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昊坦然微笑的模樣,李無雙有些失神。
除了這一句關切外,她忽然覺得,彼此有些陌生,或者說,他們從未熟絡過。
以至于寒暄之后,竟再無別的話說。
明明從血脈上,他們是堂姐弟…
但從關系上,似乎還不如周圍的檀宮弟子,跟李昊那般親近自然。
短暫的沉默之后,李無雙想到父親的話,想到涼州的隱患,當即傳音道:
“涼州境外的妖魔不安寧,你要小心,要是有危險,可以發求援信號,我父親現在坐鎮涼州,能隨時馳援你。”
“嗯,你也是。”
李昊想到那份軍報,點頭說道。
李無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隱隱能感覺得到,眼前的少年,即便是那座煊赫璀璨的神將府,也無法將其束縛得住。
“如果有機會,希望能再跟你在青州相見。”她輕聲說道。
李昊面色平靜,沒有作答。
李無雙暗嘆一聲,跟李昊道別,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在李無雙離開后,其他人的目光仍停留在李昊身上,竊竊私語。
沒多久,陸續有宗師過來,跟李昊寒暄客套,有結交的意思。
他們也都聽說過青州的那件事,知道這少年已經跟那神將府斷絕關系,但沒誰真的當回事。
畢竟那神將府的門檻,誰都想邁進去,怎么會真的有人蠢到想要踏出來,他們只當是少年意氣,將來自會回頭。
此時提前結交,屬于雪中送炭,將來就是一份庇蔭后輩的福緣了。
對這些宗師的算盤,李昊輕易就看出,也沒覺得失望和奇怪,只是簡單客套幾句,顯露出疏遠冷淡的態度,漸漸也就沒什么人過來自討沒趣了。
宗師超然物外,但宗師也有子女、徒弟、門派等等。
有這些,就會有弱點。
有弱點,就會想要掩蓋弱點,于是就會結交、賠笑,踏入名利場。
人踏上臺階的時候,難免會候著點背。
單打獨斗的年代早就過去了,即便是逍遙天地間的四立境強者,在浩蕩的大禹神朝鐵蹄面前,都要低下高傲的頭顱。
否則也要被驅趕,如喪家之犬!
沒多久,當太陽越過日晷的午時,前方的論道臺上,一道身影自龍江對岸飛掠而來。
其身穿白袍,袍子極長,在江河上空的風浪中獵獵作響,頭上戴著雪白的連衣帽,須發皆白,看上去鶴發童顏,仙姿道骨。
“天機山人。”
早已等待的眾多宗師,頓時認出其身份。
落地后,天機山人撩起頭上的白帽,顯露出飄散的雪白長發,他臉色紅潤,微笑著緩緩掃過全場,道:
“各位宗師遠道而來,從各州奔赴到場赴約,某感激不盡!”
“哪里哪里。”
“山人客氣了。”
臺下不少宗師捧場寒暄。
李昊掃了眼,這些宗師數量,至少有兩三百人。
加上他們的親友團,這里足足有接近兩千人。
但此刻隨著天機山人的到來,原先噪雜的環境,都悄然安靜下來。
天機山人將開場的寒暄說完,便開始說起這次盛會的獎賞,這次赴約論道,除了宗師彼此增進自身武學深度的好處外,也有一些由天機樓額外贈送的彩頭。
如功法、寶物、靈藥等等。
都是武者最喜愛的東西。
此外等論道結束,被大家投票公認為第一宗師的人,除了得到靈寶和神兵,還將得到進入天機樓藏經閣,任意挑選一門絕學的機會。
這獎勵也算是極其誘人了。
畢竟天機樓的藏經閣收羅群書,其名氣絲毫不遜色李家的聽雨樓,甚至更勝之。
里面的頂尖絕學,即便是達到四立境都能用上。
但前提是能否完全掌握。
等聊完獎勵,接下來宗師論道也正式開始了。
論道比較隨意,并非每個宗師都需要上臺論道,主要還是看宗師自身的意愿。
但大部分宗師來此,都想跟其他宗師驗證自身武學的缺陷和方向,這是難得的機會。
很快,有位老宗師率先踏上論道臺,寒暄幾句后,便闡述起自己的宗師之道。
他的宗師道是陰陽道,領悟自日月交替,陰陽虛實。
隨著這位宗師的闡述,眾人對其武道也愈發熟悉,但這沒有涉及到對方的絕學和絕招,因此不算掏家底暴露,只是相當于他來宣傳自己的門派立教理念。
聽到這位宗師的闡述,李昊想到了陰陽顛分劍。
他掌握此劍術,是以劍道感悟所掌握,也自然而然吸收了此劍法中的陰陽核心理念。
這理念跟眼前的宗師基本一樣。
但,能掌握陰陽顛分劍,卻未必能以里面的陰陽理念,踏入宗師。
相反,眼前的這位宗師,卻能以陰陽道,創造出類似陰陽顛分劍的劍法,或是掌法拳法。
宗師道,關鍵在于“道”。
一旦悟道,道隨心意,平日里吃飯、拳腳,抬手投足,都暗合此道。
陰陽顛分劍是技,融入陰陽道為劍意。
而宗師道,自身便是道,因此一舉一動,都是技。
以道練技容易,以技入道,卻如逆水行舟,難如登天。
不過,有面板的加持,李昊修煉此劍法時,早已掌握這陰陽道理念。
因此對方此刻所說的東西,他全都能聽懂,而且還知道對方隱藏了一些核心的東西,也就是對方的絕學。
畢竟那是連傳給徒弟,都要慎重的底牌。
隨著第一位宗師滔滔不絕地說完自己的道,丟給臺下一句請賜教,短暫的安靜不久,就有宗師上臺,以自身之道辯駁,認為其陰陽道并不夠圓滿。
而這位宗師的道,卻是猿道。
他自己起名,原因是其自小觀猴,從猿猴身上洞察到天理和武學,由此入道。
其門下弟子,入門后的第一步,也大多是從觀猿開始。
其所開創的功法,都跟猿類相關。
宗師論道,除論口才外,也論拳腳。
很快,兩位宗師相互切磋,但都極為克制,屬于點到為止那種,彼此竟難分伯仲。
那位猿道宗師,手持鐵棍,招式靈活多變,毫無規律,而這位陰陽道宗師的攻擊也是,虛實結合,難以琢磨,都屬于飄忽難尋的那種,各有所長。
二人相互切磋的同時,也在相互學習和思考,等交流結束,都有不少收獲。
只是,這場論道的時間,便花去一個時辰。
往屆的宗師論道大會,短的持續三天,長的持續半個月,都是不一兩天就能結束的。
李昊本以為會很新鮮,結果看下來卻略感無聊。
兩人說的道,他一聽就能領會,但對方偏偏仍在滔滔不絕,用長篇大論不斷反復講述,害怕別人聽不懂。
他只想滑動進度條,或是點擊倍速,可惜這里是現實,他也沒有撥動時間的能力。
只能百無聊賴,如坐針氈。
終于,后面的宗師上臺了。
有的是羽化道,以觀察蝴蝶蛻變過程而入道。
有的是五行道,以自身五藏為根基,練成五座大山,攻擊防御都講究四平八穩,生生不息。
有的是赤焰道,取自五行之一赤焰的攻擊,以火破萬法。
李昊稍微聆聽,便能明白這些宗師道境的理念,他所修的功法種類繁雜,這些功法也都曾是諸多宗師所創立,里面涵蓋了不少武學理念。
正因如此,他才能練出以萬物入道的浩瀚心胸和武學見識。
而聆聽下來,李昊發現越是簡單的宗師道,越容易領悟到至深的程度,從而盡快踏入到大宗師境。
比如那赤焰道的宗師,跟五行道宗師較量,竟還小勝半招。
先前那猿道宗師,跟陰陽道宗師較量也是,單從道意的涵蓋面來說,陰陽道更廣泛,可惜那位宗師未能領悟到至深的程度。
“大道至簡…”
李昊心中有所明悟。
這也是他來此所追求的東西,他可以逐個掌握天地萬物道境,但會耗費大量時間,而且對自身的力量提升效果并不顯著,簡單來說,就是性價比不高。
因此,他要追尋的是萬物的核心,這也是由繁至簡的過程。
若是不斷追求繁復道境,他也會陷入像陰陽道宗師這樣的境地,耗費時間不斷開拓道境的廣度,最后拖累修行境界,被那些道境單一的宗師超越。
一招鮮吃遍天的道理,在任何地方都管用。
如果不管用,說明這一招還沒練到極致。
但如果,能將繁復的道境,凝練為一招,那么這一招必定是極其可怕的一招,超出想象!
李昊默默聆聽,在追尋他們交談中的某個靈光。
這靈光就是他要尋找的萬物共通處。
遺憾的是,那一點靈光遲遲沒有動靜。
“阿彌陀佛。”
“我所修行的宗師道,是人性之根源,貪嗔癡之一的嗔道!”
臺上,一位身披袈裟的青年上臺,其身上的袈裟所代表的某位存在,讓臺下小聲私語的宗師們,都稍稍安靜了下來。
“嗔道?”
“以情緒還能入道?”
“不愧是佛主親傳弟子,這入道的角度還真是刁鉆!”
聽到對方的話,不少宗師都是驚詫,有種驀然領會的感覺。
大多數宗師入道,都是觀天地,觀日月星辰,萬物走獸,但眼前的青年,居然是以人性入道,這有點奇異和罕見了。
李昊看到對方身上的袈裟,微微皺眉,眼底悄然掠過一抹鋒芒。
無量山。
那毒婦所求到的丹藥,背后就有無量山的推波助瀾。
甚至,這很可能是無量山有意為之,或是主動誘之!
否則那毒婦即便有這心,若不知有這丹藥,也只能選別的辦法。
“只要是有生命的生靈,都有貪嗔癡的原念,妖魔嗜血,就是貪,性情暴虐,就是嗔,花草亦是如此,向陽而生,便是貪,扎根泥土延伸,便是嗔…”
臺上,袈裟青年繼續緩緩闡述。
他聲音溫潤平和,如一縷佛光照在這龍江邊的寒風中,讓眾人都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李昊靜靜聽著對方的話,他沒修習佛門功法,但此刻聆聽下來,卻很快就能領悟其道念。
這也為他的萬物道,增添了一種新的思路。
人性亦可入道。
但貪嗔癡,跟鳥獸以及花草,又有什么共通處?
李昊陷入思索中。
那相通的一點,究竟是何物?
或者說,萬物真有相通處?
若是沒有,那么他苦苦追尋的那一點,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終生都難以讓自己的宗師道圓滿,只能以尋常的大宗師境,踏入到三不朽境中。
在李昊思索時,上面的青年也在源源不斷講述。
等說到末尾,他看向臺下眾多宗師,目光卻忽然轉到李昊這邊,含笑道:
“聽聞我大禹出了一位千年奇才,以十四歲踏入宗師境,冠古絕今,不知我能否請教一二?”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回過神來,頓時齊刷刷地看向李昊這邊。
他們眼中露出期待和戲謔,早就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少年,是不是名副其實。
先前他們便有探究的心,只是忌憚那少年的姓氏,沒敢輕易冒犯。
“他是佛主親傳弟子之一,也是乾龍榜上的人,排在第一!”
沈云輕微微變色,對李昊提醒道。
他是青州的人,了解那場大戰的過程,也知道李昊跟那李乾風有摩擦,對方是佛主弟子,而眼前的青年,算起來是那李乾風的師兄。
對方忽然點名,多半是想為自己師弟討幾分顏面,或者說,是為那位佛主爭口氣。
當日李家真龍爭奪,雖然沈云輕等檀宮弟子沒參加,但事后宴會上的事也早已流傳出來。
李昊憑一只筷子,險殺佛主親傳弟子。
這消息太具有沖擊性了,流傳盛廣,掩都掩不住。
若只是謠言,倒是早就撲滅了,但偏偏是事實,宴會上的滿堂賓客都是目擊者,導致此事一直被各方津津樂道,四處流傳。
另一邊坐著的李無雙臉色也變了,眸光中怒火閃動,盯著那臺上青年。
剛剛還覺得對方的宗師道,讓她打開了思路,心中還暗自欽佩,結果對方這話卻直接轉移到李昊身上。
她如何看不出,對方是有意針對。
李昊的目光跟臺上青年對視,雖然彼此都面上含笑,但李昊能看出對方眼底的冷意。
貪嗔癡,看來對方是犯嗔了。
李昊有點想笑,他還沒去找對方麻煩,對方反倒先找上門了。
“只是論道的話,沒興趣。”
李昊淡然道。
這話并非退縮,而是在激對方。
論道的規則講究點到為止,但他沒興趣跟對方拉扯,若是出手,能將其廢掉最好。
“莫非李少爺不是來此論道?”
秦無缺微微瞇眼,輕笑說道。
他是佛門尊者,天人寶相境,只差半步,就達到宗師大圓滿,道心渾然。
來此論道,就是為了證道圓滿。
在門口看到李昊擊鼓時,他便認了出來。
“論道與否,看我心情。”
李昊同樣面帶微笑,道:“只是覺得閣下的道太過簡陋,不足為道罷了。”
聞言,眾人都是愣住。
這秦無缺是佛主親傳,剛所闡述的道心絕不簡單,單是以嗔入道,就足見其靈性,結果李昊居然說其道心簡陋?
秦無缺臉上的微笑依然不變,道:
“既然李少爺覺得我的道心簡陋,那我倒想問問李少爺的道心如何,聽聞你是與你父親刑武公爵拔劍大戰時,頓悟天人境,莫非李少爺的道心,是殺兄弒父的殺道?”
此話一出,全場都稍稍寂靜了。
眾人都聽說過這件事,但沒人在神將府的人面前提起,畢竟這對李家來說,是件丑聞。
此刻秦無缺公然說起,不少人都看向那少年,有人面露嘲弄,有人卻是戲謔。
他們惹不起神將府,但無量山惹得起,這話也就無量山的人敢說,成了他們的嘴替。
李無雙臉色微變,眼中愈發憤怒,這對神將府來說是丑聞,但她明白事情經過,知道怪不得李昊,此刻被對方公然提起,等于是打神將府的臉。
李昊盯著對方,臉上的微笑卻不見了。
“伱真想論道?”
李昊輕聲說道。
秦無缺嘴角的笑意微微揚起幾分:“李少爺請賜教吧。”
李昊沒說話,抬手一招,地面上飛起一顆石子落入掌中。
石子快速旋轉,拋光打磨,變成一顆雪白的棋子。
“天地萬物,皆可入道,你若能接我一子,就證明你的宗師之道,還有可取之處。”
李昊聲音平靜,但字字清晰地傳入到場中。
在眾人驚詫時,李昊抬起手,如下棋般,捻著棋子,輕輕一按。
棋子飛出,沖到了論道臺上,那顆指甲蓋大小的棋子,此刻竟有無數能量朝其凝聚匯聚,這些能量內柔外剛,將棋子覆蓋包裹,散發著神霞流光。
同一時刻,李昊的背后散發出驚天氣勢,一道偉岸的虛影顯露,正是天地法相。
百丈高的法相身,俯瞰整個內場,宛若神祇般,散發著不可睥睨的氣勢!
法相隨之抬手,那碩大如蒲扇般的手掌,似乎也捻住了那微塵般的棋子。
但此刻棋子匯聚能量,像散發出極光的太陽,隨著法相的手指,朝秦無缺當頭按壓了下來!
就像按壓在棋盤上,落子,不悔!
秦無缺臉上猛地變色,從那巍峨的法相上,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勢,猶如面對山川江河,日月星辰!
那落下來的一子,也并非是一顆小小的石頭,似乎是一座看不見邊緣的大山!
如此氣魄,讓他心頭震驚,難以想象。
“無量金身!!”
秦無缺察覺到兇險,猛地怒吼,發出一道佛號咆哮,再也顧不上維持先前的肅穆溫和。
他背后神魂祭出,渾身金光,身穿袈裟,戴著佛珠,看上去像普度眾生般慈悲,但此刻隨著發力,表情卻變得猙獰起來。
他的嗔道,以嗔為殺招,攻殺間狠辣兇殘,蘊含著滔天怒氣,像一尊怒火金剛!
“開天神掌!!”
那璀璨的無量金身神魂,渾身燃燒出熾烈的神威,如火焰般纏繞周身,他雙手抬起,朝上方那顆白色棋子狠狠地拍打過去。
但那棋子此刻如一道散發極限豪光的微小太陽,照耀天地,閃爍著不可逼視的光芒。
隨著那天地法相的手指按壓下來,帶著貫穿九幽的氣勢,整個論道臺都是震動,旁邊的龍江浪潮,都隨之翻涌,似乎被牽引席卷,竟沖刷到論道臺上!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那璀璨的神掌在法相的指間豪光下,被硬生生磨滅,那一指并非簡單的落子,而是蘊含著李昊所凝練的大道和御物境的力量!
他的御物之力,超越皇族,即便對方是佛主親傳弟子,所修習的御物法也無法跟皇族媲美。
“大佛金身!”
“我佛無量!!”
在崩潰的神掌下,秦無缺目眥欲裂,沖天發出怒吼。
他渾身八萬四千毛孔中噴出沖天的氣浪,渾身大脈奔涌,開辟的一條陽脈也催發到極致,御物力量化作一道神掌,朝那手指再次拍去。
但那天地法相的手指像是不可抵擋,如蘊含至高的規則,無情地摁壓了下來。
山崩海嘯般的氣息,將秦無缺身上的袈裟吹得飛揚,他雙目怒睜,卻看到自己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掌,凝聚他道心和至強嗔心怒氣的一擊,在那無情手指的按壓下,寸寸崩潰破碎!
那散發著豪光的棋子,像天外彗星般,映照在他的瞳孔中。
筆直地按壓了下來,一直到眉間!
棋子本是普通石子,如此激烈交鋒沒有碎裂,是因為棋子外磅礴雄渾的御物力量。
這股力量還留有余力保護棋子不碎,可見并非是李昊的全力!
而此刻,這股滔天之力徑直落在秦無缺的肩膀上,咔咔聲音響起,他的肩膀骨骼擠壓猶如碎裂,雙腿支撐顫抖,腳掌已深深陷入到論道臺的石塊中,將這偌大的石臺都壓得微微裂開。
終究,他的肉身不夠強,雙膝一軟,狠狠地磕到地上,膝蓋暴濺出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和袈裟上。
隨后,那股力量依然沒有消止,繼續帶著棋子碾壓而下。
將其身體壓得趴到在論道臺上,四肢如癱瘓般,緊緊貼著論道臺的石地上。
在臺下望去,就像是被天地法相的一根手指,給摁住,無法動彈!
宛如一只掙扎的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