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知道郁華很強,但一直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直到現在也沒有。
他沒有進行過于激烈的抵抗,但也不是隨便一壓就能制服的,下意識反應有時堪比全力出手。
他沒有具體測試過自己的力氣,但從出手殺人與日常需要力氣的抬舉動作可以粗略判斷,三十斤以內的重量只感覺微沉,可以隨手拿起來。
而一個人全力爆發,往往能達到常規水準的數倍不止,配合功法威力碎石斷金輕而易舉。
絕對的差距是無法被感知。
但好在這是自己的債主。
“呃.....”
顧溫遲疑片刻,回答道:“前幾日恰好突破。”
“前幾日是多少?”
郁華面露懷疑,顧溫在她這里的信用度已經虧損。
顧溫滿臉真誠回答道:“三天前,顧某日夜苦練,勉強突破。”
至少在是四天前,很容易就突破了。
“你法力方面有些懈怠了。”郁華放開顧溫,沒有打算刨根問底,“修行是很私密的事情,我不會過于深究,但至少告訴我你到了何種地步。”
這也算是命格非灌頂的好處之一,它自始至終都是讓顧溫領悟,法力存量不變,變的只是更高境界修行更快。
顧溫問道:“我能知道為何嗎?”
“因為我不想你在一些無意義的境界耗費太多精力,影響成長速度。”郁華回答道,“你現在所修的功法,除了玉清道基與劍訣以外都比較膚淺,以你的天賦很快便能學會。”
“但越往后,你就會發現隨便一門功法都可能讓你耗費畢生心血,因為這是某個先輩窮極一生的精華。但功法之間,有三六九等,優劣之分,比人還要明顯。”
顧溫一點就通,問道:“道友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每個功法都煉到頭?”
“沒錯,例如玄明槍你練到第三重即可,槍罡沒必要。不如修行道基磨煉法力,一分法力比得上三分槍法。”
“玄明槍可有第四重。”
“沒有,你青出于藍勝于藍,這是屬于你的玄明槍。”
郁華搖頭,幽幽看著顧溫,此刻她真的很想把對方的偽裝扒拉下來。
不過既然他不愿意,那自己也不會替對方做決定,自己已經錯過一次了,絕不會再犯。
她真希望能顛倒歲月,若是回到幾個月前。那時宗門與趙家雖有交易,但還沒有完成,若她拼死則無人可擋,宗門反而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當然前提是她知道顧溫之天賦才情,否則天底下無人能為一個陌生人拼命。
造化弄人,事已至此 “絕大數人都只以一門功法為主,其余都只煉三分之一,多了收益和時間成本都不值得。你不缺功法,天下萬法最上乘者我會給你。”
豪橫至極!
此刻,在顧溫眼里她仿佛泛著光,隨后玉劍斬雜念,他冷靜問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郁華輕紗后若隱若現的輪廓,好似帶著微笑:“伱不需要付出什么,恩情不會成為你的枷鎖,天地間存在因果卻從不會直接干涉眾生。你我之間不是充斥著利害的契約,只是情分,也只有情分,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實質性干涉。”
隨她又話音一轉道:“不過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之物,真要掰扯個理由,你的天賦便足矣。”
尋常天才她看不上,非同尋常便是顧溫這種。
顧溫深深地看了郁華一眼,與利益欲望混跡久了,他熟練卻絕不喜愛。
不知她是情商極高,還是念頭純粹。
這個回答讓他很舒服,自己就好像那些老套電影的富家翁,喜歡不貪圖錢財的主人公。
而假如有一日這個情分真派上用場,只要顧溫不是畜生,必然不可能不幫。
“多謝道友厚愛。”
“你呀你,又弄得如此沉重。”郁華無奈道:“在這大乾我尚有一息,便是天下無敵。反之,我已經死了,情分自然也消失了。”
顧溫卻心安理得,神情十分嚴肅拱手道:“顧某為商,講究利好相報。為人講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當年顧溫還是乞丐時,江富貴賞他兩個銅板他能帶人錦衣玉食,如今依舊不變。
趙豐是畜生,他不是。
“那便今日涌泉相報吧。”
郁華被他少見的固執模樣惹得一笑,微微挽起衣擺坐回位置,嗓音清雅盈盈道:“近日有才子予千鳳樓花魁作詩,寫入了刊物詞本之中,你可否也作一首給我?”
未等顧溫回應,她已經將詩念出來了。
“靜若幽蘭獨綻放,動如脫兔舞霓裳。嫣然一笑百花綻,顧盼生輝神采揚。”
顧溫沉默片刻,他未曾予那青樓花魁獻過詩詞,怕掉了老祖宗的份,若是一個足以讓皇權低頭的謫仙應該夠了。
“怎么詞窮了?”
郁華輕笑一聲,抬手掀起輕紗,霎那間好似月光都暗淡下來。
唇不抹而紅,眉不畫而彎,眉心三花微微泛著靈光。
嫻靜如嬌花照水,潔如無瑕白玉,一瞥眸彩卻贊之舉世無雙。
“我雖不及那千鳳宗的妖女艷麗,應當也差不多哪去。”
顧溫幾乎無法思考,好似老祖宗真的上身一般,口中詩詞已經迸發而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郁華容顏之上的輕笑逐漸消失。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郁華徹底沉默,斗笠輕紗重新垂落,她微微低著頭,眸光微顫。
這大乾狀元所做的詩詞,當真......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