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人心所向
清晨。
今天是休沐日，一大早，安寧和鳳凰就出去逛街了，中午的時候，李諾和佳人伊人一同前往宋府。
宋府家宴，李諾已經很久沒有參加了。
今天的宋家，一如既往的熱鬧，宋家二代三代子弟皆在，李諾也見到了許久不曾見過的宋瑜。
兩次科舉失利之后，他就被安排進了軍中。
相比于科舉的嚴苛，軍隊的條件要寬松的多，大伯宋泰是長安某衛的郎將，安排他在麾下，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宋瑜雖然讀書不太行，但將門的底蘊還是有的。
入伍之后，經過軍中的操練，短短兩個月，他就成功入境兵家，如今已是一名隊正。
對于兵家來說，戰爭無疑是提升修為最快的方式。
戰國時期，是兵家的巔峰。
歷史上的兵家圣人，都出在那個時期。
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兵家也早已衰落，僅靠平日里低強度的演習和訓練，兵家很難再出現高境強者。
李諾正在為大夏兵部編寫新的兵書，在趙國的時候，他并沒有將他腦海中的那些全部兵法理論拿出來。
這雖然不能直接提高大夏軍隊的實力，但提升少數將官的修為，他們麾下的兵卒也能受益。
家宴結束之后，李諾打算去找宋瑜。
兵家一道，實踐和理論并行。
除了多打勝仗之外，著作兵書，同樣能夠快速的提升修為。
以宋瑜如今的修為，李諾只要稍微帶一帶他，讓他短時間內提升兩境是沒問題的。
他剛剛走進宋瑜的院子，就聽到二叔宋斂惱怒的聲音：“什么，你要娶那個青樓女子？”
宋瑜辯解道：“鴛鴦不是青樓女子，她是樂師，而且是懂兵法的樂師，我能這么快入境，就是因為她教了我很多東西…”
“樂師不還是青樓女子？”
“她不是！”
“總之，你納她做妾可以，娶她為妻就是不行！”
“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你這個逆子！”
看到李諾走進來，宋斂指著宋瑜，說道：“你讓李諾評評理，我宋家怎么說也是名門望族，這個逆子，竟然想娶青樓女子，敗壞宋家門風！”
李諾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以大夏如今的潮流，人們更多的將這當成是一樁雅事。
但二叔在禮部多年，思維肯定更加保守，接受不了也能理解。
李諾只能遵從本心的說道：“二叔，其實宋瑜說得沒錯，鴛鴦姑娘的確不能算作青樓女子…”
人家憑手藝吃飯，沒理由被人歧視。
宋瑜見李諾站在他這一邊，膽子大了起來，立刻挺起了胸膛，說道：“妹夫說的對，爹你是朝廷命官，難道就能瞧不起普通人嗎？你那些儒家經典學到哪里去了，朝廷讓你們當官，是讓你們報效國家，造福百姓的，不是讓你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別說鴛鴦姑娘不是青樓女子，青樓女子你就可以瞧不起了？如果她們有別的活路，誰愿意糟踐自己，她們之所以淪落至此，還不是因為你們當官的沒有治理好國家…”
宋瑜一番話慷慨激昂，宋斂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李諾倒是詫異的多看了宋瑜兩眼，他實在是沒想到，宋瑜居然有這樣的覺悟。
他雖然是學渣，但也是四大書院出來的，書院的學子們，接受的是正統儒家教育，就算他們做不到儒家要求的那些，認知也絕對不會差。
這種覺悟，在他們進入官場之后，才會慢慢的消磨殆盡。
而如果能做到知行合一，便能生出浩然之氣。
縱觀朝中儒家官員，如果他們在學生時代沒有產生浩然之氣，以后大概率也不會產生。
而就算學生時代產生浩然之氣的，離開書院之后，也未必能一直保留。
這時，宋瑜已經跑到了李諾身后，壯著膽子說道：“鳳凰姑娘也是樂師，你敢說鳳凰姑娘是青樓女子嗎？”
宋斂一時語滯，長安誰不知道玉音閣閣主和李諾的關系，這種話，他還真不敢亂說。
他揮了揮手，說道：“你愛娶誰娶誰，老夫不管了！”
說罷，他便揮袖離去。
宋瑜長舒了口氣，對李諾抱拳說道：“剛才多謝妹夫為我說話…”
李諾擺了擺手，說道：“我也是實話實說，這件事情，你最好還是和二叔好好商量商量，我這次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軍中想要升遷，只能靠實力，修為越高，能夠擔任的職位就越高，第三境的兵家修為，在軍中至少能擔任校尉了，宋家在軍中的影響，也能再延續一代人。
宋瑜一臉激動，握著他的手，說道：“妹夫，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離開宋瑜的住處之后，李諾并沒有回去。
今天晚上，他要陪佳人在宋府留宿一晚。
宋府的這一座小院，承載了他們太多的回憶。
佳人已經是孕晚期了，行動不便，李諾讓她坐在床邊，自己搬了一張小凳子，為她洗腳。
他見過四位女子的腳，佳人和伊人的玉足小巧而纖細，安寧和鳳凰的則相對豐腴一些，細節上則各有千秋，相對來說，李諾還是喜歡稍微豐腴一些的。
佳人低頭看著他，忽然開口問道：“相公，你覺得鳳凰怎么樣？”
李諾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和安寧該不會是合起伙來詐他的吧？
李諾低下頭，專心的為她洗腳，隨口道：“挺好的啊，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還能陪一陪你們三個，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謝人家…”
佳人道：“昨天，鳳凰說她想嫁人了。”
李諾抬起頭，驚愕道：“什么？”
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的家庭能不能和諧，可全指望鳳凰呢。
李諾問道：“她有想嫁的人？”
佳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長安百姓都以為她已經是我們李家的人了，沒有人敢娶她。”
李諾輕咳一聲，這可是她自己當初放出的謠言，不能怪他。
佳人繼續說道：“既然所有人都這么認為，不如相公干脆娶了她吧，這樣她就能一直陪著我們了，伊人已經問過了，鳳凰也是喜歡你的…”
李諾看了看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很難想象，娘子居然會主動讓他娶別人。
當初對安寧，以及對伊人的時候，她都沒有這么干脆。
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鳳凰。
這么說，安寧昨天晚上不是開玩笑？
她說伊人問過鳳凰了，豈不是說，伊人也有同樣的意思？
小氣的伊人居然會同意，這比娘子會同意更加不可思議。
佳人見他久久沒有開口，問道：“你嫌棄她的出身？”
李諾道：“怎么可能！”
佳人想了想，又問道：“你不喜歡她？”
李諾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
沒有人不喜歡鳳凰。
作為一個男人，李諾得承認，拋開不能打的缺點，鳳凰簡直是完美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在乎能不能打，是因為以前他不能打。
當他踏進第五境之后，娘子們能不能打，已經不重要了。
佳人看著他，很干脆的說道：“既然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那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
李諾微微一愣：“啊？”
直到第二天回家的時候，李諾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剛剛回到寧心園，他就被伊人帶到房間。
伊人盯著他，問道：“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李諾道：“什么怎么樣？”
伊人雙手叉腰，道：“別裝傻，宋佳人和李安寧肯定都告訴你了，關于鳳凰姐姐的事情…”
李諾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怎么想？”
伊人道：“因為你，鳳凰姐姐才嫁不出去，你當然要為她負責了！”
她又輕輕哼了一聲，說道：“如果不是你整天當著人家的面，和宋佳人李安寧卿卿我我，她也不會想著嫁人，都怪你…”
李諾只能道：“好吧，都怪我…”
伊人抓著他的手臂，說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讓鳳凰姐姐走…”
在鳳凰的事情上，佳人，安寧和伊人，罕見的達成了統一陣線。
她們都不想鳳凰離開。
李諾也不想。
鳳凰還沒走呢，她們就如此舍不得了。
如果她真的走了，李諾以后就不用去衙門了。
一直以來，他確實都只顧著自己，而忽略了鳳凰的感受。
大夏女子一般十八歲之前嫁人，鳳凰已經二十三歲了，沒名沒分的，憑什么待在李府，這不是耽誤人家嗎？
伊人拉著李諾來到湖心的小亭時，佳人安寧以及鳳凰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鳳凰抬頭看了他一眼，俏臉上升起兩朵紅云，又立刻低下頭，雙手不安的擺弄著衣角。
安寧輕咳一聲，說道：“所有人都到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鳳凰姐姐，其實我們早就把你當成是一家人了，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和佳人姐姐都會很傷心…”
伊人緊緊抱著鳳凰的胳膊，說道：“我也不想你走…”
安寧看著鳳凰，問道：“鳳凰姐姐，你愿意和我們成為一家人嗎？”
鳳凰臉色羞紅，腦袋已經快要埋進了胸口，小聲道：“我，我愿意。”
安寧根本沒有詢問李諾的意見，一手牽著佳人，一手牽著鳳凰，將她們的手放在一起，笑嘻嘻的說道：“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等一下！”
就在這時，伊人忽然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她，安寧問道：“你干什么？”
伊人瞥了她們一眼，說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之后，她忽然捧起李諾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
許久，她才抬起頭，看向宋佳人和李安寧。
但她們的臉上，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震驚表情。
宋佳人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
李安寧的臉上，則帶著戲謔之色。
她微微一愣之后，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回頭看向李諾，羞惱道：“你告訴她們了？”
李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伊人本想小小的報復一下他們，沒想到報復不成，反倒讓她們看了自己的笑話。
她又氣又惱的飛走了，這時，安寧牽起佳人的手，說道：“我們也去找女醫調養了…”
很快，湖心的小亭之中，就只剩下李諾和鳳凰兩人。
昨天還是朋友，今天就被強行的改變了關系，李諾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他看著鳳凰，略微有些尷尬，嘴唇動了動，說道：“我…”
鳳凰上前一步，豎起一根手指，輕聲道：“噓，什么都不用說…”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李諾能夠感覺到胸前傳來的強烈壓迫。
鳳凰輕輕踮起腳尖，一陣幽香撲面而來。
長達一刻鐘的深吻，足以抹平所有的尷尬。
良久，唇分。
鳳凰握著他的手，說道：“我想帶你去玉音閣見見姐妹們…”
李諾點了點頭，兩人走出李府門房的時候，吳管家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少爺，出門…”
他瞪大眼睛看著李諾身邊的女子，久久的說不出來話來。
當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看向對面的老黃，說道：“那個老家伙真的厲害，這也被他算到了…”
長安，當李諾和鳳凰手牽手走在街頭時，無數百姓，主動和他打著招呼。
“見過狀元郎！”
“李大人好啊！”
修改律法，大大的削弱了權貴的特權，提升了犯罪的成本，又以鐵血手段，改革了醫療制度，解決了長安百姓看病難，看病貴的難題，他在百姓心中的聲望，一時無二。
他的父親，大理寺卿李玄靖，在百姓心中的名聲，一半好一半壞。
雖然對方殺了很多該殺的貪官權貴，但也有許多好人死于他手。
不同于他的父親，狀元郎本人，自從入仕以來，沒有任何可被人攻擊之處。
兩人走遠之后，人們又開始小聲議論。
“狀元郎身邊那位，是玉音閣的鳳凰姑娘吧？”
“不是說，他們不是男女關系嗎？”
“連手都牽上了，怎么可能不是男女關系？”
“之前不是有人辟謠了？”
“這你們也信，呵，從始至終我就知道，鳳凰姑娘一定是狀元夫人，居然還有人不信…”
玉音閣。
“恭喜鳳凰姐姐找到了好歸宿。”
“恭喜姐夫，終于抱得美人歸！”
“什么時候才能喝你們的喜酒啊？”
“姐夫日后一定要好好對鳳凰姐姐…”
和玉音閣的姑娘們打過招呼之后，鳳凰要收拾東西，見她一時半會應該收拾不完，李諾打算先去中書省，中午再來接她一起回去。
玉音閣二樓窗口，一名老嫗看著李諾的背影消失，轉頭望向鳳凰，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她給了鳳凰一個月的時間。
但她只用了兩天。
她看著鳳凰，贊嘆道：“不愧是你…”
鳳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為了大齊，我連自己都送出去了，你們難道沒想過表示表示嗎？”
為了任務，她們這樣的密諜，犧牲再大也是應該的。
但看在她圓滿完成任務的情況下，老嫗并未和她計較，問道：“你想要什么？”
鳳凰淡淡道：“我要掌管大夏青鸞社。”
老嫗眉頭一蹙，青鸞社是大齊最高密諜機構，以鳳凰的級別，哪怕只是一個分社，也是不可能讓她掌管的。
自己也沒有權力答應她。
她想了想，說道：“念在你這次立下大功的份上，你的要求，我會傳遞給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