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看向兒子,他沒想到,兒子的觀點竟然和他一樣。
盡管理智告訴他,許青云所說的情況很可能出現,但身上流著華人血脈的陳先生,卻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一旦如許青云所說,那中華大地肯定會迎來戰火,而且是很大的戰火,必然是生靈涂炭,不知道多少百姓為此而喪生。
“我累了,你先去房間吧。”
陳先生沒有多說,看來他要多方面考慮,至少不能只想著未來發生戰爭,如果真的突發戰爭,他們這些海外華人,如何來幫助自己的祖國。
中國能將帝制消滅,成為現在的民國并不容易。
現在難得的和平,必須保持住。
“爹,我先回去了。”
陳長存點頭,推門離開,又將門關好,門口有父親的保鏢,外面還有老頭子派來的警衛,安全方面他沒有任何擔心。
“處座,今天許青云兩兄弟去見了陳先生,聊了一個多小時,陳先生小兒子陳長存送他們離開。”
軍事情報處,齊秘書小心對處座說道,他知道處座對這件事挺上心,一直關注著他們。
想知道他們行蹤很容易,軍事情報處同樣派了人在附近保護。
他們是特務,主要是防止暗殺,重點盯防日本人。
陳先生他們能起的作用很大,有些國際采購就是在他們的斡旋下實現,這次陳先生又說找機會幫果黨采購飛機,擴大果軍空軍的實力。
老頭子對空軍很重視,一直在培訓飛行員,有了足夠的飛行員和飛機,再有足夠的空中優勢,哪怕武器裝備,海軍實力上比不過日本人,他們也會有一戰之力。
可惜苦于經費不足,沒有足夠的飛機,陳先生已經答應他,一定會幫他募捐到足夠的錢,買夠所需的飛機。
“一個多小時,時間不短。”
處座笑道,許家兄弟和陳家關系越好,對他便越有利。
“要不要問問許青云,他們都聊了什么?”
齊秘書小聲問道,處座立刻搖頭:“不用,順其自然就行。”
處座對他們說了什么興趣不大,陳先生不在國內,主要是在國外,他只要知道老頭子對陳先生很重視就夠了。
“是。”
齊秘書低頭應道,他僅是提一下,既然處座沒興趣,這個話題便不再提起。
陳先生離開了南京,許青云則迎來難得的清閑時間,正好去了趟上海。
上海已經開了四家店,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各兩家。
他們的發展勢頭最強,如今已是上海有名的奢侈品店,特別是他們手中的磺胺,更是供不應求,不少青幫大佬都找他們,想要買他們的磺胺。
許青云的店開的最晚,卻已是最大。
“小少爺。”
馬祥順,許富忠站在許青云面前,許富忠手上拿著賬本,準備報賬。
許青云對兩人很信任,他們是許家的人,放在古代就是家族里的忠仆,死士,所有傳承幾百年的家族里面,都有這樣的人。
況且他們老婆孩子都在許家,不敢做什么手腳。
“目前我們一個月有三次到貨,美國那邊一直采購,銀行和我們合作很好,下半年我們賣了…”
許富忠說的不快,主要是這一年來的成績,離過年只剩下十幾天,過年期間,他們店鋪也會關門放假。
而年前就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現在他們的貨經常賣空,以后還要加大貨量。
“收法幣后,我們漲了點價…”
法幣發行后,在租界內也能使用,不過沒有大洋好使,租界不管果黨政策什么樣,給他們大洋從不拒絕。
不過一塊大洋能當一點二的法幣使用。
大洋屬于銀幣,本就保值,法幣雖說還不錯,可想和大洋完全對等還是不行。
一件東西,用大洋十塊錢就能買到,換成法幣就要十二塊。
不止上海租界,天津,武漢等地的租界,現在也是如此。
“做的很好,過年辛苦你們一下,祥順哥先回家過年,祥順哥回來后,富忠哥你再回去。”
過年時他們也不能關門,洋人可不放年假,租界內的店鋪都不會關門歇業,最多大年三十早一點關門。
店鋪要開著,兩人便不能一起離開,必須留下一個。
馬祥順年紀大點,孩子多,讓他回去過年,等他回來,許富忠再回家看看。
“多謝小少爺,我們沒事。”
許富忠急忙應道,僅僅不到一年,在他們手中走過的流水就高達數百萬之多,小少爺的生意真的是暴利。
小少爺這幾個店,已經超過了家里經營上百年的老店,幾家老店加在一起,都沒有小少爺賺的多。
不過論積累,許家上百年的積累還是很豐厚,就算之前花出去一部分,現在也有不少。
特別是田地,許家可是當地最大的地主,縣太爺都要給他們面子。
“祥順哥,過幾年你直接去南京,和我們一起回去。”
南京那邊,許青石已經開始大采購,許青云這次來上海,同樣要帶一批東西回去,店里有的直接拿,沒有的去買。
這次兩兄弟一起回家過年,要帶足年貨,讓家里的人看看他們在外面混的很好。
這個家里人,并不是說許家內部人,而是同鄉,同縣或者臨縣的人。
告訴他們,許家哪怕男丁沒有了以前那么多,但依然興旺。
他們兄弟在,許家就不會倒,任何人都不要想著打許家的主意,后果你們承擔不起。
對這個時代很多大家族來說,面子尤為重要。
許青云兩兄弟回去,就是要漲足面子,畢竟今年他們兩兄弟發展的都不錯。
“是。”
馬祥順應道,能回家他自然愿意,畢竟出來了這么久,說不想家肯定是騙人。
第三天,許青云帶著兩輛卡車,三十名護衛返回南京,這些護衛過年期間全是三倍薪水,而且過年還會給他們包一個大紅包。
他們要護送這些貨物返回許家,過年也要留在許家。
里面一多半都是西洋人,他們沒有過年的習俗,出一趟差,有三倍薪水,還有紅包,自然樂意。
許青云準備了兩車的貨,許青石同樣準備了兩車。
當了這么久分局局長,又是油水最好的一個,哪怕他不刻意去撈,每年也能得到不少孝敬,這筆錢完全拿的出來。
“青云,有空嗎?”
許青云剛回來第二天,苗風便打來了電話。
他是回來述職,已經見過處座,該送的禮全部送完。
苗風去杭州后,功勞不多,但也無過,暫時把杭州守的還不錯,這次回來得知許青云也在南京,便想找他取取經。
“有空,我在家,苗站長您直接過來就行。”
許青云請苗風來家里,至于苗風找他的目的,許青云已經能夠猜到。
“許站長,多謝你們上次的提醒,我們在杭州發現了一個嫌疑人。”
來到許青云這里,苗風首先說道,陸軍情報部撤離了他們情報人員,凡是單位內突然離開的都有嫌疑,這樣的人不會太多,所有單位核查一遍,總能找到。
“確定身份了嗎?”許青云問道 “確定了,應該就是日諜。”
確定身份很簡單,就是查他們是否為真,不管老家在哪,除非自己一家人住在荒山野嶺,否則不可能沒人認識他們。
杭州站邊事查出了他身份為偽造,確定他為陸軍情報部的日諜。
“苗站長,先盯著人,不要著急,如果有時間,把最近這段時間突然離開的其他人也都查一查。”
這是武漢和南京正在做的事,擴大范圍是麻煩些,但能找出一名日諜就是勝利。
這些日諜要么不再回來,只要回來,以后絕對是大功。
日本人潛伏不易,許青云會讓他們確定山下武沒有招供,實在不行找個機會公開處死山下武,這樣陸軍情報部便可能會讓這些潛伏人員回歸。
他們用的都是各種理由,正好有個春節可以作為理由。
“好,我馬上安排他們去做。”
苗風是站長,不會親自查案,他來找許青云就是詢問下一步該怎么做。
有方向就行,能抓到日諜,他的臉上也有光,至少在杭州做出了成績。
苗風之后,是吳邵書。
吳邵書是晚上來見的許青云,他和許青云關系又不同,雖說和苗風一樣都曾經做過許青云的上級,但許青云的發跡就是在天津。
若不是許占杰搶先一步,許青云很可能會成為吳邵書的人。
吳邵書和苗風目的相同,主要是取經,處座已經明確表達對他們的不滿,不說他們能做到武漢站那么好,至少不能差太多。
明年必須要抓到真正的日諜。
其實天津站還好,許青云在那邊抓了不少,特高課的潛伏特工幾乎被他們全部抓完,有這份成績在,比起其他站來亮眼許多。
處座并沒有給他太大壓力。
除了取經,還有就是聯絡感情。
誰都能看出,許青云未來前景更好,現在打好關系,對未來沒有任何壞處。
許青云再次變為忙碌。
基本上是接待各站站長,所有站長不約而同拜訪一個副站長,在軍事情報處算是首次。
離過年還有七天的時候,許青云終于出發,離開南京。
四輛卡車,四輛小車,車隊直接走陸路,橫穿江蘇和山東,返回他們的老家。
就在許青云離開南京后不久,黃書記來到了碼頭。
來的人只有他和小武,今天是來接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除了他之外,沒人知道今天有重要人物要來。
他的身份太重要了,絕不能泄露出去分毫,若是被黨務調查處的人知道,哪怕封鎖全城,勢必也要將其找到。
“黃書記,跟我來。”
正等著,一個人突然來到他身邊,小聲說了句,黃書記頓時一愣,馬上跟著他向外走去。
沒多久,他便在一個胡同口看到個身旁放著行李箱的男子。
“黃書記,好久不見。”
男子看到他,立刻笑著對他說道,兩人沒有握手,此時雖然沒人,但隨時可能有人經過,萬一被人注意到很可能會暴露他們身份。
“柯公同志,好久不見。”
黃書記很激動,對著面前男子點了點頭,柯公是我黨情報戰線負責人,和組織一起走了兩萬五千里的路,剛在陜北安定不久,馬上又出來給各地的潛伏同志打氣。
順便詳細了解下地方同志這一年多來的情況。
和組織失聯那么久,能夠想象到他們這一年多來過的有多么艱難。
“我們先去安全屋。”
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為了接待柯公,黃書記特意找了處安全屋,柯公在南京時間很短,明天就會離開,他只有一天的時間來向柯公匯報工作。
安全屋內,黃書記詳細講了一遍南京這一年來的工作。
最初聯系不上組織,黃書記他們確實彷徨過,但堅定的信仰時刻督促著他們,哪怕失去聯系,哪怕只有他們這些人,該做的工作一個都不能少。
“你說的風箏陸漢平我知道,他是我們的優秀同志。”
提起陸漢平的犧牲,柯公嘆了口氣,陸漢平之前便遇到過危險,后來好不容易獨自潛伏下來,沒想到在南京被發現。
“我們都不知道陸漢平同志的存在,黨務調查處是如何知道的他,難道有叛徒在街上遇到了他?”
黃書記主動問道,陸漢平的犧牲是他們很大遺憾,至今他都不知道陸漢平是如何暴露。
“這種可能性有,但是很低。”
柯公搖頭,繼續說道:“他為了聯系你們,冒險去了上海租界,找了一個和我們關系不錯的商人,那個商人的身份早已被黨務調查處知曉,很可能是他去的時候,被上海那邊的人發現,讓特務知道了他的存在。”
“柯公,如果是在上海被發現,他們在上海為什么不動手?”
黃書記主動問道,上海有黨務調查處的分站,之前對陸漢平動手的是黨務調查處總部,不是上海的人。
如果真是上海的人發現,不會放著陸漢平來到南京,早已動手,人到了南京,便不再屬于上海站。
“你們上報這個情況后,我仔細推算過,陸漢平是在尋找組織,想恢復聯系,他在上海做完事后不會留在那邊,很可能特務發現后,他直接回了南京。”
不愧是柯公,抽絲剝繭,還原了問題真相。
“您說的有道理,確實如此,可惜我們太認真了,若是早點和他相認,或許能救他出來。”
黃書記嘆道,柯公則是搖頭:“你們做的沒錯,任何時候都不能有絲毫馬虎大意,陸漢平同志屬于意外,誰也不希望這個結果,但甄別工作必須要做。”
組織有過很多血淋淋教訓,不能因為陸漢平同志犧牲,就改變方式。
現有的方式必須保留。
“我明白,柯公,您覺得后來的風箏會是誰?”
“我問過所有同志,風箏這個代號只有陸漢平同志使用,陸漢平同志確定犧牲,暫時無法確定這個風箏是誰,但我已經問清楚了聶豐林同志的情況。”
柯公輕輕搖頭,后來出現的風箏,不在他們檔案之中。
這種情況有很多種可能,柯公暫時沒有做出判斷。
“聶豐林同志現在怎么樣?”
黃書記立刻問道,聶豐林是他們配合救出來的同志,能夠在黨務調查處特務的嚴刑拷打下,沒有出賣組織的同志全是英雄。
“他很好,已經去了游擊隊,現在是皖北游擊隊的一名指導員。”
柯公微笑回道,組織在陜北落腳后,柯公做了大量工作,不僅南京,全國各地的地下組織都在和老家恢復聯系中,他所調查的不僅僅是陸漢平和聶豐林。
但每件事柯公都是親力親為,南京上報的這些情況,他全做過認真的分析和調查。
“指導員?”黃書記微微一怔,他們之前判斷,聶豐林同志身份不一般,很可能是我黨領導,不方便透露真實身份,這樣的人怎么會是游擊隊的指導員?
柯公笑道,他找到聶豐林后,特意讓同志去問了聶豐林,特務確實對他嚴刑拷打,最初并不重視,后來突然把他送到醫院,還許諾給他高官厚祿,甚至愿意幫著聶豐林去救濟災民。
至于特務為什么這么做,聶豐林也是一頭霧水。
“不應該啊,聶豐林若只是普通游擊隊的同志,黨務調查處不會對他那么重視,后來更是押著他離開醫院。”
黃書記眉頭緊皺,對柯公的話他絕對相信,但這樣一來,之前的情況便沒有了合理解釋。
“根據你們提供的情況,我懷疑是風箏同志知道聶豐林被捕后,故意用什么方法蒙騙了黨務調查處的人,讓他們誤以為聶豐林很重要,借此將聶豐林轉入醫院。”
“后來他在醫院制造混亂,讓你們接應能夠證實這點,這里面有個問題,黑幫火拼,還有軍事情報處的行動是否和他有關,我仔細推算過所有情況,黑幫火拼極有可能是風箏同志挑起,但軍事情報處屬于意外。”
柯公慢慢說著,南京曾經匯報過詳細情況,柯公用已知線索,進行了多次推理。
最終他基本可以確定,黑幫火拼里面有風箏的影子。
但軍事情報處當時是抓捕日諜,這點南京有過匯報,兩個特務組織發生火拼不是小事,現場有那么多人,黃書記他們查清楚了情況,確實有日諜去取情報,后來軍事情報處還在醫院抓了一個。
日諜取情報存在太多不確定性,除非風箏能提前知道這些日諜身份,并且控制住他們取情報的時間,才能布置這一切。
這點太難,基本沒人能夠做到。
況且風箏若是知道日諜身份,絕不可能就那么讓日諜逃跑,哪怕是為了救自己同志,也會保證日諜落網,畢竟日本人同樣是他們敵人,特別是日本特工,必須消滅。
所以最終他推斷,軍事情報處的出現純粹是巧合,這點通過醫院布置能夠看出來。
最初風箏是讓他們的同志在醫院接應,將黨務調查處的特務逼出來,因為軍事情報處的出現,兩名同志并沒有被啟用,安全從醫院離開。
“黑幫火拼是風箏挑起的?”
黃書記愣了下,這兩個黑幫的實力都不弱,能讓他們鬧出這么大動靜,風箏到底是誰?
“沒錯,可能性很高,風箏同志絕不是一般人,既然他沒有和你們相認,你們也不要著急,我們要保護好任何一條隱秘線上的同志,甚至是我們不知道的人。”
柯公輕輕點頭,其實他懷疑,風箏是陸漢平失聯期間發展的人,因為別的原因,沒和他們相認。
真是這樣的話,陸漢平同志很了不起,雖然他犧牲了,但傳承還在。
傳承在,屬于陸漢平的風箏就會一直存在。
“現在說說軍事情報處許青云的事。”
柯公突然轉移話題,他這次來南京有幾個重要工作,首先是了解南京這邊目前詳細情況,黃書記剛才已經做了匯報。
其次是風箏同志的問題,要讓南京這邊的同志暫時放心,以后有需要,可以繼續配合風箏。
上次的事,可以證明風箏確實是他們這邊的人。
再者便是許青云。
不僅南京,武漢那邊同樣做了大量匯報,將許青云列為極度危險的人物。
為此他們被迫讓潛入武漢站的一名同志蟄伏,避免他被許青云所發現。
“好…”
黃書記馬上說起他所知道的事。
其實他們能知道許青云,多是公開的消息,軍事情報處這半年多來抓了很多日諜和漢奸,讓不少百姓拍手叫好。
不少消息流了出來,不過大都是不屬于機密。
只有他們抓了多少日諜,多少漢奸,有些日諜潛入在哪里,有哪些漢奸身居高位,泄露過很多重要機密等等。
查案過程,線索來源,怎么抓的人,什么時候所抓,日諜又交代了哪些情況,這些都沒有。
“這個許青云確實厲害,天生就是做情報的料。”
聽黃書記說完,哪怕不知道詳情,柯公還是感嘆說道。
許青云所抓的都是真正日諜,并非像其他果黨那樣,殺良冒功。
不需要驗證,只看被抓的那些漢奸,其家人沒能把人救出來就行。
那么多漢奸,有些級別不低,而且有著更好的前程,結果因為幫日本人做事被許青云找了出來。
許青云再厲害,也做不到冤枉那么多人。
“他確實厲害,幸好他在軍事情報處,若是在黨務調查處,我們可能就要有同志遇害。”
黃書記輕輕點頭,柯公神色則變為嚴肅:“不管他在哪,總歸是特務,以后對我們都會有威脅,現在他在武漢,已經對武漢的同志產生了不小影響,以后你們也要注意。”
頓了下,柯公繼續說道:“敵后工作,萬不可有一點大意,你們平時一定要謹記,切不可魯莽和冒失,我們自己做好,才不會給他們找到我們的機會。”
“是,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小心。”
黃書記立刻應道,柯公能來很不容易,見到柯公,相當于給了他們一個主心骨。
第二天一早,柯公接見了幾名南京的重要同志,他們來之前根本不知道要見誰,而且都是小武帶著他們過來,事先完全不知情。
見完所有人,柯公立刻啟程前往上海,包括黃書記在內,都不清楚柯公的具體行程。
嚴格的保密,才能確保柯公的安全。
一天后,海豐縣。
前兩天家里就收到了電報,許青云兩兄弟要回來,大概就是今天下午到,許家早上便派了人在城門口等待。
“有車隊來了,可能是大少爺他們。”
城樓上,突然有人喊道,下面坐著的人立刻起身,翹首觀望。
來的車隊的確是許青云他們,南京到海豐沒有多遠,只是他們路上沒有一直趕路,足足用了三天才回來。
“是大少爺他們。”
沒一會城樓上的人再次喊道,卡車上掛著他們許家的標志,這些標志是到了海豐附近才掛上,讓周圍的人明白這是許家的車隊,千萬不要有任何妄想。
亂世之中,土匪多如牛毛。
來的路上,許青云他們遇到了五伙土匪,其中幾伙看到他們亮出武器后便跑了,這些土匪就幾桿土槍,有個人數甚至沒有許家車隊的人多。
他們來搶劫,純粹是找死。
另外一伙大點的土匪,讓人過來談判。
最終給了他們幾百大洋,順利通過。
這伙土匪人多,不過槍的數量和許青云他們差不多,真論火力,比不過許青云身邊的這些人。
給錢是為了避免傷亡,隨便死個人,撫恤金都要好幾百,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
這么多土匪,可見現在混亂到什么程度。
果黨不想著穩定治安,只想著如何撈錢,老百姓怎么可能支持他們?
“青云,我們到了。”
許家兄弟在一輛車上,看到遠處的海豐縣城墻,許青石稍稍有些激動。
之前在天津的時候還好,畢竟離家近一點,想回去隨時可以,一天之內絕對到家。
現在在南京,離家更遠,回來一趟沒那么容易。
“是的,到家了。”
許青云輕輕點頭,事實上他這是第一次‘回家。’
不過記憶中對家的印象很深刻,許家是海豐望族,家大業大,縣城內有大宅子,鄉下還有眾多土地和祖宅。
除此之外,海豐還有他們一個大染廠。
“大少爺,小少爺。”
管家快速跑了過來,今天是他帶人來城門口接人,本以為傍晚他們才能到,沒想中午就到了。
“彭叔,我爹和我叔他們身體怎么樣?”
“老爺和二老爺身體都很好,就等著你們回來呢。”
管家姓彭,已是許家的三代管家,這一代管家想跟著主家姓,改為許姓,許青石父親沒同意。
留著他們的姓,他們彭家的根就不會斷。
不管姓什么,他們都是許家的人,許家不會虧待他們。
進城非常順利,海豐就是許家地盤,城門口的人根本不敢盤查。
像他們這樣的本地望族,在縣里面說話比縣太爺還要慣用,縣太爺想坐穩屁股,必須讓許家滿意才行。
許家的人若是有意見,縣太爺馬上便會被趕走。
“爹,二叔。”
來到許家大門口,許青石第一個下車,快步沖到里面,許家兩位長者正在院子正廳門口站著。
回來的是他們子侄,兩人不需要到門口等人。
“爹,大伯。”
許青云同樣走了過去,許青云大伯許家志,今年五十八歲,不過樣子顯老一點,已是半頭白發。
許家志是許家家主,許家的掌舵人。
許青云父親許家銘,今年五十歲,許青云本有一個姐姐,可惜早年夭折,三十歲許家銘才有了許青云,許青云自小便是在寵愛中長大。
“回來了就好。”
兩位長輩看著自己兒子,都非常激動,他們都有一年沒有見到兒子,如今兩個孩子在外面打拼,做出了不錯的成績,讓兩人非常欣慰。
“東西都搬下來,小心一點。”
管家彭叔正在指揮家里的傭人搬東西,許家單單下人就有三十多個,包括丫鬟,廚師,護衛等等。
若是算上外面的佃戶,長工,還有為許家做事的人,足有近千人,絕對的大戶。
車上的東西不少,有些東西不需要放入倉庫,直接拿下來就行。
“一路累了吧,先歇會,我讓他們泡茶。”
許家志首先說道,帶著兩人進入客廳內坐下,兒子在外,身為父親自然掛念。
他們也知道這一年來兩兄弟做的都不錯,都有所提升。
首先是許青石,他已經是南京警察局的分局局長,別看是分局,能在南京坐到這個位置并不容易,許青石那么年輕,以后遲早會晉升,能進入總局,甚至可能成為王劍生那樣的局長。
至于許青云,發展比他哥哥更快。
在軍事情報處已經做到了武漢站的副站長,而且這個副職和正職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