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許青云已經睡著。
這個時代沒那么多可以娛樂消遣的東西,很多人都是早睡,方來寶屬于加班,處座限期三天,一線干活人基本沒有休息時間。
“鈴鈴鈴。”
床頭電話響起,許青云睜開眼睛,開燈拿起話筒。
同時看了眼時間,凌晨十二點多。
這個時間不管是誰打來電話,肯定是有重要事情。
“組長,我是方來寶,找到內線了。”
電話那邊傳來方來寶聲音,找到了?
“你在哪?”
“我在處里,剛審問結束。”
方來寶回道,他沒等早上再去匯報,賭場老板已被他抓回來,避免被賭場人發現,通知到譚祥林。
萬一欒子平逃掉,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欒子平是督查科副科長,位高權重,他僅僅是副組長,要監視欒子平,要有上面命令才行。
“我馬上過來。”
許青云掛掉電話,穿好衣服,帶上鄭繼明等人匆匆趕回軍事情報處。
“組長,我在調查欒子平的時候,發現…”
辦公室內,方來寶詳細匯報他的查案過程,發現欒子平妹夫異常后,馬上深入調查,最終從賭場老板身上問出了結果。
賭場老板的口供被他帶了過來。
“馬上盯住欒子平的家,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盯著他。”
許青云仔細看完口供,隨即下令,方來寶有點猶豫,小聲問道:“要不要向科長匯報一下。”
欒子平是督查科副科長,監視他必須要慎重。
欒子平若是內線,誰也保不住他,方來寶擔心的不是欒子平,而是督查科其他的人。
特別是科長。
組長級別太低,沒有上面命令,副科長說監視就監視,到時候恐怕他們心里會有想法。
方來寶在單位時間長,最清楚這里面的門門道道。
很多時候,一個無意的舉動就有可能把人得罪。
“不用,老師會對外宣布是他下的命令。”
許青云微笑搖頭,他明白方來寶是好意,如果他和許占杰沒有師徒關系,僅僅上下級,他肯定要先匯報。
但有這層關系,他無需擔心,許占杰絕對會主動幫他攬下這一切。
“是。”
方來寶立刻領命,背靠大樹好乘涼,組長和科長關系不一般,所以做事更輕松。
許青云沒有回家,到監獄再次提審賭場老板。
他問的更詳細,包括譚祥林什么時候找的他,譚祥林什么樣子,給了他什么好處等等。
譚祥林最大錯誤是沒有殺他滅口,不過即使殺了人,一旦起了疑心,肯定會繼續調查,他們在賭場賭的錢,看到的人不止一個,必然能問出這個結果。
在情報部門,一旦被上級懷疑,又有足夠理由,暴露是遲早的事。
早上,許占杰剛到辦公室,許青云便走了進來。
“老師,方來寶昨天有重大發現…”
許青云把所有情況上報,包括他后來審訊結果,可以證實賭場老板是被譚祥林威脅利用,然后將欒子平妹夫引上套。
欒子平為了救妹妹,把自己搭了進去。
“人盯住了嗎?”
還沒聽完,許占杰便立刻問道,他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抓了賭場老板,就必須盡早盯住人。
欒子平暴露是對黨務調查處失去價值,但他位高權重,一旦逃跑,同樣會被黨務調查處以這個理由進行打擊,處座是要面子的人,誰讓他丟了面子,他會把誰臉給打爛。
“昨晚方來寶匯報后,我就讓他先盯住了人。”
許青云輕輕點頭,許占杰起身:“盯住了就好,走,和我一起去向處座匯報。”
人查到了,沒用三天,僅用了兩天。
這是情報四組的成績,正好趁這個機會帶許青云前去匯報,讓他多在處座面前露露臉。
“欒子平?”
聽到他們所說名字,處座愣了下,他沒想到,欒子平竟然是黨務調查處眼線。
欒子平是他親自挖掘過來的人才,對欒子平他有著厚望。
這樣的人竟然背叛了他,出賣軍事情報處機密?
督查科副科長,知道實情非常多,特別是他們內部一些問題。
一年前他就被策反,豈不是說,軍事情報處很多方面,被黨務調查處赤裸裸的翻看?
不可原諒,絕不可原諒。
“處座,目前可以證實,賭場老板確實被譚祥林下令給他妹夫下過套,但沒有他直接背叛的證據。”
許占杰低頭說道,處座則是暴怒:“證據很難嗎?他沒有多少額外收入,靠的就是薪水,銀行里沒錢,就查他的家里,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還有,人馬上給我關起來,隨時準備審問。”
許占杰心里一凜,明白欒子平徹底完了。
現在是沒有直接證據,但賭場老板已經交代了,譚祥林的目的就是引出欒子平。
加上這次泄密,欒子平是知情者,他妹夫又沒一點事等等諸多疑點。
處座現在沒給欒子平一點機會,一旦抓人,哪怕最后欒子平堅持住了原則,并沒有背叛,用別的方式解決掉妹妹的事,他也是完蛋。
被處座懷疑過的人,不會再用。
“是,馬上抓人,隨時審問。”
許占杰領命,許青云算是見到這個歷史上呵呵有名大特務嚴厲的一面。
欒子平今天來上了班,許占杰親自帶人來到督查科。
處座說的是抓人,那就要先抓了再說。
“許科長。”
欒子平在辦公室內,門被打開,幾個人先沖進來按住了他,許占杰這才走了進來。
抓人他沒帶許青云。
處座下的命令,他沒和督查科打招呼,督查科肯定會有意見。
有意見找他,找處座,若是帶上其他人,容易被督查科記恨。
“帶走。”
許占杰沒有一句廢話,直接把人抓走,督查科副科長不是小人物,整個督查科全部被驚動。
他們不知道怎么回事,紛紛詢問。
還沒出門,督查科科長吳榮富便追了出來。
“許科長,您這是干什么?”
吳榮富不知道泄密的事,甚至不知道他們內部的調查。
他是知情者,調查的事肯定瞞著他。
“吳科長,您去問處座吧,我無法奉告。”
許占杰微微搖頭,他和吳榮富關系還算不錯,論起排名,吳榮富甚至比他還要高,但論起實權,他則在吳榮富之上。
兩人平時沒有任何矛盾,可惜現場人多,不適合解釋,所以許占杰讓他直接去問處座。
“好。”
吳榮富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欒子平。
欒子平沒有被堵嘴,但他什么話都沒說,許占杰親自來抓的他,讓他明白自己事情暴露。
“走。”
許占杰把人押入牢房,許青云已經帶人去抄家,欒子平的老婆孩子全被控制,十幾個人正在地毯式搜查。
欒子平是副科長,住的條件不差。
家里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就翻出幾十塊現大洋,和一些零散的錢,其次便是他老婆一些首飾和兩張銀行存單。
存單中的錢也不多,一共一千多塊大洋。
欒子平每月薪水就有上百塊大洋,一千多塊的存款確實不算什么。
“組長,房間內沒有什么發現。”
方來寶過來匯報,他親自帶人搜查的房間,每個角落,包括房頂,墻上全部仔細檢查了一遍。
“院子里好好查查。”
許青云命令道,欒子平這么重要的人,黨務調查處給他的好處費不可能少。
他的房子有院子,前后院都有,還有后門。
“是。”
方來寶帶人開始搜查院子,主要查地面和墻邊,地面上的土是否為老,有沒有被挖過的痕跡。
在后院一處壓水井旁,方來寶發現了異常。
沒挖多久,便從里面挖出個盒子,打開之后,油布下面包裹著一層金條。
足足三十多根。
“全部帶走。”
挖到了錢,基本可以證實欒子平的罪行,可惜這些錢是他罪證,無法落入自己腰包。
不過錢在他們那過一手,肯定能撈點。
“處座,青云已經找到了大量金條,足足有三百八十兩。”
許占杰接到電話,立刻向處座匯報,三百八十兩黃金對普通人來說很多,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么。
“提人,我親自審。”
處座直接起身,這次又要親自審問,他對欒子平不薄,挖人過來后便給他高官厚祿,督查科副科長在哪里來說都不低。
欒子平不是特工出身,不好外放在做站長,但在督查科沒人敢得罪他,平時在外別人也會給他面子,避免被軍事情報處針對。
欒子平的背叛,更讓他無法接受 刑訊室,欒子平被帶了過來,他是副科長,沒徹底定罪之前,審訊科的人對他還算客氣。
“處座。”
看到坐在中央的人,欒子平愣了下,隨即低下頭。
處座親自出現在這,他心里不再有任何僥幸。
“欒子平,我對你怎么樣?”
處座主動問道,語氣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能聽出他壓著的火氣。
“處座對我恩重如山,是我背叛了您,我該死,只求處座能放過我的家人。”
欒子平低聲回道,他沒有嘴硬抵抗,很快把自己所做過的事全部交代。
譚祥林通過他的妹妹,拿捏住了他。
他們兄妹感情很好,妹妹成為了他的軟肋。
為了救回妹妹,他被迫為黨務調查處做事,一年來提供了十幾次情報。
除了第一次給他的二十根金條外,后來每次提供情報,譚祥林都會給他一到兩根金條作為獎勵,一年來他積攢了三十八根金條的財富。
這筆錢他原本想著去國外做立身之本,可惜現在沒了機會。
處座一直沒有說話,但通過他胸膛的起伏,能看出他確實很生氣。
若是一般人背叛,或許他不會那么大火氣。
沒想到自己督查科副科長這么重要的人物,也被黨務調查處策反,成為他們的眼線,那股火氣便控制不住。
欒子平交代很徹底,把他所有泄露過的情報全部說了一遍,包括這次,但這次他不是剛剛泄露,而是謝勝南被抓之后,便把情報給了黨務調查處。
黨務調查處為了掩護他,特意等了段時間才對外泄露。
可惜他們誰也不知道,謝勝南的電臺掌握在許青云手中,此事一直被列為絕對機密,并沒有傳開,事情暴露后,他們這些知情人馬上被納入調查之內。
就這樣把欒子平給暴露。
若是公開的話,欒子平的身份還不會被發現。
“把他家人放了,給他個體面。”
處座起身,欒子平稍稍一愣,剛想要起身,便被旁邊的人壓住。
“謝謝處座。”
他只能低頭道謝,處座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離去,所謂的體面,就是讓他走的安詳一點,不至于受罪。
沒有受刑,被直接處死。
至于他的家人,處座確實沒打算殺,,不過這是他故意做給別人看。
背叛者的家人,他不會輕饒,只是會把他們用在有用的地方,讓他們死的有價值。
“馬上抓捕柴振遠。”
出來后,許占杰立刻下令,欒子平被策反,柴振遠是罪魁禍首。
柴振遠必死無疑。
這次沒人救的了他。
還有賭場老板,他們結局相同,下局設套策反軍事情報處的人,該死。
“是。”
許青云領命,案子是方來寶所破,抓人的活交給了他。
這次方來寶立下大功,不過這種功勞不會上報,甚至欒子平的死都會當做意外來處置。
內部出現叛徒,屬于情報部門恥辱,沒人會對外宣揚。
黨務調查處更不會,他們策反軍事情報處的人,本身就是違規,主動說出去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雖說不會報功,但被處座記住,比報功效果更好。
特別是方來寶,這次許青云匯報,特意多提了他。
如今方來寶的名字已被處座記住,一個副組長能被處座記住并不容易。
城外,青木匆匆走進一間屋子,神色嚴肅。
他來到南京已有兩天,為了安全他沒住在城內,在城外租了個房子,每天喬裝打扮,進城查看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好幾個人已經出事,而他們之前繼續給上海傳遞消息,讓他們誤以為這些人依然安全。
“馬上給上海發報,目前已經確定,五號,六號觀察員出事,茶葉小組出事。”
青木快速吩咐道,說完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手下去發報,青木則坐在旁邊發呆,他才來兩天,沒把所有潛伏人員篩選完畢,就發現在了這么多問題。
等全部觀察完,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抓背叛。
這么多人出事,課長首當其沖。
但他一樣逃不掉關系,損失這么大,他們怎么向總部交代,怎么向總課長交代?
總課長之前特意把南京交給他們,就是因為南京非常重要,是果黨首府,這里的情報關系到未來,如今損失這么大,總課長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一旦怪罪,課長肯定要倒霉。
課長倒霉,意味著他也要完蛋。
上海,秘書將最新電文送到川島辦公室。
看完電文,他首先懷疑這份電文的真實性,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出事,而且里面還有兩名觀察員?
觀察員和潛伏特工,沒有任何交集,他們根本不知道潛伏特工在哪。
再次看了遍電文,川島坐在那發呆,電文是真的,青木不會拿這種事來說謊,中國人更不可能主動告訴他。
況且青木核實完之后馬上就會返回,現在發報,是提醒他,馬上做出布置,避免遭受更多損失。
“觀察員?”
川島再次看向電文,發現出事的兩名觀察員附近的小組全部被抓,還有之前被抓的小組,此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布置中的失誤。
觀察員雖然不知道潛伏人員在哪,但他的布置有對潛伏人員提醒責任,通過這點,可以鎖定范圍。
但中國人又是怎么找到的觀察員?
許青云會看腳印這點,一直都是機密,欒子平不知情,謝勝南更不知道。
想破腦袋他也不會猜到,許青云是通過腳印和畫像,雙重尋找,最終找出他們兩名觀察員。
至今燕鳴還在尋找剩下的一個,一直沒有找到。
南京人太多,有很多和畫像相像的人,若不是能通過腳印排查,他們連這兩個都很難找到。
“馬上給觀察員下令,讓他們全部換地方蟄伏。”
中國有句古話,亡羊補牢,不管有沒有用,觀察員很可能是中國人的突破口,必須做出應對。
所謂蟄伏,是讓他們先找個理由離開南京,躲起來。
如果確定不是觀察員問題,再讓他們返回南京。
至于其他潛伏小組,現在更不能動。
潛伏不易,不能因為危險就把他們撤回來,總課長第一個不會答應,他敢這么做,那就不是撤職,而是要被處死。
“哈依。”
秘書領命離開,作為秘書,他知道很多上海特高課機密,不過給觀察員下令方式不在他的手中,需要青木來做。
青木接到命令,給情報組發封電文便可以做到。
接到指令,青木立刻親自用電臺發報,通知所有觀察員蟄伏。
川島能想到的問題,他同樣猜到。
只有觀察員出事,才有可能牽連那么多人,觀察員現在確實不適合繼續留在南京,先蟄伏,看以后情況再進行安排。
實在不行,就把他們全部撤回去。
黨務調查處的報復行為,確實給許青云帶去了極大麻煩。
城東,許青石坐在辦公室內。
竇迎春跑來向他匯報,順便送了點孝敬。
拿下警長之后,他便送了兩千大洋給許青石,兩千大洋買一個警長位置,說實話便宜了。
這個警長,一年撈的便比這些多。
竇迎春主要是手上沒那么多錢,他之前是副警長,被警長壓制,能得到的好處不多,這兩千大洋已是他全部積蓄。
今天他又送來了兩百大洋。
屬于他最近一個月的收獲,他明白自己警長怎么來的,必須抱緊許青石大腿,否則隨時可能被撤。
剛當上警長第一個月,他就收到了差不多六百大洋的孝敬。
只送兩百,不是他故意少送。
因為剛當上警長的緣故,有些人第一次送的孝敬多一點,主要是祝賀他,以后就沒那么多了,他估算了下,以后每月大概能有四百大洋進項,給許青石送去兩百,相當于一半。
這個數很合理。
“最近沒什么事吧?”
許青石收了錢,隨口問道,竇迎春馬上低頭:“沒什么事,就是威武賭坊換了老板,可惜他們不在我們這片。”
城東六個警長,分數六片。
許青石手下只有兩個警長,油水最足,最肥的有兩個全在局長手里。
城東賭坊最多,威武賭坊就在這邊。
“老板換了人?”
許青石抬起頭,賭場老板都是有能量的人,一般不會更換,畢竟這么賺錢的產業沒幾個人愿意放棄。
“具體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您若想知道,我馬上去查查。”
許青石看向他,緩緩點頭:“問一下吧,咱們不能只守這兩塊地方,好地方誰都想要,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馬上去。”
竇迎春心里一喜,狂點頭,局長這是想繼續發展,擴大勢力和地盤,說不定要擠掉局長轉正。
如果許青石轉正,他作為最早投靠許青石的人,肯定能得到莫大好處。
比如換個地盤。
威武賭坊換了老板,聽說就送了足足一千大洋,負責他們片區的警長三百,局長七百。
而且以后每月至少兩百孝敬給警長,局長那邊肯定還會有。
他若是占了這樣的地方,單單一個賭坊,每月就能拿到兩百大洋。
那里可不止一個賭坊,好幾家呢。
這幾家就能讓他每月收入破千。
比他現在這塊地方好了太多。
整個南京,分局就數他們城東最好,城東里面,又是那個片區最好,也是公認最肥的地方。
能當上那個片區的警長,將是他的造化。
竇迎春很積極,警察們消息靈通,他不需要直接去問,讓手下隨便打聽下,便問出了原因。
“局長,聽說威武賭坊原老板被抓了,之后賭坊被查抄,后來賣給了現任的老板。”
賭坊老板參與黨務調查處策反欒子平的事,已被秘密處死,他的產業自然全部查抄。
燕鳴負責抄家,現金全部被收繳,賭坊是死物,不好變賣,交給了總務。
“被誰抓了?”
許青石問道,賭場一般是他們警察負責,但賭場老板是有能量的人,別說普通警察,就像他這樣的副局長也不能隨意對其下手。
威武賭坊他知道,背后最大靠山是他們總局副局長。
“不清楚,要不我再去問問?”
竇迎春愣了下,被誰抓了他真不知道,反正不是他們,也不是總局。
“不用問了,伱先出去吧。”
許青石搖頭,除了警察,能抓威武賭坊的人不多,抓了人,又直接查抄了他所有產業,甚至將賭坊賣給了別人,這樣的人更少。
稅務那邊不可能,軍隊更不會。
除了他們,只剩下少數幾個部門,最大可能就是軍事情報處和黨務調查處。
這倆特務部門手特別黑,抓人抄家是基本操作。
“青云,有空嗎?”
想到上次許青云幫了他的忙,許青石一直沒有表示,索性打過去電話。
他的表示不是送錢,兩人沒有分家,就是一家人。
是他還沒有當面表示感謝。
“有,哥你有事嗎?”
“我沒事,很久沒見了,今天去看看三鳴吧。”
許青石拿三鳴做理由,小三鳴最近很聽話,學習非常努力,剛轉學的時候成績中等,現在已經是班級第一。
馬上就是年級第一。
雖然他們一個年級沒有幾個班。
“好,下班我去接你。”
許青云一口答應,掛了電話,許青石若有所思。
他想競爭局長,許青云是他最好幫手,弟弟聰明,在軍事情報處又有實權,更是軍事情報處火熱人物。
但他不能直接讓許青云壓著警察廳,把局長調走,來給他扶正。
那樣就算能做到,也是后患無窮,整個警察系統都會排擠他,一旦出點事,馬上被群起攻之。
軍事情報處可不是一家獨大,還有他們死對頭黨務調查處。
這倆部門最近的事連他都聽說過,發生火拼那么大事,知道的人很多。
兩個部門的矛盾,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哥,上車。”
下午下班,許青云車隊準時來到警局,正好看到許青石在外面等他。
日本人懸賞令還在,許青云每次出門都會有很多人跟著,這是處座親自下的命令。
情報科,行動科兩個大科的人,除了忙案子的人外,其他人現在正在四處搜捕上海來的殺手。
只要上海過來,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他們馬上抓人。
已經抓了十幾個,確定是混混的就有六個。
其他人有正規工作,能夠解釋清楚自己來南京做什么,身份沒問題的直接放了,解釋不清的則是嚴刑拷打。
很快他們便招供,的確是為了賞金,想來行刺許青云。
他們連許青云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就敢過來,果真是要錢不要命。
六人的下場極其凄慘,確定他們身份后,直接被拿去訓練新人,讓他們來殺人。
這些人都是混混,平時無惡不作,每個人手上都有人命,不敢殺人的,不會跑南京這邊來行刺。
他們全是人渣。
留著純粹浪費糧食,殺了最好,不僅殺了,還在城外公開懸掛他們尸體,警告那些為了賞錢想要行刺的人,別有命來,沒命回去。
許青石上車,他知道許青云最近情況,懸賞是公開,他們同樣知情。
許青云出門應該多帶點人。
他要不帶,許青石會向老家要幾個護衛,過來保護弟弟。
“青石哥,青云哥。”
許三鳴正在寫作業,看到兩人進來,立刻跑了出來。
他的個子似乎長了一點。
之前日諜不是真心對他,吃的并不好,營養跟不上,來到許家后,從沒有虧待過他,不說每天有肉吃,每周最少有一次,在學校里還有雞蛋等食物吃。
不僅個子高了,人還胖了點,臉色圓潤了很多。
“作業寫好了嗎?”
許青云微笑問道,許三鳴馬上搖頭:“還沒有,我這就去接著寫。”
小三鳴蹦蹦跳跳跑回去,這段時間他比之前開心了不少。
“大少爺,小少爺,我去吩咐飯店把菜送過來。”
許二喜低頭說道,知道兩人要來,他提前在飯店定了一桌菜。
鄭繼明則跟著他,學著燕鳴的樣子,讓飯店的人先試菜,菜沒問題,才敢送過來讓許青云吃。
“青云,上次多謝了。”
許青石主動舉杯,飯桌上人不多,許家兄弟,許二喜,許三鳴和方來寶五人。
鄭繼明在外面帶著所有人一起負責警戒。
“你是我哥。”
許青云沒有多說,就這幾個字,表明了他的意思。
兄弟倆是一家人,許青石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們吃的很快,許三鳴第一個吃飽,許二喜帶著他離開,方來寶同樣識趣到了外面。
他們看出這對兄弟有話要說。
“青云,我想早點做局長。”
就剩下他們兩個,許青石沒有客氣,他要做到局長,才能掌握更多權力,找到組織。
“哥,你有什么計劃?”
許青云主動問,他了解自己哥哥,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有他的想法。
“城東六個警長,如今我有兩個,接下來我打算對后勤科和人事科動手,把這兩個科長換成我的人,然后再拿下油水最足的兩個片區,這樣一來,我就成了分局說話最有用的人。”
后勤管錢,人事管人,這兩個科最重要,再加上兩個片區,整個分局三分之二以上力量都在許青石手里。
他確實能夠架空局長,架空之后,再將他擠走將會容易很多。
“需要我做什么?”
許青云直接問,分局的情況他知道一些,但沒有許青石了解那么清楚。
“后勤科科長是丁成森小舅子,必須直接拿掉,人事科長我知道他一點齷齪事,可以強行拉攏過來,讓他為我效力。”
后勤科油水大,丁成森給了自己人,人事科也是一直跟隨他的人,但畢竟沒有這層關系。
抓住他的把柄,讓他暗中為自己效力。
這樣許青石便能間接控制住人事科。
“人事科那邊我有辦法,丁成森小舅子貪財好色,我可以從這方面下手,不過上面肯定會有人保他,我想讓任何人保不住他,或者不敢保他…”
許青石說出自己計劃,他的計劃并不復雜。
人事科科長先讓他暗中投靠,成為他的眼線,人事科長五十一歲,他兒子好吃懶做,和幾個混混搞在一起。
因為爹在警察局,他什么都不怕,什么事都敢做。
許青石已經拿到他的把柄,而且是很重要把柄。
策反他不難,把柄之后是利誘,如果他不投靠,全家都要完蛋,許家不是沒有背景,相反,背景比局長丁成森強的多。
最重要是許青云,他現在是軍事情報處紅人。
丁成森小舅子貪財,什么錢都敢拿,許青石計劃給他做個套,讓他貪的錢出了事,讓上面保不住他。
但只有這些還不夠,就算小舅子撤下來,甚至被關,丁成森一樣能安排自己人。
許青石計劃在警察廳找個靠山,他已經選好了人。
廳長馬昌峰。
許家和馬昌峰沒什么關系,但許占杰有,如果許占杰幫忙引薦下,許青石主動送筆錢,便能靠上這個大腿。
“我明白了,哥放心,馬昌峰那邊沒什么問題,我會幫你辦好。”
許青石的計劃沒有問題,他想在警局站穩,并且上升,確實需要上面有人。
馬昌峰是最合適人選。
“干杯。”
許青石沒和他客氣,兩兄弟再次碰了杯酒。
“你哥想投靠馬昌峰?”
第二天上午,許青云便去找了許占杰,聽他說明來意,許占杰稍稍有點驚訝。
不過他不意外,許青石是從天津調來,屬于外來人,想在南京站穩腳,確實需要上面人提攜。
軍事情報處是能幫他,但軍事情報處畢竟不屬于警察系統,能做的有限。
“老師,還請麻煩您幫忙引薦。”
“引薦沒問題,老馬會給這個面子。”
許青石相當于改換門庭,投靠馬昌峰。
但王劍生現在已不在警察系統,許青石不算背叛,更何況王劍生臨走之前交代過他們,如果有合適的發展,盡早找個新靠山。
“多謝老師。”
許青云主動道謝,哥哥那邊投靠馬昌峰,肯定會準備份厚禮,送大洋不行,必須金條。
而且不能少,哥哥手中沒有太多的錢,不過許青云這邊有。
上次家里送來的錢,并沒有用完。
況且家里的錢本就屬于他們兄弟兩個,并非許青云一人所有。
晚上,許占杰便把馬昌峰約了出來,事情非常順利,馬昌峰收了許青石二十根金條,以后許青石正式成為他的人。
至于許占杰,這次也得到了十根金條好處。
雖然他是許青云老師,但該給的好處一點不能少。
上海,青木來到川島辦公室。
他神色中帶著疲憊,這幾天,天天在南京城內跑,確定他們人的情況,每天要跑很多地方,而且要做好偽裝,避免被中國人發現。
他不能帶人,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潛伏特工情況。
為了安全,他連槍都沒帶,只帶了點錢,來應對突發情況。
“課長,我在南京確定三名聯絡員出了問題,還有一個小組暗中被抓,我們損失很大。”
青木低著頭說道,滿是心痛。
川島比他更痛,整整三個小組啊,這三個小組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南京潛伏,每個人都投入大量的時間和金錢。
其中一個小組還是他前任布置,結果在他手上丟了。
“觀察員都撤回來吧。”
三個觀察員出事,三個小組全部陣亡,損失太大,大到川島無法承受。
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是觀察員先出的問題,暴露了潛伏人員。
青木在南京做了調查,問出曾經有人在潛伏人員附近打聽所有住處情況,通過到南京的時間來進行排查,他們和觀察員是同時期抵達,加上其他特征,被查出來屬于正常。
“是。”
青木低著頭,觀察員回來,他們就無法隨時了解潛伏小組情況。
但現在觀察員存在巨大隱患,必須將他們撤回。
“課長,我們怎么向總部交代?”
損失了三個小組,三名觀察員,還有最重要,隱藏在軍事情報處的山鬼,以及兩次行動損失,若是讓總部知道,川島的課長恐怕便到了頭。
“暫時不匯報,你馬上安排兩個小組,進入南京潛伏,先讓他們在南京立足,再想辦法收集情報。”
川島搖頭,上報肯定不可能,一旦上報,明天他就要被召回總部,接受處罰。
布置新的潛伏小組,替代之前損失。
但潛伏沒那么容易,需要先在南京安穩定居,然后找到合適的事情掩飾,最后再策反鼴鼠,為他們收集情報。
一個潛伏小組,想要真正取得成績,至少三個月以上。
現在南京有個強大的對手,甚至可能要半年,才有可能傳回情報。
這期間又要花費大量的金錢。
“是,我馬上準備。”
青木明白現在沒什么好辦法,這是課長無奈應對之策。
“還有那個許青云,必須盡早除掉,給杭州特高課發報,讓他們想辦法幫我們拿到許青云照片,刺殺若是成功,算我們雙方的功勞。”
川島繼續說道,青木猛然抬起頭。
他明白,課長這是準備向南部那個老家伙妥協,或者說低頭。
對課長來說,這是非常大的恥辱。
“如果他們不配合呢?”
青木小聲問道,川島眼中閃過道狠光:“不配合,就讓他消失。”
殺不死許青云,他還暗殺不了南部?
南部一死,他馬上安排青木去接任杭州特高課,到時候一樣能為他做到這些。
為了自己前程,川島已經顧不得那么多。
哪怕是暗殺同僚這樣的事,他也敢去做。
“哈依。”
青木心里一凜,明白課長是被逼到沒有了退路,必須殺死許青云,完成總課長交代的任務。
他們最近損失全部是因為許青云,殺他相當于為自己報仇,此人不死,他們以后會更加被動,甚至可能再有損失。
萬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