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那一劍,照亮了整個圣山
在道胎被震毀時，林青纓感覺臟腑像被掏空般，劇烈的撕痛觸及到神魂深處，但她緊咬著牙，沒有慘叫出來讓對方得逞。
若師尊在此，必定能察覺到這里的異常，她還有救。
她眼中露出哀傷，看向半圣長老那邊，卻看到一張張神色各異的面容，有惋惜，有遺憾，有漠然，卻都高高在上，似在俯視著這一切。
然而，那些神色毫無疑問在告知她，皓月圣子的小動作，沒能瞞住他們。
但為何不阻止？
林青纓怔住了，忽然間有種渾身血液凝固般的寒冷。
只是因為，自己不是他們的弟子嗎？
還是說，顧慮到皓月圣子的師尊，劍圣的情面？
林青纓也看到了那位心目中敬仰的劍圣，對方卻無動于衷，似是毫無所覺，這一刻，她陡然間明悟了。
僅僅是這短短一個呼吸間，往日的溫情似被揉碎，她陡然觸及到人世間的底色，冰冷的利益。
相比起有更大希望成圣的皓月圣子，若是自己能為其當墊腳石，鑄其成無敵道心，被毀也是值得的嗎？
難怪對方敢在戰臺上如此下手，原來對方早就看破這點。
他暗害同門，他錯了，他觸犯圣地法規了，他錯了，但此戰結束，他能更上一層樓，將來有望成為圣地第三位圣人！
而自己被廢掉，會被人遺忘，自己沒有靠山，爺爺雖是高級煉丹師，但在這種層面，基本也可無視。
原來，沒人關心對與錯。
上面的人漠視，下面的人看不清。
道胎被震毀的撕痛，沒讓林青纓流淚，但這一刻，林青纓的眼角卻痛出淚水。
她忽然有種心灰意冷的絕望。
但陡然間，一道響亮的怒吼聲傳來，似是震徹了靈魂！
林青纓抬頭，朝那處望去，卻看到那往日熟悉的少年面容，此刻卻是怒發沖冠般的滿臉震怒。
那平日里總是笑嘻嘻，對一切滿不在乎的臉龐，原來也會發怒。
林青纓看到那雙漆黑眸中的怒氣，忽然間，心中冰冷的心，像是流入一股暖意，她忽然覺得世間恢復了色彩。
“嗯？”
皓月圣子聽到耳邊的怒吼，瞥了眼，卻是懶得理睬，而是收回了劍，隨后驀然再次斬出。
“我的摯愛，將你毀掉，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光是你的道胎，包括你最驕傲的劍道，我也只能將其擊碎，這樣才能傷我夠深！”
皓月圣子抬起手里的劍，劍光上凝聚出浩瀚的圓滿劍意，那是日月劍意，并且有映照天地的趨勢，那劍意璀璨奪目，劍勢似是大日當空，讓眾人都生出渺小的感覺。
“那是日月劍意！”
“這就是皓月圣子的劍意嗎，居然有種包含萬象的感覺。”
“我在里面看到水系劍道，火系劍道的影子。”
“難怪他常說小道，跟他的劍意相比，我的劍意確實偏了。”
隨著那浩瀚的劍勢當空，無數人震撼，包括圣臺上的眾多圣子圣女，也都震驚，有種心神被對方掠奪的感覺。
就像手握枯枝，卻窺見一座青山，頓覺自身渺小。
手里原本視若珍寶的枯枝，卻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而站在皓月圣子面前的林青纓，此刻被日月劍意所籠罩，這劍意侵入到她的識海，像利劍般，將其心中的至柔劍意斬斷。
她腦海中似有道銳鳴斷裂聲響起，又像是一道哀鳴悲呼。
她身體一顫，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渾身顫抖，握劍的手不斷顫抖，眼神有剎那的茫然。
一股劍意橫掃，將其手里的劍震飛，在空中輪舞出數十個圈，斜著倒插在戰臺上。
“日月當空，照耀萬物，天地都將映照我的劍道光芒！”
與此同時，皓月圣子渾身卻燃起神焰，眼中射出璀璨的神光，眼底的一絲柔情變成冷漠。
在此刻將林青纓的道胎和劍意廢掉，他徹底走上絕情路，內心似是被日月熔煉，有種化身日月星辰，俯視萬物和眾生的感覺。
這種心境，讓他的日月劍意更上一層樓，變得更可怕。
“他的日月劍意更純粹了，此等劍意，堪稱頂尖。”
“他修行才一甲子，劍道天資居然如此妖孽，甚至有望祭道成圣！”
“若走祭道那條路，就太可怕了。”
山祖等六位半圣長老，眼神都變得凝重。
對方的劍道資質，比起他們年輕時也毫不遜色，算是極其妖孽的后起之秀。
瑤祖的目光轉向劍圣，皓月借林青纓鑄劍道，他們也都看出來了，但沒人提，畢竟對方師尊坐鎮于此，他們都能看出，劍圣豈能看不出，甚至是否是對方傳授都尚未可知，這也是他們識趣沒有多言的原因。
劍圣眼神平靜，似是無喜無悲，只是靜靜觀望。
而臺上，皓月圣子雙眸中的日月神眼，在此刻隨著劍意的凝聚，也變得更加炯炯有神。
當劍意熔煉提升后，他也隨之將力量收縮回體內，隨即看向地面上如敗犬般的林青纓，眼底卻再無半分柔情，如俯視一塊石頭：
“你輸了。”
此時此刻，他如宣判般說道。
而他的道域也收縮回來，僅憑此刻的劍意，他便可輕松將對方擊敗。
何況林青纓如今被廢，已經跌落出圣級弟子的戰力，即便是內門頂尖天驕，都能將其擊敗。
聽到那頭頂三字漠然的話，林青纓似是從破碎的劍意中回過神來，她如驚覺般，腦海中卻充斥著混亂的日月劍意，而她原先的至柔劍意被摧毀，無法凝聚。
輸了，她早就認輸了，但對方如今卻高高在上這般訴說，讓她感到諷刺和可笑。
場外，眾弟子聽到皓月圣子漠然的話，都忍不住歡呼出來。
除圣子圣女和少數頂尖內門弟子看出端倪外，大多數弟子只看到皓月圣子輕松將林青纓擊敗，一劍破腹，看上去也是正常攻擊。
在那浩瀚的日月劍意收縮下，對方如天神般的宣判，讓無數人眼中露出狂熱的崇敬，發出歡呼。
這一戰，皓月圣子不但贏了，而且是壓倒性的，展現出超乎想象的劍道！
在劍祖圣地中，眾弟子皆是練劍，而此刻，皓月圣子的劍意展現，讓無數人折服。
只有自身練劍，才可感受到那日月劍意的浩瀚，以及自身的渺小。
法陣徐徐收回，此戰落幕。
至此一戰，皓月圣子連敗二人，毫無疑問，他已經是這劍神戰的魁首！
劍祖圣地百年來的年輕第一人！
于此相比，后面林青纓跟靈幻圣子爭奪第二第三的較量，反倒已經不那么期待了。
在法陣散開的剎那，一道身影便急速沖到臺上，正是李昊。
李昊飛速來到林青纓身邊，神念探查，看到對方臟腑內的一處渾厚力量，此刻已經消散了。
道胎被廢，若是能像他這樣滴血重生，就不必擔心被廢了，但對方并沒有第七極境。
“疼嗎？”
李昊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搖搖欲墜的身體，臉色十分難看。
林青纓思緒收回，對李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李昊沉默，手指卻微微攥緊。
“走吧。”
林青纓轉身，她已經不愿再看那高臺一眼，也不愿再聽到那現場刺耳的歡呼，她只想離開此處養傷，第二第三，都無所謂了。
“你的劍。”
李昊抬手一招，將那被擊飛出去的青劍攝取過來，遞給她。
林青纓看了眼這柄陪伴自己多年的劍，眼中卻露出一絲哀傷，劍意被廢，影響極大，那日月劍意的影響烙在她靈魂深處，無法抹去，她此生都不可能脫離這影響，在劍道上難以再有長進了。
“我現在的劍術，配不上它，它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送給你吧。”
林青纓卻沒接劍，低聲說道。
她眼中已是心灰意冷，劍道被斷，除修為外，她此生已經無望再有進步了。
“別妄自菲薄，你的劍道，不差。”
李昊凝視了她一眼說道。
林青纓嘴角苦澀，她知道李昊是在安慰她，但這種話已經沒任何意義了。
李昊也知道，言語的力量遠不如事實有力。
“喂！”
他轉身，朝那也準備飛離戰臺的皓月圣子忽然叫道。
皓月圣子的身影一頓，剛剛就是這聲音在怒吼，讓他感到一絲不悅，此刻見如此無禮，他眼眸微冷，轉身朝李昊看來。
李昊手里的青劍，隨手挽起一個劍花，冷漠地道：
“你對自己的劍道似乎很滿意，可愿跟我對上一劍？”
此話一出，場外所有人都愣住。
林青纓也是微怔，旋即微微失神地看著李昊，但很快她便清醒過來，知道李昊是在為她出頭。
但這種事，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事。
即便李昊是煉丹師，但皓月圣子的地位超越高級煉丹師，對方敢當眾將她廢掉，自然也能廢掉李昊。
她頓時焦急起來，連忙拉住李昊：“你別沖動。”
“我沒聽錯吧，那人是誰？”
“居然要挑戰皓月圣子，是來借此揚名的嗎，哪怕敗了，也會被人記住。”
“他也是圣子嗎，沒聽說過啊。”
“什么圣子，他是煉丹師，你們不知道嗎，清風煉丹師，最近在煉丹師圈廣受好評。”
“清風煉丹師？原來就是他？”
“什么情況，你說他一個煉丹師，居然要挑戰皓月圣子？”
“為林青纓出頭嗎，林青纓都敗了，他一個煉丹師能做什么？”
“人家是煉丹師，看不懂皓月圣子的可怕，沒想到清風煉丹師居然是這樣的人，真夠蠢的。”
臺下眾多弟子反應過來，都是議論譏笑。
圣臺上，眾多圣子圣女也是意外，先前他們中不少人派人去結交過這位清風煉丹師，斷然沒想到對方跟林青纓的交情這么深，居然要在這種時候為對方出頭，還是挑選劍道，這是憤怒到失智了嗎？
“清風在做什么，快叫他回來。”
“糊涂啊，他跟青纓關系再好，也不能這樣冒犯皓月圣子。”
趙應真等煉丹師也都急了，他們沒看出林青纓道胎被廢，只知道林青纓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
但弟子切磋，輸贏乃是常事，這一戰本就沒人看好林青纓能贏，畢竟皓月圣子先前僅僅稍微展示的力量就已經太強了。
“他要出手？”
臺下眾內門弟子中，江映月卻是愣住，旋即眼眸卻忽然亮起來。
李昊的劍道如何她不知曉，只知道天賦確實挺好，十日內領悟大道劍訣，但李昊的97重道域，她卻是念念不忘，若是真打起來，不知道能否戰勝皓月圣子。
“清風？”
瑤祖看到李昊挺身而出，也是詫異，她先前聽到李昊的怒吼，沒想到除他們外，李昊居然也能看出皓月的小動作，此刻含怒挑戰皓月，她倒能理解。
只是，以劍道挑戰對方，那就有點不理智了。
“跟你對一劍？”
皓月圣子聽到李昊的話，卻是感到一絲好笑。
臺下的議論聲他也聽到了，本以為是哪個內門弟子，結果居然是煉丹師，離譜。
他冷漠地道：“念在你是煉丹師的份上，不識乾坤，這次冒犯我就不計較了，但不可有下次！”
說罷，便直接轉身。
李昊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手里的青劍，隨即抬手，似是信手一斬。
這簡簡單單的動作，但隨著他揮斬而出，一股恐怖至極的浩瀚劍氣，卻是陡然直沖云霄。
那三尺青鋒上，剎那間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將那臺下諸多的譏笑全都割斷，將無數眼眸映照雪亮。
劍氣好似三萬里，直沖云霄，隨著李昊揮斬而出的方向，將整個圣山上的云層，都一分為二，似將天地都割開！
整個戰臺下面，僅是被劍氣波及，便割裂成兩半！
而那劍氣是貼著皓月圣子的身體掠過，他轉身飛去的身姿，陡然間停下。
那擦身而過的劍氣，讓他渾身的汗毛在頃刻間豎起，渾身的血液都似在剎那間凝結，有種從頭到腳的冰冷感覺。
仿佛死神從身邊掠過。
若是這一劍朝他襲來，此刻他也許已經重創了！
皓月圣子的表情凝固，眼眸在輕輕收縮。
原先噪雜的圣山之上，此刻竟頃刻間寂靜失聲。
那靜靜分散的云層，依然在緩慢流淌，微風吹過戰臺，一切好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