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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安靖心中無語極了,他抬起劍匣又射一劍。
但莫離背后文武雙陣盤輪轉,自然而然蕩漾出一股大力加持,令這位神京大少抬起左手,冰藍光澤急速流轉,居然直接將劍匣飛劍冰封夾在兩指之間,碾碎成末。
“呃啊!”
雖然展露出了極強的力量,但莫離卻面露痛苦之色。
四象德治盤與鎮武功事盤的加持超乎他肉體承受能力,每一次加持雖然都能貫穿他四肢百骸,但卻也會近乎碾壓粉碎般重塑他的軀體。
他之命格,名為傷官駕殺,乃是一種損后方生之命,持命者可能會不利自己,不利家人,不利職位,不利財富,但待至傷盡運至之時,便可否極泰來,繼而得命格加持。
總而言之,這是一種需要度過劫難,貴人相助的命格——如今看來,安靖就是他這一次的殺劫!
“你真是厲害,不愧是神命。”
緩過來后,莫離還是沒有放棄和解,他強撐道:“雖然不知道為何你一定要攻擊我們,但一切都好商量——你需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談!”
“我們沒必要打生打死不是嗎,我們根本沒仇啊!”
“哦?”
安靖抬起眉頭,他握住刀柄,悠然道:“我都殺了你們這么多人了,你還要和解?下面的人怎么看?我可是犯了這么大的罪過呀。”
“我說你無罪就無罪!”
聽見安靖終于回復了自己,莫離眼前一亮——駕馭陣盤戰斗實在是太過痛苦,他實在是不想這樣和安靖打,哪怕是能贏也是活受苦,根本毫無必要。
他急切說道:“這里沒有官府和軍隊,只有我說話算數,那些死了的人我會付撫恤金,只要伱愿意,一切都可當無事發生過!”
這便是莫離的想法了,他感覺自己和安靖根本無仇無怨,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這個神命——既然如此,他擺出如此低的姿態,又手握陣盤之力,安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非要對他趕盡殺絕,進行無意義的戰斗呀!
但是,他卻聽見了自家祖父無奈地一聲嘆息,看見了安靖變得奇怪又詫異的表情。
“此地真的沒有官府和軍隊?”
安靖重復了一次莫離說的話,他用耐人尋味的語氣道:“你這神京大少,當真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咦?的確沒有…”
莫離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但安靖想也不想,直接抽刀沖殺過去。
——原本他還在思索提防,城中會不會有龍武大將軍的一支暗部護衛,亦或是什么大辰官員躲藏在暗中記錄準備偷襲,卻沒想到,整個臨江城真的變成了一處大辰的空白之地。
既然如此,那還遲疑什么?當然是立刻宰了這紈绔啊!
霸海刀雖是水屬,但鋒刃之材終究是金,太白煞氣涌動,頓時便在刀刃處帶起一道道鋒銳無比的氣刃流光,狂暴的白色精氣湍流卷動,隱約化作近乎虎鯨一般的紋路,高吟著橫斬向莫離。
此刀來勢洶洶,雖然絕對力量不大,但恐怖在凝練至極,在鋒刃處,無形的金氣已壓塌大氣,化作了嘶鳴的真空利刃。
“你這狂徒!”
心中氣極,只能迎上,莫離豈敢小覷安靖,他咬牙雙腳站定,原本完全由青石所鑄的地面立刻下沉三寸,崩起滿地塵埃,整個人直接與地脈相合,持了一個‘如山勢’。
而手中,他依照祖父莫闕指示,左臂一抬,凝霜為盾,渾身陣盤之力加持涌動,要任由安靖這一刀砍穿冰盾,然后借著冰盾卡住刀刃,要以山岳之勢,將安靖手中兵器奪下!
但安靖的刀卻突然化斬為挑,刀刃一轉,化作平面,刀身從下至上拍擊在冰盾下方,猛地勃發力量,將冰盾向上拍開。
莫離只覺得自己從陣盤處得到的龐然大力瞬間不受控制,他原本為了奪去安靖的兵刃而投入了大量力量,但這力量卻被安靖利用,要將他的雙手都帶著向上方抬起,露出胸膛處大片空門。
——不行!
莫離心中一緊,他雖是大少,卻并非真的紈绔,多少還是在北海長城歷練過的,此刻他很清楚,若是自己露出破綻,哪怕有陣盤之力加持,莫闕大父指點,他也絕無可能在安靖手中活下來。
所以他咬牙松手,任由凝聚了大量內氣的冰寒護盾被挑飛,雙手橫擋在身前,硬抗安靖反手一刀從左上至右下劈來,斬的雙臂鮮血淋漓,冰寒之氣四溢。
而下一瞬,文武陣盤顫動,層層氣浪爆發,將安靖逼退。
“咦。”
翻身后撤,站在一處斷裂石柱上方,安靖俯瞰氣喘吁吁的莫離,還真有些意外。
——這人認真起來,居然接得住他一招。
須知若是西巡使,假如在大意輕慢的情況下和他交手,都會吃一個大虧。
而這之前被他秒殺的莫離,剛才居然沒有被他一招梟首?該說是莫闕將軍的指點厲害,還是說這人在不被偷襲的情況下,多少還是有點水平的?
莫離豈能知道安靖心中驚異自己居然沒被他秒殺,若是知曉恐怕要氣的上不來氣。
但現在,他運轉‘元滄寒雨錄’手臂傷口處浮現出一枚枚龍鱗,混雜周圍霜劫寒氣,居然將傷口臨時痊愈了。
見此,伏邪劍靈頗為驚訝:“龍血,真靈法——嚯,這家伙的先祖斬殺了一頭大妖王級的龍血妖靈,并以其血更替血脈,將自身凡血換成了真靈之血!”
“難怪這家伙會來北疆,他的血脈顯然是寒龍之血,主風霜云雨,在這霜劫之天正是修行好時節!”
“那陣盤呢?”安靖問道:“這兩個陣盤是武脈級的力量,我剛才嘗試與之硬抗,卻感覺仿佛和西巡使他們那些武脈交手,蠻力根本打不穿。”
“要不是這小子控制力有些差,我剛才那一刀都未必能斬傷他。”
“他這陣盤之力調動了神兵缺位后的地脈之力。”
伏邪劍靈一眼便看穿地脈走向,祂篤定道:“簡單來說,這兩個陣盤就是用來代替神兵之物,目前力量是武脈,是因為它們還未完全與地脈相合,若是相合,恐怕能發揮出神藏的力量。”
“除卻力量外,具體功效要認真觀察才能知曉,但總的來說,要制約它就和制約神兵一樣。”
安靖想到勘明城,頓時了然:“地脈節點?”
“對。”伏邪劍靈有些發愁:“但若是提前有準備破壞還好,現在去破壞地脈節點恐怕有點遲了。”
“不急。”
安靖反倒笑了起來,他立刻開口,聲若雷霆:“破壞地脈節點!”
——破壞地脈節點——
如雷聲浪層層擴散,一瞬間響徹半個臨江城。
“啊?”
不遠處,許苔聽見這聲音,不禁有些遲疑。
他雖然極端看不慣那紈绔的所作所為,但對方多少也是龍武大將軍的孫子輩,和紈绔作對或許還說得過去,但為了對抗這個紈绔而破壞地脈節點…至少不能明著做吧?
但糾結的許苔卻并不知道,安靖表面上是在和他對話,實際上是在和白輕寒對話。
“伯母,我得去幫助大師兄了。”
小院中,白輕寒對沈慕白微微欠身,而感慨于自己兒子到什么地方都能弄出如此大動靜的沈慕白連連擺手:“不需和我說,不需和我說…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自己決定吧。”
白輕寒的身影消失于風雪中。
城中心,安靖又對莫離展開了數次攻勢,雖然無功而返,但他的興致卻很高。
“真不錯!”
安靖手持霸海刀,再一次被陣盤之力震回原位,于地面上留下長長的拖拽痕。
但他卻并不焦慮,反而頗為喜悅:“有武脈的力量,卻沒有武脈的技藝,上好的習練靶子。”
不得不說,在經歷過勘明城那種高壓環境后,臨江城簡直就是小場面。
安靖雖然說是斬殺了三位宗師,但他自己知道那是自己做了多少準備,還有明光塵師父的幫助才辦到。
總體而言,他其實一直都是在被幾位武脈壓著打,抗壓磨礪是磨礪了,反殺是反殺了,但哪有現在抓著一個有武脈級力量,可技藝卻是尋常內壯的沙包打起來爽?
而這一次,知曉對方再無暗手的安靖沒有留手,直接動用了自己的兩大神通。
凝氣成兵…與銷兵鑄靈!
刀豎握于正前,安靖此時整個人都被一層朦朧扭動,如氣如焰的淺白色煙霧籠罩,唯有頭顱上方亮起了兩點血色的光芒,明滅不定,如人之雙目。
太白皓靈神禁全力發動,安靖已將自己的太白煞氣催至極致,而以霸海刀為中心,整個城中心廢墟中,那些已死武者的武器,那些倉皇逃跑,被逃竄武者丟下的武器,還有倉庫中的鐵錠銅錠,銀錢銅錢,全部都開始微微震鳴。
——這是什么?
下一瞬,在莫離不可思議的注視下,無數兵刃銀銅如被強力磁鐵吸附的鐵屑那般急速朝著安靖的手中匯去。
在飛行的過程中,這些兵刃就在不斷地解體,融化,化作無數細微的碎片,而太白煞氣把這些兵刃之精吸附固定,再一次將其凝聚為實體。
最后,伴隨著一連串鏗鏘悠長的鋼鐵齊鳴之聲,一把以霸海刀為中心,長達三丈,并且還在不斷融合重鑄的斬龍巨刃便出現在安靖手中。
這巨刃在他的力量揮動下,帶起一陣浩蕩的潮光,但這潮水內看細節,卻是無數細碎鋒銳的鋒刃金氣,滾動奔流時,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粉碎機,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切成碎片!
“啊!”
見此一擊,莫離頓時寒毛直立,他此刻被兩大陣盤之力灌體,外加命格催動,此刻頭部已長出兩根龍角,臉龐和手臂處也滿是鱗片,開始朝著真靈蛻變。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態也只是尋常內壯武者,而內壯武者看見這種夸張巨刃對自己當頭砸下,怎么想都冷靜不下來。
莫離下意識地狂嘯一聲,沖天而起,漫天冰雪被他凝為一桿最為熟悉的長槍,槍身舞動,在陣盤之力加持化作一輪不破的堅壁,格擋住了安靖兇猛斬擊。
城中心,狂風呼嘯,鋼鐵交鳴,霸海刀與陣盤之力凝聚而出的霜槍互相碰撞,噴泉一般的冰屑與寒氣狂涌,混雜著鋒銳的刃光席卷周邊的街道。
在不到一彈指的時間內,安靖已與莫離交手數個回合,激蕩而起的氣流吹飛了周邊的塵埃與冰霜,在市中心蕩起一片彌散開的雪云。
莫離雖然力量占優,可以打退安靖一次次看似笨拙,實際上精巧無比的巨刃斬擊,但越戰他越是感到驚險,因為他越來越不能用單純的技巧去應對安靖的攻擊,只能一次又一次用遠比安靖更強的力量將他強行壓制。
他又怎能不懂,安靖這是拿他當靶子給自己喂招練習?這種明明有優勢,卻被敵人一點一點追上的恐懼和憋屈感讓他愈發焦躁,甚至忍不住大吼:“你這個神命老爺,過來欺負我們這些尋常武者做什么了?!”
“什么屁話!”
聽見這般不知所謂的話,安靖原本還算平靜的面色頓時一黑,他咬牙切齒道:“我要不是神命,豈不就是被你們欺負了?”
“我這神命,就是用來欺負你們的!”
話畢,他徹底不回應莫離的任何言語,手中巨刃的劍刃邊緣開始如同鏈鋸一般急速轉動,將周邊的空氣冰雪都加熱扭曲,直至沸騰,朝著這已經龍化的敵人斬去。
長槍橫掃,莫離雖然還能震飛安靖的巨刃,但顯然又要多花幾分力氣。
借著莫離,或者說,借著文武陣盤的力量磨礪,安靖已將自己的兩種命格神通完全掌握純熟,他雖然劈不開對方的防御,但越是堅固的防線,就越是能提升他尋覓進攻時機的能力。
不過實話實說,安靖已經有點累了,他雖然仙武雙修,靈氣充沛,但他的能力全部都是吃靈大戶,打個莫離而已,完全沒必要把自己壓榨到疲勞的地步。
而就在此時,莫離身后的文武陣盤微微一顫,光芒黯淡了幾分。
勘明城的一處角落,玄陰之氣凝聚,微微壓制住了一處‘陽之節點’,令臨江城的地脈大陣運轉不暢,連帶著陣盤的力量也開始下降。
“哈。”
看見莫離驚慌失措的表情,安靖知道,對方敗局已定,只要白輕寒破壞了超過三到四個地脈節點,那么本就沒有與地脈嵌合太深的陣盤力量就會衰退至內壯境。
如此一來,安靖斬他就如斬雞,無非就是斬成幾百片還是幾千片的問題。
“走!”
但莫離卻也不是真的蠢貨,他剛剛聽見安靖大喊‘破壞地脈節點’時就已知道,安靖在城中還有同伙,自己若是無法戰勝安靖,最后的結果必然是被安靖等人一步步削弱,最后被活活打死。
必須要冒險,死中求活,爆發力量,哪怕是重傷為代價,也絕對要以絕對的力量為優勢去碾壓斬殺安靖!
可是…因為安靖于勘明城斬殺三位宗師的名氣,他哪里敢冒險?
而現在,莫離更是完全失去戰意,直接轉身就跑!
轟!一刃揮空,重重砸落在地,將地面切開一道橫貫街道的裂縫,安靖有些驚訝地注視著莫離的背影,然后便急步追上。
兩人奔走,橫跨街道房屋,宛如兩道流光般在臨江城的諸多住宅頂端飛馳,似乎誰也追不上誰。
可很快,伴隨著一道渾厚木氣爆發,第二個地脈節點被鎮壓了,這顯然是許苔出的手,他在思慮一番后,最后還是決定幫助安靖。
莫離的速度一慢,很快就要被安靖追上。
但就在安靖跨過一座房屋之時,這位神京大少卻猛地回頭,雙眸中滿是狂喜。
“你中計了!”
在這瞬間,文武陣盤猛地大放光芒,而那座房屋底部,地脈之氣狂涌,籠罩住了安靖。
這里赫然也是個地脈節點,而莫離催動節點,強行令它爆發出了強盛無比的金陽之力,配合文武陣盤,一股浩蕩大力涌出,要將安靖手中巨刃硬生生地奪走。
安靖不得不松手棄兵,手中一空,眼看巨刃旋轉著飛離,被那文武陣盤吸走!
因為那股力量太過龐大,若是不松手,他整個人都要被那把以霸海刀為核心的巨刃扯到文武陣盤那邊去鎮壓。
如今,兩大陣盤正相對輪轉,青金二色的輪盤不斷鎮壓消磨那柄巨刃,甚至地脈之力勃發,隱隱壓制住了安靖的兩大神通。
“哈哈哈哈,還真以為我怕你了嗎!”
此刻,設計封印了安靖的兵刃和神通,莫離可算是舒了一口氣,發出狂笑。
他死死地盯著安靖,已化作龍瞳的血絲蔓延,雙眸中的藍火漸漸地旺盛起來:“我倒要看看,你沒了武器和神通,究竟要怎么和我打!”
“你白癡嗎?”
而回應他的,是安靖看傻逼的眼神,以及令他茫然的一句話:“剛才那把五金斬龍巨刃,有一萬五千斤重。”
失了巨刃和霸海刀,暫時神通也用不了,但安靖卻一點也不驚慌,而是緩緩握緊了拳頭,對不明所以的莫離道:“而將它揮動,需要的是遠超一萬五千斤的力量。”
嗡嗡,原本環繞安靖周身的淺白金煞之光轉換為血色,安靖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出現宛如血管一般的紋路。
他長發狂舞,赤色的靈煞勃發著,釋放著血腥而純粹的生命活力。
“所以說。”
安靖渾身氣焰熾燃,渾厚的力量感蔓延,他用一種難以理解弱智思維的語氣說道,抬起拳頭:“你覺得我是靠什么,把那一萬五千斤重的斬龍大刀舞的虎虎生風的?”
——而已經失去陣盤庇護的你,是有什么底氣覺得能和我打的?
不再多話。
緊握自己的拳頭,安靖向前踏步。
大地之上,不斷蔓延震顫的蛛網裂縫綻放爆開,而伴隨著化作殘影的安靖急速前進,一圈圈赤紅色的血煞圓環擴散。
兩大陣盤還在鎮壓安靖的兵刃和雙神通,被消耗了相當一部分力量,加上三個地脈節點已被破壞,它們已無力繼續庇護莫離,只有一點點內壯境的力量加持。
“糟!”
終于反應過來,面色驟變,打算轉身繼續逃跑的莫離還未來得及邁出一步,他便感覺到自己脖頸一痛。
然后,他便看見,自己無頭的身體正在大步向前跑著,脖腔中噴涌著紫藍色的真靈之血,向前跑了近乎百丈才緩緩撲倒在地,抽搐不停。
——沒有外物…自己居然真的只會被一招秒殺?!
——爺爺,爺爺救我…
沒有余力思考了,莫離的意識陷入黑暗。
安靖手提莫離頭顱和一串扭曲的脊椎骨,鮮血淋漓滴下。
他將其抬起,面不改色地與其雙眸中還在燃燒的藍色火焰對視:“有什么話想說的,龍武將軍?”
“殺你孫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乃我神命安靖是也。”