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發怒責備。
對方的面容看上去威嚴英武,濃眉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但此刻溫和的神色,卻抵消了那眉間凝聚的積威,有幾分春風拂柳的和煦感覺。
“畫的什么,讓我瞧瞧。”
李天宗走過來,看到李昊畫板上描摹的身影,依稀能辨別出是個女子模樣。
李昊的畫道還未入段,此刻畫的似是而非,李天宗好奇地道:“這畫的是誰?”
“母親。”
李昊指的是現在這身體的“母親”陳賀芳。
他略感臉紅,現在他的畫技還太爛了,連肖像畫都算不上,根本無法辨別。
若讓他去畫通緝犯的話,估計犯人來揭帖,都沒人能認出來…
李天宗聽到李昊的話,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道:“畫的挺好,不過你母親可比你現在畫的美,你還得好好練練。”
李昊心中越發意外,聽對方的意思,并沒有阻止自己做這種“旁門左道”的意思。
“我會努力的。”李昊說道。
李天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等畫功好了,給我也畫一幅,把你的哥哥們也都畫上,還有小紅妝。”
說著,瞧了眼旁邊坐著吃糕點的李紅妝。
小李紅妝:“?”
水靈的大眼眸疑惑地看著兩人,不知道他們在談笑什么。
李昊被他粗大的手掌揉搓腦袋,卻感覺到那掌心的溫熱,帶著慈愛的感覺,他微怔了一下,雖然這里是歿河,眼前的“父親”是早已死去的爺爺,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卻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就像一道久未愈合的撕裂傷口,在這一刻收攏了。
他稍稍沉默少許,隨后認真點頭:
“我會磨煉畫功的!”
李天宗笑笑,道:“等你畫好,我要好好珍藏起來,我兒除武道天資外,還有出色的才情,哈哈!”
他笑了幾聲,旋即道:“但你也別忘記去學識字,等伱五歲量骨后,就要開始每天讀功法了,知道么?”
說到這,他表情稍稍嚴肅幾分。
“嗯!”
李昊點頭,露齒一笑。
兩排雪白的牙齒在孩童的臉頰上,熠熠生輝。
“走,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李天宗將李昊抱起,隨后另一只手攬住李紅妝,一左一右,將他們抱到懷里,走出偏房。
等來到院中,陳賀芳看到李天宗抱著李昊跟李紅妝,連忙迎上來,輕聲嗔道:
“瞧瞧你,他們都多大了,你還抱著,也不怕旁人看到笑話。”
“誰敢笑話我兒?”
李天宗眉毛一掀,有幾分威勢,旋即又笑了起來,道:“龍城外的情況并不好,我難得在家里,自然要多陪陪孩子們。”
“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陳賀芳聽他提到龍城的事,笑意的臉上頓時布滿擔憂。
李天宗搖頭一笑,道:“都是小事,我會解決,不提這些了,家里不提國事,走,去拿點好吃的來,咱們去演武場看看老大他們修煉的如何,誰要是練不好,就將他們送到外面名山去。”
陳賀芳不禁莞爾一笑,知道他的性情,也沒再多勸,吩咐丫鬟去廚房找些糕點來。
李昊目光微微閃動了下,看了他們一眼,雖然此刻的溫情彌足珍貴,但去演武場看那些“哥哥們”的鍛煉,對他意義不大。
在清醒時流逝的時間,會在離開歿河時同等返還到自己的身體上,他還是選擇了加快跳過。
在夫婦倆輕言細語帶著李昊跟李紅妝來到演武場時,李昊在他們觀望其他“哥哥們”修煉的時候,閉眼進行加速。
一晃又是數日后。
李昊依舊每日都在熔煉妖王異血,他跳躍到空閑時間,繼續跑去畫畫,積攢畫道經驗。
隨著一次次勾勒,李昊的心思逐漸沉靜下來,他內心似乎放松下來,在偏房里全神貫注地繪畫。
一張張畫紙被剝下,上面的描摹人影卻越來越清晰美麗,溫婉如玉。
直到畫道提升到2段,李昊落筆如有神,控筆的能力大大提升,描摹得更加精準,已經能清晰畫出肖像了,栩栩如生。
李昊將陳賀芳、李天宗、小李紅妝等全都逐一刻畫,畫道經驗在他描摹不同的人時,得到的經驗也有所起伏。
房內的地上到處散落宣紙。
直到院內天色漸暗,傳來趙伯叫自己去吃晚飯的聲音,李昊才停止下來,隨后便直接選擇加速跳過。
周圍光景一轉,又是數日后的一次空閑時間。
他依然坐在這偏房中,眼前正在繪畫,但讓李昊意外的是,周圍地上散落的宣紙,全都消失了。
李昊想了想,選擇先畫畫最重要。
他每次閉眼加速跳過的時間,至少都是三四天之后,很難控制,稍微加快得長一點,就是半個月以后。
此刻在繪畫時,小李紅妝推開門,探頭探腦地鉆進來,遞給李昊一塊點心。
李昊作畫被打斷,也不氣惱,笑著拿嘴接過,邊吃邊問道:“紅妝,我那些畫呢?”
“都被爹爹收走了。”
“收走了?”
李昊心中微微一緊。
小李紅妝手里拿著一個木質小馬的玩具,一邊在地上推動,一邊回憶著說道:
“爹爹吃飯的時候跟娘親說,要趙伯伯將它們全都裝起來,等將來你分家了,擺到你的庭院里,讓你媳婦看看你小時候的才情。”
她才兩歲,卻口齒清晰,將自己聽到的話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等說完,她抬頭疑惑地看著李昊:“十哥,分家是什么意思啊?媳婦是什么,好吃嗎?”
小丫頭滿臉疑惑,卻看到那位“十哥”坐在畫板前,像雕塑似的,沒有吭聲,也沒有回應。
時間在一次次加速中跳過,李昊每次穿梭時間,都爭取跳到空閑時,然后來到偏房里繪畫。
跳過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他卻沒任何記憶,只是偶爾從小李紅妝的口中打探一下。
接連七次跳躍,在歿河的時間已經過去數月,但在李昊看來,卻是自己連坐七日,連畫了七日。
周圍散落的宣紙,每次他穿梭時都消失不見。
那些被他自己散亂丟在地上的畫紙,在一次跳躍到吃晚飯的時間點時,卻看到被擺到正堂旁的柜子上。
那里原先擺的是諸多珍貴的神兵、陶瓷、皇家賜予的美玉等寶貝,如今撤掉大半,擺上厚厚幾疊宣紙畫作。
“我兒的畫功越來越好了,聽先生說,識字也進展迅速,教一遍就會,哈哈!”
飯桌上,李天宗暢快大笑。
李昊卻是沉默。
這是他來到歿河后,第一次陪這位“父親”和“母親”吃飯。
這次他沒有跳過,捧著飯碗,默默吃了起來。
“老十,聽說你給我們都畫了一幅畫,怎么沒有我的?”
飯桌上,一個孩童站起說道,正是小李天罡。
李昊會畫畫的事,早已傳遍,他們這些哥哥們也都看過李昊的畫作,從里面找到自己的素描,都是驚艷,但小李天罡翻找來翻找去,卻怎么也沒找到自己的那副。
李昊看了他一眼,雖然才八九歲,但對方的眉眼跟他記憶中的已經有幾分相似了。
李昊沒說什么,繼續低頭扒飯。
“老十,怎么不回答我?”
小李天罡急得叫道。
李昊微微閉眼,眼前的景象快速轉換,跳到了數日后。
他站在庭院里,身體被丫鬟擦拭,看情況是剛吸收完異血。
教書先生過來,領著李昊去識字。
每天溶血結束后,就是識字,等識字結束,才是李昊的自由時間。
李昊沒再跳躍,老老實實跟著去學習,但這次他親自參與,老先生教的那些東西,他基本都知曉,于是拿著執筆,在聽課的同時,自己在本子上寫起詩詞。
詩書經驗53
詩書經驗46
隨著一首首的詩詞寫下,詩書經驗也在提升。
老先生教到一半,看到李昊在埋頭苦寫記錄,暗暗點頭贊嘆,他湊近看了兩眼,頓時愣住。
上面竟不是他教的字,而是幾首詩詞。
老先生迅速抓起李昊的課本,仔細看了起來,越看眼眸瞪得越大,最后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昊:
“這,這都是你寫的?”
李昊點頭。
這并不會暴露,只能算是自己的詩才。
只有聊到涼州、妖王燭火神等以他如今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沒可能接觸到的東西,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跟目前的情景產生違和。
“這,這…”
老先生震驚得合不攏嘴。
這簡直是當世奇才啊,有大儒之姿!
才剛學會識字,就能寫詩,即便是丟在大儒世家,也足以震驚整個家門吧!
更別說出生將門了,有如此詩才,簡直罕見!
而且他知道,李昊的修行天資,也是極其可怕,早就傳遍了神將府,是李家千百年來最頂尖的天才!
文武雙全!
“這消息,我一定要告訴老爺!”
老先生激動地道:“要是老爺知道你有這樣的才華和聰慧,肯定高興壞了!”
李昊想到那位“爺爺”,眼眸微微閃動,心中莫名地,也有幾分期待。
自古以來,剛識字就能背詩,已經算是小天才了,還有的大儒小時候剛認字兩三年,就能指著雞鴨,做一首兒詩。
但那是大儒世家平日長輩談吐間的熏陶所至,日常交流便是辭藻華麗,當然也有的是天生就有這樣的才華,被稱為文曲星降世。
此刻,老先生激動的奔走出課堂后,李昊也照常跑到自己的偏房去畫畫了。
他全身心投入,想到那擺到正堂柜上的畫作,他的眼神變得凝重而認真,全情投入。
李昊筆墨飄散,仔細感受著每一筆的勾勒。
他完全沉浸其中,思緒間全都是畫作的事。
“等畫功好了,給我也畫一幅,把你的哥哥們也都畫上,還有小紅妝…”
“等你畫好,我要好好珍藏起來,我兒除武道天資外,還有出色的才情,哈哈…”
李昊的筆鋒轉動,心神全都落在畫中,耳邊似乎什么都聽不到了,也感知不到。
只剩下畫作上的身影,逐漸清晰,是一位身材魁梧,頂天立地的神武大將軍!
其面色威嚴,其眼神卻溫和,其身姿筆挺,寰宇四周,蓋世非凡。
隨著最后一筆的勾勒,李昊眼前跳躍出字體提示。
但李昊直接忽略。
他靜坐許久,才心神收回,這時想到剛提示了什么,調出面板看去。
你已領悟畫心心境:畫心 李昊怔了一下,此刻他的畫道經驗都還未達到3段飽和,居然就提前領悟了畫心。
他微微沉默了下,將眼前的畫紙輕輕吹干,然后認真擺到一旁,沒再隨意丟在腳下。
隨后,他又拿出旁邊的白紙,繼續作畫。
一幅又一幅。
畫道經驗在不斷提升。
等達到三段滿了,悄然提升到四段,藝技點提升一點。
李昊看了看自己目前累積到的藝技點,除已經用掉的劍道一段,還有4點,三點來自畫道,兩點來自詩書。
還有下棋、雕刻、垂釣等都還沒去觸碰。
李昊想到聽雨樓,是時候該去那邊看看了。
想到聽雨樓,李昊便想到二爺,不知道他年輕時長什么模樣。
晚飯時,李昊從偏房離開,回到正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