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長老請援紅葉禮敬 “細細說來。”
周平安心下大奇。
看向那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精瘦漢子。
這人他認識,是青女麾下暗子,最早潛伏在平湖境內的原紅蓮教徒,名叫林瘦狗。
名字不好聽,人卻很靠譜。
當日冉思飛侵占平湖城之時,林瘦狗也沒暴露自己,只是藏在百姓之中,默默的被驅趕著成為一個壘建城墻的民夫。
在周平安打到平湖之前,此人也曾經傳出過幾次有用的消息。
因功升遷,此時擔任青鱗騎三營五隊隊率。
他修為僅僅換血境,做事卻是極為謹慎周密,算是青鱗騎中的精銳。
“屬下統領三營五隊,潛藏于平嶺山上,白日獵獸摘果充饑,夜晚宿于野地,一直遠遠跟隨著紅蓮軍…”
“今日四更時分,屬下被驚醒,就見到平嶺山腳,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蓮軍。心知有大事發生,也不太敢靠近,只是躲在外圍細細觀瞧…”
林瘦狗稟報了,他看到的那一場閃電戰。
當時,朝廷禁軍五千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三位高手闖入營中,更有人針對性的放起火來。
一時之間,場面大亂。
丘懷英反應最快,披甲上馬,左沖右突,倒是聚集了千余騎,眼見得就要挽回敗勢…
結果,被一個紅衣女子從天而降,一掌拍在額頭,當場就被拍得七竅流血,全身甲衣都炸裂崩飛,連人帶馬,當場氣絕。
禁軍先鋒大將身死,其余騎兵立即崩散,四散逃亡。
紅蓮軍輕而易舉的再次控制了平山縣,也未多做歇息,揮兵直撲云津。
“屬下聽得紅蓮士卒高聲喊話,說是要破云津,進駐姑泉,直下黃澤。
當下不敢耽擱,雙馬輪換,匆匆趕回稟報。”
“好,記你一功,賞!”
周平安聽到這消息,突然想起,昨日張太炎來到平湖之時,自己曾經感應到的氣息。
當時就懷疑,是紅蓮教真武境的高手在旁窺視。
心里還想著如何防備對方偷襲呢。
卻沒料到,對方并沒有攻擊平湖城,反而轉向攻打黃澤郡。
由此看來,來人應該不是云靈圣女這一脈蓮心宮。
身著紅衣,境界是真武…
“莫非是紅葉宮宮主親自下山了。”
“這靈潮一起,天下是真的要亂起來了。”
周平安心中微微升起一絲焦慮感,又再次壓下。
心想,只要自己提升得足夠快,靈潮復起的速度,都追不上自己成長的速度,倒也不用擔憂太多。
“是啊,聽說紅葉宮勢力,正在攻打云州西嶺、黃澤兩郡,主力還在西嶺郡,莫非這一次,紅葉宮準備與蕭元芳正面對上?
此事對我們來說,似乎沒什么壞處啊。”
青女聽到消息,先是微微擔憂,轉念一想,又有些幸災樂禍了。
經營種田久了,總是免不了把自己當成朝廷正統勢力,她有時候也會忘掉,自己原本是個反賊,己方的基業屬于反賊勢力,也是朝廷打擊的目標。
朝廷禁軍南下,橫掃紅蓮軍,卻不會只打紅蓮軍,他們并不介意摟草打兔子。
自家這三個城池,矗立在漓江西岸,又不能跑,一旦朝廷大軍經過,定然會成為敵對。
就連黃澤郡勢力,也有可能打著自家地盤的主意。
若是紅蓮軍擋在前面,事先消磨平叛大軍實力,攻入云州腹地,想必,那些人也不會再有心思來攻。
“是啊,并沒有什么壞處,反而替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為王前驅,什么是為王前驅?紅蓮教所做所為就是。”
周平安笑著搖頭。
在己方勢力厲兵秣馬,準備揮軍攻打廣云郡城的當口,得了這個消息,著實振奮人心。
為什么要說,是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其實不是身份問題,或者與朝廷對抗的問題。
而是田地。
王朝末年,土地兼并太過嚴重。
無論哪一州哪一府,不說所有,至少大部分財產和田畝,全都掌握在世家大族豪門貴胄的手中。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周平安能夠打下地盤,對于田畝的再次分配,以及官員的重用與否,也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在基業剛剛興起的時候,他也不想,直接以強硬手段,逼迫天下所有有錢有勢的家族,全都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至少,明面上不能如此。
否則,一旦被人帶了節奏,說他這個勢力,天然與世家豪門,與大家貴族為敵,以后就會步步維艱。
就不說別的,天下的人才,基本上出自世家大族,那也別想招募了。
除了走投無路、山窮水盡的人才,誰會投靠一個泥腿子土匪勢力呢?
但問題來了,打下了一個地盤,總不能把田地礦產商鋪等等,仍然讓給原來的世家豪族吧。
那我這地盤,不是白打了嗎?
因此,這時最好的做法,就是有那么一支反賊,沖鋒在前,把一切都打個稀爛。
把秩序毀了,讓世家大族逃跑…
除了滿山遍野的流民剩下來,就只有土地、房屋、礦產、商鋪留存下來。
所有的好東西,都成了無主之物。
這時,取來手中,再次分配,也就情有可原。
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再次回來,也不能說,這東西就該天經地議的要還給他們。
畢竟,你都已經拋棄了這片土地,那就是不要了,別人拼命奪回來了,空口白牙的想要拿回去,說破大天去,都沒有這個道理。
“勢力組建的初期,能夠有一片不受任何人掣肘的地盤,隨意封賞,供養兵馬,這就是我的基本盤。”
“等到以后地盤大了,氣運足夠,根基雄厚,就可以收納各方人才,選擇性的用一些世家大族,以及各門各派高手。再不用擔心主客易勢…”
基于這個原因。
周平安對于紅蓮教突然動手攻襲云州的行動,還是喜聞樂見的。
但有些人卻不覺得。
站在城頭上,就看到遠處幾道人影,飛速奔來。
在幾人身后,更遠處,還能看到有小隊騎兵急急慌慌奔逃,身后跟著大股騎兵。
前頭的幾道人影,靠近一箭之地,就有一把嗓子高聲叫道:“周師侄,老道冒昧來訪,還請念在同門的份上,出兵救援…”
老道士身著月白道袍,袍子上繪著青松圖紋,背著一柄寶劍,看起來一派高人氣度,身形彈動間,就已到了城墻之上。
這人是老熟人了,周平安見過兩面。
卻是疊蒼峰長老,吳長松。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弟子,看道袍式樣,應該也是疊蒼峰弟子。
當日吳長松下山輔助重陽峰真傳弟子張仲書,那是浩浩蕩蕩,帶著七八十位內門弟子。
而在周平安這里,就只來了兩人,就是戰山河與武峻松。
由此,就可看出,當時宗門對底下勢力的傾向。
事后若非蘇憐雪、魚長生等人強勢爭奪,搶來三十多內門弟子幫忙,可以說,周平安的麾下高手數量,就會少得可憐。
這些內門弟子,雖然大部分是換血、煉臟境,連突破真氣境的都不算很多。
但是,他們學的畢竟是仙宗功法,根基打得極牢,手段比起尋常江湖好手,要厲害許多。
一旦得了機會,更會突飛猛進。
這么多云水宗弟子,陸陸續續的跑去了黃澤郡,充為基層領兵將領,周平安說是不眼饞,那肯定是假的。
更何況,等到張太炎出得仙府洞天,又有幾位長老與一批弟子,趕赴云州。
就算是周平安再怎么不高興,也沒有辦法。
現在,倒是給了他機會。
“還請稍安勿躁,吳長老有所不知,如今廣云郡這里正在鬧著血亂。
師侄懷疑,郡守崔廣陵修練血魔功法,荼毒生靈,治下百姓有如身陷地獄,情勢危急…
我這麾下兵馬,已然整軍出發,準備直攻郡城,救萬民于水火。實在是無有余暇,出兵相救啊。”
“這,周師侄糊涂啊,區區廣云之地,怎及得上張仲書師侄那里…
只要救得黃澤,待諸事底定,裴家幼子裴中禮,定然不能主事。
到時云州盡入我云水宗掌控,天下九州,全據一州之地以為根基,宗門再次大興有望…”
吳長松急得胡須都飄起來了,“再說了,廣云郡份屬江州,此州靠近梵天寺,寺內高手眾多,臥榻之畔,難容他人酣睡。即算周師侄你取了廣云郡,也是不能安穩。
更何況,那崔廣陵如果修了血神經,也會極其強橫,難以招惹…
沒有本宗高人相助,又哪里能夠拿得下來?去了也是徒勞無功。
何不早早落子云州,事成之后,也可因功得賞,占據一地,令修為精進。”
這話一出,周平安就知道,吳長松長老,其實并沒有得到張太炎來了又被打敗逃離的消息。
他的情報明顯有些滯后。
因此,還抱著押注的想法,盡心扶持張仲書。
若是讓他知道,如今張太炎早就死得不能再死,連魂魄碎片,都已經被舍利珠子渡化掉了。
也不知他還有沒有這個心氣,為了張仲書的黃澤郡,四處請援?
想到這里,周平安心里又是了一陣好笑…
不過,對于吳長松話語里透露出來的梵天寺消息,還是有些在意。
第四百五十四章紅葉禮敬 聽得吳長松的話。
周平安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難怪云水宗弟子主力,全都撲向云州。
原來江州這里,有著梵天寺勢力盤踞…
他們并不看好在這里發展,因此,早早的就分了地盤,各自圖謀一州。
這些大勢力…
如果廣云郡也是梵天寺的盤中之餐,那么,崔廣陵修練血神經,鬧得天怒人怨的,為何沒人前來處理?
莫非,昨晚偷聽到的信息,竟然是真的。
他躲在云端,潛伏水汽之中,遠遠聽得那頭黑鷹妖形道人顧明霄與方成棟說話…
據方成棟說,梵天宗玄明對血魔,玩了一出“捉放曹”,把功德來回的做,就是為了聚攏氣運。
這事聽起來很荒謬。
但是,不得不說,如果操縱得十分隱秘,不那么顯眼的話,還是真的有可能做到。
正如傳說故事中,有那么一類神仙,為了香火,會放任妖魔亂世,真正到了危急關頭,才會出現。
又有一些神仙,甚至就是自家童子或者坐騎,直接下界為妖,事后再捉回去。
傳說故事,當然是戲說,也可能是抹黑。
道理是相通的。
沒有苦難,就沒有信仰。
不到生活絕望,又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人去求神拜佛呢?
就如路上有一個大坑,有人提前去填了,別人只會覺得這人多事,覺得他像個傻子。
這事做得吃力不討好。
換一種做法,等到有人摔斷了腿,再把他救上來,再填坑,就會收到傷者的感激。
還能在別人眼里,搏得一個救死扶傷的好名聲。
‘此事暫且存疑,多長一個心眼就是了。’
周平安腦海里轉過一些念頭,面上卻是憤然作色:“江州這里,竟然是梵天寺行俠之地?他們如此毫無作為,放任血魔毒害百姓,真真是豈有此理。”
他拱了拱手,誠懇說道:“師侄身微力薄,哪能擋得了紅蓮兵鋒?
有些地方,該舍則舍,不能強自為之。
師叔,我這有個不情之請,不如,請幾位師叔以及諸多師兄弟,前來助我一臂之力,滅掉廣云崔廣陵…
百姓困苦絕望之際,盼我等如盼甘霖,不能因廣云只是一郡之地,就不屑一顧…”
“這!”
吳長松聽得眼眉直跳。
他身邊的兩個疊蒼峰內門弟子更是聽得傻了眼。
心想,自己跟著師父前來求援,急得不行。
結果,對方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繞到挖墻角上去了。
這事鬧得。
還不能說周平安此言有什么問題。
云州那里,的確是地盤大,潛力足,但這不是沒到手嗎?
廣云郡同樣麻煩,但從百姓受苦的層面上看起來,似乎還要危急一些。
你不能說,這邊的百姓就不重要,讓他們去死。
這話,就不該是名門正派該說的話。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說又是另一回事。
周平安打著為民作主,斬殺邪魔外道的口號,向著宗門長老請援。并且,請諸弟子相助,好像沒什么不妥。
那黃澤郡還救不救?
紅蓮教,還打不打?
吳長松幾人同時感覺頭大如斗。
一時想不出好的說辭,耳中就聽得馬蹄急響。
數十騎匆匆趕到城下,領頭的一個騎著高大黑馬,身形魁偉相貌粗豪將領吼道:“開門,快開城門,迎戰紅蓮賊匪,事后,定然為爾等向朝廷表功。”
這人中氣十足,身上煞氣甚重,手中一柄巨大青銅锏,揮舞之間,帶著烈烈風嘯,顯然是位高手。
不過,高手是高手,語氣就有些不太好聽。
應該是平日里發號施令習慣了,并沒把平湖城看在眼里。
身份至少也得是一方大將。
“快快,打開城門,讓他進來吧,師侄,此人是張師侄麾下大將,極擅領兵,有萬夫不當之勇,萬萬折損不得。”
吳長松也是連忙喊道。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練武的高手或許很多,但是,懂得帶兵打仗,讀過兵書懂得戰陣的,就不多了。
這也是周平安把那些內門弟子,作為低層將領的原因。
就算是戰山河與武峻松兩人,這些日子也是苦讀兵書,日夜操練戰陣,得趕急學。
不然,她們擔任一方主將,周平安根本就不放心。
當然,現在學,已經有些來不及,總是不如原本就是將才的高手。但誰叫周平安的麾下,沒有這種人才呢,只有趕鴨子上架了。
幸好暫時也沒遇到什么苦戰惡戰,還支應得過來。
城下叫著開門的這位將領,聽吳長松的意思,對方好像是一員方面大將,但正因如此,那是萬萬救不得的。
原因很簡單。
因為,對方的態度不好。
能力可以慢慢培養,態度不好,那就真的沒救。
正當他想要找個原因,拖延一下,就聽得身后傳出如同牛喘般的聲音。
轉頭詫異望去。
就見余長烈此時眼睛都紅了,死死盯著城下大將,呼吸急仲,身上殺氣沖天。
不獨他一個。
還有蕭乘風。
這位平日里一直態度溫和,行事穩重的儒雅中年,此時也是眼圈微紅,目光冰寒的看著叫門之將。
“那人是誰?”
周平安一看就明白了,蕭乘風、余長烈兩人與城下那將有仇。
這都情緒上臉,難以控制了。
余長烈寒聲道:“此人就是蘇明,當日我等攜十萬百姓,想要過江逃得紅蓮賊追殺…卻不料此人攔江截流,號令發箭,死死阻住前路。逼得我等與紅蓮死斗,一戰全沒。”
這事怎么說呢?
如果對面是敵人,那也罷了,再怎么攻擊都沒問題。
雙方立場不同。
本就是生死對頭。
但同為朝廷兵馬,己方帶人逃亡,身后敵人離得還遠…
這時,能救多少救多少,總得放開一條道路吧。
蘇明偏不放。
也不知是擔心流民多了,影響到云津縣內口糧…還是想要平山縣兵馬和百姓,多消耗掉一些反賊實力,反正,他就是攔了。
戰果,倒也不錯。
平山縣實力,徹底打光。
蕭乘風和余長烈,只帶著一小部分人,自身帶傷逃離。
足足消耗了紅蓮軍近四千多兵力。
讓紅蓮軍勢力變弱,暫時沒有再攻擊云津的實力。
站在云津守將的立場來看,除了心性略顯歹毒,還不能說他做錯。
畢竟,他守住了云津渡。
勝利者不受指責。
蕭乘風突然轉頭,向著周平安躬身到地,泣聲道:“當日此賊發箭阻我平山十萬百姓過江,今日卻逃到我等面前,身后同樣追著的是紅蓮賊,可見天道輪回。
還請明公阻他一阻,以慰十萬百姓在天之靈。”
周平安嘆了一口氣,扶起蕭乘風:“此賊涼薄,不救也罷。”
他搖了搖頭,對吳長松的說詞不再理會。
就這么一會兒工夫。
城上三箭震弦。
余長烈不知何時,已是射了三箭出去。
把將要靠近的蘇明,擋在遠處。
還沒等吳長松說什么。
數十騎身后,蹄聲轟鳴著,一道身影突然長身竄起,踏草如箭,已是飛一般撲到了蘇明的身后。
此人長劍舞動,身周就有千萬縷碧綠青藤影像舞動抽擊,如同靈蛇飛騰,劍光呼嘯著刺到蘇明背心。
他出劍同時,嘴里長聲說道:“紅葉座下,蒼梧道人,向周將軍請安。”
噗噗噗…
此人劍勢詭異,所過之處,草葉藤枝瘋漲,不是纏足,就是困馬,甚至有無數青光繚繞著,把數十騎同時困在原地。
劍勢掠過。
還有一些騎兵,竟然古怪的僵立原地不動,身上臉上長出白色小花。
似乎在這一刻,蒼梧道人身周十丈方圓之內,一草一木全都活了過來,開啟了加速生長模式…
蘇明怒吼著,揮動青銅锏砸落,落在藤蔓虛影之上,卻是渾不著力。
一身本事,十成之中,發揮不出一半。
隨著青色劍光,如蛇般順著青锏蔓延。
蘇明身周罡氣突然崩散,被蒼梧老道手中木劍穿胸而過,擊破心臟。
他愣愣的坐在馬上,眼神發直,嘴唇蠕動,還沒等再說什么,脖頸一涼,腦袋就已飛起。
同時,城頭之上,疊蒼峰長老吳長松,剛剛撲下城墻,卻已遲了一步。
被藤蔓虛影擋住,寸進不得。
蒼梧老道殺得蘇明,身周青氣一閃,其余數十騎身上被捆縛的藤蔓,同時探出尖刺,刺穿心臟,倒地身亡。
身前劍勢復起,化為龍形,轟的一聲,就把吳長松擊退十丈。
他倒躍而起,身在半空,拱手一禮,臉上露出笑容:“宮主說了,我等與周將軍并無沖突,亦不會侵入漓右三縣。
雙方不如結為盟友,互為依靠。
為表誠意,先為將軍擋一擋朝廷禁軍。”
周平安聽得似笑非笑:“在我眼前殺人,蒼梧道長如此行事,是否有些過了?”
“正要賠禮。”
蒼梧老道聞言一愣。
落下地來,反手一掌,重重轟在胸前。
地面微微震顫。
所有人都看到,那老道張嘴噴出一口血來,其中還夾著此許破碎的內臟碎片。
氣息弱了七八成。
變得虛弱許多。
“紅葉宮主著實不凡,能有此等死士高手追隨,她的誠意,我收到了。”
周平安沉聲說道。
倒也沒有出手殺人的想法。
天人感應級別的強者,在如今的他面前,一招可滅。
可是,殺得此人,就與紅葉宮撕破了臉皮,無論對方愿意不愿意,都會領兵前來廝殺。
這又何必呢?
如此一來,不就是給黃澤郡張仲書擋災了嗎?甚至,給朝廷平叛大將蕭元芳除掉一個敵人,下一步,對方領著大軍來攻,并不會感念自己的恩情。
“把那幾十匹馬,牽進城吧,都是好馬…”
周平安吩咐青女。
城下蒼梧老道,見周平安再未理會自己,勉強笑了笑,身形一轉,踏上草尖,飛馳離去。
吳長松還想再追,卻被周平安叫住:“師叔還請小心為上…此人看著傷勢很重,但他修行的功法,似乎精擅療傷。
急切之間,定然有辦法暫時恢復戰力,不可小瞧。”
這話一出,吳長松就不敢動了。
剛剛交手一招,他就已經明白了。
對方是天人感應級別的宗師高手,戰力就算比不上魚長生,但是,也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
真的單打獨斗,十招之內,自己就要出事。
除非…
除非周平安這位師侄愿意出手。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出手?
剛剛自己也聽到了,紅葉宮主,都對他禮敬有加,不敢冒犯半點。
一旦他露出不高興的意思。
身為宗師境高手的蒼梧老道,就當場自傷身體,以做賠罪。
何等威風。
何等煞氣…
他竟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
紅葉宮主,他是知道的,這位可是敢跟云水宗現任掌門云臺真人叫板的紅蓮圣母。
這種人物,也不敢惹周平安?
想到這里,吳長松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