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超夢的眼淚
許久未曾上線的超夢竟然再次上線了？
而且上來就給他整這么一句。
有種被人說“大師，我悟了”的感覺，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不過超夢很快就再次發來了信息。
我是誰：但我依舊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為什么我會誕生？我又為了什么而活著？
好嘛。
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問題。
這就是相當于關于“超我”的問題了。
“超我”遵循道德原則，它有三個作用：一是抑制本我的沖動，二是對自我進行監控，三是追求完善的境界。
但想要認識“超我”，超夢還得先理解“本我”，也就是它內心最為原始，最為本能的欲望，拋開一切智慧的下意識行為。
“超我”與“本我”屬于對立關系，沒有“本我”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超我”。
景禾按了按太陽穴。
其實在超夢的逆襲中，坂木回答過超夢類似的問題。
當時坂木用“寶可夢是為了讓人類使用，為了人類而活著”的話進行的回答，這實際上近似于給超夢灌輸“本我”從而掩蓋“超我”的行為。
所以超夢直接暴怒失控了。
不過景禾因為早就有所預料，所以有一些腹稿。
他稍稍措辭后打起了字。
景中之禾：在此之前，你恐怕得先弄清楚——你在哪。
我是誰：我.....在哪？
景中之禾：世界那么大，宇宙、星球、大陸、城市、房屋，由遠及近由大到小。你說存在的意義....我在床上是為了睡覺，我在餐桌前是為了填飽肚子，我在公司是為了賺錢....“在哪”是個籠統的意思，但也是照進你內心的重要參照。
“本我”近似本能，本能在一定程度上基于環境。
就好比野獸的本能是爭斗、獵食、交配，那么在它面前，至少得有另一只野獸，才能存在爭斗、獵食或者交配吧？
或者說，爭斗是為了地盤，那至少得有一塊地盤吧？
爾后，在環境上添加一些“道德準則”，制約本能，那也就成了“超我”。
一段時間的平靜。
景禾抽空洗漱了一下，等待著超夢的消化，與回復。
我是誰：我記得，我在一個.....罐子里，我見到了小愛2號、小火龍2號、杰尼龜2號、妙蛙種子2號....我有點想它們了。
我是誰：我感覺我眼睛有東西，小愛2號說過，這似乎是一種叫做“眼淚”的東西，它.....它停不下來，我該怎么辦？
看著手機上的文字，景禾陷入沉默。
他知道小愛，也知道小愛2號。
小愛是富士博士早夭的女兒，小愛2號則是其不愿接受女兒離去的事實，將小愛的意識以電波形式創造的虛擬存在。
而富士博士，就是創造超夢的博士之一。
小愛2號也是最早接觸幼年超夢，告知其太陽、風、月亮、星星，讓幼年超夢不再孤獨，第一個慰藉其內心的人。
所以，小愛2號在超夢心里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
我是誰：我想見她，我想再見到她！我想再見到小愛2號！
滋——
景禾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掌好像是被什么東西電了一下，他的眉角微微抽動，趕忙把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好家伙！
豐緣地區和關都地區隔了多遠啊！
“口桀？”
似乎是注意到了景禾的異樣，嘴邊沾滿了白色奶油的鬼斯猛地抬起腦袋，瞇起眼睛。
你要吃？
嘴上這么問，身體卻很誠實地用霧氣慢慢包裹住了小蛋糕。
不過景禾暫時沒工夫搭理它，確定手機沒再有異樣，就馬上拿了起來。
其實這對超夢來說是個好現象。
至少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引導超夢這個問題小子好難啊.....’
景禾心里很無奈。
因為一旦引導不好，滅世不太可能，但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巨大破壞幾乎是必然的。
他現在隔得這么遠都能受到一丁點的影響，很難想象如果站在超夢面前，一旦超夢失控，會變成怎么樣。
他甚至不敢現在就引導超夢回歸自由。
一方面，是這么做必然得罪火箭隊。
但更重要的一方面，是超夢回歸自由了，它就未必能再聯系得上自己，到時候整個“訓練家大會”出來，會造成多大的破壞誰也無法預估。
景中之禾：那么，我請你先按捺住這種想法，要學會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他的話剛發出，就看到超夢的名字又一次暗淡了下去。
“得。估計網絡被燒壞了。”
“希望不要發生什么事情吧.....不過，以坂木和火箭隊的力量，超夢最多也就在火箭隊內鬧鬧吧？”
他倒是不擔心超夢。
畢竟這個世界能傷到超夢太少。
回頭看到，已然炫完了晚餐、甜點的鬼斯又炫起了能量方塊。
有時候，景禾甚至懷疑，他養的是一只卡比獸而不是鬼斯。
不過鬼斯白天訓練也挺辛苦的，現在他也多了些賺錢的渠道，就也沒去說它。
“鬼斯。”
“口桀？”
“看一本電影？”
“口桀！”
...
關都地區。
常磐市，火箭隊地下基地。
轟！轟！——
在閃爍的紅光中，一臺臺儀器燃起火焰，數十名研究員以及火箭隊成員正在指揮精靈撲滅火焰。
在實驗室的中心，身披著盔甲的超夢靜靜地站在那里，它的視線望向了正前方的一處高臺。
而高臺上，正站著兩道身影，似乎也并未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
“首領，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超夢每一次接觸網絡，就會變成這樣....不過這次因為先前的準備，數據庫的信息保留了一部分....”真鳥匯報著情況。
坂木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只是默默地看著下方一動不動的超夢。
兩道視線，似乎在空中交匯。
忽的。
坂木竟然輕笑一聲，低沉的嗓音響起。
“你想走嗎，超夢？”
嗡——
戴在超夢頭上的頭盔鏡面下，一雙泛著幽藍色光暈的眼睛慢慢浮現。
一瞬間。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禁止了，燃燒的火焰、跳躍的電弧、嘈雜的人聲以及撲火的寶可夢們，甚至就連坂木身邊的真鳥動作也變得僵硬，唯獨坂木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這就是你的自控力？把一切搞得一團糟？”
坂木并沒有因為超夢的能力而改變面色，他只是扶著欄桿，身體微微前傾。
“如果你想毀滅一切，毀滅周圍所有的人、物以及寶可夢。那么動手吧，我不攔著。”
超夢的視線，第一次看向周圍。
‘這都是我造成的嗎？’
‘毀滅一切.....毀滅人？’
嗡——
一股恐怖的超能力擴散而出，實驗室內的火焰盡數熄滅。
但做完這些之后，頭盔鏡面下的那雙眼睛，漸漸暗淡了下來。
它依舊站在那里，沒有任何動作。
周圍靜止的一切，也都恢復了正常。
如果景禾在這里一定會覺得很欣慰，雖然他最后一句話沒能發出去，但超夢的確學會了克制，克制“本我”。
頭盔下，超夢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想見她，還有.....他....’
坂木深深地看了眼沉寂下去的超夢，轉身離開。
真鳥反應過來，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首領....”
“真鳥，這次數據庫保留了一部分吧？”
“呃，是、是的。”
“把他找出來。”
真鳥愣了愣，旋即忙道：“明白！”
坂木臉上的笑容濃郁了幾分，眼睛卻漸漸瞇了起來，帶著幾分玩味道：
“能讓超夢學會克制，我倒真對這個人，有了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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