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京城赫赫有名的白鶴武館館主白長鷹,此時坐在凳子上卻覺得有些別扭。
在他旁邊,則是自己的夫人梁璐。
穿金戴銀,富貴逼人,身段也是十分豐腴,散發著一種柔和的美。
想當年,梁璐也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孤身闖蕩江湖與他相識。
二人結伴游蕩,情感日益見好。
最終卻在一次沖突時,白長鷹差點被殺,為此才不得不退出江湖,來到京城開了一間武館。
梁璐,也從行走江湖的女俠,轉變為了白鶴武館的館主,管理著一大批弟子和家眷。
二十年前,女兒白飛鶴出生,粉雕玉琢十分惹人喜愛,而且天賦也不錯,傳承了他白長鷹祖傳的鷹爪功和內功心法。
內功修為進境,絲毫不弱于她的兩位哥哥。
但沒想到的是,三年前皇帝選秀,他女兒被選為秀女,一朝入了皇城,成了天子女人,更是被諭旨封為貴人。
這可是祖墳冒青煙啊!
另一邊,則是坐著白長鷹的兩位兒子,白飛虎和白飛熊。
二人都遺傳了白長鷹的體型和面容,魁梧而又堅毅,坐在那里就如同兩尊野獸一般。
這幾年,因為女兒白飛鶴的原因,又從楊相謀逆的大禍中躲過,使得白鶴武館發展迅速,幾乎被公認為京城武館第一!
三個月前,年近五十的白長鷹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僥幸突破了宗師境!
這對于整個京城武者圈子來說,足以稱之為大事。
宗師境武者,足有開宗立派之能。
而白長鷹,卻是靠著一手爐火純青的鷹爪功于京城開設武館,這下子更是吸引了不少學徒前來學習。
尤其是京城中的達官貴人,不少人削尖了腦袋都要往白鶴武館里面鉆。
不知道是為了學武,還是說為了巴結某些人?
而白飛虎和白飛熊二人,也是踏入了一品境,在整個京城武者圈子中,也算是赫赫有名。
在他們幾人旁邊,則是坐著京城內其他幾座武館的館主。
其武道修為,距離宗師境也只有一步之遙。
金剛武館。
館主熊羆,傳聞出身南方大寺武僧,天生神力,有倒拔垂楊柳之力,單純力氣相比,白長鷹亦不是其對手。
紅蛇武館。
館主徐波,擅長金蛇纏絲手以及影蛇腿,招式功法陰柔詭譎,而且擅長毒功,為人也是睚眥必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洪拳武館。
館主洪震南,擅長洪拳以及近身搏斗,拜入其門下的都是一些販夫走卒、幫派人士,為人老成、擅長見風使舵,心性極為沉穩。
雙刀武館。
武館余雙刀,擅使柳葉雙刀,刀法極其高明,曾經于兩年前一人雙刀孤身入濱州阻擊武國騎兵,殺武國騎兵三十九人,自身還能全身而退,可想其刀法之高。
還有另外幾人,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武館館主,武道修為也都在一品境之上。
前幾日不知為何,京城所有排得上號的武館館主都接到了請帖,讓其十月一日來此一會。
當看到預定的地點時,所有武館館主都被嚇了一跳。
皇宮,白玉京!
這是…當今皇帝,對他們下達的請帖!
當時可是引起了轟動,皇帝請武者吃飯,這可是大虞建國三百多年來的第一次啊!
不知道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多少人都在暗中猜測當今皇帝今日的用意。
不少人更是天天往白鶴武館里面跑,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白長鷹也是一臉懵逼。
他的身份雖然說是當今陛下岳父,但也只有自己人私下喝酒時稱呼一番,他傻了到處嚷嚷他是陛下岳丈?
脖子癢了?
再說了,自己的女兒在宮中只是一個貴人,而且三年間只回家過兩次,陛下也只詔幸過三四次。
在皇宮中,也是郁郁寡歡。
他這個國丈,過得實在有些憋屈。
而這段時間,陛下突然要宴請京城武館館主,使得他的白鶴武館差點被人踏平了門檻。
比他突破至宗師境武者時來的人還要多!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而今日,便是陛下宴請當日。
而且除了他能帶家眷外,其余武館館主就只能孤身前來,無比凄慘。
“白館主,白大爺,都到這時候了,你該說了吧!”
臉色紅潤、體型胖胖的洪震南端著酒杯湊了過來,小聲道:“趁著陛下還沒來,你總得給弟兄們通個氣吧。”
“陛下今日宴請我等,到底有何要事?”
白長鷹苦笑道:“洪師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跟你們一樣,也是第一次接到陛下的請帖。”
“呵呵,看來白館主這是不把我們當兄弟啊。”
徐波陰陽怪氣道:“也是,人家現在可是國丈大人,又怎么看得起我們這些升斗小民?”
洪震南皺眉道:“徐師傅,瞎說什么呢,大家都是同道,而且又都收到陛下請帖,伱這么說合適嗎?”
一旁的熊羆則是大口喝著美酒,嘟囔道:“老讀者,別在這里亂叫了!”
“這里可是皇宮,不是你們紅蛇武館!等下萬一得罪了陛下,我們都得跟著你吃掛落!”
余雙刀的雙刀被沒收了,見皇帝面怎么可能讓他帶刀?
沒了雙刀,全身難受的余雙刀只能是雙手環抱開口道:“老熊說的有道理,徐師傅等下你別說話。”
“今日陛下宴請,我倒覺得和前幾日朝中大臣流傳出來的說法有關。”
“你是說徐大將軍提出來的…禁武令?”
“嗯。”
“那怎么可能!”
“京城武者這么多,朝廷難道還想著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嗎?”
“我只是覺得額郵政合格可能,具體我也不清楚。”
“沒看這幾日將軍府都沒有動靜了嗎,也許遇到的阻力太大,被迫終止了…”
“不清楚啊,若真的頒布禁武令的話,我等武館生意可要一落千丈!”
“瞎說什么,我雙刀武館生意肯定會一落千丈,你們練拳的、練掌的、練腿的生意怎么可能會降?偷著樂吧…”
“呵呵呵…”
徐波嘴角一抽,現在居然沒人搭理他了,無奈何之下他也只能是端著身前的美酒大口灌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誰知皇宮這美酒可是鄭毅讓工部特意煉制出來的烈性白酒,這一口下去嗆的徐波不斷咳嗽,臉都變得通紅。
正當諸多武者還在議論的時候,一陣尖銳嗓音從遠及近迅速傳來。
“陛下駕到!!!”
幾人連忙站了起來,不多時就見一行人從閣樓中走了出來。
為首青年龍行虎步、身穿龍袍、眼神明亮、氣勢逼人,可不就是當今皇帝,正永帝么!
而在他身側,則是跟著一位宮裝麗人,身形高挑、英姿颯爽。
十余人連忙列身來到空地上,齊齊參拜。
“草民等見過陛下,愿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毅來到主座上,伸手微扶道:“諸位義士,平身,賜座。”
“多謝陛下!”
十余人站了起來,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朝著前方望去,想要看清陛下的模樣。
把進宮時劉承恩教他們的禮儀忘的是一干二凈。
“鶴兒!”
突然,白長鷹身側的梁璐驚呼一聲,鄭毅身側的鶴貴人也連忙站了起來。
“娘!”
“妹妹!”
白飛虎和白飛熊也發現了那位看著眼熟的宮裝麗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鄭毅身側,正是白長鷹女兒白飛鶴,今日在鄭毅命令下前來作陪。
沒想到,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爹娘還有兩位哥哥。
“陛下”
白飛鶴那清麗的臉蛋兒上滿是祈求,鄭毅點頭道:“去吧,和你母親好好敘敘舊。”
“諾!”
白飛鶴當即便如飛鳥一般起身,來到梁璐身邊,雙手下意識抓住了對方。
“娘親”
“鶴兒”
“娘親跟我來,鶴兒帶您好好欣賞這白玉京”
“好。”
兩女悄悄地走入了白玉京,只剩下了一群男人。
“奏樂,起舞!”
劉承恩一聲令下,一隊隊舞女便從白玉京兩側游出,跳起了教坊司特意訓練的舞蹈。
三十余位身材妖嬈的舞女翩翩起舞,如彩蝶翩飛、又如飛鳳盤旋,看著十幾個大汗眼睛都直了。
見此情況,鄭毅微微一笑。
一曲終了,隨即端起了身前的酒杯道:
“諸位義士,朕也心向武道,今日宴請諸位,實乃幸事。”
“請諸位滿飲此杯。”
說罷,便一飲而盡。
十余位武者也連忙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這些酒是鄭毅特意挑選的烈酒,酒精本就大。
酒過三巡之后,宴會上的氣氛終于是烘托了起來。
尤其是又跳了幾首舞之后,氣氛更加熱烈起來,甚至有武者叫喊著也要獻舞一首,被其他人拉了下來。
而鶴貴人和其母親也早已回來,在身旁作陪。
這時,鄭毅又是舉起酒杯道:“諸位義士,今日朕宴請爾等,還是有要事相商的。”
十余位館主心神當即一凜,知道正事來了,連忙催動內力鎮壓體內的酒勁。
鄭毅道:“我大虞立國三百余年,國力雖然昌盛,但是外有異族扣關、內有奸臣當道,朕雖不才,但也在諸多義士的輔佐下,被阻異族、內震流寇,還大虞一個朗朗晴天。”
“然…時至今日,我大虞依舊是動亂死氣、天災人禍不斷。”
“甚至連天子腳下,京城之內,也常有暴起殺人、打架斗毆之事發生。”
鄭毅說著,十余位館主的臉色也微微有些難看。
讓他們猜到了,難道真的是…禁武令?
“所以!”
鄭毅當即道:“朕準備于下月頒布禁武令,禁絕京城不臣武道!”
“今日之宴,朕希望得到諸位義士相助,共同維護京城一片安定!”
話音剛落,十余位館主卻是默然無語,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國丈。”
鄭毅突然開口道:“你是朕的國丈,朕對你并未有任何隱瞞,你來說說自己的想法。”
“這…”
在十余雙目光的注視下,白長鷹不得不起身道:“陛下,武者佩戴刀劍本就是天性,完全杜絕根本不可能啊。”
“而且此番禁武令一旦頒布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不少武者動亂…”
鄭毅道:“朕也考慮過此事,所以朕所頒布的‘禁武令’并不是完全封禁,而是有選擇性的封禁!”
“而且禁武令一旦頒布,對爾等武館來說,亦有好處!”
“陛下?”
“禁武令頒布,任何想要成立武館的武者,都必須前往尚武司進行登記和考核。”
鄭毅言簡意賅道:“朕還打算成立‘武者公會’,以武治武,而爾等,便是武者公會的第一批執事,可獲得相對應的權利!”
“尚武司、武者公會、武者三足鼎立,合理合法合規的管理江湖武者,慢慢的引到武者為我大虞效力,而不是單純的爭勇斗狠,白白浪費大好年華,甚至是丟了性命!”
“諸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