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玩家,魔女,還是魔法少女?
沽酒思忖海岸，度假村附近的一座別墅，二樓的房間。
“不是吧，她居然是…玩家？”
貓頭鷹呆愣在原地，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它歪斜著腦袋，鳥喙和眼睛一同死死地凝視著前方那個女孩的背影。直到目光看著施奈安的背影離去，那雙呆滯的青色眼珠子里頭才有了一絲絲光彩。
旋即，貓頭鷹生無可戀地低頭，鳥喙和翅膀一起耷拉了下來，抵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此時此刻，正坐在老京麥街區廢棄火車站里7號月臺上的柯明野陡然睜開雙眼，從公共木椅上醒了過來。
“等一下，我這個契約獸怎么忽悠到玩家身上了，到底我在忽悠人還是她在忽悠我，我是不是中圈套了？”
柯明野呢喃著，呆呆地盯著前方那條銹跡斑斑的鐵軌。
他微微彎腰，雙手交叉抵于下顎，額角流著冷汗。
他心想：“我的判斷絕對沒有錯，彈鋼琴怎么可能是那種手勢，那明明就是操作玩家面板的樣子，我每天都在這樣做，怎么會看錯…那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去見她一面，向她發出好友申請，從而判斷出她是不是玩家？”
不行…
這樣做風險太大了，目前還不清楚她的底細以及隱瞞身份的目的，我得再觀察她一下，貿然讓本體接近她絕對是錯的。
這么想著，柯明野閉上眼睛，繼續專注于契約獸科比的視角。
臉頰傳來涼意，清晨時分的海風正輕拂著窗簾，貓頭鷹能夠聽到沙灘一角傳來潮浪的聲音。抽了抽鼻子，帶著咸濕氣味的熱風灌入鼻孔，這就是住在海邊的美妙之處。
有錢真好…
為什么就只有我的出生點在那么一個群魔亂舞的環境，天天勾心斗角生怕下一秒就暴斃，到了暑假還得和八個人擠在一個房子里啊，為什么我的爹媽不是明面上的土豪，為什么我不是住在海邊的大別墅的獨生子女啊？
貓頭鷹默默在心中感慨幾聲。
隨后從床上起身，趁著施奈安還沒回來，它想要翻找一下房間內有沒有什么線索，于是撲簌撲簌拍打著翅膀，飛到了床頭柜上，用鳥喙把抽屜打開。
抽屜里除了一本少女漫畫，一卷抽取式紙巾，一個平板電腦以外，便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
它默默關上抽屜，在這之后又分別看了一眼衣架，床底，陽臺，廁所，把每一個角落都掃了一遍，最后發現目光所及之處皆平平無奇，沒有出現什么獨屬于玩家的物品。
貓頭鷹搖頭一嘆。
還好契約獸不會掉體毛，不然它的羽毛灑滿各地。
它站在陽臺的扶手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沙灘，明媚陽光撲面而來。
“我到底得多倒霉才能契約到一個玩家，她不會已經在想著怎么做掉我了吧？不過契約獸不算是超人類，干掉我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等一下，話說我要她進入同盟會的計劃好像也泡湯了，只要西子月拿出腦成像頭盔，這個施耐庵可不就完蛋了？”
想到這兒，貓頭鷹的腦袋上滲出冷汗。
本來它還打算讓施奈安變身成魔法少女，然后帶她去見小紅帽，再讓小紅帽領著她加入魔法少女同盟會——可這一切設想全部都是建立在施奈安是普通人的前提下。
現在想想，如果真的這么做，那他就完蛋了。
如果柯明野沒有發現她是玩家，就那樣把她忽悠到了小紅帽面前，再讓她加入魔法少女同盟會，成為其中一員。
那么她的身份將在例行腦成像頭盔檢測下暴露，緊接著，作為介紹人的小紅帽也會連帶著受到同盟會三巨頭的懷疑。
在這之后，要是西子月要是哪天突然有空，利用某種手段高強度地觀察著小紅帽，就會發現小紅帽其實是柯明野用詐術人偶扮演的，因此才能躲過腦成像頭盔的檢測。
簡直害人又害己…
“可惡啊…為什么我要選上她，被系統鑒定的S級潛力欺騙了，我還以為自己抽到了SSR呢——這是一個玩家，她成為魔法少女后的潛力肯定是S級啊！畢竟光是每天加點一年后都能把精神屬性提升到近五百了，能不是S級么？”
貓頭鷹用鳥喙猛啄著陽臺的扶手，頗為悲憤地想著。
這時，它忽然就回想起這人性格明明跟懶狗似的，說句話都有氣無力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在路上了一樣，卻頂著黑眼圈大早上在沙灘上賣力跑步還做仰臥起坐，簡直身殘志堅！
然而…
原來這貨根本不是身殘志堅，而是…而是她媽的在做每日任務啊！
并且這特么的還是一個終極懶狗，她跑完日常任務一，日常任務二的一百個仰臥起坐才做了不到5個就直接趴地上擺爛了！
貓頭鷹恍然大悟，痛定思過。
旋即，神色猛然深沉了下來。
等等，如果這個施耐庵真是玩家，那她為什么不加入我們的同城玩家討論組？
每進入一個新的城市，都可以加入這個城市的同城討論組才對——我的本體一直待在環京，所以沒辦法驗證這一點，但文化人和橘子皮他們在東京那邊實驗過。
但她來到環京之后，卻沒有加入我們的同城討論組，也沒有采取任何方式偷偷聯系我們，而是悄無聲息地藏在城市里。
這是因為什么？
難道說…這是一個像“加斯特羅”那樣的玩家，她對自己的土豪爹媽產生了感情，于是在沒有通知我們的情況下暗暗潛伏在這座城市里，想要把我們全都干掉嗎？
想到這兒，貓頭鷹深吸一口氣。
畢竟有加斯特羅的前車之鑒，現在他知道玩家之中也并不是全是值得相信的人。
于是它暗暗決定，一定要摸清這個玩家的來歷和目的，如果這人心懷不軌，像加斯特羅那樣是想要干掉其他玩家的內鬼，那就先把她騙到魔法少女同盟會，再讓小紅帽向魔法少女同盟會舉報她，將她繩之以法，立下赫赫功名。
畢竟施奈安不像是裁冰、反犬他們一樣掌握著柯明野的重要信息，甚至說，施奈安有可能還沒有接觸過這邊的玩家。
所以就算她被官方的人抓住也不會供出什么對柯明野有害的關鍵信息，如果她心懷不軌，那么趁早把她賣了不是一件壞事。
但這只是猜測，萬一施奈安其實已經某種手段偷偷獲取了他們這些玩家的情報呢？
所以目前的關鍵在于…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的情況？
“不急，先觀察一下，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這么想著，貓頭鷹開啟了隱身模式，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間，在這個大別墅逛了一圈，最后來到一樓廚房。
它抬目看了眼餐桌邊的三人，分別是施奈安和施奈安的父母。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兩人的頭頂并沒有顯示出超人種面板，并且他們的氣質頗為貴氣，身上還穿著昂貴的睡衣，看得出來很有錢。
“她父母是普通人。”貓頭鷹松了口氣，心想著，“那就還好，她的家里沒有超人種，不會像加斯特羅一樣為了救身邊的人當內鬼。”
正想著，見施奈安已經從餐桌前起身對父母說了一句“吃飽了”，貓頭鷹便沒有繼續停留，免得被發現。很快，它便小心翼翼回到了施奈安的房間里。
而施奈安在吃完早飯過后，也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站在門外，叼著一根冰棍，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
然后走入房間，隨手關上房門，上鎖，對著眼前的空氣說：“你可以出來了。”
聞言，貓頭鷹解除了隱身模式。
與此同時，位于火車站的柯明野從行囊之中掏出了C級物品——“測謊項鏈”，并將其握在手心之中。
“測謊項鏈”的能力：按下項鏈，可以在10秒內確認對方的話語是否在說謊。（冷卻時間為24小時）
這還是柯明野從怪東西這個人格那里學來的：
——可以讓一個分身問話，另一個分身使用測謊鎖鏈來判斷對方所說是真是假，這樣也不用擔心測謊項鏈的存在會被對方發現——畢竟兩個分身擱著十萬八千里呢。
已開啟測謊項鏈的效果，在10秒可以確認一個對象的話語是否為謊言。
此時，柯明野深吸了口氣，旋即用契約獸問了她一個問題：“你認識失敗的Man反犬說不清的夢裁冰偏執橘子皮嗎？”
一口氣說完之后，貓頭鷹扶著胸口喘了兩口氣。
施奈安歪了一下腦袋，抬起黑眼圈很重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說：“你在說什么玩意，這些名字抽象得不像人類的名字，你問我認不認識他們，這是把我當火星人了？”
“所以…你到底認不認識他們？”
貓頭鷹直勾勾地盯著她，語速極快地說，“這些人是歷代的魔法少女之神，尤其是這個叫反犬的，她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男性魔法少女，意義重大，記載在史冊上被無數后人贊頌。如果你聽到她們的名字會產生幻象，說明你作為魔法少女的資質很高很高，所以你聽到他們的名字之后真的沒有感覺自己的魔法少女之心在熊熊燃燒，真的真的沒有覺得很耳熟么？”
“不認識。”
說著，施奈安打了個呵欠，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哪門子魔法少女之神會取這種名字，我感覺他們更像是…殺馬特之神。尤其這個說不清的夢，無敵了。”
根據測謊項鏈的測試結果，對方并沒有說謊。
貓頭鷹松了口氣，心說她好像并不清楚這個城市其他玩家的底細。
它想了想，趁著測謊項鏈效果還沒結束，快速問：“你有謀害什么人的想法嗎？”
“你在說什么？”施奈安啃了一塊巧克力餅干，懨懨說著，“契約獸都喜歡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么…哦我懂了，你擔心我用魔法少女的力量害人？”
“有沒有，快回答我！”眼看著十秒就快結束了，貓頭鷹的臉色漸漸嚴肅。
“沒有，爺只想躺平，你滿意了么？”
施奈安平靜說著，吸了一口冰棍。
根據測謊項鏈的測試結果，對方并沒有在說謊。
測謊項鏈的能力維持時間已結束。
“那沒事了。”
見狀，柯明野松了口氣，心說這人好像不是內鬼，只是一個想混吃等死的躺平怪，怪不得明明都來環京了，還不聯系他們。
“話說一年后不滅絕超人類就會死，這人還能躺平，定力大大滴好啊，上輩子多半是佛教中人。”他暗暗想著。
現在怎么辦？
要和她表明我的身份么？
不太好吧，她看起來就是一副不想和其他玩家接觸的樣子，否則也沒理由躲著我們。
不行，既然她想躺平，那我一定不能讓她躺平。
我都和她簽訂契約了，她的魔力就是我的魔力，她變強就是我變強，要是她一直在擺爛那我這個契約不就白簽了？
而且我從哪里可以找到一個潛力這么高的魔法少女，她可是玩家，有著每日任務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玩意兒的加強，成長速度肯定比其他魔法少女快上幾倍。
其他魔法少女不可能在一年內成長到西子月那個高度。
但施奈安可以。
于是和她簽訂契約的價值，肯定比和其他魔法少女簽訂契約要高得多。
柯明野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況且也不知道如果強行解除契約，從施奈安體內收回彗星碎片，她會不會就這么死去，于是自然不可能冒著取走她性命的風險，解除掉和她達成的契約…
“大伙都知道玩家是命運共同體，都想著怎么滅絕超人類，互相救對方一條命，就你想躺平是吧？呵呵，那你完蛋了，乖乖為我科比大人打工吧，等一年后你修煉大成，我就把你這個家伙的魔力收回，留給小紅帽用。”
貓頭鷹想到這里，身體連帶著翅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偷笑。
為了不讓這么邪惡的計劃暴露，它自然不可能向施奈安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否則她很有可能立馬有多遠躲多遠，所以在接下來的一年必須偽裝成契約獸待在她身邊了。
施奈安打了個哆嗦，嫌棄地抱起了肩膀。
她說：“你能不能別笑得這么獵奇，把爺都聽害怕了。”
“為什么你一個女生自稱‘爺’？”貓頭鷹咳嗽，“咱們都被選中成為魔法少女了，不可以少女一點么？”
“因為爺有一顆狂野的心，你不服么？”施奈安叼著冰棍，無精打采回應著。
“你無敵了。”貓頭鷹用翅膀模仿豎起大拇指的樣子。
施奈安揉了揉黑眼圈，懨懨地說：“所以我不已經是魔法少女了么，得怎么變身？”她頓了頓，“話說，我好像連自己的魔杖都沒看見，其他魔法少女都有魔杖來著…”說到這，她吸了一口冰棍，“你不會在忽悠我吧？”
貓頭鷹想了想，說：“在這之前，你先把自己的手機給我。”
“你還要搜我的瀏覽記錄，確認我有沒有什么特殊癖好？”施奈安一邊說一邊遞出自己的手機，淡淡地補充一句：“那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是純良的三好少年，除了熬夜以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不是，我要魔法少女在初次契約之后得怎么變身。”
貓頭鷹平靜說著，接過了施奈安的手機，打開百度APP。
施奈安嘆口氣：“你到底是不是契約獸啊，我第一次看見契約獸還要怎么讓自己的魔法少女變身的？”
“我和百度有合作，別急，先讓我。”
貓頭鷹說著，用翅膀捧起手機，再用鳥喙啄動屏幕，在搜索框里敲字，最后對著搜索結果一字一頓地嚴肅念道：
“聽好了，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睛，感受體內的魔力，調動體內的魔力，然后想象一下魔力外放是什么畫面，最后再感受那股魔力的形狀，第一股流到體外的魔力和空氣接觸之后會慢慢形成你的魔杖。”
“哦。”
施奈安聞言，不太情愿地盤坐到了床上，閉上眼睛。
她按照貓頭鷹的指示，很快便將體內的魔力調動而出，與此同時胸口浮現出了一片扭曲虛幻的漣漪，能夠窺見彗星碎片的形狀。此刻碎片正散發著微光，若隱若現。
緊接著，她的身前緩緩呈現出了兩團耀眼的光暈，漂浮在空中。
“這是…什么情況？”
貓頭鷹愣住了，低頭看了一眼百度，百度顯示：一般來說，在這時只會出現一團光暈才對，這團光暈里包裹著魔法少女的魔杖。
可此時此刻，貓頭鷹眼中所見的景象卻與結果格格不入：在施奈安的身體前方居然懸浮著兩團光暈？
它嚇得一哆嗦，抖動的翅膀把手機摔在了床上，難以置信地說：
“你…居然有兩把魔杖？”
“兩把魔杖？”
施奈安聞言微微一愣，隨后睜開眼來，看見懸浮在眼前的那兩團光芒。
隨著光芒褪去些許，她和貓頭鷹終于得以看清被其包裹著的物體，左側的光芒里是一支平平無奇的黑色魔杖，右側的光芒里則是一把修長的黑色鞭子。
“科比，這是什么情況？”她問著，臉龐籠罩在淡淡地光暈之中。
貓頭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百度，又看了一眼那兩件物體，旋即深吸了口氣。
“你不對勁。”
“不對勁在哪？”
“你有兩把魔杖。”貓頭鷹解釋，“正常魔法少女只有一把，也只能有一把。”
“啊？”施奈安不解。
貓頭鷹沉默了一會：“總之你先變身來看看，說不定用兩把不同的魔杖變身，可以有兩種不同的變身形態呢。”
話音剛落，那兩團光芒所包裹著的魔杖和鞭子丟落了下來，掉在了床上。
施奈安湊近貓頭鷹，小聲說：“這個點不太好變身吧，我爸媽還在家呢。”
“你以為這是動漫變身還自帶BGM的啊，你都把門鎖上了還怕什么？”
“說得好像你一只契約獸變過身一樣。”
柯明野嘆口氣，想說我還真的變過，但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先拿哪把魔杖變身？”施奈安喪里喪氣問。
“普通的。“
貓頭鷹話剛說完，施奈安已經握住了掉落在床的黑色魔杖，旋即她的身體剎那之間被一層繭光籠罩。
下一刻，伴隨著繭光破碎來來，施奈安的身體也穿上了一套粉紫色的魔法禮裙，手中魔杖嵌上了一顆相同色彩的寶石。
“好普通。”貓頭鷹瞇起眼睛，脫口而出，“完全沒有辨識度，像那種魔法少女里的雜魚。”
“哦，我知道了，但你一個契約獸這么說話，真不會打擊到你的魔法少女么？”施奈安無精打采地問。
她一邊說一邊對著床對邊的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發生變化的臉部，只見五官精致成熟了許多，黑眼圈也消失不見了。
如果說原來的她像是一個十天沒睡覺的不良少女，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從各方面都協調正常了不少的美少女，但也就是那種標準的美少女，沒有什么辨識度。
“沒事，你還有另一把魔杖。”貓頭鷹說，心想這才是重頭戲啊。
“行，那我試試。”
說著，施奈安握住掉落在床上的那把平平無奇的黑色鞭子。
旋即下一刻，她身上的服飾變了，她的頭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貝雷帽，身體裹上了黑紫相間的長裙，背后長出了一對蝙蝠般的翅膀。同時黑色鞭子延長了數倍，末端忽然多出了一個握柄，握柄內嵌著一顆幾近破碎的黑色寶石。
貓頭鷹驚呆了：“怎…怎么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
施奈安一邊說一邊低下頭，檢查著自己的身體，“怎么回事…這個變身狀態感覺怪怪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揪著。”
就在這時，貓頭鷹盯著她的樣子，忽然瞳孔微微收縮。
“等等，這不是…”柯明野猛然一怔，腦中回想起了那日所見的魔女黑薔薇的模樣，嘶啞地呢喃道，“魔女的模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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