,幾位回來,卻可以聯手,共討姜素。”
老司命尷尬撓頭,視線偏移,落在了老玄龜身上。
老玄龜瞪大眼睛:“……”
大怒:“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老雜毛,你又要用我做盾牌了?”
老司命干笑:“哈哈哈,老兄弟,你說的哪里的話!”
“我是這樣的人嗎?”
釣鯨客冷哼一聲,道:
“打姜素?”
“打不過。”
釣鯨客狂傲,卻毫不客氣道:“你也不想想,張子雍本來就不是姜素的對手,你要指望著眼前這只有他半條手臂力量的機關人,去和此刻憤怒狀態,鼎盛的軍神打?”
“你就是把張子雍扔過去。”
“讓那全盛的青袍長生客擋在匯聚十數萬軍勢的軍神前面,你看看張子雍會不會把你的腦殼打開看看?”
“在戰場上,張子雍也要被軍神戳死,然后用鐵騎踏作肉泥!”
“至于我…”
釣鯨客冷笑數聲,卻沒有說起來去年的時候,自己和軍神姜素在中州城的恩怨,那時候軍神想要讓瑤光嫁給姜高作為妃子,被釣鯨客好一陣擠兌。
兩人彼此打了一架。
這一戰之后。
釣鯨客的眼眶青紫了好幾天的時間。
釣鯨客言簡意賅:“揮軍數萬的姜素,武道傳說里,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對手,道宗,你太姥爺,還有我,都不可能擋住這個狀態的姜素。”
“就如同姜素一對一,不可能是你太姥爺的對手。”
“就如同姜素不可能攻破我準備的陣法。”
“我可以走,姜素留不下我,但是你要我和姜素死拼,死的只會是我,這是十成十的。”
頓了頓,釣鯨客伸出手指了指那邊的薛神將:
“還有這個機關人,張子雍的半條手臂。”
釣鯨客狂傲,但是卻絕非是莽夫無能之輩,被這樣一說,那薛神將卻也沒有半點著惱,咔嚓一聲,臉上的機關切換面雕,變化成了朗笑模樣,道:
“哈哈哈,自是如此。”
“即便是我全盛的時候,也沒有到武道傳說,何況只是此身之影,借助這位長生客殘留之力?”
“嘖嘖嘖,這個時代的甲胄,鍛造工藝,機關弩,弓箭技藝,機關術,比起我那個時代,大有長進啊,還多出許多的兵種配合,我都算是老東西了。”
李觀一道:“畢竟,是三百年亂世。”
薛神將笑:“卻也是。”
軍備武裝的提升,機關弩,機關器械的迭代。
已經可以從側面看到,這三百年亂世洶涌——
薛神將抬起手臂,握了握拳,墨家的手段,釣鯨客的陣法,張子雍的生機,老司命的司命陰陽術法,重現的奇跡,感覺到其中的力量,道:
“我可以感受到,這位張子雍手臂的生機,大概率只能支撐兩場多些的戰場,若是真和頂峰的武道傳說打,這手臂是扛不住的。”
頓了頓,薛神將笑道:
“至少,這手臂會比我自己更早地扛不住。”
釣鯨客道:“已是極致了,除去了他,也再沒有什么力量,可以支撐你這樣活動下去。”
薛神將大笑:
“能夠有此機會,已經是痛快地不能再痛快了。”
釣鯨客,老司命,薛神將歸來。
但是也只是在李觀一一方的大勢之中,增加了三道有力的力量,甚至于是兩道,老司命長于諸多手段,在這樣兵家戰陣馳騁的壯闊戰場之上,卻是沒有什么施展的余地了。
整體的力量上,明面上的對比,姜素占據絕對優勢。
戰場上,姜素就是最強的。
所謂的堂堂正正,霸道皇者之勢。
薛神將微笑道:“反正,我這個已死之人,還能和當代第一神將交鋒一次,馳騁于沙場之上,是何等爽快。”
“大不了,你我一起在戰場之上沖陣廝殺。”
“能攔下多少兵馬算是多少,對于大勢,總是比起你自己要來得更有效果一些的。”
“況且,有第五兄看著,你自然可以痛快廝殺,就算是情況再如何惡劣,不死拼的情況下,第五兄足以帶著你脫離戰場和姜素的兵鋒,讓你活下去。”
釣鯨客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
李觀一沉默,笑道:
“要活下去的話,我早就離開這里了。”
不提之前道宗曾經因為王通夫子去世前的托付,來到了這戰場之上,就算是李觀一自己,八重天,天下名將,坐騎麒麟,手持神兵,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若是他沒有雄心壯志,隨意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又有誰會和這樣一個強大的武者戰將過不去?
不過只此心不平罷了。
凡物有不平則鳴,人亦如此。
李觀一能夠感覺到,軍神的大勢洶涌,已經開始逼近了,而眼前所具備的一切,雖然強大,卻不足以和軍神姜素,正面匹敵。
李觀一側身,雙瞳神韻內藏,已可以看到軍中煞氣洶涌如黑云滾滾壓下,而這無盡的烏云之中,一尊金甲神人巍峨肅穆,正在靠近。
軍神姜素已至!
大勢洶涌,由不得遲疑了。
只是拖延姜素一部分時間,還是不夠。
李觀一握緊兵器,道:“諸位,我有一計!”
薛神將道:“聯手?!”
李觀一點頭:“聯手!”
前后五百年,兩代白虎大宗,馳騁于西域。
角逐于當代最強。
時間短暫,亦或者說,是為了保證對于軍神姜素麾下大軍的牽制,李觀一所部距離軍神的位置本身就不算是遠,軍神的氣焰越發強橫霸道。
姜素軍勢洶涌而來,這位在單對單的情況下,僅遜色于劍狂慕容龍圖,而率軍于戰場之上,正面交鋒所向睥睨的無敵軍神,攜帶著對李觀一的必殺之心而來。
和蕭無量不同。
對于李觀一這等人物,姜素,必殺。
當年他也沒有強殺李萬里,陳輔弼,后來后悔,也以計策,強行殺一,廢一,可是殺死的那個,還有后來者,廢掉的那個,又從泥濘般的煉獄中掙扎著爬起。
不如,殺之!
馳騁于亂世,前方大軍軍勢已成,當先已有一道箭矢射來,氣焰洶涌,化作蒼龍之姿,昂首撲殺而來——
太平公麾下,神射將軍,王瞬琛!
軍神手中的戰槍猛然橫掃,槍鋒在甩動到威能最為狠厲的情況下,正面點在箭矢之上,炸開一道恐怖余波,神射將軍蓄勢的一箭,就這樣正面被軍神姜素劈碎。
法相散開,撕裂大地,但是軍神的速度絲毫沒有減弱。
而在他出招攔下這一招的時候,赤色長龍暴起,裹挾軍勢,朝著軍神姜素撲殺而來,越千峰放聲咆哮,借助軍陣加持,抵達八重天之威,和軍神只交鋒一次,即刻就走。
饒是如此,越千峰的虎口都被震碎,手中戰戟都不住劇烈震顫,只是擋住軍神一招,就已是如此狀態,若是廝殺起來,恐怕也要三招之內,被軍神斬殺于槍鋒之下。
若非是軍神要在北部戰場放陳國的血,拖垮整個陳國的后勤和民生,若非是北地戰場之上,還有那位突厥草原的大汗王在上方邊境虎視眈眈,誰人能在正面戰場抵擋此人?
越千峰借神駒馳騁,口中血腥氣。
抬手擦了擦嘴角鮮血,氣血鼓蕩。
根本不敢失速。
氣焰升騰,和座下異獸的氣息相聯,赤龍龍鱗顯化,如同一條赤龍穿行于沙場,從側翼穿插入應國軍隊之中,廝殺爭斗,只覺得氣血鼓蕩不曾停下。
想著當年和岳帥,所向睥睨,卻也是神將榜三十四名,放眼天下偌大,四海諸國之中,能在戰場上擊敗他的,寥寥無幾!
即便是那些排名在他之前的戰將,也只是戰績更為彪炳。
作為戰將,越千峰在斗將廝殺之上,不慫任何人。
跟著李觀一之后。
不是和那悍勇無比的狼王打。
就是和天下無敵的軍神打。
前面那個還能夠過個十幾回合,后面這個直接只能交手一次,便需要速速退開,否則的話,就算是能活下性命,也要和那蕭無量一樣,被斬去手臂,自此退居二線。
天下偌大,勝我者不會超過雙手之數!
巧了。
打得就是這幾個!
越千峰口中鮮血還是噴出,可噴出這鮮血之后,反覺得暢快許多,雙手掄起手戟,揮舞起來,自這沙場之上沖撞,大呼:“痛快!痛快!”
姜素沒有去追擊越千峰,而是馳騁往前,以神射將軍王瞬琛為輔助,麒麟軍之中頂尖戰將齊出,都只借軍勢加持,狂猛沖鋒,去和軍神交鋒一次,就立刻借軍勢退開。
即便是如此,卻也借是身受輕重不同的傷勢。
若非神射將軍連續的出手幫助,甚至于有的悍將會被軍神一個回合就斬于馬下,王瞬琛連續出招,手掌已是迸裂,鮮血不斷涌出,流淌入肘。
每一招都是全力出手!
每一招都是超越極限的爆發!
對于宗師來說,這也是極為損耗自身功體的手段,能夠支撐人如此爆發的力量,唯有極致的仇恨和不甘,王瞬琛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姜素,挽弓連射,箭矢化作光柱不斷轟擊。
他這十幾二十年里,對古道暉的憤恨,殺意,咒罵。
此刻都落在自己身上,讓他不甘至極,不惜己身。
軍神在這種情況下,獨自過了諸將。
可是,那一股可怖的氣勢終于被削弱,伴隨著咆哮之聲,紫色雷霆轟擊而來,姜素眸子微斂,回身一掃,打破紫電,一道雷霆轟擊,猛虎嘯天戰戟之上,氣焰如虹。
麒麟奔馳咆哮,王瞬琛,燕玄紀,越千峰大口喘息。
麒麟軍,太平軍諸將軍看到了騎乘麒麟之上的身影。
姜素眸子微斂,剎那之間有恍惚的神色,看著那騎乘麒麟,手持猛虎嘯天戰戟,身穿甲胄,緋色戰袍,臉上帶著金色面甲的戰將,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在他突襲陳國國都時候見到的那個,年輕的戰將。
一樣年輕,一樣勇武豪邁。
“像…真的像。”
戰戟之上,氣焰如虹,后方軍勢,以釣鯨客的輔助,超越極限,猛烈匯聚在了李觀一的身上,然后揮舞戰戟,朝著姜素的要害反攻。
姜素毫不猶豫,展開自己的軍神手段,而此刻,戰陣之中的釣鯨客眼底眸子漣漪泛起,他以自身為中心,進入了軍陣當中,讓原本還有紕漏,配合還沒能圓融的軍陣。
一瞬間抵達了最高層次的配合,不遜軍神。
陣魁正是除去了武道傳說軍神之外,其余幾位武道傳說,甚至于包括學宮六大宮主這些頂尖高手當中,唯一一個可以在戰場上發揮出效果的存在。
軍魂瞬間暴起,化作麒麟,猛虎嘯天戰戟之中氣焰揮舞,李觀一猛烈揮舞兵器斬向軍神,這一招,匯聚了整個大軍的軍勢,匯聚了所有的底蘊,匯聚了,那改變亂世的機會。
只為了為聯手,創造一次可能!
越千峰馳騁,陳文冕揮槍,樊慶主陣,八門金鎖展開,西門恒榮游走,天下的角逐,應國陳國的國運,就賭在這一剎那的轟擊之上!
轟!!!
神兵猛虎嘯天戰戟和軍神寂滅神槍碰撞在一起。
紫電雷霆轟然炸開,軍神法相昂首揮舞兵器,一頭蒼茫白虎昂首咆哮,兩股可怖的力量共同爆發,幾乎將整個天穹那無邊的煞氣云海都撕裂開來!
武道傳說的氣息,同時升起!
一個暴烈,乃是堂堂正正的兵家之道。
一個沉緩,是為長生不死的永恒執著。
神兵寂滅,神兵猛虎嘯天戰戟死死架在一起 氣焰爆發升騰而起,軍神的力量一瞬勝過了李觀一,但是在同時,猛虎嘯天戰戟卻忽然以一種,超過李觀一正常水準的極致技巧旋轉刺出!
轟!!!
軍神兜鍪,李觀一金面,同時飛出去。
軍神的白發揚起,兜鍪落在泥濘大地之上,鬢角鮮血流下。
寂滅神槍刺入對方的身體。
軍神的眸子收縮——
眼前穿著戰甲,緋色戰袍,手持神兵,騎乘麒麟的男子,并非李觀一,他的長槍洞穿對方的身體,對方的身體,同樣散發出了類似于長生不滅體的力量。
麒麟咆哮,雷霆炸開。
機關人的臉上切換表情,卻用一種帶著譏誚和戲謔的聲音道:
“猜錯了。”
“小輩。”
與此同時!
西意城上,李國公站在城墻上,發現前方突然出現的旌旗,有高速靠近的軍隊,旌旗烈烈,在亂世的天空中狂舞著,來自于西域各部的旌旗翻滾于天地之間。
作為出色戰將的李國公面龐繃緊,凝固。
騎兵,成千上萬的騎兵以極恐怖的速度,直接繞開了姜素的兵鋒,然后朝著此地沖鋒而來,就在這極端關鍵的時刻,在姜素全軍出發的時間?
李國公手掌死死按著城墻,青筋賁起。
不可能——
不可能!
當先之人,騎乘神駒,身穿墨色甲胄,玉簪束發,手中所持——
赤霄劍。
李觀一,出陣。
‘我有一個計策。’
李觀一在那個時候對著薛神將和釣鯨客說出了自己那膽大包天的想法,避實擊虛,薛神將,釣鯨客誘敵,對峙姜素;與此同時,李觀一親率大軍,馳騁繞后。
攻兵馬盡出,只留下了一部分守軍的西意城。
截斷軍神后方,斬其軍勢,然后三個方向,同時合圍。
只是拖延姜素的時間?
那可不夠!
亂世的沙場之中,李觀一騎乘神駒,目光沉靜。
鬢角黑發揚起。
姜素在大軍之中,力量強大。
但是截斷其軍勢的話,軍神又能發揮出多強的力量?
亂世之中,英雄為子,山河縱橫。
握著神兵赤霄,龍虎隨行,李觀一抬起手,五指握合,金色的流光匯聚,化作了那古樸的戰弓,這戰弓曾經以三箭定一亂戰,而現在,祂即將再度承載如此的意義。
神兵破云震天弓,神兵赤霄劍配合。
絕殺——射天狼!
剎那之間升高的威能,瞬間化作光柱轟擊在了此刻的西意城城門之上——李國公恍惚失神,這是在這個階段,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戰將,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配合。
是名將和名將的交鋒,智謀和勇武的角逐。
也是尋常庸將不能企及的戰場。
姜素瞞天過海,狼王暗度陳倉,李觀一避實擊虛。
只是在這西域的戰場之中。
第三次同級別計策出現。
李觀一所率盟軍西域聯軍,封鎖西意城前后,雖攻城未果,卻逼迫西意城防守龜縮,旋即構筑防線,轉折,如同一把利刃。
成功切斷了軍神前軍和后方的聯系。
軍神姜素,成為孤軍。
深陷西域!
局勢,逆轉!
而在這關鍵的節點上,李觀一轉身,他帶著大軍,帶著背后如同云霞翻卷落下的旌旗,提起了兵鋒:
“來罷,天下…”
他輕聲道:“該我掀牌了——”
左手赤霄劍,右手大纛騎槍,高舉于蒼穹之下,于是背后,旌旗如林。
“以,天可汗之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