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順著濕漉漉的碎石小道,行走數里,來到另一處瀑布深潭邊。
“奇怪,剛好像聽到笛聲。”
李昊環顧四周,難道是錯覺?
前方的瀑布如簾,但水流的間隙,里面似乎有座小廟。
李昊略感詫異,身影一晃,施展出至臻層次的白鳳行身法,如飛鳥穿林般從水幕中鉆過,渾身竟半點未沾濕。
先前保留的3點藝技點,花了兩點在身法道上,讓他輕易領悟這門上品功法。
在李昊進入水幕時,瀑布的遠處,另一處青苔爬滿的石臺上,兩道纖影佇立。
“咦,月瑤,剛剛那邊是不是有人走過?”林菲菲驚詫道,指向那邊的瀑布前。
“好像是。”
宋月瑤也注意到,但那人影一晃就消失,穿的似乎是外宮院服。
“看來不是我眼花,外宮弟子來這里做什么,現在還沒到新生年考吧?”
林菲菲疑惑道:“他好像進入方主神廟了,該不會是要進歿河吧?”
宋月瑤收回目光,微微搖頭,對這種身外之事沒有興趣,她拿起手中笛子,又輕輕吹響。
瀑布后,李昊望著眼前的廟宇。
很小,約莫半人高。
但造型卻很精致,里面有兩尊神像,一男一女,似歲月太古老,導致面目有些模糊不清了,仔細看的話,能瞧出原先的模樣,應該是頗為慈祥和藹。
但因為土塊斑駁脫落,臉部腐爛,那半唇的微笑就顯得有些詭異和猙獰了。
在廟宇的兩側,有一道豎聯:
地能生萬物,
土能埋眾生。
上面還有一道橫批:一方之主。
在李昊打量廟宇時,忽然間廟宇中飛出一道小冊子,在李昊的眼前翻開。
緊接著,從里面飛出一道紙張,如神光般快速射向李昊的腦袋。
李昊心頭猛驚,想要躲閃,但以他十五里境的修為,竟也反應不及,被神光沒入。
剎那間,周遭的天地似乎被水光淹沒,緊接著又隨水光褪色,顯露出另一層似真似幻的世界。
昏暗的洞窟變得模糊,像是有一道結界般的水光籠罩在他三尺內。
與此同時,李昊眼前竟浮現出一道道虛幻金字:
你已進入歿河已確認你的戶籍地:大禹朝,青州請留下你在歿河中的名字 李昊怔住,自己進入歿河了?
他環顧四周,一道流動水膜般的結界籠罩,在結界外的光線昏暗,隱隱能看到一些殘缺的山,極其空曠,絕非剛剛的狹隘山洞。
這就是傳說中神秘兇險的地方?
太神異了!
盡管了解過歿河的一些事,但親身經歷這一幕,還是不免感到驚嘆,這超出普通武學的范疇了。
只是不知,眼前的歿河屬于哪種層次?
李昊平日垂釣時聽二爺談起過,歿河有五種,其中幽都級的歿河,即便是二爺跟風老都不敢輕易踏入,里面蘊含著大恐怖。
這時,先前鉆入李昊額頭的金光,匯聚到他手里,形成一道金紙。
紙張空白。
同時一段段訊息涌入腦海,李昊會意,想了想,咬破手指,在金紙上留下自己的歿河名字:
蟲二。
隨他寫完,紙張上金光綻放,將鮮血名字覆蓋淹沒,隨后又化作金光消失,沒入到李昊的身體中。
與此同時,周圍的水膜結界逐漸褪去,露出外面殘缺的山,荒涼的地。
在他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道訊息:
地界:豐山歿河。
歿河完成度:0%。
李昊抬眼望去,赤紅的天空,殘陽如血,半邊都浸沒在大地另一處。
眼前是一座荒涼的山,山內有村落和炊煙。
李昊目光微動,釋放出神魂先行探查。
只見一道跟他本尊相同模樣的魂相從頭頂飛出,驀然間一晃身,神行千里般,飛入到村落上空,將眼前的整座山俯瞰在眼底。
同時,神魂的視線急速拉升,看向更遠的地方,想要看清這整座歿河戰境。
但隨著極目遙望,李昊看到在歿河的盡頭,被一團黑暗所包圍,當神魂的視線滲透進去時,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似乎那黑暗中,有什么不可驚動的東西!
李昊迅速收回神魂的感知,將范圍只局限在大山村莊和周圍。
村莊內老少行走,男耕女織,看上去極為和諧。
…前提是能忽略他們的面容。
每個人都是面目枯萎、干巴,老人如干尸,孩童眼瞳如黑洞,舌頭耷拉到胸口,女子在窗口織布,指甲如刀,牙齒尖銳,帶著滲人的微笑。
真是一處逝外桃園啊…李昊感嘆一聲。
見過各類魚妖的猙獰模樣,這些歿河中的亡者,他倒沒覺得那么可怕。
“需要將他們全都解決,才算完成么?”李昊目露思索,他想過退出,但得先進入歿河中對應的那座神廟才行。
通過神魂的巡查,他已經找到神廟所在,就在村子中央,放在一處戲臺般的地方上。
這位置也是夠卑劣的…
“那人,好像就是這里的老大吧,繼魂境,亡者還能有自己的魂相嗎?”
李昊的目光落在村子后山,那里坐著一個黑袍書生,背后一道黑煙騰騰的女子魂相趴在其背上,頗有點詭背詭的感覺。
探查完情況,李昊也沒多逗留,神魂歸體后,便朝村里大步走去。
很快,在村口游蕩的村民就看到了李昊。
“你好你好…”李昊笑著抬手打起招呼。
那原先牽著孩童的老者,卻是猛地嘶吼一聲,猙獰地朝李昊沖來。
而那原先一臉“天真傻愣”的孩子,也表情變得暴戾起來,露出一口尖牙,朝李昊沖來。
“這么熱情。”李昊無奈。
隨手折下一道枯枝,輕輕一甩。
漫天飄雪落下,沖來的老人和孩童還未抵達李昊身前兩丈范圍,就驟然身體僵直,腦袋折斷,傷口竟極其鋒利平整。
隨后,李昊隨手拎著枯枝,就這么順著古道走入到村里。
沿途田埂內插秧的村民,在注意到李昊后,從平靜插秧的模樣驟然變得暴虐起來,咆哮著便撲了過來。
有些戴著草帽挑谷的莊稼漢,也是拎起扁擔沖來。
“你也有征服大海的夢想么?”
李昊的腳步沒停,隨手揮動枯枝,似有雪花飄落,一片片的雪花落在這些村民身上,就像是某種封印,使其身體驟然僵住了。
等李昊深入到村中后,越來越多的村民涌來,有端著鍋碗的村婦,織布的長舌女子等等。
“都是周天境,嘖,還有幾個周天圓滿的。”
李昊隨手甩動枯枝,腳步順著寬敞的大道走過,身后留下一地斷裂的尸身。
這些亡者貌似是鬼怪,按理說沒有實體,但在這歿河中,它們卻具備了身體,有血有肉,被斷肢時還會噴濺黑血。
“這該不會就是一年后要考的那條歿河吧?”
李昊嘀咕。
感覺這歿河的強度并不高。
目前看到唯一最大的危險,就是那村落后的黑袍書生,繼魂境。
拿繼魂境來考驗甲院弟子,倒確實還行。
隨著一個個村民倒下,李昊看了眼掌紋里的歿河金紙,上面浮現出訊息:
歿河完成度89%。
每斬殺一個村民,似乎都能完成1%左右的進度。
“以歿河的特性,就算將它們全都解決,似乎也不能做到100%進度,徹底瓦解。”
李昊喃喃自語。
鎮壓歿河的難處就在這里,必須是百分百破解,才能讓其消失。
聽說有人試過將歿河里的亡者全都殺光,一切事物全都摧毀,但依然失敗。
歿河無法被摧毀磨滅,只要沒有破解,就會復原,再次卷土重來,延伸到世界的任意一處。
李昊路過戲臺旁的神廟前,看了眼,卻沒有選擇就此退出。
既然來了,他打算試試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