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街和瑞特街的士兵都成了活靶子,鮮血很快就染紅了街面。
而這兩條街的槍聲響起,也同時給雙方傳來了進攻的信號。
位于街口的一棟棟建筑里,那些陸軍步兵團的士兵紛紛看向各自的指揮官。
“做好準備!三分鐘后進攻。”連長看著窗外的大雨道。
他們需要給對面那些中國人一點兒反應的時間,讓那些中國人亂起來,然后自己等人再發起全面的攻勢。
連長看向街角的時候,眼角突然注意到遠處一棟小樓上亮起幾點火光,隨后火光朝著自己這個方向飛過來。
“這是什么?”前線指揮官心中閃過一抹疑惑,那幾點火光是飛向這處房子周圍的。
“火箭?”
“他們是印第安人么?”連長心中冒出這個念頭。
不過那些清蟲和印第安人看起來確實很像。
浸泡了桐油的火箭穿透雨幕,扎入了小樓后巷一處不起眼的木柴堆。
這些箭手在太平軍中就是弓箭手,雖然扔下了這么多年,不過這兩天訓練后又找回了一些感覺。
一直到第六枚箭落入,木柴堆里才發出輕微的破裂聲,在表面的木柴下方是一層油布,而油布下方則是桐油罐子。
小樓后方的木柴堆頓時在雨中燃燒起大火,而且火焰沿著雨水蔓延。
正在雨中值守的一些士兵頓時感覺不妙。
然而緊接著就是轟然爆炸,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半個小樓都被直接炸塌,里面的士兵或者被當場炸死炸傷,哪怕距離較遠的也被巨大的爆炸震的腦袋暈沉沉的。
“快跑!”正在窗口的連長被撞到墻上,整個人胸口一悶,耳朵什么也聽不到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等人就在陷阱上。
雖然這里里里外外已經檢查過,但更多的是檢查建筑里面,加上雙方的戰爭一直持續,他們也沒心思去檢查附近的情況。
“快跑!”連長拽起旁邊的士兵,想要讓他們趕緊爬起來逃出去。
然而緊接著更大的爆炸來臨。
與此同時,另外兩處街角也先后響起爆炸聲,巨大的火焰騰空而起,更是驚醒了整個芝加哥。
正在桌前等待消息的納爾遜猛的起身快步走到窗臺前,臉色大變,他現在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去弄清楚發生了什么!”
然而還沒等他的人出門,遠處已經傳來了槍聲。
“上,干掉他們!”
一個個人影出現在雨中,趁著爆炸炸死了大量陸軍士兵,更是造成巨大混亂的機會沖過街道。
尤其是這大雨遮擋了雙方的視線,也影響了陸軍士兵的瞄準。
雙方幾乎沖撞到一起的時候,伴隨著打字機一般的槍聲,子彈穿透了雨幕,那些剛剛在爆炸中驚魂未定的士兵成排的倒下。
鮮血順著他們的身體流淌出來,混入地面的雨水之中。
已經繞到步兵團防線側后方的那些小隊也從側面開始夾擊。
步兵團為了攻擊而將所有士兵聚集到一起,反倒方便了陳正威的進攻。
或者說,正是因為在察覺到了陸軍的打算后,陳正威順勢調整了戰術,加上引爆提前埋好的炸藥,直接給了陸軍當頭一棍。
此時納爾遜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雖然因為大雨看不了太遠,去前線查看的士兵也沒傳回消息。
但之前的爆炸和接連不斷的槍聲已經讓他心里越來越不安。
尤其是那槍聲似乎正在朝著指揮部這邊靠近。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內的眾人全都聽到了一聲槍響。
接著便是如同打字機一樣的噠噠噠聲音。
走廊里有人大喊:“敵人摸進來了!”
此時趁著大雨從一樓摸進來的馬仔正在與陸軍交火,他們在側面突入,然后便在候車大廳遇到了狙擊。
“用炮彈!”一個華人青年解下腰間的袋子,里面裝著一枚六磅炮彈,點燃后扔進候車大廳。
一連扔了三枚炮彈進去,將對方炸的人仰馬翻,隨后一隊人便沖進去端著沖鋒槍掃過去。
短短數分鐘,就突破了候車大廳,隨后便朝著二樓殺上去。
他們的指揮官肯定在最高的三樓。
這場大雨,納爾遜為了突襲陳正威,將原本在這里布防的第十六團半個團又抽調走了大半,僅僅留下了一個連隊。
因此在一樓解決后,很快就突破到了三樓。
聽著門外傳來的槍聲,納爾遜臉上變幻紛呈,充滿了憤怒和難以置信。
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要被中國人俘虜了!
他,從軍二十年,因為戰功升至準將,帶著三個步兵團來平定一群中國人的叛亂…
竟然要被俘虜了!
他簡直無法想象這個消息傳出去后,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這讓納爾遜的拳頭捏在一起,手背都暴起青筋。
他都想給自己一槍了。
不過猶豫了一瞬間,他還是選擇活著。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華人男子看著房間里的幾人后頓時一喜。
“在這里!”
“抓住了!”
帶隊的中隊長走進來,目光掃了一圈,便對身后的人道:“去下面布防!”
隨后看向納爾遜等人,槍口指著他們:“都他媽靠墻站好!”
“我是指揮官納爾遜·阿普萊頓·邁爾斯,要求與我身份相符的俘虜待遇!”納爾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開口說道。
“去你媽的待遇!”那個中隊長直接給了他一腳,又給了他一槍托。
這些人跟著陳正威都是有樣學樣。
“打不過了,想起來要待遇了?早他媽想什么了?”
“搜一下,把武器都卸了,然后把他們綁起來!”
納爾遜挨了一腳和一槍托,好不容易扶墻站穩,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額頭直冒青筋。
不過人在屋檐下,他現在也不打算和這些粗魯的大兵計較。
等見到對方的指揮官——那個中國人再說。
他現在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輸!
沒過多久,前方潰散的步兵紛紛退回火車站,然而在火車站里面等待他們的并不是戰友,而是槍口。
一些士兵剛剛跑到火車站前方的空地,就迎來了無數子彈。
“自己人,不要開火,是自己人!”
有人絕望的大喊。
“別喊了,指揮部被敵軍占領了!”旁邊的戰友連忙將他拉到障礙后,然而卻發現他已經軟軟倒了下去。
這才發現他的脖子已經被子彈切開了,鮮血噴射出來。
隨后參與的士兵開始朝著四周潰散,不過到了此時,殘存的士兵也沒多少了,后方的追兵也追了上來。
不過除了一部分被打死和俘虜,還有不少人趁著大雨跑掉。
半夜十一點半,芝加哥的槍聲便已經逐漸停止了,除了偶爾還會有一兩聲槍聲從遙遠的位置傳來,芝加哥再次恢復了平靜。
倫道夫.丘吉爾和亨利.艾德禮兩人都站在窗前,不過外面的大雨讓他們什么都看不到,甚至遮掩了大部分的聲音。
“你覺得這個中國人能贏?他只有七百個暴徒,而來的是三個步兵團,足足兩千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亨利.艾德禮在一邊說道。
他不知道丘吉爾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他看來,那個中國人的結局是早已注定的。
“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也許我們很快就能知道了!聽起來戰爭要結束了!”倫道夫.丘吉爾說到。
兩人穿著整齊的正裝,就是不希望有士兵沖進來的時候,自己二人衣冠不整。
不過等了許久,酒店仍然是一片安靜。
“也許我們可以出去看看!”倫道夫.丘吉爾道。
“那樣太危險了…我們現在最好就是待在這里!”亨利.艾德禮直接道。
倫道夫.丘吉爾將門開了一條縫,外面仍然一片安靜。
酒店確實沒有任何騷動。
倫道夫.丘吉爾最終還是決定下樓看一下。
不過他沒有走電梯,而是順著樓梯一層層走下去,當他來到酒店二層的時候,終于聽到了樓下的樂曲聲。
是無可逃避的命運的扣門聲。
“第五交響曲…”倫道夫.丘吉爾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隨著樓下樂曲聲音的不斷推進,他也加快了腳步。
來到大廳后先往酒店門口掃了一眼,可以看到門口站著不少穿著獵裝的男子,有華人也有西斯拉夫人。
身前都掛著一把槍,與常見的單發步槍不同,他們身上槍械的槍管更短,而在槍身下方多了一個手柄。
緊接著酒店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將領服飾,渾身上下被雨水淋透的男子被推了進來,看起來四十左右,肩膀帶有準將軍銜,臉上有一點淤青。
不過他還在努力保持自己的體面。
“準將…是這次陸軍的指揮官?”倫道夫.丘吉爾腦子里瞬間就冒出這個念頭,表情也越來越驚訝。
這個中國人,在陸軍三個步兵團的包圍下,將對方的指揮官抓了?
雖然他從陳正威之前的態度中察覺到陳正威很有底氣,但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納爾遜被人推進酒店后,就聽到了耳邊傳來的《命運交響曲》,同時也看到了坐在沙發里的陳正威。
一個身材高大,坐在那里就如同猛獸一般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狂暴的力量感。
雖然很年輕,但卻沒人敢小覷他,甚至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此時陳正威微微瞇著眼睛,手中拿著雪茄,面前還放著一杯威士忌,一只手在輕輕打著節拍,仿佛沉迷在音樂之中。
“快點兒走!”身后一個馬仔推了納爾遜一把。
納爾遜被推到陳正威面前,眼睛一直盯著陳正威,心中猜測這次戰斗的指揮官到底是不是他。
片刻后,陳正威才睜開眼睛看他。
“聽到了沒有?”
“什么?”納爾遜有些疑惑。
“你們的命運!”陳正威一邊打量他一邊開口道。
畢竟自己贏了個將軍,雖然是在預料之中的,不過心情還是很不錯。
納爾遜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是陸軍的指揮官納爾遜·阿普萊頓·邁爾斯,我面對的指揮官是你么?”
“你說呢?”陳正威揚了一下眉毛,這一個動作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聽說你是靠軍功當上將軍的?結果就這?本來以為還會遇到一個難纏一點兒的對手!”陳正威有些戲謔的說道。
納爾遜聽到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羞慚的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槍。
“我能問問伱是在哪個軍事學院學習的么?”納爾遜深吸一口氣后問到。
“我在美國出生,在美國長大…你說我能在哪個軍事學院學習?隨便拿本書翻翻就會了!而且,商場如戰場,眾所周知,我是個商人!”陳正威叼著雪茄,瞇著眼睛道。
同時示意馬仔可以將自己的夜宵端上來了。
“坐吧!”
“你真沒讀過軍事學院?”納爾遜現在更加痛苦了。
“能告訴我,我輸在哪里么?”納爾遜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到底輸在哪,他現在連是怎么輸的都不知道。
“想知道?求我啊!”陳正威哈哈一笑。
“雖然我們在戰場上敵對,但你沒必要羞辱我。勝利者應該更有風度一些!”納爾遜看著陳正威道。
“怎么,你在教我?”陳正威將雪茄在煙灰缸的邊緣敲了一下,瞇著眼睛看他。
他確實想找個人炫耀下,敵人的指揮官是最好的選擇。
不然他現在已經給納爾遜開瓢了。
“好吧,我懇求你告訴我,我是怎么輸的?”
“陳先生,介意我旁聽一下么?”倫道夫.丘吉爾走到附近被馬仔攔住后,彬彬有禮的開口。
他和納爾遜同樣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