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宿命之敵
一轉眼，就又是十年過去。
神像空間內，趙關山與女仙人對坐，相敬如賓。
“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有一個事實你必須承認，也必須認識到，對你來說，未來的你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但已經墮了，現在她就在靈界盯著我呢，我現在已經算是和她綁定了，相愛相殺永遠都無法解脫，不殺死我她不放心，但就算殺了我，其實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但是，還有一個辦法，因為你作為她特意分割出來的仙魂，你是獨立的，你可以從頭再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只是一縷仙魂，記憶殘缺，我哪里有什么從頭再來的機會？”女仙人微微搖頭，當趙關山告訴她事實，告訴她可能的真相后，她一點都不驚訝。
“不，你明白的，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我就是你的機會，我的這尊離火仙人像，以機械道符為切入點，坐擁鎮海城與臨江府，本身就屬于防御無敵的狀態，至少目前來講，沒有誰能打破這個防御。”
“可是如果我把這尊離火仙人像全部轉送給你呢？”
趙關山忽然語出驚人。
“你在開玩笑！”
這一刻，便是連女仙人都動容了，這尊離火仙人像意味著什么，那相當于現實世界無敵啊，在未來幾百年內都不可能被打破。
這是多大的一筆財富，你說送就送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麻煩你設身處地的為我想一下，我已經被未來的你鎖死了，我能蹦跶到現在這個層次，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極限，但是恕我直言，臨江府早晚有一日都會被攻破的，這個時間也許是五十年，也許是五百年。”
“這是肯定的，現在有楊毛，王琛這些人存在，還能鎮得住場面，但是機械道符的本質其實就是一件本命法寶，它可以給人以強大的戰斗力，強大的生命力，甚至是一定程度增強命火，但我猜，楊毛和王琛估計活不過三百年。”
“他們是會死的，然后他們的兒子，孫子，重孫子，則一定會出問題。”
“所以到時候沒有了臨江府，只剩下一座鎮海城，我還能支撐多久？”
“當我沒有了對外開拓的機會，無法走出鎮海城一步，也去不了靈界，根本就沒有了發展上限的時候，我該怎么與未來的你對抗？到時候的我，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與其如此，我必須早做打算。”
“現在，這座離火仙人像在我手中至少還能堅持五百年的無敵狀態，在我手中我能做的并不多，但是如果主控權轉移給你，你甚至相當于獲得了新生。”
“但是代價就等于我替你背負了全部的業力，替你承擔了未來的我的仇恨，而未來的我肯定不會相信這尊離火仙人像已經易手，她會仍然認為你還在鎮海城，而你，卻可以借此機會，獲得足足五百年的發展時間。”
“對，這就是交易的全部，你是否愿意？”趙關山鄭重問道。
“你把離火仙人像轉移給我，就不怕我食言？”
“不怕，因為這真的是你重新做人的機會，相比替我承擔仇恨，背負業力，總比變成墮仙強一萬倍，在已經確定了未來的你已經墮了的情況下，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女仙人沉默了，她沒法不心動。
“那你呢，真的覺得可以用五百年的時間，再去賺到這么大的家業資源？須知，現如今的環境并不友好，之前你是靠著離火秘鑰的力量才能崛起的。”
“放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或者，你我都知道那個真相是什么，靈界，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對吧。現在的現實世界，所謂的魔火深淵，其實是未來的你那失控的八種天火所化。”
“所有在魔火深淵里的道宮，不過是被蒙蔽了的，被養肥的肥豬。這里，其實是天火所形成的魔域。甚至靈界那看似一片荒蕪的沙漠，其實不過是被失控的天火所焚燒的沙漠，只要走出沙漠，就會進入真正的修仙界。”
“我說的對嗎？”
“你——怎么猜到的？”
“因為沒法解釋現有的一切，不符合邏輯。”
“出現一次漏洞可以當做是神秘事件，接連出現好幾次漏洞，那必然是事出有因，另外，還有，你不覺得靈界的說法，對靈界的定義有些站不住腳嗎？”
趙關山平靜道，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比如浮云道宮有仙人這件事。
比如浮云道宮之前說過，要把鎮海，青城，臨江三個道宮合并在一起這件事。
比如之前青城道宮突然內訌，爆雷這件事。
以及，魯天成那三千名煉氣士被以浮云道宮的名義給騙走，然后沒命這件事。
那么以此推之，青城道宮的煉氣士去了哪里？
鎮海道宮的煉氣士去了哪里？
是不是都被騙走吃了？
那么浮云道宮里的那個仙人，真的是好東西？
“其實我所知道的，不比你多，但奇怪的是，當你說出靈界才是現實世界后，我突然就獲得了相關的一些記憶，沒錯，失控的天火化作無盡魔火，直接融掉了半邊天空，將至少十分之一的修仙界給吞沒了，還有約十分之一的修仙界被化為廢墟黃沙。”
“但是，我并不覺得現在的修仙界會比這里更好，至少在這失控的天火里，只要一日無人能掌控這天火，那么魔火深淵里的規則就不會變，墮仙也無法在這里為所欲為。”
“但是在真實的修仙界里，我擔心你但凡碰到十個人，有九個半都是墮仙的信徒或魔子魔孫。”
“因為你也認為，未來的我本體就在靈界對吧。”
“對，我知道，畢竟仙宮都崩潰了，仙人都墮落了，怎么還能指望居于底層生態位的修仙界能安寧。但這不正是我作為奇兵，殺出一條未來之路的極好機會嗎？”
“在魔火深淵里，我被未來的你鎖定，背負著未來的你分擔過來的業力。”
“但是只要跳出魔火深淵，我每擊殺一頭邪魔，每殺死一頭墮仙的手下，都是在積攢天命之契的過程，也許我會碰到更大的危機，更大的危險，甚至是死亡，但最終，我仍然有機會鋪成一條渡劫飛升之路。”
“你，也想早日恢復秩序，早一日，把混亂失控的天火降服對吧？”
“如果讓我來降服這八種失控的天火，那是不可能的，我僅僅是給其中一種天火起了名字，都能引發這么大的后果，如果我真的搶過來，便是只擁有少年記憶的你，也必然要與我不死不休的對不對？”
“現在放手，這挺好，離火道統雖好，終究只是你的道統，我會尋找一條屬于我自己的道統。”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只能祝你成功了，你準備何時動身？”
女仙人不再勸說了，的確，這是事實，如果她只是一縷仙魂，倒也無所謂這些事，但只要趙關山給她自由，她就必須爭奪。
自己的道統不爭，卻要拱手送人，哪有這樣的道理？
事實上，她之所以對趙關山的過往行為不在意，也是認定了一件事，他可以贏得一時，但贏不了一世。
他的所有成就都是建立在離火道統上的，機械道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核心機密，未來的自己遲早能找出破解之法。
到那時，趙關山就連選擇怎么去死都是問題了。
與其如此，不如借助利用離火道統賺到的立身之本，重開爐灶。
當然了，這也是趙關山有渡劫飛升的志向，換做一般人，大概率沒有這個勇氣，能多活五百年，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大不了到時候一狠心一咬牙，提前自絕，以謝天下。
那未來的她也毫無辦法。
“我現在就走。”
趙關山去意已決，他十年前就已經在考慮這件事，為此他也準備了十年，不但將修為提升到了七級煉氣士，還將純陽之體淬煉到了三十六層。
其實他還可以繼續準備，再準備個一百年也不是不行，但那樣一來，臨江府那邊一旦淪陷，離火仙人像會貶值，也許到那個時候，眼前這個少年時代的女仙人，大概率也沒有實力與勇氣，與未來的她做切割。
某種意義上，他這也是在給那個真正的離火仙人制造宿命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